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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松学《易经》:梳理《易传》的发展历程——以子思《中庸》为中心

 文冠厚朴 2018-09-24

梳理《易传》的发展历程

——以子思《中庸》为中心


 【提要】

《易传》发展的三个阶段:从卜筮到言辞的阶段,象数的阶段,感通的阶段。

帛书《易传》代表了言辞义理阶段,传本《易传》代表了象数和感通外物的阶段,《曾子·天圆》介于帛书《易传》与传本《易传》之间,子思《中庸》作于传本《易传》之后,是传本《易传》诞生之后的第一篇《易传》心得,并由此转向感通内心,但也因此导致了《易象》的失落。所以只有传本《易传》才是永恒的经典。

 

【正文】

一、从卜筮到言辞的阶段——帛书《易传》

《史记·孔子世家》记“孔子之去鲁凡十四岁而反乎鲁”之后,鲁终不能用孔子,孔子亦不求仕。这一年孔子68岁(公元前484年)。孔子编辑古籍,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足,则吾能徵之矣。”又说,孔子晚而喜易,序彖、系、象、说卦、文言。读易,韦编三绝。曰:“假我数年,若是,我于易则彬彬矣。”孔子以诗书礼乐教,弟子盖三千焉,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人。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闻也。夫子言天道与性命,弗可得闻也已。”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鲁哀公十四年春,狩大野。这一年孔子71岁。叔孙氏车子鉏商获兽,以为不祥。仲尼视之,曰:“麟也。”取之。曰:“河不出图,雒不出书,吾已矣夫!”颜渊死,孔子曰:“天丧予!”及西狩见麟,曰:“吾道穷矣!”

根据《孔子世家》的记载,结合帛书《易传》、传本《易传》等资料推测,孔子晚年研究《周易》始于归鲁68岁(公元前484年)左右,自68岁到70岁之间是帛书《易传》阶段,70岁到73岁之间是传本《易传》阶段。孔子早年因《周易》为卜筮之书而忽视,可能由于一生的困境,才使晚年的孔子想到了学习《周易》,学《易》先学卜筮,所以才有帛书《要》“吾百占而七十当”之语。商瞿小孔子二十九岁,《孔子家语》有“瞿曰:昔吾年三十八无子,孔子曰无忧,过四十当有五丈夫。今果然。”商瞿38岁时孔子67岁,这一年孔子为商瞿占卜(颜回也参与了这次占卜),正是孔子刚刚开始研究《周易》之时。

帛书《要》说:“夫子老而好《易》,居则在席,行则在橐。”孔子晚年痴迷《周易》,子贡对此产生极大疑惑,子贡问孔子:“夫子它日教此弟子曰:‘德行亡者,神灵之趋;知谋远者,卜筮之繁。’赐以此为然矣。以此言取之,赐惛彳之为也。夫子何以老而好之乎?”

孔子回答:“察其要者,不诡其辞。《尚书》多疏矣,《周易》未失也,且有古之遗言焉。予非安其用也,予乐其辞也”孔子发现《周易》卦爻辞蕴含圣人之教,所以痴迷《周易》。

孔子曰:“《易》从后其祝卜矣,我观其德义耳。幽赞而达乎数,明数而达乎德,又仁守者而义行之耳。赞而不达于数,则其为之巫。数而不达于德,则其为之史。史巫之筮,向之而未也,好之而非也。后世之士疑丘者,或以《易》乎?吾求其德而已,吾与史巫同涂而殊归者也。君子德行焉求福,故祭祀而寡也;仁义焉求吉,故卜筮而希也。祝巫卜筮其后乎?”

可见孔子研究《周易》是以占卜、筮法为基础,以德义为核心。帛书《易传》时期的“德义”是指德行与仁义,到了传本《易传》时期则是“卦之德,爻之义”,实现了卦爻象与德义的统一。帛书《易传》的特征是关注卦爻辞的德义,此时还没有发现《易象》的奥妙。

 

二、象数的阶段——孔子《易传》

根据《论语·为政》“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孔子当在70岁领悟“周公之德与周之所以王”的《易象》,同一年颜回也同时领悟《易象》,于是孔子、颜回、商瞿编辑《易传》,此即子贡所言“性与天道”之学,可惜在次年孔子71岁时,在西狩见麟前夕颜回不幸夭折,故子曰“天丧予!”于是《易传》传人由颜回改为商瞿。

