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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62年至146年，罗马与迦太基打了三场战争，由于罗马称迦太基人为“布匿人”（棕榈之民），故而称布匿战争（the Punic War）。两个民族的仇恨延续了一百余年，“无论如何，我认为迦太基必须被毁灭！”成为元老院议员的口头禅。 上一回讲到，第一次布匿战争，以罗马和迦太基在墨西拿的交锋拉开序幕，双方争夺的重心一直放在西西里岛。 罗马早期跟希腊城邦相似，从军打仗是公民义务的一部分。公民自备武器，自备吃穿用度参军。履行了公民义务，才有权利。而迦太基不是，腓尼基人似乎一直对政治和军事不感兴趣。对这些精明的商人来说，从军打仗真是白白耽误了挣钱的大好时光。 但是只要肯给钱，就有人愿意卖命，迦太基到处雇佣兵。利比亚沿海的部落、和伊比利亚半岛彪悍山民，成为迦太基军的步兵。而北非彪悍的游牧民族，努米底亚人，充当迦太基的骑兵。的迦太基人用西班牙的士兵守卫北非，用北非的士兵在西班牙开拓领地。这些军人在驻地人生地不熟，就不怕他们割据一方，不怕他们兵变。 迦太基自家的队伍里，就要有好几种翻译。各个民族的佣兵语言不通，统一训练更是无从谈起。因此，战法五花八门，装备自然乱七八糟。既然是拿钱卖命，他们对国家也没什么归属感，更谈不上军人的荣誉感，这些人在战场上会是什么表现，各位看官都能猜得到吧。 最近被军迷们各种笑话的，就是沙特打也门的胡赛武装。沙特军队的F15比美国自用的型号还先进，却险些被胡塞武装推回家里。沙特军队就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一支雇佣军，列位看官可以对比一下迦太基的雇佣军。 这样一支雇佣军，自然不是罗马虎狼之师的对手。在西西里岛上，节节败退。事情总有例外，既然军队在不会带兵的将军手下“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遇到特别会带兵的将军，弱鸡的雇佣军也可以也可以打鸡血。 这个特别会带兵的将军，叫做哈米尔卡尔·巴卡，回过神来的迦太基，挨个拔掉罗马人在西西里岛上的据点。这边哈米尔卡尔在陆上打得风生水起，迦太基的传统强项——海军，却掉了链子。 罗马本没有海军。面对迦太基人封锁墨西拿海峡，罗马人勒紧裤腰带组建了一支舰队。不会造战船，罗马人正发愁的时候，正好有迦太基的船遇到海难，漂到意大利。这可乐坏了罗马人，赶紧仿造。但是迦太基人都是经验丰富的水手，罗马的旱鸭子怎么跟他们打？机智的罗马人，在战船上安吊桥，吊桥顶端有一大颗钉子，还有配重，叫做“乌鸦大船”。吊桥砸下来，可就钉在敌船的甲板上了，罗马人顺势登船，打海战打不过迦太基人，陆战还打不过吗？ 罗马人海战占了便宜，就想着赶紧结束战争，登陆北非。迦太基请了一个斯巴达人做将军，整训军队。再加上北非有种特产——大象。想想一台推土机迎面冲过来是什么感觉，就能理解罗马人的心情了。罗马人的登陆部队被打残，几千幸存者逃回意大利。 陆上迦太基人占了便宜，可是海军屡战屡败，没了海权，西西里岛上的大军也就没了补给。哈米尔卡尔再能打，没了补给，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只好撤兵。 第一次布匿战争长达23年，迦太基战败了，给了罗马人一笔不小的赔款。然而真正给迦太基重创的，却是之后的雇佣兵暴动。 迦太基军从西西里撤回北非，想着发了工资回家。然而不知是没钱，还是迦太基的大佬们太过吝啬，总之拖欠了工资。拖欠了农民工的工资，就要闹事；拖欠了苦大兵的工资，就要兵变。 叛军肆意蹂躏了北非的乡间，又一度围攻迦太基城。元老院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总算是想起了哈米尔卡尔，要他带兵平叛。 福楼拜有一部小说《萨朗波》主角就是哈米尔卡尔的女儿，她的恋人则是佣兵暴动的首领，叫做马托。马托是哈米尔卡尔的老部下，这次，却是带着坚决的革命立场，给佣兵讨薪。