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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光死,理想化一开始就破灭了……

 静易净明 2018-09-13

这是工作室第217次督导,由付丽娟老师督导。


咨询师一开始便谈到了转介的想法。这是一个做了2次咨询的来访者,面对Ta,咨询师感到无力、挫败,“我觉得我接不住这个个案。”


鉴于咨询伦理,我们隐去了来访者的信息,就咨询师在工作中困难,梳理了这次督导的过程。



TA从哪儿来?如何来?


一个人通过工作室的微信公众号选择做动力取向的心理咨询,可能表示这个人对探索式的工作方式有一些兴趣。在幻想中,ta假设了这种工作方式能够让ta获得需要的东西。


但是来了之后,ta和咨询师一开始还没有完成客套的寒暄,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就非常浓。所以我们假设来访者在咨询开始之前,就已经发生了强烈的移情。


所以这次咨询,在来访者的心里并不是第一次咨询。也许在ta的无意识当中,ta幻想过很多次跟这个工作室的咨询师做咨询的样子。而这是ta幻想过的已经在ta内心发生了的咨询关系。可是,当ta真实地见到了你,打开摄像头的时候发现,这跟ta理想的咨询师是不吻合的,瞬间理想化的部分就破灭了。


很有意思的地方是,当来访者感受到理想化破灭的时候,ta马上就跟咨询师说了。而一般在访谈中,如果在第一次对咨询师看不顺眼,我们可能会保留,不太会第一次就讲出来,为什么呢?因为不熟,不熟就不好讲。


所以ta用了一个强有力的方式跟咨询师开始工作。那我们就可以看到,来访者能够很敏感地感知到他人身上的某些东西,也就是说,我们看到ta在关系中对某些部分的耐受和容受力是非常低的。


我们可以说这个来访者非常真实:ta一有什么感觉,马上就会说,就是ta感知到的跟行动这个通道非常短。但是对于一般神经症的来访者来讲,我们可能会先琢磨一下:什么时候和咨询师说比较好,说了咨询师会有什么反应。 


那我们怎么理解来访者这样的呈现呢?一个是这个开场首先就已经让来访者冲破ta的耐受力,ta马上见诸行动,要跟咨询师去表达这部分。当然,在咨询中我们总跟来访者讲,你想什么就说什么,这是最好的。第二个是,这让我们警惕ta的心理发展水平,十有八九在前俄期。



咨询师觉得很困难,接不住。的确是,因为我们找不到一些资源。就像先天不足一样,来访者已经历过一些幻想,进入咨询室后就破灭了,来访者不得不去面对破裂的沮丧,甚至是非常愤怒的体验。


我们在咨询中看到,来访者对你的挑剔:你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其实是因为ta想去控制你,希望能够把你给扳回来,能够把这个已经在TA心里破碎的咨询师再拼回来,让你变成ta想要的样子。


而这些控制让你感到抵触。这时候的动力呈现的是一个竞争关系,一边是“我要改变你”,另一边是“我不允许你来改变我,我就是我自己。”所以在底层我们看到,第一次咨询的主题就是在控制与反控制的动力关系里。但你也要去留意为什么你在那个时候不愿意让来访者来控制你?



咨询师心口不一的防御


我们听到你在第一次咨询结束后就想把这个来访者转介,然后勉强做了第二次咨询。但是我们发现你在第二次咨询时,说: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提出结束咨询。我很好奇当你感到被打败,你不想继续跟TA工作了,是什么原因让你跟ta讲:我一定不会跟你结束咨询。


我认为,这种不真诚的态度,一定会被来访者接收到。之所以你无法面对TA真诚,是因为你想保护TA,你担心让TA知道你的真实想法,TA可能受伤,被抛弃,被创伤等等。也就是说,没有办法真诚的原因是你感到ta没法去承受真实的关系,就好像你们的空间没有办法容纳一些真实的东西,使得你不得不把自己遮挡起来,或说保护起来,不管是保护自己还是保护对方。


比如,刚才你说到的背部僵硬。你虽背部僵硬,但是你都不敢动一下。那个时候你不能对你的身体诚实,你逼迫你的身体配合你,协助你在那个地方停住,就好像是有某种特别大的压迫在你们的关系里,让你没有办法以一种相对来说比较自在的、真实的状态呈现在这个关系里。


因为你曾提到来访者身上共生的特质,我有一个假设是,共生特质本身可能会让你感到非常恐惧。这样一个像孩子一样要啃你、抓你、咬你的来访者,ta无法用语言跟你交流,ta只能用一种孩子的行为跟你交流,尤其是还要以这样的方式牢牢地控制你,要你变成ta想要的样子。面对这样没有分化的来访者,也许你感到恐惧,你要跟这个共生的状态保持距离。


