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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去千佛山公园休闲健身的市民大都会注意到,在千佛山历山院西门门楼的南墙内嵌有一块一米来高、半米来宽的《历山铭》碑刻。但多数人恐怕不知道,这块由著名学者阮元撰文、著名书法家桂馥隶书的著名碑刻曾经丢失半个多世纪。在碑石丢失期间,坊间摹刻的拓片广为流行,以至于如今国家图书馆、济南市图书馆所藏《历山铭》拓片皆疑为赝品。这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内情,咱们不妨一起来一探究竟。 文/郇起鸿 千佛山上的《历山铭》 是两位重量级文人的合璧之作 话说乾隆六十年(1795)七月,山东学政阮元在离任前(同年八月奉旨调任浙江学政),曾游登历山(即千佛山),并即兴写下文辞优美、气势恢宏的《历山铭》。该铭文经同代书法大家桂馥书丹后,刻石为念。 阮元(1764∼1849)是扬州人,乾隆五十四年(1789)进士,清代乾嘉年间金石学大家,有“清代金石学复兴第一人”之称。乾隆五十八年(1793)至乾隆六十年(1795),在济南担任山东学政期间,编纂了著名的《山左金石志》。因热爱济南山水,在离任后还著有《小沧浪笔谈》一书。 桂馥(1736∼1805)是曲阜人,乾隆五十五年(1790)进士,清代乾嘉年间杰出金石学家、书法家,尤擅隶书,其八分书被誉为“百余年来第一”,《历山铭》之书法便为八分书。中进士前曾协助济南籍学者周永年参与《四库全书》的编纂,考证出古历下亭旧址在五龙潭一侧,并于那里修筑潭西精舍。 因此,由阮元和桂馥分别撰文和书丹的《历山铭》堪称两位重量级文人的合璧之作。有意思的是,阮元比桂馥年轻28岁,他少年得志,25岁便考中进士。而桂馥大器晚成,中进士比阮元还晚了一年,直到54岁才考中。 从流落民间到窦家捐献 半个多世纪后《历山铭》失而复得 据笔者调查了解,现存千佛山历山院的《历山铭》刻石,是济南市民窦乐三1980年捐献的。20世纪二十年代,窦乐三随父由桓台来济南谋生,租住在大明湖司家码头一临水院落。民国十九年(1930),窦家由司家码头外迁时,在寓所水边淤泥中发现《历山铭》刻石,于是将其家藏。此后,《历山铭》刻石长期作为窦家的“茶几”。“文革”时期,窦家将其藏于厨房炭池中,这块珍贵碑刻才有幸躲过一劫。 1980年,窦乐三将《历山铭》捐赠出来,它才重新回到千佛山。当时,济南市园林处授予窦家匾牌一块、奖“泰山”牌十二英寸黑白电视机一台、“蜜蜂”牌缝纫机一架。匾牌曰:“奖给窦乐三同志:保护文物,献碑纪念。济南市园林处,一九八○年五月”。匾牌现存窦乐三五子窦恒德处。 民国十五年(1926)印行的《续修历城县志》曾记载,《历山铭》刻石“高三尺五寸五分,宽一尺六寸。文十行,行二十字,字径一寸三分。额横列三字,字径四寸,俱八分书。在千佛山。”至于《历山铭》刻石何时何故从千佛山流失的,不得而知。从《续修历城县志》记载和窦家发现石碑推算,应该是在20世纪20年代后期。 一个写法不同的“集”字 爆出官方所藏拓片可能是盗版 济南市园林处授予窦乐三匾牌上的字出于王仲武手书,王仲武先生是书法名家,对碑版鉴赏亦有研究,他对窦家所捐《历山铭》是认可的。另外,窦家所得《历山铭》刻石的年代,对清代刻石的珍视远不如现在。据此推断,窦家所捐《历山铭》刻石,当是原刻。 笔者曾将《历山铭》现存刻石手拓一纸,用来赏玩。2008年,济南市图书馆馆藏拓片精品《金石精粹》出版,其中收录了该馆所藏的《历山铭》拓本。偶然比对中,笔者赫然发现,市图所藏拓片非千佛山现存《历山铭》原石所拓,而中国国家图书馆网页上公布的该馆所藏《历山铭》拓本,也疑是赝品。 千佛山现存《历山铭》刻石与市图、国图所藏拓本不同之处,主要是铭文中“乾隆六十年龙集单阏七月庚戌朔”之“集”字的写法不同。千佛山现存《历山铭》刻石“集”字之“木”无中间一竖,且非因风化导致的破损。市图、国图所藏《历山铭》拓本之“集”字的“木”有中间一竖。 “集”字之“木”无中间一竖的隶书写法,出自《杨震碑》(《汉故太尉杨公神道碑铭》),一些字书收录了这种写法。笔者曾细审《杨震碑》影印拓本,其“集”字之“木”无中间一竖,实乃因风化导致的破损。将残损的字形录入字书,是金石学的惯例。类似取《杨震碑》“集”字之“木”无中间一竖的写法,称“帖写”,是一种规范的写法。清雍乾之季,金石考据成为时尚。桂馥作为精通文字的书法家,其所书《历山铭》流露“字字有出处”的学究气息,当不足为怪。 据笔者分析,如果市图、国图及社会上流传的《历山铭》拓片是赝品,应该是在《历山铭》原石丢失期间,有人仿原拓片重新刻石后,又重新制作的拓片。这种技法在坊间是制作假拓片的基本方式。 《历山铭》释文版本挺多 但不少解释有误 《历山铭》的释文版本挺多,但不少解释有误。如“绕墙虹落,穿阁云飞”中的“穿”字,桂馥根据《隶辨》的写法,写成上“穴”下“瓦”。而现在的释文也多直接写成上“穴”下“瓦”,没解释为“穿”字。 此外,“乾隆六十年龙集单阏七月庚戌朔”,不少书上解释为“乾隆六十年七月初一(1795年8月15日)”,这是错误的。“龙集'指岁至。“单阏(chanyan)”,是太岁纪年十二支中卯的别称。“庚戌”为干支纪日。所以“乾隆六十年龙集单阏七月庚戌朔”,应是乾隆六十年,岁在卯年七月二十六日(1795年9月1日)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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