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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映室”，范姐家的私家影院，看别人的故事，更好地过自己的人生。 第7期“范映室”，我们看电影《血观音》。 如果说，伟大的母爱像大地宇宙，能包容所有。那扭曲的母爱则像黑洞，也能吞噬一切。
这两天有人推荐我看一部电影《血观音》。金马奖“最佳剧情”“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等七项大奖入围。被誉为华语最佳。可惜没在大陆上映。
有人说这是一部悬疑片。确实，不看到最后，很多谜团解不开。但看到最后了，很多谜题还是解不开。每一帧画面，每一句台词，都是一个谜团。
以下内容，可能严重剧透。不过没关系，真正好的电影讲的就是生活和人性本身，就是我们每个人本身，不用剧透，也不怕剧透。 1 电影以一行字幕结束：“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眼前的刑罚，而是那无爱的未来。”
也就是说这部电影讲的其实是“爱”，至少和爱有关吧。
但开篇，通过一对讲故事的瞎老太婆和老头子明明说得很清楚，故事里有杀人、开枪、鬼魂，还有爱情。
其实，我看完之后觉得只有一个字：血。
血淋淋的人性和现实。
有爱吗？
有。但也带着血。 2 ｜她姥姥｜ 女主角叫棠真，盛棠集团日后的掌舵人。
她姥姥，棠畬月影，盛棠集团的创始人。
她姥姥，真她姥姥的是个狠角色。
她本是抗战时期一个将军的遗孀，就连中央来的人，都要卖给她人情和面子。自然和什么议长、县长、立法长、农会会长以及他们的夫人们都熟络得很。
说她狠，是因为她在下一盘棋，所有人都是她的棋子。
当然，她自己最后也是棋子。命运的棋子，时间的棋子，感情的棋子，金钱的棋子。 政府要在弥陀地区大开发，大家都疯狂炒地皮。
要开发的地方有两个村庄：一个叫秀山，一个叫丽水。据说先开发秀山，再开发丽水。
农会会长姓林，管钱，相当于银行行长。
棠老夫人就带大家和林会长狼狈为奸。让林会长挪出来30个亿，给大家在秀山买地皮。等开发的时候，把地皮卖出去，不仅能够把钱还上，还能大赚一笔。
借鸡生蛋，空手套白狼，算盘都打得叮当响。
但棠老夫人没有在秀山买地，而是找了一个卖鱼的老太太，以她的名义在丽水买了几块地。
她然后回过头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把大家在秀山炒地皮的事情告诉了记者，提供了详细的资料。大家不是有官在身，就是官家太太，这当然是了不得的事情。
第二件事，重金贿赂管开发的官员，把开发的顺序变成了先丽水，再秀山。
第三件事，雇了杀手，杀了林会长全家，还有管开发的官员。
如此一来，原来想大赚一笔的人，不仅钱赚不到了，还官位不保、名节不保，甚至性命不保。
棠家不仅可以大赚一笔，本金也由于林会长的死而不用还了。
棠老夫人够狠，不仅自己要吃肉，还不让别人喝汤。
警方在调差命案的时候发现了其中的猫腻。但发现这一切都和棠老夫人没有关系，所有的钱走的都是她女儿的账户。
就连她找的杀人凶手，也是女儿的情人。
原来，这么多年以来，她做一切坏事的时候，都以女儿的名义来完成。
女儿对她来说，只是她达到目的的工具。
女儿还小的时候，被她带去香港。然后把女儿留给一个男人享用，自己回了台湾。
警方在调查命案的时候，她给女儿买了性感魅惑的吊带睡裙，让她穿着去勾引负责案件的警察队长。
这次，她准备把这个大得不能再大、黑得不能再黑的锅，让女儿背着。一旦背起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女儿当然不答应。她要和情人一起逃到缅甸去。
但很可惜，船刚刚出海，就爆炸了。
在背后操纵的，当然就是棠老夫人，她的亲生母亲。
