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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于我的意义

 zdjphoto 2018-10-01

好游不负青春约,得意那愁白发催。
行旅居家无异致,开怀且覆掌中杯


几年前,游历欧洲几国归来,我曾经写过下面的文字:

“旅行的意义何在?当地中海炽烈的阳光照耀面庞,塞纳河的风掠过发梢,巴黎圣母院管风琴的轰鸣充盈耳畔,圣马可广场的鸽子落在肩上;当心灵被恢弘的圣母百花大教堂所震撼,当俯瞰阿尔卑斯积雪的群山,当蒙纳丽莎凝视你的双眼,当漫步香榭丽舍林荫大道的满地金黄落叶。这个问题已不用再问。”

不过还是有人要问,那就还是不揣愚陋,姑妄言之吧。

于我自己而言,旅行有三重的意义——扩展,联系,建构。

 

扩展经脉

武侠小说里有这样的桥段——欲练上乘武功,必先易经洗髓,扩展经脉,以便身体可以承载那强大的内力。想多拉货,必须加固底盘的意思。

旅行就有这个易经洗髓扩展经脉的功效。

佛家说“受想行识”,这个“受”便是需要扩展的感受——身受与心受。所谓“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大家常说开阔眼界,其实岂止是“眼”界呢?

我在雅典老城区街头,有这样的描述:

在人潮汹涌的普拉卡老街闲逛,温暖的午后阳光照耀,伴随嘈杂的人声街头艺术家用曼多林弹奏充满空灵意象“橄榄梦”,色彩缤纷的纪念品在橱窗里诱惑游人,青铜武士头盔在指尖传递冰冷坚硬的触感,香料商店陈列的迷迭香、罗勒叶、百里香、鼠尾草、薄荷、丁香、薰衣草散放浓郁气息,重口味的启瓶器和趣致的文化衫表达诙谐的市井精神。我们坐在钟声悠扬的古老东正教堂旁的咖啡馆小憩,黑咖啡在舌尖喉头留下略显苦涩的甘醇,看着石板广场上的黑猫绷紧肌肉伺机捕杀觅食的灰鸽”。

若非身临,文字、语言、图片、录像都无法完整的带给你这些“受”。

你可以在蒂卡波湖畔的牧场农庄里跟好客的主人攀谈,可以在热气球上俯瞰日出时分奔跑在马赛马拉大草原上大群角马,可以在月圆之夜坐在静穆的索菲亚大教堂前的广场上发呆,可以在许愿池边享受奥黛丽赫本当年品尝过的冰激凌,可以跳进深蓝的爱琴海感受神秘的冰凉,可以被船头欢快跃起的海豚溅起的浪花弄湿头发,可以面对离你3米的狮群屏住呼吸,可以在静谧的午后坐在小城班贝格的山顶享受一杯地道的烟熏啤酒,可以坐着小飞机掠过南太平洋海潮中屹立的十二使徒,可以凝视道拉吉里峰亘古不化的冰雪的夕阳中闪耀金光,在这些时刻,你的感官被打开,被充实,被重塑。

言语和画面有时而穷。通过别人的游记,你或许约略体会海洋、天空、草原和树木在春风里的色彩,但是如果不亲自站到世界尽头的冷酷仙境——塔斯马尼亚,又怎能听到海鸟掠过时欢快的鸣叫,怎能嗅到清冽空气中海盐和青草的气息,怎能体验雨过天青时喜悦或站在世界尽头眺望海天一色时的受想行识?那里纯粹透明,有荒凉原始的生命气质,犹如盛着海水装盘的生蚝滋味。

为什么我们要去远方?要追寻的实际是一种高峰体验,你会感觉生活是如此丰富且充满可能性,一种兴奋与欢愉,虽然短暂,却可能照亮了生命。人的一生,漫长而琐碎,艰辛又平凡,能找到几次这样的高峰体验呢?

        扩展了经脉,又是准备承载什么呢?

