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娜丽莎的世纪：从撞脸到扭腰
生于16世纪的艺术家乔尔乔·瓦萨里（Giorgio Vasari）亲历其盛，他对盛期文艺复兴的时间界定几乎一直沿用到今天。无可否认，文艺复兴对欧洲艺术发展影响深远。16世纪前20年，更是见证了文艺复兴三杰的创作巅峰。斯特凡诺·祖菲（Stefano Zuffi）的《图解欧洲艺术史：16世纪》（Secoli dell’Arte Il Cinquecento）显然是一本不按常理出牌的艺术读物，文艺复兴虽也得到了作者的热情的赞颂，但却只能与近百个词条平起平坐。  圣母圣婴和圣安妮（局部） 与达·芬奇改造了15世纪以来女性肖像的套路相比，16世纪人物绘画的“撞脸”现象更能激发祖菲的兴趣。蒙娜丽莎的谜之微笑在大师笔下形成了一种范式，在稍晚创作的《圣母圣婴和圣安妮》（The Virgin and Child with St Anne）一画中，圣安妮的脸上也泛起了似曾相识的微笑。对大多数人而言，爱笑的蒙娜丽莎几乎是欧洲这100年艺术的的绝佳代言。柯勒乔被认为认真研习了达·芬奇作品，《圣哲罗姆的圣母》（The Virgin of St Jerome）中的圣母玛利亚具备了达·芬奇式的容貌特征。这种人脸样式还影响到了生于德国的小汉斯·霍尔拜因，他所创作的《维纳斯与丘比特》也采用了朦胧柔和的阴影处理技法。  圣哲罗姆的圣母 但与此同时，来自文艺复兴大师间的竞争很快挑战了蒙娜丽莎的代言人地位。位于梵蒂冈宫签字厅的《雅典学院》（The School of Athens）本是文艺复兴艺术的又一集大成之作，人们甚至可以在这一典型的古典题材中找到拉斐尔、达·芬奇和米开朗琪罗的身影。但祖菲通过对比拉斐尔的另一幅湿壁画《赫力奥多罗斯被逐出圣殿》（The Expulsion of Heliodorus from the Temple），挑战了盛期文艺复兴风格一脉相承的固化印象。位于梵蒂冈宫不同空间的湿壁画有着惊人的相似：从学院到圣殿，同样的拱形建筑布局，同样的经典透视运用。但与古希腊题材的平静和谐相比，《圣经》题材则呈现了高度的张力和戏剧化。人物塑造开始采用扭曲的姿势和戏剧性的动作，这显然与米开朗琪罗《大卫》的古典式对立平衡立姿大相径庭。根据主流的观点，风格主义（Mannerism）放弃了盛期文艺复兴的稳定和理想化形式。祖菲没有对风格主义的概念作非常明晰的表述，却从拉斐尔的画中看出了风格主义的端倪，从而揭示了“盛期文艺复兴的种种理念是如此短暂而又灿烂”。  雅典学院  赫力奥多罗斯被逐出圣殿 帕米尔贾尼诺的《长颈圣母》（The Madonna of the Long Neck）最能体现风格转变的历程，在祖菲看来，从圣母玛利亚的面容虽能觅得达·芬奇和柯勒乔的技法痕迹，但人物颈、手、足却被不自然地拉长了，整个画面打破了同类题材绘画应有的韵律与和谐。拉长的蛇形姿势几乎成为风格主义不可或缺的元素。作为风格主义发展的关键人物，阿尼奥洛·布龙齐诺深受美第奇宫廷的喜爱。《维纳斯和丘比特的寓言画》（An Allegory with Venus and Cupid）中的丘比特以极不自然的扭腰姿势亲吻维纳斯，极大地满足了感官的欲望，而其画面中的复杂寓意又同时迎合了精英文化的审美趣味。  维纳斯和丘比特的寓言画 还记得念书的时候总听过一些令人将信将疑的传说，外语大神学习的神器不是课本，而是词典。从某种程度上看，祖菲这本书不像一本艺术史课本，而更像一本艺术小词典。不过，作者无意编写一本16世纪欧洲艺术的维基百科，也无意打造教科书式的历史系统，而只在500多件作品的细节解读上做文章。正如语言的初学者无法单靠词典学好外语一样，祖菲的这种艺术史呈现方式也不是完全没有门槛。在论及联合省时，祖菲选取了佛兰德画家《腓力二世压迫下统治下的荷兰寓言画》作为16世纪荷兰时局的图像注解。倘若有大神能一眼看出伊丽莎白一世给奶牛喂食寓意，那么这样的读者应该会进一步认可祖菲对荷兰走向黄金时代判断的前瞻性。倘若读者既不了解荷兰独立和宗教改革背景，也无法弄清楚错综复杂的欧洲政体，那么祖菲的这本书至少告诉大多数人：蒙娜丽莎绝不是16世纪欧洲艺术的全部。对于那些面对扭腰的维纳斯，却依然要表达对文艺复兴的崇敬之情的观众来说，能够了解这一点已经足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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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王守山学堂 > 《16世纪 意大利巴洛克艺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