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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艳文谭 | 桃坑记事

 风吟楼 2018-09-26


桃坑记事

作者 | 彭妙艳


韩山师范学院的汕头地区工农师范学校时期,在韩山的背面(东部)占有两个农场。北侧靠近潮饶公路的一个为桃坑;南侧一个为后坑。分属于当时意溪和磷溪两个公社的地盘之内。

从汕头地区工农师范学校大门(向西,正对湘子桥,与潮州东门遥相对应)往北,至虎头岭处转东,行近里路,再折向南,穿过一片李树林,即是桃坑农场了。大概三四里路的光景。



从校门到虎头岭一段约1里路,晴日烟尘滚滚,下雨一派泥泞。潮州人把泥泞叫做“膏”,于是谐音把这段路戏称为“烟膏(鹦哥)路”,不知内里的人还以为是鸟语花香,充满诗情画意呢。

由“烟膏路”一直往北,就是意溪市,从虎头岭往东,可通饶平、福建,有地称黄金堂,所产杨萄称“城萄”,是很有些知名度的。而靠近我们农场那边,则全是双华李果园。公路两边分布着几座彩瓷厂。因为在北侧的飞燕岭,正是瓷厂生产的矿源。大概飞燕岭的瓷矿,至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已经面临衰竭,所以从揭阳新亨等地运往增援瓷厂生产的“瓷土车”,已经不绝如缕。



学校桃坑农场那块地,也许就是意溪公社让出来的。因处于腹部,原来已呈半抛荒状态了。至于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使用手续我不了解。见到的这个农场,在一条低岭上建有一排向南的屋舍,屋舍下是一块长方形水平地,地前是一口池塘。池塘四周有一点零星的旱地、山园,总面积也就是三几十亩吧,谈不上大。池边种着几棵银桦树,各有一两丈高。树下有几条石凳,一两个鸭棚,这就是农场的全部公共活动场所了。

农场的南面有一道山岭,不太高,翻过这道山岭,就是后坑农场。不止一次挑着番薯、大头菜等农产品,往来于这两个农场之间,以便集中运往学校总部,支援食堂的供应。



在池塘左前方,有一片约有一亩左右,从山坡平整出来的园地,有时种着番薯,有时种着高产的大头菜——叶子像芥蓝,茎为球状的那种。从池里挑水爬上一二十米的高坡浇菜,是农场农活的经典节目,也是男生的特有责职。一年一造的大头菜收获后,用手扶拖拉机运回学校,小部分放在农场食堂。虽是自己的劳动果实,但寡淡无味,吃久了,难免生厌。但在“当季”时,却少有改善的机会。就是几十年后,回忆起这段食史,仍然还存“不是滋味”。

然而山间也有它的优胜。茂密的松林、竹林底下,有着一些花岗石堆或土丘,夏日午间,清风徐来,林涛低唱,倒是上好的读书环境。常常在午饭过后,夹了几本书,一壶开水,在这竹林松荫深处卧游,或与古圣近贤对话经典学术,那些当时尚属禁读的书册,也只有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才能自由地阅读。困了会就地高眠,石块当枕书当被。应该也做过梦,只是肯定不是黄粱主题一类,也不可能是灌园叟夜逢仙女那些,因为当时的追求目的,都与那些无涉。



农场两侧的龟山上,有古墓两座坐南向北并排而立,其中一座为北宋刘允之墓,一座为其子刘昉之墓。刘昉的墓碑上阴刻“绍兴二十三年”“龙图阁学士刘公,南海郡夫人郭氏墓”“十一月吉日立”字样。刘允做过南方几个州的知州,是后人评定的“潮州七贤”之一。其子刘昉职级比他还高,三知潭州(今长沙),但却在“七贤”之外,因为他投靠过秦桧,为人所不齿。许多个夏日黄昏,曾和同学于此逗留。他们看中的是坟头、坟床那些石板可当坐椅,而我思考的是人生成就、价值与道德关系之类的许多当时人尚未想及的东西。而且这些思考跟着我几十年,也影响着我做人秉持的准则。若干年前我特意在某刊上发表《刘昉为何不是“一贤”》短文,其实文思已在那时萌生。听说桃坑原有潮州刘氏始祖刘嵩的墓,因为刘嵩其实没有什么成就可谈,而我非刘氏族人,事不关己,所以未曾登临拜谒。



后来桃坑不知归入新的校园或者割还当地;听闻刘允刘昉墓也一度被人打开,而两位古人就浮在棺里的黄色液体上,因为几十年无缘再去走走,不得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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