在孔子的学《易》弟子中,商瞿小孔子二十九岁,颜回小孔子三十岁,子贡小孔子三十一岁,子夏小孔子四十四岁,曾子小孔子四十六岁,子思小孔子六十岁。孔子68岁(公元前484年)初学《易》时,商瞿39岁,颜回38岁,子贡37岁,子夏24岁,曾子22岁,子思8岁,从帛书《易传》缪和自称“吾年岁犹少”、吕昌自称“少者也”,可见缪和、吕昌、吴孟、庄但、张射、李羊、昭力这些学《易》的弟子都很年轻,大概不会超过子夏、曾子的年龄。

孔子在未获得《易象》之前,一般根据文句和《连山易》思想(“夏礼吾能言之”)解《易》,子夏由于精于《连山易》,所以这时期与孔子非常契合。但是最终孔子获得《易象》,解《易》思路发生了重大变化,于是有了传本《易传》与帛书《易传》的分野。子夏或由于《连山易》“积习”太深,很难接受《易象》新思维等原因没有得到《易象》的真传,但也因此留下了孔子研究《周易》初期的资料。

由于《易象》重卦象与爻象,学习难度很大,非一般弟子所能掌握,所以精于《周易》卜筮的颜回、商瞿就成为传本《易传》的传人。曾子年少而执着(“参也鲁”),又没有子夏学《连山易》先入为主的成见,孔子去世后有子与曾子二人在孔门占有最重要地位,所以曾子就有能力、有资格接受孔子的大成《易》教。

《论语·宪问》“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此明引《艮·大象传》“君子以思不出其位”。《天圆》则是曾子引用《易传》最多的文献,集中反映了曾子从孔子学《易》的心得。《曾子·天圆》易学观处于传本《易传》诞生之初,还有帛书《易传》的“印痕”。

 

三、感通的阶段——孔子《系辞传》《文言传》与子思《中庸》

《系辞传》是感通万物,《中庸》转向感通内心。

孔子68岁研究《周易》时,子思方八岁,学习能力尚弱,所以不受前期《连山》解《易》的影响;当孔子七十岁领悟《易象》时,子思方十岁,子思具备了学习能力,所以他全面受到《易传》的熏陶。

关于子思的生卒年问题,针对《孔子世家》子思“年六十二”的说法有误,王草堂、毛奇龄、孔继汾分别推测六十二可能是八十二之误。他们的主要根据在于“六”“八”形似,而汉隶的“六”“八”字形明显不同,“六”“九”字形倒是十分接近,容易混淆,故应该是九十二之误。综合诸家,笔者认为孔德立的说法最为允信,即子思生卒年为(前491年—前400年)(孔德立:《孔丛子》与子思生年问题,《齐鲁学刊》2004年02期)。

孔子晚年有一件最重要的未竟事业。《史记·孔子世家》:“孔子晚而喜《易》,……读《易》韦编三绝。曰:假我数年,若是,我于《易》则彬彬矣。”《论语·述而》:“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无大过矣。”帛书《要》:“子曰:吾好学而才闻要,安得益吾年乎?”可见,治《易》是孔子晚年未尽之撼事,这不能不对其孙子思产生影响。

孔子晚年,儿子伯鱼和最得意的弟子颜回相继去世,这对孔子造成了沉重的精神打击,如何让道不穷,业不废。恰在此时,聪颖机敏的少年子思,看出了祖父的心思,《孔丛子·记问》有言:“夫子闲居,喟然而叹。子思再拜,请曰:‘意子孙不修,将忝祖乎?羡尧舜之道,恨不及乎?’夫子曰:‘尔孺子,安知吾志?’子思对曰:‘伋于进膳,亟闻夫子之教。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负荷,是谓不肖。伋每思之,所以大恐而不懈也。’夫子忻然笑曰:‘然乎!吾无忧矣。世不废业,其克昌乎!’”子思发愿一定会继承祖父的未竟事业,这深得孔子的喜爱,子思遂成为孔子晚年着力培养的接班人。孔子去世三年后子思作《中庸》就是发扬《易传》精神的见证。