但是,我们没有办法选择来访者。有的来访者一上来就会让你感到共生的这一部分。而有的来访者可能包装得很好,现实功能不错,心智发展水平也还可以,但是也许在你跟ta做了一段深度、长程的咨询之后,你可能就会碰到那个共生的部分。



那你需要去思考:作为一个咨询师,你对一个个体身上所呈现出来的病理性部分,你究竟可以容纳多少?我觉得这很关键,就是你空间的开放性,以及它的容量,它会决定你在一开始的时候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去工作。


如果在一开始的时候,你就担心会被干掉,被干掉后你没办法复活回来,那么你就可能会启动更多的防御来跟来访者呆在一起。比如,你会变得有些表里不如一,你潜在的傲慢可能会出来,可能会跟来访者有一些潜意识的争辩等等。这样,你就在一个防御的状态里,没办法跟ta真正地展开工作,也无法腾出一个空间去思考:来访者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挑剔我,这对ta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个时候ta是要控制我吗? 


当然,你肯定不会马上就能理解来访者这样做的原因。但是你可以在那个时候更多地去ta的位置,以来访者的角度看在那个时候ta究竟面对的是什么。


比如当你在咨询中感到背部僵硬,没法动的时候(这也是你的反移情),如果你能够从你的防御里撤出来一些,那你也许会想:我跟这个人在一起,ta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把我粘在椅子上?我感到必须听从ta,好像很害怕去展现自己。让我有这个想法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样,你就可以去思考这个部分,而不是完全掉到认同的状态里。因为你身体僵硬的状态,可能跟来访者对你的强大控制有关,以至于你的身体头脑,整个人的状态都被ta锁定,这个锁定就是婴儿在共生的时候,需要控制妈妈,能让妈妈去喂它、照顾它的状态。婴儿会通过不同的方式发出信号——“你要变成我想要的样子,我才能存活下来”。这就是婴儿给妈妈的信息。大部分的母亲会有天然的本能,能无意识地跟婴儿交汇,读懂婴儿的需要,不分日夜地照顾婴儿,心甘情愿地被婴儿控制,这就是妈妈跟婴儿共生的关系。


所以来访者在一开始的时候,ta就对你采用了这样一个共生的手段,但恰恰是这个手段让你感到恐惧。这个恐惧,我们完全可以理解。因为如果是我们理解另外一个成人,我们当然恐惧被ta吞噬、控制。但这是我们的工作对象,ta以这样的方式把ta早期的一个很重要部分呈现在这里。那我们如何去思考、理解这样的现象,我们有没有机会能够在这个地方跟ta一起做些工作。


如果你能够把这一部分穿透的话,你可能就会用另外的方式来跟这个来访者工作。比如,当ta再挑衅你的时候,如果你知道ta是在一个内在危难的时刻来挑衅的话,你就可能放ta一马。你就不会跟ta较真,就让ta挑衅吧,ta就不会让我们去防御,也不会让我们感到需要去保护自己。



高频澄清投射


一般来说,面对来访者的投射,我们先不做任何的反应,然后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们再对投射做工作。但是针对这个来访者,ta主要使用的防御机制就是投射,可能在最开始的时候,你就需要高频地澄清ta的投射。


这样一来,来访者就不需要在开始建立关系的时候,通过投射,把你变成一个很糟糕的客体,以至于让你没有办法跟ta在一起工作。我们需要自救,自救的方式就是破除某些对咨询师来讲并不重要的投射。我们可以分类,比如有一些投射我们可能需要跟ta直接工作,用探讨、讨论的方式工作。有些投射,可以轻轻一挥就把它挥掉的,没必要让它们去阻拦我们的工作。


比如来访者说到你身后的背景,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会直接跟ta讲这个东西是什么。如果ta仍不太满意,我可能会换一种说法——我在想是不是你其实想说看我不顺眼。那我可能把ta对我的不满,包括理想化破灭的这些部分,直接挑明了说。说白了,就是拿出真实的部分跟来访者在一起工作,我想可能对ta来讲非常重要。



最后,你的真实想法就是没办法跟ta在一起工作。你的这个真实想法,为什么不可以告诉ta?刚刚你说到,你如果转介,你担心会伤害到来访者。我想,在ta的关系中,ta一定感受到过很多伤害,这不是唯一的一个。在治疗关系中,ta会感受到某种伤害,这就是一个现实。你很想去做一个让ta在关系里不会受到半点伤害的那个人,你想做一个很好的妈妈。但是,你想做好妈妈的这部分并不能够在咨询关系里去推进工作,只在你们关系结束的时候,你有一个想要做好妈妈的愿望。只是,我们要看到,这个愿望是满足你自己,还是满足来访者?


所以,你感到你并不能够帮助ta,这就是我们需要去面对的一个现实。如果你觉得你帮不了ta,就把你的真实想法告诉ta。至于来访者是不是会因此受到伤害,我觉得这个并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在ta未来的一生当中,没有人可以保证ta不受伤害,而且伤害也没有那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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