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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头诗人作家专辑】散文五首|万巧娇

 昵称19788366 2018-09-23
万巧娇,生于1986年,2003年《焰火熔城》获得全国第二届“新作文”杯作文大赛三等奖;2004年《月夜情思》获首届全国“少年之星”创新作文大赛一等奖;2005年《语录》发表《一只穿拖鞋的鱼》、《青少年文汇》发表《青春的转角》;2008年《儿童文学》发表《灰姑娘走失的水晶鞋》;2010年出版长篇青春校园小说一部,并陆续在杂志发表《城市光年纪》《长安太长 此生太短》《逢新》《如念》《流浪者达摩》等多篇文章。喜欢用文字记录那些悲喜荣枯,在所有物是人非的景色里,只有我们记录的时光,是最真实的存在。现为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包头晚报专栏作者。


矮纸晴窗

  

  这座城市中的小街巷,虽然没有小桥流水,月满西楼的情境,但是也会有北方随时保留着最本土的地域风情。想起以前姥姥家的火炕,炕的周边是手绘的围墙,那些图案一枝一蔓间芳菲流转,让空旷的岁月开出最简单的欢喜,固守在清水般清灵的时日里,让每一个表情都绽放成最朴素的笑颜,把每一天都书写成一个遗世而独立的传奇……

  喜欢在小店里吃各色小菜,虽然做的很随意,离高端食制标准甚远。桌椅也偶有油腻,但彼情彼景,看到任何一块土豆都觉得亲切,无须矫饰的味觉,将这座城最单纯的感官淋漓尽致地渲泄,将你最真的姿态不动声色的牵引。活得“粗糙”一点,反而容易让内心变得精致。
  多年前读余光中《听听那冷雨》,杏花,春雨,江南。六个方块字,或许那片土就在那里面。而无论赤县也好神州也好中国也好,变来变去,只要仓颉的灵感不灭,美丽的中文不老,那形象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当必然长在。因为一个方块字是一个天地。
  曾无数次的读到这篇文字,也便忆及儿时下雨之后,随着邻居家的小孩去摘蘑菇,摘回来的新鲜的蘑菇。根上还有新泥,偶尔还能窜出个红色的幼小的蚯蚓来。偶尔还会抓一把泥土,用手捏成自己喜欢的形状,但当真的捏好了的时候,却又打散成一滩,乐此不疲。那些小蘑菇并不能吃,但是它们新嫩的样子愈加可爱,如同一把小伞,美丽纤柔。恍惚会呼吸的植物就在身边,总有莫名的温暖和感动,充盈着希望。
  至今不忘余光中那细腻的描写:雨来了,最轻的敲打乐敲打这城市。苍茫的屋顶,远远近近,一张张敲过去,古老的琴,那细细密密的节奏,单调里自有一种柔婉与亲切,滴滴点点滴滴,似幻似真,若孩时在摇篮里,一曲耳熟的童谣摇摇欲睡,母亲吟哦鼻音与喉音。或是在江南的泽国水乡,一大筐绿油油的桑叶被啮于千百头蚕,细细琐琐屑屑,口器与口器咀咀嚼嚼。雨来了,雨来的时候瓦这幺说,一片瓦说千亿片瓦说,说轻轻地奏吧沉沉地弹,徐徐地叩吧挞挞地打,间间歇歇敲一个雨季,即兴演奏从惊蛰到清明,在零落的坟上冷冷奏挽歌,一片瓦吟千亿片瓦吟。
  老街细雨,轻轻叩响。在那剪纸的窗花前惊鸿一瞥,温润如同粉盈的水莲,隽永飘逸,不染纤尘。
  所以在每个雨后,我总会深呼吸窗外的空气。时而会传来妈妈做饭的声音,油在锅里来翻滚,发出“嗞嗞”的声音,如同千万滴油跳起了华尔兹,不久,香喷喷的味道扑鼻而来,不过对于我来说,还是喜欢看到妈妈在厨房里那种温情的画面,如同时光倒退很多年,我背着书包回家,一进门,就是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生动的,时光不再。

