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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鉴赏辞典》第五首《诗二首》(王梵志)

 古风泊客 2020-10-24

【篇目】

  [作品介绍]

  [注释]

  [译文]

  [作者介绍]

  [赏析一~~赏析三]

【古风泊客一席谈】

   诗二首


     【初唐·王梵志·五言古诗

其一

我有一方便,价值百匹练。

相打长伏弱,至死不入县。

其二

他人骑大马,我独跨驴子。

回顾担柴汉,心下较些子。

    拼音版:

qí yī 

其一

wǒ yǒu yī fāng biàn ,jià zhí bǎi pǐ liàn 。

我有一方便,价值百匹练。

xiàng dǎ zhǎng fú ruò ,zhì sǐ bú rù xiàn 。

相打长伏弱,至死不入县。

qí èr 

其二

tā rén qí dà mǎ ,wǒ dú kuà lǘ zǐ 。

他人骑大马,我独跨驴子。

huí gù dān chái hàn ,xīn xià jiào xiē zǐ 。

回顾担柴汉,心下较些子。

[作品介绍]

《我有一方便》是唐代诗僧王梵志创作的一首无题诗。该诗以小人物的口吻自夸与世无争、息事宁人的处世法则,刻画了一个甘居弱小的小人物形象。

《他人骑大马》是唐代诗僧王梵志创作的一首无题诗。此诗写骑驴的主人公跟“骑大马”者与“担柴汉”比较,抒写了主人公比上不足的不满与比下有余的自得心理。

[注释]

其一“我有一方便”

⑴方便:此处意为处世法宝。

⑵练:白色的熟绢。

⑶相打:相互殴打,打架之意。

⑷伏:即“服”,服气,甘愿。

⑸县:县衙。

其二“他人骑大马”

⑴独:单独一人。

⑵跨:横跨,乘坐。

⑶回顾:回头看。

⑷担(dān):用肩膀挑。

⑸汉:男子的俗称。

⑹心下:心里。

⑺较些子:差不多,过得去。些子,一点儿,少许。

  [译文]

其一我有一方便

我有一个处世的法宝,这法宝有一百匹熟绢的价值。

被人欺负就服气自己的弱小,就是至死也不去县衙里告状。

其二他人骑大马

别人骑着一匹大马,我一个人坐头小驴。

回头看到了挑柴的汉子,心里立刻好受了许多。

  [作者介绍]

王梵志 [唐] (隋末至唐初年间前后在世),唐初白话诗僧,卫州黎阳(今河南浚县)人。原名梵天,生卒年、字、号生平、家世均不详,隋炀帝杨广至唐高宗李治年间前后在世。诗歌以说理议论为主,多据佛理教义以劝诫世人行善止恶,对世态人情多讽刺和揶揄,对社会问题间或涉及。多数作品思想消极,格调不高。语言浅近,通俗幽默,常寓生活哲理于嘲谐戏谑之间。艺术上比较粗糙,但对认识初唐社会和研究白话诗的发展有一定参考价值。对初唐盛行的典雅骈俪诗风有一定冲击作用。原有集,已佚。有今人整理本《王梵志诗校辑》,收诗348首。

赏析

该诗创作于唐朝初年,作者生于隋末,家道中落,50多岁时过着四处募化求斋,漂泊不定的流浪生活,这一时期是他诗歌创作的高潮,该诗即创作于这一时期。

王梵志的诗作在唐初流传极广,后来却一直被封建正统派视为“下里巴人”,不能进入诗歌艺术堂奥。现存梵志诗相当大一部分从内容上说,是劝世劝善的诗体道德箴言,这类诗较少文学价值。梵志诗最有文学价值的,当推那些有意无意作出的世态人情的幽默、讽刺画,就像这首诗。

这首诗录自敦煌卷子本王梵志诗》卷第三。诗用第一人称语气写来,类乎戏曲的“道白”。自夸有一处世法宝,这就是与世无争、息事宁人。这种旧时代人的一种“共相”,在诗人笔下得到个性化的表现。“与世无争”的概念并未直接说出,而通过诗中人活生生的语言:“相打长伏弱,至死不入县”来表述。被人欺负到极点,却死也不肯上县衙门申诉,宁愿吃亏,这是进一步写“相打长伏弱”,连“忍无可忍”的意气也没有。诗歌形象打上了封建时代弱者的烙印,散发着生活气息(“相打”、“伏弱”、打官司都来自生活)。而“价值百匹练”的夸口适足见出人物身分(以“百匹练”为贵,自然不是富人意识),表现出人物处境虽卑微而不自知其可悲。通过人物的语言,诗人刻画出了一个甘居弱小、不与人争的小人物形象。