哈米尔卡尔要平叛，也只好让老部下死在大象脚下了。 福楼拜展示给我们的，正是最残酷的奴隶社会。哈米尔卡尔拥有堆积如山的谷物、金币、船队，残酷对待手下的奴隶。磨面的奴隶不光戴着脚镣，以防逃跑，还带着嘴套，免得偷吃面粉。 福楼拜笔下的迦太基，残酷压榨周围的村庄，很贴近史实。北非各个城市，除迦太基外，不得修建城墙。迦太基维持北非同盟，是靠着武力镇压。稍不合意，动辄粗暴干涉，比得上布拉格之春。而罗马维持意大利同盟，则主要靠给同盟城邦让利，所以后来汉尼拔想拆散意大利同盟而不得。 彼时的迦太基是不是真的那样，笔者不很了解。但是后来的罗马确实是，贵族老爷们为了捞钱，已经不管平民和奴隶的死活了。也正是再这样残酷的阶级矛盾之下，才有了笔者所要写的整个故事的主干。 北非佣兵暴动，撒丁岛的佣兵也暴动。撒丁岛有个不好，就是离罗马太近了。叛军向罗马求援，罗马人顺势就把撒丁岛据为己有。迦太基镇压本土的叛军尚且力不从心，更顾不上撒丁岛了。 迦太基最富饶的本土遭受战争蹂躏，国力大受损失。又丢了西西里和撒丁，本土失去屏障不说，更是丢掉了贸易据点和粮仓，丢掉了摇钱树。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哈米尔卡尔向西远航，在西班牙科尔杜瓦登陆，建立新的殖民地。西班牙的矿产充实了迦太基的国库。 哈米尔卡尔一家在西班牙留下很多故事。西班牙城市巴萨罗那，以哈米尔卡尔将军的姓氏Barca命名。迦太基人在西班牙最重要的据点，则是新迦太基城。哈米尔卡尔逝世之后，女婿哈斯德鲁巴尔成为新的殖民军司令；哈斯德鲁巴尔死于凯尔特人刺客之手，继任者则是被后世誉为“西方战略之父”的汉尼拔·巴卡。 上一回说过，墨西拿事件打破了迦太基和罗马之间的均势。均势打破的结果就是开战。然而第一次布匿战争长达23年的交战，并没有达成新的均势：1、罗马占据西西里和撒丁，迦太基本土门户大开；2、迦太基是一个海上商业帝国，海权却受制于罗马。 就在前348年，罗马和迦太基的合约中还规定，罗马和意大利同盟的船不能到撒丁和科西嘉岛以西的海面从事贸易。迦太基人甚至吹水“没有迦太基的许可，罗马人不能用地中海的海水洗手”。然而现在海权丧失，迦太基人的落差很大。 参照后来像英国、荷兰这样的海上商业帝国，对他们来说，海权，主要是关键贸易航道的控制权，是经济命脉。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德国人在中东修建铁路，威胁到了苏伊士运河，就让英国跟一直不对付的法国和俄国联盟，联手对抗德国。 更早些时候，英国和荷兰争夺东南亚香料的贸易航路。英国商人抓到荷兰商人，会生生地倒吊起来剥皮。 迦太基被套上了经济和军事的双重绞索，就看罗马人什么时候拉紧。然而迦太基的生存不能全看罗马人心情，所以，必须彻底击垮罗马。 更尴尬的是，虽然第一次布匿战争让迦太基伤了元气，迦太基仍是跟罗马同体量的大国。第一次布匿战争建立的秩序之内，迦太基得不到一个大国应得的利益，就只好打破这个秩序。有如《凡尔赛和约》把德国这样的大国的利益排除在和约体系之外，那就只好再打一架了。 迦太基这样体量的大国，不可能加入罗马的同盟体系，成为罗马的小弟。罗马也对如此强大的同盟者感到忌惮。而迦太基的经济命脉和国家安全却实实在在的受到了罗马人的威胁。所以，第一次布匿战争和第二次布匿战争，只是一场战争的上半场和下半场而已。 在西班牙开拓殖民地的巴卡一家，正是迦太基商业寡头的代表，一心想着开拓贸易航路、海外殖民地。跟罗马势不两立。 如孙子兵法所说，良将都是善用间谍的。汉尼拔在意大利也布下了无数的眼线，罗马最近当选的执政官、保民官是谁，每一个将军喝什么酒、读什么书，他比很多罗马人还清楚。汉尼拔深知，想打败罗马，只有把战火烧到意大利的土地上，对破坏罗马的战争潜力造成实质性的破坏。 接下来是战神汉尼拔的表演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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