警察没有调查出最终的结果，棠老夫人得以终老。
女主角的姥姥，真她姥姥地狠。
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连自己的亲身女儿都不放过。
但真的只有狠吗？
不，还有爱。
女儿的船在爆炸时，她跪在佛像前诵经，一遍一遍，泪流满面，超度女儿的亡魂。
她，毕竟还是个母亲。
不仅是个母亲，还是个女人。
和她一起炒地皮的，还有立法长的夫人。
立法长本来是本届选举主席的热门人选，众望所归。
但因为炒地皮的事情曝光，立法长只好灰溜溜地离开政坛。
当选主席的资格落到了冯秘书长头上，大爆冷门。
半夜三更，灯光魅惑。
冯秘书长握着棠老夫人的双手，深情款款：“这阵子你辛苦了，我该送你个什么？”
棠老夫人千娇百媚：“不用，有你就够了。”
谁说她没有爱？
为了情人，她能够丧尽天良，成为恶魔。
3 ｜她妈妈｜ 棠真的妈妈叫棠宁。
在片中的出场可谓十分惊艳。
乱交，3P，吸毒……
在家中别墅的后院里，大树下，草丛掩盖中，有一个吊床。
唐宁赤身裸体地骑在吊床上，她和吊床之间，还隔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另外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在吸毒，白色的烟雾从嘴里吐出来，又流进棠宁的嘴里。
棠真就在门外，看着这活色生香的一幕，看得口干舌燥，看得手足无措。
在毒品和性高潮的双重刺激下，棠宁用一种销魂而淫荡的声音在叫喊：“那里，那里，带我一起到那里！”
那里是哪里？不知道。也许是后来她和情人想去而未到达的缅甸，也许她对棠真说的要去获得的自由。
也许是她从未体会过的另外一种高潮，比如母爱。
她的母亲，也就是棠老夫人，从来不曾给她母爱，她在大海里被炸得粉身碎骨的瞬间那几行眼泪除外。
棠真本来是棠宁的女儿，但在片中，她一直是棠宁的妹妹。这当然也是棠老夫人的主意。
棠宁没有老公。那这个女儿是怎么来的，就值得深究。
片中没说。但是棠宁讲过一个细节。
她还小的时候，被母亲带去香港。母亲把她留在一栋别墅里，自己去逛街购物，然后独自一人回了台湾，留她在别墅里和一头神猪睡了半个月。
棠真，其实就是她和那头神猪的女儿。
当然，那头神猪，不是猪，而是对棠老夫人来说比较重要的某个男人。
那时候棠宁一定还小，否则棠真也不能以假乱真冒充她的妹妹。
因为未婚产女，因为太小，因为是神猪的种，事关体面，所以棠老夫人愣是把女儿变成了妹妹。
棠老夫人在乎体面，但在女儿身上做的事情实在是不体面。
女儿的一切，从灵魂到身体，都只是母亲的工具。
就连和她在后院草丛中逍遥快活的两兄弟，也是后来棠老夫人雇去杀害林会长一家的凶手。最终一人被老夫人杀人灭口，另外一人则和棠宁一起在大海里被炸成了鱼饲料。
所以棠宁质问母亲：“妈，我是不是你的名牌包，从小被你拎在身上到处去展示，现在旧了就换个新的对吗？”
所以棠宁憎恨母亲，当她发现自己的情人为母亲去杀人，又被母亲灭口的时候，喝醉了酒，用血糊糊的手抽她妈一个大嘴巴：“你妈个逼！”
但棠老夫人总是对女儿说：“我是对你好。我要你活得像个人样。”
“像个人样，是什么样？”棠宁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但一直没有答案。因为她从来不曾活得像个人样。
最后她要和情人逃离台湾去缅甸的时候。她告诉棠真：“妈妈爱你！”
她边朝海边跑，边回头对棠真喊：“一定要活得像人样！”
她不知道什么样是人样，只好成了一种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
棠宁不算个好女儿。但母亲让她做的事情，以自己的名头去洗钱，去陪男人睡觉，把女儿叫做妹妹，或主动或被动，她都做了。
她又既不是一个好母亲，也不是一个好姐姐。她甚至连一个好人，都不是。
但能说她没有爱吗？
