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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波，如果你还在世就好了。 这样，你就能在9月26号这天亲眼看到李银河写给你的回信…… 在你离开21年后，你爱了一生的女人对你说：“我爱过你，并仍然爱着你。万一灵魂存在，但愿我们还会相遇”。 李银河念信 以下是这封信的完整版： 小波： 你离去的日子，与清明临近。每年清明节过后不久。就到了你的祭日。转瞬之间，21年过去，令人感叹生命之短暂、残酷。如果你健在，也该66岁了。咱俩同岁，可以共同步入晚年。可惜没有如果，我们只好天各一方。如果用词更严格些，是阴阳两隔。 你走后，我常常思考“生命的意义”这个无解之题。思来想去，答案竟是：生命从宏观视角看，是不可能有意义的。但是从微观视角，可以自赋意义。 你生前，我与你讨论过这个问题。你当时写道：“我会老，也会死。可是我不怕。在什么事物消失之前，我们先要让它存在啊。” 现在回头看你的一生是神彩飞扬的。你活过，你写过，你爱过，你过了精彩的一生。然后就飘然而去。 我爱过你，我仍然爱着你。你一生浸淫在爱之中，这是生命最美好的状态。我也将终生浸淫在爱之中，直到最后时刻。直到生命消失在浩瀚的宇宙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万一灵魂存在，但愿我们还会相遇。 ——李银河  写信的人字字真情，收信的人远赴天堂，读信的我们热泪盈眶。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最深沉的爱，曾经是挂念，后来变成怀念。 尤其，这个男人是王小波，这个女人是李银河。 连名字都如此般配的两个人，特立独行地生活过、相爱过，无法被模仿。  无法模仿王小波那张微笑的脸。 他对李银河说：“你知道吗，一想到你，我这张丑脸上就泛起微笑。” 无法模仿李银河那傻傻的爱。 但凡了解过他们相爱的过程，就会知道李银河是如何被王小波“死缠烂打”追到的。  无法模仿这份爱情的“流氓气质”。 当初为了追到李银河，他写了一封又一封情书，堪称“土味情话”的鼻祖，这样赤裸的告白信手拈来： 咱们应当在一起，否则就太伤天害理啦。 不管我本人多么平庸，我总觉得对你的爱很美。 你真好，我真爱你。可惜我不是诗人，说不出更动听的话了！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你是我的军旗。 李银河跟王小波同岁，出生在一个殷实的家庭，从小顺风顺水，25岁刚毕业就到了《光明日报》做编辑，不出意外，会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相貌堂堂的男人。 哪成想，就在这一年，她无意中在朋友家看到一篇名为《绿毛水怪》的小说。 作者叫王小波，一个工人。  看完小说，李银河激动的心情难以按捺，她太喜欢了。 那一句“我好像在池塘的水底，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浪漫到无法用语言形容。 未曾谋面，她就在心里记住了“王小波”这个名字，幻想着文字背后，这个才华横溢的男人一定风度翩翩，浪漫风情。 偶然的一次机会，他们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见面。 结果，李银河看到了这样一张脸：  丑！太丑了！ 这大概是她当时唯一的感受，这就是“见字如面”最残忍的解释。 她欲哭无泪，只能保持沉默，心底的幻想彻底破灭。但是出于礼貌，她强忍着跟他客套了起来。 结果没聊几句，王小波直接问她：“你有朋友没有？” 李银河随口回答“没有”。 王小波又问了一句：“你看我怎样？” 李银河：…… 见过一见钟情，没见过第一次见面就表白的。 王小波，真“流氓”！ 两个人互留了地址，开始通信。王小波写给李银河的每一封信，开头都是： “你好哇！李银河。”  每一封信都是一封情书。 “我是爱你的，看见就爱上了。我爱你爱到不自私的地步。就像一个人手里一只鸽子飞走了，他从心里祝福那鸽子的飞翔。你也飞吧。我会难过，也会高兴，到底会怎样我也不知道。” 他喜欢把信写在五线谱上，还偷偷高兴： “你做梦也想不到，我把信写到五线谱上吧？五线谱是偶然来的，你也是偶然来的。” 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挡住这样炽烈的告白，一次又一次，她终于答应跟他在一起。  想都不用想，王小波肯定高兴坏了，终于把意中人撩到手了。 可惜，他没高兴多久，就接到了李银河的分手通知。