《孔丛子·居卫第七》说子思年十六困于宋而作《中庸》,如此这一年在公元前476年,时孔子去世(公元前479年)整三年。《易传》大概在孔子去世前七十岁左右编撰完毕,子思作《中庸》时孔子离世仅有三年,这三年恰是子思守孝的时间。子思幼年受祖父孔子研究《周易》的熏陶,青年时期又多受曾子影响,所以子思十六岁作的《中庸》多引用《易传》。

清钱大昕《潜研堂集·中庸说》:“孔子作《易·十翼》,《彖传》之言中者三十三,《象传》之言中者三十。其言中也,曰正中,曰时中,曰大中,曰中道,曰中行,曰行中,曰刚中,曰柔中。故尝谓《易》三百八十四爻,一言以蔽之,曰中而已矣。子思子述孔子之意而作《中庸》,与大《易》相表里。”

熊十力《乾坤衍·第一分·辨伪》云:“《中庸》本衍《易》之书,其赞孔子之道曰‘合内外’,诚哉知言。(言出于真知,曰知言。清儒焦循、胡煦皆谓《中庸》衍《易》。衍《易》者,推演《易》义之谓。内圣外王,同于大通,是为‘合内外’。)”

《牟宗三先生全集·一》云:“《礼记》中的《乐记》《中庸》《大学》等篇与《周易》的《易传》之时代,相差不能很远,因为它们的问题话题,及道理都是差不多的,或者简直就纠缠一块取了,所以后来言《易》的或是讲《中庸》的都愿把它们互相拉在一起。”

金德建《先秦诸子杂考》列举了《中庸》与《易传》十二条关系:

(一)《中庸》推重颜回和《系辞传》相同。《系辞传》说:“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中庸》说:“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子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中庸》所称“得一善”而能“服膺弗失”,意思等于《系辞传》的“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中庸》是从颜回的能服膺于善一方面讲,《系辞传》便从颜回的能坚决改去不善一方面讲。辞句变换,好像异样,实际意思,并无二致。

《中庸》在前面增添“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的话,出处一定是根据《论语》称美颜回“其心三月不违仁”再推演而说。这是极端尊崇颜回。达到了颜回的地步才能够“三月不违仁”,自然从一般人讲起来,只像《中庸》所谓都“不能期月守”了。

(二)《中庸》“遯世而不悔”和《文言传》相同。《中庸》说:“君子依乎中庸,遯世不见知而不悔。唯圣者能之,君子之道费而隐。”这话等于《文言传》所说:“不成乎名,遯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清人黄以周的解释不错。黄氏说:“不悔,犹无闷也。”《中庸》和《文言传》是如此互相符合。

(三)《中庸》“庸言庸行”和《文言传》相同。《中庸》说:“庸德之行,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这是相同于《文言传》所说:“庸言之信,庸行之谨,闲邪存其诚,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二书大义和辞语是彼此若合符节。

(四)《中庸》“建诸天地”“质诸鬼神”和《文言传》相同。《中庸》说:“君子之道,……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又说:“辟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辟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这二条《中庸》文句合并起来,辞意便和《文言传》类似。《文言传》说:“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文言传》是拿《中庸》的“建诸天地”“质诸鬼神”“日月代明”“四时错行”等层意思并在一起,连贯地讲。

(五)《中庸》“问学”和《文言传》相同。《中庸》说:“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这话也符合《文言传》所说:“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辨之。”不过《中庸》系统地分析,排列层次,《文言传》却只拣取其中的三层。“学以聚之”等于《中庸》的“博学”;“问以辨之”等于《中庸》的“审问”和“明辨”。彼此所说明的显然是同样的道理。

(六)《中庸》所说“与天地参”,其实也相同于《系辞传》所说;“《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虞翻注:“准,同也。”京房注:“准,等也。”据此,我们可知所谓“与天地参”就是和天地的地位同等的意思。这样便和《中庸》所谓“可与天地参”,和天地能够相配合并列,道理也是一致。

(七)《中庸》说:“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并且还形容鬼神的情状是“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左右。”这也和《易经》符合。《系辞传》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与天地相似。”这种极浓厚的相信鬼神实有,《中庸》跟《易经》一模一样。

(八)《中庸》是讲“前知”,说:“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其实《易经》也认为有“前知”的,《系辞传》说:“极数知来之谓占。”“无有远近幽深,遂知来物,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与于此。”“神以知来,知以藏往。”这些所称“知来”都指能够知道未来的事。