不能。她想得到母亲的爱，也想得到女儿的爱；想给母亲爱，也想给女儿爱。但是她得不到，也给不出，给了别人也不要。
她实在是没有活出人样，最后也没死成个人样。
女主角棠真的妈妈，真他妈的可怜、可悲。
4 ｜她的爱人｜ 棠真有一个闺蜜，是林会长的女儿，叫林翩翩，母亲是个日本人。
她爱上了自己家的马倌，父母当然不会同意。他们只能偷偷约会。
林翩翩约会的时候带上棠真。她和马倌调情，做爱，说淫荡的话，讲棠真偷看自己的母亲和两个男人在后院里乱搞。棠真就在一边静静地看，静静地听。
棠老夫人派杀手灭林会长一家满门的时候，林翩翩被断了手，断了脚，送到医院抢救。
最后还是被棠老夫人动了手脚，死在了棠真的面前。
马倌和死了的林翩翩举行冥婚，然后要离开台湾。
其实，马倌一直是棠真心中爱的人。
她一遍一遍想马倌和林翩翩做爱的场景，她把他俩说的话录下来，一遍一遍地听。她无数次幻想，被马倌抚摸的、抱着的，不是林翩翩，而是自己。
林家被灭门的时候，马倌被污蔑成凶手。棠真就把他窝藏在自家的后院里，姐姐和两个男人乱搞的地方。
现在马倌要走了，棠真去火车站送他。
最终没有忍住，跳上火车，抱住马倌亲吻。
但她没想到，马倌把她拖到了一个又脏又乱的仓库里，强奸了她，然后扬长而去。
马倌一边强奸她，一边说：“哪有什么山盟海誓。从来都是林翩翩扣住了我所有的东西，不让我走。我离开，只是想要我的自由啊！”
棠真跳下飞奔的火车，摔断了一条腿，从此只能戴假肢。
马倌和林翩翩相爱过吗？不知道。
但棠真真的爱过马倌。爱得可以奋不顾身，爱得可以抛弃整个世界。
只是她被狠狠甩了一耳光，不得不跳下了那趟她以为奔向幸福的火车，落得了终身残疾。
5 ｜她的世界｜ 棠真的世界里，有这样的姥姥，有这样的妈妈，还有这样的爱人。
棠真的世界里，全部是鬼，见不到人。
什么县长、议长、立法长、秘书长，全都衣冠楚楚，又全都人面兽心。
一把简简单单的扇子，有人卖了100万；
管理土地开发的官员，一面说着“我们公务员拿国家薪水，绝不能寻思苟且”，一边用手沾茶水在桌上写下了索贿的金额200万；
从中央来的署长一边拒绝被请客吃饭说要以破案为重，回头就在大吃大喝，谈笑风生，警察队长来汇报案情他既不听也不看；为了堵住记者的口，胡乱推定“那就是情杀好了”。
……
她就这样长大，最后成了盛棠集团的继承人，成了又一个棠夫人。
6 也许，这个故事压根儿不是这样的。
没有棠真，没有棠宁，没有棠畬月影。
只有棠夫人。
她没有母亲，没有女儿，没有姥姥。
所以，她根本也没有逼迫自己的女儿去陪男人睡觉，没有让女儿背锅，更没有杀害自己的女儿。
她曾经天真过，但现实污秽了她的双眼；她曾经纯粹地爱过一个人，但被狠狠打了耳光；她曾经挣扎过，要出逃不被毁灭，但还没到达彼岸就被炸得稀烂在大海里……
于是，她就成了棠夫人。
棠真，棠宁，棠夫人，不过是曾经、现在和未来。
那是棠夫人走过的路。
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她悠悠地说：“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一切都看得淡了。但是，如果心里面没有狠过一回，哪来的淡呢？”
说这话的时候，身后的墙上是棠宁的遗像。那是在祭奠什么呢？是棠宁，还是自己的过去？
狠过，看淡了，到底留下了什么呢？
棠老夫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道，生活不能自理，求死不能。
以及影片最后那句话：
“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眼前的刑罚，而是那无爱的未来。”
没有爱的未来，什么都没留下，只有躯壳。
编 辑 | 沐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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