  恍然间,轻舟已过万重山。



倾心从简
  
  后来,我经常想起那些充满希望的句子,如同清澈的月光一样照亮我们的心。比如,逆风而行,步履不停。
  少年时沉默寡言,总是在午睡的闹钟响起时心乱如麻。上学放学,低头不语。当自己还是小孩的时候,总是会苛求完美,作业本上的字迹刚写两笔就觉得不太整齐,立刻撕掉重写,我以为我追求的完美字迹,到最后只剩下薄薄的被撕的面目全非的作业本。
  天几乎要暗了。还残留最后一点夕阳的余光,那场考试我考得一塌糊涂。我心力交瘁的疲惫不堪。我还是流着眼泪把它们记录在日记里了吧。多年以后,谁会记住那场令人丧志的考试呢?唯一能看到的,就是我们长大后经历的种种蜕变。
  写作的一位前辈说过,人生最残酷的莫过于时间的单向性,它使生命就像N年前那款叫做“魂斗罗”的电子游戏,人物一旦从画面的场景中走过,道路便立刻在身后分崩离析的塌落。生活中,我们都会有特别封闭的时刻,不愿意说话,不愿意理人,不愿意倾听,但是总会有人走过来,陪我们一起面对。愿意分担我们的不快乐,就像简媜说的,荣华或清苦,都像第一遍茶,切记倒掉,而浓茶转淡,饮到路断梦断,自然回甘。
  世人多半忙碌。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倾听,沉默的人越来越多。偶尔也会长时间一言不发,亲眼见证狂风弥漫的过程。流浪猫躲在街角瑟瑟发抖,寒意仿佛是长在骨髓里的,扑面而来的冷风带着不可抗拒的气息。像突然结冰的湖面。重归寂静。狂风笼罩下的城市像是戴着厚厚口罩大口呼吸的行人,
  多数时候,我喜欢一大早酣畅淋漓的天空,在清晨醒来,看阳光一寸一寸覆盖每一处砖瓦尘埃。让自己像一株植物,纵然沉寂,依旧有一种希望在涌动。喝并不烫手的温热的白开水。简单的洗漱,清爽干净。虽然被晒黑的皮肤还没有缓过来,腿还是那么的粗,但是这一切都让我感到平静安宁,富有真实感。翻看从前的旧照片,悲伤已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
  某个晴天,走在宽阔的马路上,看着旁边建筑物玻璃窗里面反射的光影,还有周边树木轻摆的枝叶,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丝感动。整个人仿佛浸在这种朴素却又舒展的感觉中。我用手机自恋的拍了一张照片,献给这世界极大的笑容。活着,纵使有风霜侵袭,也会在寒冷里开出花来。
  特别喜欢一段话,“现在觉得做个寻常姑娘最好。 三五好友,一个恋人,头脑简单,面目清秀。听街知巷闻的歌,看老少皆宜的剧。 买少量首饰,穿舒适衣裤,鲜知世事,出父家,进夫家。穿好看的衣服。化少许的淡妆。说得体的话语,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对世界没有过多质疑。凡俗往来总能寻见真情。不偏颇矛盾,不低微脆弱。不向世间盲目索取,亦不事事推敲。 一切都已过去。走下去,学会幸福。 ”
  在三十岁之前,及时努力。从此褪下幼稚的外衣,将智慧带走。 然后。要做一个合格人,开始负担,开始顽强地爱着生活,爱着世界。


