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近午后时，我不得不放下已进入了创作状态中的小说，因为我忽然想起了还没给家中的狗狗喂早饭。已经这个点了，该把早饭和午饭一起给他呈上。 喂狗狗午饭要走出房间。我在经过狗狗住处时，必要经过那棵红蓼，她此时正独自在风中狂舞。让我想起了蓼红苇白断肠时。我不禁问她：红蓼，你孤独吗？没有回应，她依然是狂舞的姿态。我蓦地意识到，或许我错了，即便是一个人的清欢，她起码比我热闹很多。虽然她茕茕孑立，但她仍孤立群芳中。 呃，很抱歉，是我记忆出了问题。两个小时前，我将她周遭那些不知名的已走向生命衰竭的花草全部拔除了。现在只剩下与她一道之隔的南侧，是一棵俊逸飘洒的核桃树，和北侧与她咫尺之遥的一株花落芳逝的玫瑰，再偏东北侧三步远的距离就是一棵果穷叶疏的枣树。我不禁自问：是我有意的举动把她推向了孑然一身，孤影相吊的境遇中了吗？ 所以我在想，红蓼会孤独吗？可是我还是觉得自己错了。她虽没有我前段日子看到的那么娇艳明媚，但起码她在我眼里仍那么楚楚动人。不然核桃树不会竭力向她伸出胳膊，想拉住她的手，抑或想拥她入怀。还有那株玫瑰，即便花容已逝，也是一脸祥和，不嫉不妒，傍伊欢舞。至于那棵枣树，园中的长者，却不以老自居。他在风里调动着越来越少的叶子，一翕一合为红蓼的舞姿合拍鸣号。一切竟是那么和谐美好。或许这只是我的想象。 一枚脱壳坠地的核桃，在水泥地上滚动了一程，又转程来到了红蓼的身边，在她的脚下安静地匍匐下来。在这个风一起，群果就风声鹤唳的当下，这枚核桃，敢于挣脱窠臼，为自由，或许还有爱情奋不顾身的精神值得颂赞。然而，在我拾起他，并将其开颅取食时，他的精神并没有感动到我，只是他新鲜的果肉让我不忍心把他立刻变成腹中物。直到此刻准备涉笔成文时，我才有所顿悟，感念他的不幸，还有他没来得及表白的爱情。 世上的良善有千种，唯有一种良善是不可取的，那就是孽后向良。当我们对某些人做了自认理所应当的事，还要为他们的孤苦哀其不幸时，那我们自身就不仅仅是陷入了遭受孤立无援的境地里这般无良。 这个午后，当我在文档里秉笔直书：红蓼，你孤独吗时，不由地反躬自问：我是否也孤独呢？ 还好，我只是对一棵植物做了这些。 ▌作者：毕丽青，笔名高穹，大连生人，70后教育工作者。网刊报刊发表作品若干。散文选刊签约作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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