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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文学的灵魂

 专家视点 2018-09-28

   在大学听老师讲庄子,讲楚文化,讲它们较之子不语更多的飞扬灵动,一知半解。又见识几位同行谈论灵魂,更是一头雾水,随着阅历的增长,我渐渐发现我的浅薄。

  那年参加北方边境的笔会,在那里第一次见识了鄂伦春民俗。

  正是黄昏,潮湿的凉意从四面八方袭来。鸟悄悄地离开被太阳晒得温暖的树梢,振起翅膀,飞进树林深处。雾在林中飘荡。被树枝分割的天空特别明亮。一切浮躁都被洗净,仿佛远离尘世,心灵恢复了本来面目,被弥漫在原野上的沉寂滋润。森林成为艺术深沉、宁静的心理背景。

  森林中站着鄂伦春部族的图腾:太阳,月亮,男人,女人,飞禽,走兽,十二个杜瓦兰神,栖息在十二种植物上的十二种动物……可见的世界到处是不可见的力量,所有的生命和非生命、有机物和无机物都有着灵魂。没有创始者,没有寺庙,没有成文的经典,也没有规范的礼仪。人们崇奉的是氏族或部落的祖灵和图腾,乃至一切动植物以及无生命的自然物和自然现象。

  拜火。拜山。拜日月星辰、风雨雷电。祖神的偶像挂于树梢,两侧是日、月和大雁、布谷。树间皮绳上悬挂着兽头和兽尾、脏器和四肢,兽头朝向祖神。凭借祖神的力量,为生存而战。

  猛烈地击鼓,疯狂地摆动腰铃。宏大而嘈杂的鼓铃之声变幻莫测,简朴粗犷的野性音响,充满慑人魂魄的威力。这音乐不是生活之外的“艺术”,就是生活本身。自然是灵性和拯救的源泉,赋予人们改变境遇的能力。人们与自然为友,并不追求彼岸世界。基于人类自我实现的欲望,寻觅自己的梦境,发现自己内在的神话,是人类与自然的整体生命力。让所有的人都体验到与万物一体和万物之神圣,回归大地之母的怀抱、回归生命本身。

  那些我仰慕的北方作家就是在这样的泥土、水和空气里、在众生云集真情裸露的地方成长起来。精神探求者们足踏在哲人向往的自由而新鲜的土地,像北国原野一样质朴而博大。

  倾心地听一位作家深情地说起他的祖母:一条长长的牛皮鞭子,最后没有叫醒春天,最后骨架疏散,鞭声干瘦,冻土地上的浮土都没有带起来。作家把这些故事入了文字,因为繁华和悲凉都十分神圣,都应该有人惦念。

  由此作家认为,敬畏灵魂的人是幸福的。乡村城市化的过程中最明显的一点是让我们丢弃了灵魂。多么辽阔的大地,多么绵长的传统,灵魂如繁星散落在穷乡僻壤,默默地闪光。人与自然相互依赖的生活中,灵魂让所有人都不会独立承担人生苦楚,或自享人生美好。这位作家最后说:有灵魂的日子,才有真正的人生的快乐。

  我的脑子像被电光火石的一闪突然照亮,深受启发:

  文学的灵魂与生硬的哲学概念并无干系,而是个特感性的话题:灵魂是民间美学与道德的归宿。表现出人类童年的天真。对文学来说,保有这种天真也就保有了文学的纯粹。

[责任编辑:宫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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