这首诗录自费衮梁溪漫志》卷十。与《我有一方便》一样,这首诗也用第一人称写,展现的却是一幅有趣的“三人行”的戏剧性场面。“骑大马”者与“担柴汉”,是贫富悬殊的两极。而作为这两极间的骑驴者,他的心情非常矛盾:他比上不足,颇有些不满(这从“独”字的语气上可以会出),但当他看到担柴汉时,便又立刻心安理得起来。诗人这里运用的手法是先平列出三个形象,末句一点即收,饶有情趣。章法也很独到。

这首诗真实地或略带夸张地写出了世人行为和心理上的某种通病,令人忍俊不禁,于笑中又有所反省。这首诗可作两种理解,既可看作是正经的、劝喻的,又可以读为揶揄的、讽刺的。但作正面理会则浅,作反面理会则妙不可言。这首诗作劝人知足看便浅,作中庸者的漫画象看,则惟妙惟肖。

梵志这首诗未必没有劝世的意思,诗人对笔下人物还很欣赏同情。但是,诗人没有作概念化的枯燥说教,而采用了“象教”——即将理予以形象地显现。而他所取的又并非凭空结想的概念化形象,而是直接从平素对生活的敏锐观察和积累中撷取来的。它本身不惟真实,而且典型。当诗人只满足于把形象表现出来而不加评论,这些形象对于诗人的思想也就具有了某种相对独立性和灵活性。当读者从全新的、更高的角度来观察它时,就会发现许多包含在形象中、然而不一定为作者所意识到的深刻的意蕴。王梵志这种性格解剖式的笔调犀利的幽默小品,比一语破的、锋芒毕露的讽刺之作更耐读,艺术上更高一筹。

佚名

赏析

这两首诗非常简单,第一首说的是“百忍成金”。有些人被人欺负经常“取弱”,也就是认输,但是死都不入县城去申诉,宁愿吃亏。第二首说的我比上不足,心里很不爽,但是比下有余,心里又爽了些。

如果你将这两首诗歌理解为劝世格言,那就是做人要忍,要懂得自我宽慰。王梵志这两首诗歌并没有直接将道理说出来,而是描摹了众生共相,比如读了第二首诗,懂漫画的读者就很容易勾勒出一幅漫画,一跨马汉,一跨驴汉,一担柴汉,边上题上王梵志的诗歌,岂不有趣?   