        

联系与喜乐。

       旅游,不仅让你感受了体验了,还打开了你跟世界的联系。如果去过某地,比如喀纳斯湖,或者布达拉宫或者吴哥窟,你就跟此地建立了某种联系,网络上、电视上或别的什么出现了跟那些地方相关的新闻信息,你会转过头来,说“哦,这地方我去过”。这样,去过的地方越多,你跟这世界的关联就越多,人的格局也就打开了。

       对我来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目标,是乐趣,还同时是实现目标的手段。读过的书越多,走过的路越远,我会越强大越充实越有机会走向更高境界,从而在职业和物质层面获取更丰厚的回报,以便读更多的书走更远的路获取更多的乐趣。

       读书,其实是为身临其境的感受当事人的心境、选择、困惑、痛苦和喜悦,从某种程度上也算展开了另一段人生,从而增加了生命的厚度。

旅行和读书一样具备这个功效。

坐在伊斯坦布尔街头排档,跟一群当地人一起就着酸爽的鲜榨石榴汁大嚼土耳其烤肉的时候,你也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土耳其人,琢磨着是否要到大巴扎里租一个摊位把家乡产的羊毛地毯卖给那些好奇的观光客,好在这艰难世道里谋一份生计。

我一向有个观点,认为对某事物知之越多,乐趣就越多。显著的,围棋水平越高,越能领会其博大精深。音乐、摄影、体育运动,莫不如此。之所以有大把游人宁愿兴致勃勃的把大把时间花费在老佛爷百货也不愿意在卢浮宫多呆一刻,可不就因为对艺术的一无所知而导致的索然寡味吗?

在出游前,我总是读很多关于目的地的书籍。比如去伊斯坦布尔,我读了拜占庭和奥斯曼帝国的历史,认识了创建东罗马帝国君士坦丁大帝、修建了索菲亚大教堂的查士丁尼大帝、征服了君士坦丁堡的穆哈穆德二世、横扫地中海的红胡子海盗巴巴罗萨;我读了奥尔罕帕慕克的作品集,脑海里浮游着“只有当我们从街头缝隙或者无花果树夹道的巷弄中瞥见这些建筑,或看见海洋的亮光投射在建筑物墙上,我们方能说是欣赏如画之美”这样的字句。

如此一来,船游博斯普鲁斯的时候,当我看到穆哈默德二世为封锁海峡断绝君士坦丁堡海路外援而修建的鲁梅利要塞——割喉堡,就会脑补着奥斯曼高效战争机器开动时建筑城堡的火炬通明昼夜施工场面和600磅石弹击沉胆敢冒死通过的偷运粮食的威尼斯桨帆船的场景。

进入索菲亚大教堂的时候,我会记录下——“巨大空旷的空间、幽暗的灯光、廊柱投射的阴影营造出神秘的气氛和错乱的时空感——仿佛查士丁尼在落成大典上的大笑的豪迈,历代拜占庭皇帝加冕的荣耀,教皇利奥九世的使者手持绝罚书冲进大堂的气急败坏,撼动弗拉基米尔大公的使节灵魂导致整个俄罗斯民族皈依东正教的崇高仪式上的乐章的华美,狡诈的丹多洛公爵率领的十字军骑士抢夺珍宝圣物的贪婪,君士坦丁十一世面对即将陷落的城市最后祈祷的虔诚和绝望,奥斯曼近卫军提着闪烁雪亮寒光的弯刀杀戮的疯狂,教士和百姓在血泊中挣扎哭喊的痛苦和凄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千五百年的时空中。”的思绪

偶遇古罗马哲学家皇帝马可.奥勒留的雕像,我会想起书架上的《沉思录》;观赏土耳其旋转舞,我能联想到《新唐书》关于“腹垂过膝,体重三百三十斤”的安禄山“作胡旋舞,疾如风焉”的记载。在烟灰色的天空下参访苏格兰爱奥纳岛上古老的教堂,我知道这里在千年前曾被维京海盗洗劫杀掠。

时空联结在一起,乐趣幽微的浮现出来。

我总是充满好奇,探查着未知的事物,追寻精神上的喜悦和乐趣。


建构精神体系。

这其实已经说到活着的意义了。

梁漱溟先生讲做学问的八重境界:

1、 形成主见;

2、 发现不能解释的事情;

3、 融会贯通;

4、 知不足;

5、 以简驭繁;

6、 运用自如;

7、 一览众山小;

8、 通透。

我对人生的基本认知:建构自己的精神价值体系,并不断的提升、完善和充实之,可以获得极大的乐趣。旅行正是最重要的手段之一。

       虽然不是做学问的料,但我愿意追随先哲,按照这个修行路径,在旅行的道路上继续愉悦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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