理由是：自己和家人都嫌弃他实在太丑了，拿不出手。 本来以为两个人到此为止，余生互不打扰。可没过多久，李银河就又收到了来信，一封又一封： “你可以在信上闻到二锅头、竹叶青等等酒的味道。” “你应该去动物园的爬虫馆里看看，是不是我比它们还难看……”  每次打开他的信，李银河都一脸严肃，想看看他又搞什么名堂，可每一次到最后都被逗得大笑。 渐渐的，也就忘记了他的样子很丑。只记住了他的心很美，他的文字很美，他的性格很有趣。每次想到这些，他那豪放的笑容仿佛都多了一些魅力。 她决定正式接受这个男人，从心底里认定要跟他过一辈子。  相爱、结婚、远赴美国、穷游欧洲、一同度过柴米油盐的生活。惺惺相惜。 王小波生前并没有多少钱，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两个人的经济来源都是李银河的奖学金。  但是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因为她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懂王小波的深刻的灵魂和超凡的才华。让他安心创作就是她爱他的方式。 李银河心疼他，懂他，愿意陪着他一起接受命运的反复捶打，但绝不被打倒在地，而是成为真正的猛士。 在一起久了，李银河才更弄明白王小波是怎样一个纯粹的人。 他赤诚如孩子，善良真诚到极致，那些让人听到都觉得脸红的情话不是套路，而是他本心如此，他的爱比情话更为热烈。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他仿佛看清了生活的真相，一次次把思想注入故事和杂文里回应世事荒诞。但对于自己的一生，他只是温柔说道： “一辈子很长，要找个有趣的人在一起。” 幸运的是，他找到了。 李银河选择了他，并且欣赏到他独一无二的可爱，在漫长岁月里一同享受人生苦乐，追寻生命的意义。 王小波45岁那年，心脏病突发，匆匆离世。当时李银河在外地访问，听到消息之后差点昏厥……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宇宙浩瀚无垠，离开人间，不知道王小波又去到了哪里逍遥。 是否继续嬉笑怒骂着，是否只有在想起李银河时那张脸上才会泛起微笑。 这些都无从得知了。我们只知道李银河每每想起他，都思绪万千。 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感受到自己被人深爱，且一生只爱她一人。 而其貌不扬的王小波，恰好给了她源源不断的安全感和温柔呵护。 那个年代还不讲究势均力敌，而是讲究实实在在的心意相通、祸福与共，讲究我爱你，什么也不图，只图快活开心。 可惜这一点，有的人一辈子都体会不到。 他们中有的腰缠万贯，认定可以用钱操控爱，操控另一个人的命运，让对方为他们的钱而狂欢。 有的皮囊好看，认定可以用来诱惑任何异性，在名利场中恣意寻找猎物。 这一群人，才最应该被唾弃。所有丑恶到最后都会被扯下遮羞布，暴露出原本肮脏不堪的真面目。 那是利益，不是爱情！更谈不上婚姻，谈不上天长地久的相守。 在这个上了床都不一定有结果的年代，真怀念李银河和王小波式的感情。他们灵魂相吸，又精神独立。 就像李银河信中对亡夫小波写的，“你离开了我21年，万一灵魂存在，但愿我们还会相遇”。 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味道吧：相爱以后，终于分手，分手以后，又想重来。 像歌中唱的：你是否爱过，他有种真命天子般的人，那个人你还记得吗？ 在李银河心中，王小波就是那个真命天子。在40多年前的1977年，第一次见面时就注定了。 如今，李银河年至66岁。而王小波如果还健在，也已66岁了。 在这个50岁知天命，60岁耳顺的人生阶段，她眼神依然笃定、做事自由随性，不在意别人怎么评价——像极了王小波，也像极了王小波最爱她的那一面。 她的前半生从王小波那里获得了足够多的温暖和力量，后半生才有力气勇敢做真实的自己，面对无常人生。 70岁之后，随心所欲。 想想她俩这一段短暂却浪漫的婚姻，很甜很难忘。 “你好哇！李银河～我会不爱你吗？不会。爱你就像爱生命。” “小波，我爱过你，并仍然爱着你。万一灵魂存在，但愿我们还会相遇”。 再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了。 只希望你懂这样的爱，你也在渴望这样的感情，你身边已经有人对你说着： “你好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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