只是形象表现,就给多元解读创造了空间。比如第一首诗歌,我就读出了一个“包子”形象,一个骨头太软,甘居弱小的小人物。第二首诗歌,我读出了一个不求进取的中庸形象。

佚名

赏析

历史上对王梵志的定义是“唐初白话诗僧”。柏桦先生在其著作《原来唐诗可以这样读》中,给他的定义是“唐代伟大诗歌的最初一个音符偏偏要被这位拒绝出生的而又惊世骇俗的和尚诗人奏响”、“从此,唐诗从‘无’到‘有’,开始了它漫长的生命”,对王梵志在大唐诗坛的开辟作用可谓推崇到了极点。
  且不讨论柏桦先生对王梵志的评价是不是过高,我等却不可否认,王梵志绝对是大唐第一位最有神秘传奇色彩的草根诗人。我一直想不通,古代皇帝为了拔高自己的身价,常常要瞎编个神话故事,证明自己出生不凡,是上天之子。比如,刘邦同学就曾编造过自己老妈与赤龙交合而生他之故事。王梵志作为一个草根阶层,写几句白话诗,当一个穷困潦倒的和尚,怎么也会有一个神秘兮兮的出生故事?
  据大唐的一部八卦书刊《桂苑丛谈》介绍,黎阳城东15里处,有一户叫做王德祖的人家。他家中有一棵林檎树,生了一个斗大的瘤子。三年后,瘤子腐烂了,王德祖剥开瘤子皮,一个婴儿砰然而出。王德祖又惊奇又高兴,就把婴儿抱出来,收养了。这个孩子到了七岁能说话的时候,就询问他出生的经过和姓名。王德祖据实告诉他,是从林檎朽瘿中抱出来的,并不知出生的来历。是他王家抚养成长的,所以就叫他王梵天。王梵天从林檎树的朽瘿中出生,可谓很神奇了。只是这个出生的神话,到底是他自己长大成人后,为了自己僧人的身份而编造的呢,还是他只是被人遗弃在树瘿掩蔽中的婴儿,却被人以讹传讹演变为树瘿育出的人。王梵志并非得道高僧,在佛教界也没有什么影响,他范不着为自己编造这样一个出生神话,想来被人以讹传讹的可能性更大些。但不管怎样,在大唐浩如繁星的诗人中,也仅他这个草根诗人拥有这样一个传奇色彩浓厚的出生吧。
  王梵志的诗语言浅近,通俗幽默,艺术上比较粗糙,与宋朝出现的打油诗有一定的近似。张打油的诗没有思想内涵,就像笑话一般,读后也就是博人一笑罢了。王梵志的诗却有点像今天的小品,幽默,讽刺,一笑之余,还能引起人深层次的思索。如他的“我有一方便,价值百匹练。相打长伏弱,至死不入县”,就把一个处于社会最底层,胆小怕事的小人物以“长伏弱、至死不入县”的民间俗语很形象地表达出来。鲁讯创作的近代人物阿Q也不是这样一个不自知悲,不敢与人争的小人物吗?
  王梵志的诗没有评论,他只是用最通俗的语言把形象表现出来。读者读他的诗就具有了某种相对的独立性和灵活性。学识和思想浅一点的读者,可以把它当幽默小品读,学识和思想深的读者,则可以从全新的、更高的角度来观察它,领悟它,从中感悟到王梵志都不一定意识到的深刻意蕴。比如柏桦在解构他的《我昔未生时》,从他对天公的质问“生我复何为”,到对天公的抗议“还你天公我,还我未生时”,感悟到唐诗从“无”到“有”的境界: “唐诗已经上路了,从黎阳、从一株树上出发,从王梵志以及风尘仆仆、跟进而来的万千诗人出发。出发即呈现,而‘还我未生时’只能成为一句永恒的‘天问’”。而清朝的袁枚却认为《我昔未生时》是禅家的“上乘”境界,并以为他的诗“巧说不得,只用心传” 。
   再比如,他的“他人骑大马,我独跨驴子。回顾担柴汉,心下较些子”。相比于“骑大马”的富贵者,骑驴子的“我”心里不平衡,有一种嫉恨心里,可是再一回顾“担柴汉”一步步的负重前行,“我”不用下苦力,还有驴子骑,这是多么幸福加幸运的事啊。浅显的诗,实际说明了一个深刻的道理:知足常乐,幸福常在。我们有时候常常不能看到自己手中的幸福,而是眼睛一直盯着人家的幸福。开比亚迪的羡慕开宝马的,总在挖空心思地想着如何赚上大钱开上宝马,却不知还有开奥拓的骑自行车的走路的在羡慕着他。怎样找到幸福?幸福其实就在对比中获得。当有忧愁时特别是关于物欲方面的忧愁时,我们何不眼睛向下,获取“心里较些子”的幸福。
   王梵志的诗很具“黑色幽默”特色。比如,“城外土馒头,馅草在城里,一人吃一个,莫嫌没滋味”。把坟墓比成土馒头,十分形象,活着的人,被他说成是“馅草”。开头两句就残酷地指出了,人的最终归宿就是那个土馒头坟墓。“一人吃一个,莫嫌没滋味”。不管你是帝王将相,还是普通百姓,在“死”面前,大家都是平等的,谁也不可能逃过这个结局。不管你生前何等的富贵荣华,何等的喧嚣热闹,一到“土馒头”里,就会享受永远的孤寂。纵然没有滋味,你也不得不吃一个这样的“土馒头”。几句调侃似的大白话,让人彻悟出自然界生老病死的规律。
   也许是因为王梵志的诗,在让人一笑的同时,还有一些心灵的启迪,他这种“下里巴人”的大“白话”,并未在锦绣灿烂的大唐诗歌中被当作灰尘一弹而没,不仅被当时的佛寺禅门用来“教戒诸学道者”或“开悟愚士昧学之流”,而且还收了几个弟子传承衣钵,如, 寒山、拾得。寒山的《时人见寒山》与梵志的《梵志翻着袜》可谓一脉相承。还有大名鼎鼎的王维、顾况、白居易、皎然等,也或多或少受了他的影响。比如,王维诗《与胡居士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二首》特别注明“梵志体”。顾况则是作过多首梵志体五言诗。到了宋代,仍有许多人模仿梵志体写诗。江西诗派陈师道、曹祖等曾搬运梵志诗句。 黄庭坚更是恭维王梵志是“大修行人”。近代,胡适、郑振铎、张锡厚等学者还专门考证过王梵志的生平。现在还有不少人把王梵志诗歌思想当作研究的对象。比如,在网上就看到有人从王梵志 “生儿不用多,了事一个足”来剖析他的人口思想。
   不得不说,这个白话诗人是中国迄今无止、无人超越的草根传奇。