露水凝白
  
  自动初醒的清晨,推开窗,把盆栽一盆一盆端到阳台上。呼吸清新自然的空气,慢慢的感受一天中最好的时光。 想起陆游的那两句诗,“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没有按时浇水的一盆吊兰耷拉下自己的叶子,咖啡色的小盆全当一个摆设,怀着试试看的心态浇了些水,过了几个小时便又昂首挺胸的站立在那。生命如这般不可思量,不是旁人所能看到的模样。
  有人说,所谓“风水好”,就是空气清新、水质清澈的所在。
  所谓“有福报”,就是住在植物青翠、花树繁华的所在。
  所谓美好的心灵,就是能体贴万物的心,能温柔对待一草一木的心灵。
  树木为了生命的美好而欣欣向荣,想要在好风好水中生活,建立生命的福报的人,是不是也要为迈向生命的美好境界而努力向前呢?
  平静的树都能唤起我们的感恩之心,何况是翩翩的彩蝶、凌空的飞鸟,以及那些不期而遇的有缘人呢?
  我曾在敖伦苏木的古城遇见八百年前的一枚古玉,心里感叹,千年原来也只是瞬间。很多故事还没登场,某个年代已唱罢。敖伦苏木的秋风吹了千年,那里的青草绿了千年,独以这方水土相依。当年,豪华的殿宇已归寂尘土,但残留在这片土地上的某些物件依旧留有它的气息和神秘,时光的厚度不可超越,而我们也永远回不到当时当景,而那些陈年旧事的微尘也被这千年的风卷起,呈锁于蒙古马的马蹄声中。
原来所有的循环往复中,都不过是我们有生之年必看的风景,走过之后,你会明白:大象无形,大道从简。犹如这座城凝烟般的温柔娴静,并不严重的堵车,活在清凉空间的人们,闲暇时还能打打麻将,那是何等的惬意。这座城坚守着灵魂深处的安详宁静,那些寻常街道,寻常人家,是像家一样的地方。这里有人间烟火的气息,有卖早点的地摊儿,有热闹的集市,有大大小小的店铺,有温情的人们,可以捧一朵阳光,享受草的清柔,风的清爽,水的清澈,花的清香,安静温和,与世无争。
  脑海里总会想起那样一幅画面:柔软的莜面在妈妈手下温情脉脉起来,在开水的深情问候下,借助妈妈的手,小小面团们便依次华丽转身,以绰约风姿摆另一种形态。万千向往被火携领,从蒸笼里开出朵朵花来。热腾腾中托起日子的宁馨,香喷喷中摊开生活的温暖。


厨房姑娘
  
  不经意间读到一首小诗《那花 那房 那姑娘》: 寂寞静好/她没有漂亮的衣服/却有着满园的花草/她带给别人以微笑/她给人以美丽的花草/她想拥有半亩普罗旺斯的花田/她想触摸地中海南北岸的荷兰郁金香/她想看到似太阳般雄壮非洲菊/她希望在她小小的花房/可以汇聚整个世界的浪漫……
  但是还有这样一类姑娘,她们常常拖着大大的拖鞋,系着小碎花图案的可爱围裙,拿着勺子在厨房里摆出夸张的躲油造型。她们不见得有多漂亮,不见得有多热爱运动,或许懒散的时候只喜欢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她们害怕蟑螂却不惧怕油烟,炒几个小菜就可以乐一天,时常说着些幼稚的俏皮话,偶尔也会小心眼掉眼泪。
  但是在厨房里叮当作响一番,吃着那些美味,又是一副知足常乐的神情。
  若是给厨房姑娘描上一种色彩,大抵是要盛大新艳的红来着底,绘亮烈图文,再绣一团和气,眉目尽是喜不自胜。
  在她们的内心中,总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善意和憧憬。在她们的脑子里,也会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想在热的要命的天气里吹着空调盖着棉被,想让南极的企鹅和北极的北极熊相遇,想看到别人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的尬尴,想在巴厘岛吃一顿水煮鱼,想在大兴安岭游泳,去法国的小镇感受一场浪漫的邂逅……
  她们也会在某一个瞬间心血来潮,去菜市场讨价还价,看汹涌的人潮,热闹的喧嚣,如同这个城市最有活力的时刻即将走向安宁的前奏。会看到陌生人陌生的表情,猜想他们的生活和经历,仿佛那些神情都随着生活变幻不息,欢喜的、失落的、雀跃的、孤独的……内心深处,似乎都在期待着一场温热的团聚。可以把整个世界的纷繁复杂,都抛在脑后,借着那样的美味来隐没这个世界见缝插针的苦痛。
  就像是毕淑敏写过的,“我喜欢深存感恩之心又独自远行的女人。知道谢父母,却不盲从;知道谢天地,却不自恋;知道谢朋友,却不依赖;知道谢每一粒种子,每一缕清风,也知道要早起播种和御风而行。”
  丝罗轻似水,时光渐微茫。
  厨房姑娘大多喜欢不浓烈不稀薄的生活,很多时候,她们也会在小厨房里忙碌,然后想象着一场短暂的远行,喜欢看过皎洁月亮的夜空,坐过无数人都坐过的绿皮火车,在某个冬天等待过日出,在某个下午买雪糕和老酸奶,感受过天晴到落雨直到草地发出雨后的味道。
  她们活得踏实并且美丽。
  她们喜欢自己的家,心甘情愿的付出,她们像是溢出青春碗口的素雅情怀。像古书《桃花源记》记载的平民百姓,心里自得自喜,面上富足安定。全身心置于闲静的状态,怕是只有在简单的厨房里,才能从她们认真的面庞窥见安适的全貌。


