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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滨大学》连载>>> □向景葵 刘燕林 周钟声 2017年，卢光琇作为中国的“试管婴儿之母”，著名的医学遗传学与生殖医学专家，在接受我们的采访时说起这件事，笑言：“我有遗传学方面的童子功哩”。 在爸爸的肩头眺望 夜幕下的湖南医学院永远是一片热气腾腾的景象。它地处闹市中心，与湖南医学院附属医院一条街面对面。来来往往的人多得如过江之鲫。 卢光琇轻轻带上门，走出家里，在湖南医学院的院子里转。她对这里太熟悉了，熟悉得就像熟悉自己掌纹一样，哪里有一棵麻栎，哪里有一片香樟林，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的，她一直很喜欢这个地方。此刻，她似乎心思重重，外面的喧嚣充耳不闻。这是粉碎四人帮之后的一个寻常夜晚。 卢光琇记事以来就生活在湘雅医学院，大学五年也在这里读。只是毕业分配到衡阳、后调到先生的老家广东梅县，这才离开了湘雅十来年。如今，为了照顾年迈的父母，她经过力争调回了湖南，在湖南医学院（原湘雅医学院，解放后更名）担任局部解剖与外科手术学教学，正参与肾移植研究且有初步成果。。 刚刚在屋子里，她跟年迈的父亲，就父亲目下正在研究的重大课题，有一小段对话：“让我来，能行吗？” 父亲略显忧郁的眼睛盯着她，然后摇摇头：“不，这不是好玩的。这是铁路扳道！一扳过来，就扳不回去了。容我想想。” 女儿没有坚持，她也需要静一静，便暂时离开了父亲。 在一栋凹字型的红砖房前，卢光琇停住了脚步。这是爸爸上班的地方。此时的爸爸，已经建立医学遗传研究室，带领一批中青年科技人员共同攻关，初步揭示了染色体与人体健康的奥秘，这可是世界领先的崭新课题。他还与附一医院的伍汉文教授合作，开设内分泌专科门诊；与附二医院的妇产科胡信德教授、李麓云讲师合作，在国内首次开设定期的染色体病遗传咨询门诊……爸爸已经是全国著名的遗传学家、医用生物学家，是科学界公认的中国医学遗传学奠基人之一。 一个多月前与爸爸对话的情景浮在眼前。 那天她买菜回家，爸爸拿出一张《参考消息》给她看。一个通栏新闻抢入眼帘——世界上第一个试管婴儿布朗·路易丝于1978年7月25日23时47分在英国的奥尔德姆市医院诞生。满头银发的爸爸，拿手指头点着“试管婴儿”四个字，眼睛像小孩子似地闪闪发亮。“这就是突破！这就是突破的机会！”“人类辅助生殖，加上遗传工程干预，就能达到优生！”“真正提高中华民族素质啊！” 已是78岁高龄的卢惠霖感到，他一直苦苦寻求的如何通过遗传优生来提高中华民族素质有了实现的途径。作为湖南省政协副主席，他马上向湖医和中共湖南省委、省政府提出：“在中国开展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研究，结合遗传学手段进行遗传优生。” 爸爸的提议交上去了，如泥牛入海。周边反对的声音倒是嗡嗡响个不停，像夏夜的蚊子一样讨厌。生孩子还要人帮忙？还人工授精？还建精子库？人工取卵？这些词无疑似天外来客，没人接受更没人愿意与卢惠霖一起研究攻关。甚至有人写信寄给省科技厅，强烈反对他伤风败俗、违反自然的建议。因此，卢惠霖的建议在省领导的反复权衡与琢磨中耽误了时日。 卢惠霖既兴奋又焦虑，每天晚饭后的散步变得急促起来，或者干脆在家里打圈圈。卢老最挠心的不是省领导不批准这一个新的科研项目。因为这是大趋势，省领导站得高看得远，信息广，最后一定能批下这个项目。自己皓首穷经，毕竟行将老去，谁能继续这个项目呢？这才是他最关心的大事。 卢光琇理解父亲。这是父亲一直以来的梦想——提高中国人的身体素质！无论他最初想学医来治病救人、还是后来学遗传学，用染色体手段检测病因，能达到最终目的——提高国人素质。卢光琇凭着对父亲的信赖，相信父亲的提出的“人类辅助生殖+遗传学工程”设想，一定大有可为！卢光琇心情激动，脱口而出：“爸爸，没有别人，我来，行吗？” 一阵喧闹从篮球场上传过来。77级、78级新生正在打比赛。卢光琇青少年时期是个篮球高手，她不由自主被吸引到球场边。想当年，她和三姐打篮球，在长沙打出了名气。卢光琇跑得快，敢打敢拚，被《新湖南报》的记者以“球场上的小燕子”好好地夸了一顿。她后来还成了湖南省女子篮球队二队队长。 眼前的球场上，有胡子拉碴三十出头的老青年，也有十七八岁的青皮后生，他们没有因为年龄差距而有丝毫迟疑，都在奔逐、跳跃、拦截……熟悉的感觉涌上来。卢光琇一下变得血脉贲张，两只大大的眼睛发出闪闪的亮光。两个拳头攥得紧紧的仿佛就要出手，脚板下的劲道足足的，好像要弹跳起来。卢光琇猛地转身朝家里疾走，边走边在心里大声说：“我还年轻，我才39岁，从现在起，我专注去做。在爸爸的肩头眺望，我一定能看到远方！ （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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