佚名

《诗二首》   [初唐·王梵志]

其一

我有一方便,价值百匹练。

我有一个处世的法宝,这法宝有一百匹熟绢的价值。

方便:此处意为处世法宝。练:白色的熟绢。

相打长伏弱,至死不入县。

被人欺负就服气自己的弱小,就是至死也不去县衙里告状。

        相打:相互殴打,打架之意。伏:即“服”,服气,甘愿。县:县衙。

其二

他人骑大马,我独跨驴子。

别人骑着一匹大马,我一个人坐头小驴。

独:单独一人。跨:横跨,乘坐。

回顾担柴汉,心下较些子。

回头看到了挑柴的汉子,心里立刻好受了许多。

回顾:回头看。担(dān):用肩膀挑。较些子:差不多,过得去。些子,一点儿,少许。

照泊客自己的说法,王梵志的诗文学价值较低,但是,其洞察人生之意极高。

其一·我有一方便

我有一方便,价值百匹练。我有一个处世的法宝,这法宝有一百匹熟绢的价值。

方便:此处意为处世法宝。

练:白色的熟绢。在古代,布绢可以直接作为交换货币。因此,这里诗人用绢来衡量自己的处世法宝的价值。

百匹练,价值很高吗?在诗人眼里,已经是价值连城。但是在大富大贵之人眼中,只是区区。

相打长伏弱,至死不入县。被人欺负就服气自己的弱小,就是至死也不去县衙里告状。

如果自己被人欺负了,自己就服软,怎么也不会去官府告状的。

诗人的处世法宝是什么?原因就是服软、示弱。

读到这里,泊客不禁又是敬佩又是同情和感慨。

诗人或者说劝世要与人为善,百忍成金。就是发生争执了,也要息事宁人。但还有一层含义:在封建社会的古代,受人欺负又能如何?还不如服软、示弱。这样还能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

其二·他人骑大马

他人骑大马,我独跨驴子。别人骑着一匹大马,我一个人坐头小驴。

首句诗文,就是一股羡慕嫉妒恨之气,喷薄而出。

就像:自己只是骑着一辆电动车,可是,别人却开着宝马。心里怎么能平衡呢?

回顾担柴汉,心下较些子。回头看到了挑柴的汉子,心里立刻好受了许多。

较些子:差不多,过得去。些子,一点儿,少许。

骑着电动车的自己,回头再看有人却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煞那间,自己的心里立马好受了许多:原来,还有比自己差很多的人啊。

读此诗,忍俊不禁。

就现实来说,绝大多数都是骑着小毛驴的普普通通的百姓。在物欲横流的当今,心理会平衡吗?不过,不平衡又能咋的?

一方面,毕竟自己骑着小毛驴,人家是宝马、奔驰,心理不羡慕不动心那不可能。但另一方面,自己的生活比起其他人来要好了不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想要在世界上开开心心地过活,知足常乐的心理,那是必须的啊!

我以为,诗人的这两首诗,一首“我有一方便”是劝人百忍成金;一首“他人骑大马”是劝人要“知足常乐”。

王梵志的诗实在是好!这,就是古代的心灵鸡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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