离人心上秋意浓
  
  或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座回不去的城。
  树叶落在清蓝色的北方,落在红砖石阶之上,落在悠长的乡土小调上,落在梅花鹿的眸子里。如同一个个轻盈的符号,划过这个城市的上空,从容坠落,街道两旁,不知何时有了零零落落的黄叶,点亮了一个季节的光辉。推开窗,一阵清爽的风吹过,将北方的细腻大气尽收怀中。高远的天空,北雁将要南归,季节的轮回中,总有一些东西随风消逝。
  有人说这个季节离愁太重,风吹过的脸颊,一流泪,总是容易斑斑驳驳。听着蒙古长调的哼唱,在马头琴低沉的旋律中,离愁别绪轻现心间。但是过往执念,最终能够随着时间而轻描淡写。这座城,和它十年前的样子截然不同。路旁的植物携着幽香的气息静立在那,整洁的路灯穿过平整宽阔的路面静静地照着千万人家。生活节奏并不是很快的人们,在晚饭后去广场散散步,放放风筝,即使在黑色的夜幕中,风筝也发出星星点点的光亮。你能感到那种柔柔的恬淡和希望,你能触摸到那曾经的质朴清幽,或许这座城和十年前的它,轻轻告别。
  这个季节的白天充溢着和煦的阳光,温暖的微风,穿枝拂叶,与我们大团圆。生活中难免沾染上尘埃,总有人抬头仰望过天空,感受无尽的空旷,那是这座城赋予我们无言的力量;总有人在路口徘徊,在身心俱疲时低头不语,那是一轴无言的生活背景,停歇过后,总会找到出口。总是有一种生活交织着希望与绝望,如同一段话说的,在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些人拥有发自内心的、顽强的快乐,而这样的快乐,大多是建立在幸福与不幸的交汇点上——登过幸福的高峰,再跌落不幸的深谷之后,才能恍悟,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什么,会比失去更恒久,所以,在自己还可以拥有快乐的时候,要分秒必争。
  在这清冽磅礴的气势下,内心的坚定穿过厚重云层,不需再用伤感诠释离别,不需用萧瑟去装点,找个时间,陪家人吃一顿暖烘烘的火锅吧,做个快乐的吃货,才能洋溢着一种蓬勃的生命力量,那力量足以支撑我们,知足常乐踏平一切坎坷。秋季略显荒凉,却会迎来充盈的丰收。
  我们穿梭于四季流转的变换中,认真生活,宁静不过是心灵在万物变化中的井然有序,无论此时的你是什么样的心情,都是生命中中不一样的体验。无论现实多么冰冷残酷,只要一片叶子落下,还会有新的嫩芽出现,就像壁虎一样,受了伤不再是抑郁,而是抛弃无用的尾巴,长出一条新的来。
  在这个季节,请你和过去的你告个别吧,开始一段崭新的路途。
  终于真正懂得了简桢那句,秋天把旧叶子揉掉了,你要听新故事吗,静静的河水睁着眼睛,笑着说:总有回家的人,总有离岸的船。

第四十六期
内蒙古精英沙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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