(九)《中庸》讲“待其人而后行”,说:“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而后行。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这话和《易经》相符合。《系辞传》说:“既有典常。苟非其人,道不虚行。”所谓“典常”指的是《中庸》所谓“礼仪”和“威仪”。这些必须等待有人然后能够施行,《中庸》和《系辞传》的口气宛然一样,都认为要有人出来替天行道。

(十)《中庸》“言默”和《系辞传》相同。《中庸》说:“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这意思就是《系辞传》所说:“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语意类同,显然可睹。

(十一)《中庸》认为“文王无忧”,说:“无忧者其唯文王乎!”这当然说明文王虽然遭到忧患而毫不当做忧患看待。《系辞传》说:“《易》之兴也,其于中古乎!作《易》者,其有忧患乎!……《易》之兴也,当文王与纣之事邪!”这也同样说起文王时候有过忧患。

(十二)《中庸》“至道不凝”和《象传》《文言传》相同。《中庸》说:“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怎么能说道有凝与不凝的境地呢?如果要阐明《中庸》这话定要参证《坤卦》的《象传》说:“履霜坚冰,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又《文言传》说:“阴疑于阳必战,为其嫌于无阳也。”(《释文》:“疑,荀、虞、姚信、蜀才作凝。”)道体原是有阴和有阳。《象传》和《文言传》都是从“无阳”而致“阴凝”这个角度来述说。这跟《中庸》所谓“苟不至德,至道不凝”,认为道在未达到一定程度“五阳”的地步,便不致于会有“阴凝”的境界,实际所指,还是一样。

以上金德建《先秦诸子杂考》列举了《系辞传》《文言传》和《中庸》关系十二条。

今不揣己陋再做一些补充:

(一)《中庸》说:“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说卦传》:“和顺于道德而理于义,穷理尽性以至于命。”

(二)《中庸》说:“是故居上不骄,为下不倍。”《文言传》说:“居上位而不骄,在下位而不忧。”

(三)《中庸》说:“无忧者其唯文王乎!”“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系辞传》说:“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显诸仁,藏诸用(勇),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盛德大业至矣哉!”

(四)《中庸》说:“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系辞传》:“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

(五)《中庸》说:“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苟不固聪明圣知达天德者,其孰能知之!”《系辞传》:“《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与于此?……非天下之致变,其孰能与于此?……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

(六)《中庸》说:“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系辞传》:“乐天知命,故不忧。”

(七)《中庸》说:“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

《中庸》“至诚之道”,即《系辞传》:“《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

《中庸》“可以前知”“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即《系辞传》:“圣人以此洗(先)心,退藏于密,吉凶与民同患。神以知来,知以藏往,其孰能与于此哉!古之聪明睿知神武而不杀者夫?是以明于天之道,而察于民之故,是与神物,以前民用。圣人以此斋戒,以神明其德夫!”

《中庸》“见乎蓍龟”,即《系辞传》:“是故蓍之德圆而神,卦之德方以知,六爻之义易以贡。……探赜索隐,钩深致远,以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大乎蓍龟。是故天生神物,圣人则之。”

《中庸》“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即《系辞传》:“天地变化,圣人效之。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八)《中庸》说:“唯天下至圣,为能聪明睿知,足以有临也。”《系辞传》:“古之聪明睿知神武而不杀者夫?”

(九)《中庸》说:“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似由《系辞传》以下文字浓缩而来:“与天地相似,故不违。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故不过。旁行而不流,乐天知命,故不忧。安土敦乎仁,故能爱。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故神无方而《易》无体。”

(十)《中庸》说:“故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系辞传》:“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

《中庸》与《大象传》的关系也十分密切,如:

(一)《中庸》:“故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征,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

《乾·大象传》:“天行,健;君子以自疆不息。”

《坤·大象传》:“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二)《中庸》:“万物并育而不相害。”

《无妄·大象传》:“天下雷行物与,无妄;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

(三)《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

《大过·大象传》:“泽灭木,大过;君子以独立不惧,遁世无闷。”

(四)《中庸》:“君子之道,黯然而日章。”

《明夷·大象传》:“明入地中,明夷;君子以莅众,用晦而明。”

(五)《中庸》:“反求诸其身。”

《蹇·大象传》:“山上有水,蹇;君子以反身修德。”

(六)《中庸》:“小德川流,大德敦化。”

