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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12月都到京都的L'HOTEL DE HIEI住，已经20年了，没变。看看每回的记录也挺好，哪怕是个流水帐，却让你觉得岁月如梭，有所回味！不过，流水帐也不能面面俱到，就像我上月飞回上海和北京一样，见过亲朋好友之后又继续返回日本，始终无法记录什么，大都也留不下什么痕迹。 很多年前的年底写山田洋次导演有过这么一段:“他说他一直到了中学，根本就没有见过隧道，他的少年只见过中国广阔的平原。回到日本投身于电影制作，每次为拍新片去采景，他总跟摄影师发生意见分歧，因为他觉得非常好的外景往往不是日本式的，老是空旷如野，并没有那类高度细腻的标志。” 还是很多年前的年底写稻盛和夫，他跟我这么说；“人是往死亡而活着的，人老了就要为死亡做准备，我已经把事业交给了下一代接班人，自己能做的大概只是为了美丽的死亡而准备。” 这事儿说起来也有趣，今天回想当时他们跟我说话时的情景，正好都是站在L'HOTEL DE HIEI落地窗的前面，近景是一个很大的花盆，开放着粉红色的花，远景则是白雪皑皑，是连续两年京都下的初冬瑞雪。不过，在后来就没下雪，向落地窗往外眺望，比睿山上的红叶依然似火，季节给人的感觉与往年不同。 风景与人的交往也许就是如此，可以自由往来，穿过一些愉快的，或者是不愉快的记忆，唤醒某年某月的一个细节，可能是一朵鲜花，也可能是天上的一朵白云！时隔多年，人会变老的，但风景不变。尽管每一年的季节都会发生个人的偏差，就像我喜欢秋天的红叶，并不代表别人喜欢初冬的瑞雪一样。 秋天有空山新雨，冬天有冲天的寒气，使你异常清醒，不过，也许就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瞬间，一旦记忆把你放飞成另外一个你，一个少年的你，一个失意的你，一个奋发图强的你的时候，风景又将是什么样子呢？ 有一年冬天的凌晨，太阳还没出山的时候，有几位日本的苦行僧从我眼前走过，他们穿的是草鞋，手里拿着走山路用的木棍，口称“南无阿弥陀佛”，飞步向前。据说，苦行僧要连续走1000天，盘绕比睿山，一直走到与风景融化为一体为止。经过寺院的时候，他们每人都面对佛堂齐声颂经，其回声开始荡漾于山中，犹如一种寂静从天上缓慢地降下来一样！ 记得小时候在北京看到过一幅明代的山水画，落款附近写着“秋野寂云晦，望山僧独归”，就其真意而言，也不知是否就是我看到的比睿山上的情景。顺颂，合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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