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地理山川,中国是一个大一统的国家,疆土广大,从蒙古高原直到广东、福建沿海,乃至台湾、琼州岛。不如欧洲一个希腊,只在一半岛上。 罗马开始只是一个罗马城,后来扩大了,也不过在一个意大利半岛上。以后再扩大,变成罗马帝国,征服了外面希腊人、埃及人、中亚细亚人、非洲北部,乃及英国、法国等,但罗马人本身,还是限在罗马一个小疆域之内。 所谓欧洲现代国家,英、法、德、意,每一国不过像中国一省大。最大的超不过我们一个四川省,小的还不到我们一个江苏、浙江省。国家小,所受地面上的刺激也简单狭小,没有大变化。 这样一来,每一国家不断在一种单纯的刺激之下,他们会慢慢的固执自满。英国人认为英国对,意大利人认为意大利对,各自满足而固执,正为他们所受刺激和我们不同。 如说巴尔干半岛的一条多瑙河,经过德、法两国的一条莱茵河,哪里能和中国长江、黄河相比。然而一条多瑙河,从上流到下流,已经有了好多国家。一条莱茵河两岸,也就不是一个国家。 讲到山,如说阿尔卑斯山,从法国跨过这山到意大利,拿破仑的军队经过这山,说“我不觉得字典上有一个‘难’字”,成为欧洲人一句名言。但阿尔卑斯山哪里能和中国的太行山相比。又如中国南岭山脉,两广、福建都在其南,哪里像一个意大利半岛。 所以欧洲诸国都是封闭在一个小疆域之内,土地狭小,老在这一个狭小的国土内,就造成了他们的狭小心胸。他们的刺激老是如此,他们的反应也就老是如此。 摘自《中国文化精神》钱穆 著,九州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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