《升·大象传》:“地中生木,升;君子以顺德积小以高大。”

(七)《中庸》:“既禀称事,所以劝百工也。”

《井·大象传》:“木上有水,井;君子以劳民劝相。”

(八)《中庸》:“苟无其位,亦不敢作礼乐焉。”

《鼎·大象传》:“木上有火,鼎;君子以正位凝命。”

(九)《中庸》:“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

《既济·大象传》:“水在火上,既济;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十)《中庸》:“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

《艮·大象传》:“兼山,艮;君子以思不出其位。”

(十一)《中庸》:“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

《大有·大象传》:“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

(十二)《中庸》:“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

《屯·大象传》:“云雷,屯;君子以经纶。”

 

四、其他《子思子》篇引《易》考

宋代马端临《文献通考》卷二百八、晁公武《郡斋读书志》卷二引《子思子》“孟轲问牧民何先”(郭沂:子思弟子孟轲非孟子说):

孟轲问:“牧民之道何先?”子思曰:“先利之。”孟轲曰:“君子之教民者,亦仁义而已,何必曰利?”子思曰:“仁义者,固所以利之也。上不仁,则不得其所;上不义,则乐为诈。此为不利大矣。故《易》曰:‘利者,义之和也。’又曰:‘利用安身,以崇德也。’此皆利之大者。”

“利者,义之和也”是引用《乾·文言》,“利用安身,以崇德也”是引用《系辞传》。

《汉书·艺文志》中的“《子思子》二十三篇”在唐代以后已经失传,《隋书·音乐志》载南朝梁沈约云:“《礼记》之《中庸》《表记》《坊记》《缁衣》皆取《子思子》”。从《礼记》中的《缁衣》《表记》《坊记》等篇看,其有多处引《易》文句,且均为《周易古经》之经文。如《坊记》引《既济》卦九五爻辞言:“《易》曰: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实受其福。”又引《无妄》卦六二爻辞言:“《易》曰:不耕获,不甾畲,凶。”《表记》引《蒙》卦卦辞:“《易》曰:‘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又引《大畜》卦辞言:“《易》曰:不家食,吉。”又引《蛊》卦上九爻辞言:“《易》曰:不事王侯,高尚其事。”

《礼记·淄衣》: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为卜筮。’古之遗言与?龟筮犹不能知也,而况于人乎?《诗》云:‘我龟既厌,不我告犹。’《兑命》曰:‘爵无及恶德,民立而正,事纯而祭祀,是为不敬。事烦则乱,事神则难。’《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恒其德,侦,妇人吉,夫子凶。’”

这是引《恒》卦九三爻辞和《恒》卦六五爻辞。然而《郭店楚简》与《上博楚简》的《淄衣》却没有引《恒》卦的内容:

【郭店简本】

子曰:“宋人有言曰:‘人而亡恒,不可为卜筮也。’其古之遗言与?龟筮犹弗知也,而况于人乎。《诗》云:‘我龟既厌,不我告犹。’”

【上博简本】

子曰:“宋人有言曰:‘人而亡恒,不可为卜筮也。’其古之遗言与?龟筮犹弗知也,而况于人乎。《诗》云:‘我龟既厌,不我告犹。’”

楚简《淄衣》没有引《恒》卦,不能说明《子思子》的原本就一定没有《恒》卦,因为《淄衣》本是引述孔子之言,成书早于楚简的《论语》说: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子曰:“不占而已矣。”

可见孔子当年说这话时确实引用过《恒》卦,传本《淄衣》更符合孔子之言。

李学勤、姜广辉等认为《郭店楚简》儒家经籍的大多数当是久已亡佚的《子思子》中的内容。郭店楚简两次明确提到《易》,一是《六德》:“故夫夫、妇妇、父父、子子、君君、臣巨,六者各行其职而俭逆无由作也。观诸《诗》《书》则亦在矣,观诸《礼》《乐》则亦在矣,观诸《易》《春秋》则亦在矣

《家人·彖》云:“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序卦传》云:“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可见《郭店楚简》《子思子》的《六德》篇引用了《彖传》和《序卦传》。

一是《语丛一》:“《诗》所以会古今之诗也,《易》所以会天道人道也,《春秋》所以会古今之事也。” 《系辞传》:“《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可见《郭店楚简·语丛一》化引了《系辞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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