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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系列》两魏相争之一:高欢消灭尔朱兆与魏孝武帝赐死高乾

 陆一2 2018-10-13

公元532年闰三月底,北魏渤海王高欢和并州刺史尔朱兆在韩陵决战,结果尔朱兆兵败,直接导致了尔朱家族的全线崩溃。高欢接着扶植平阳王元修上台成为魏孝武帝,于是历史从尔朱家族的兴亡演变为高欢的崛起和后来在关西称雄的宇文泰走进历史舞台,最终导致北魏分裂为东西两魏。这一系列也就应运而生了。

这年七月初八(庚子),魏孝武帝重新启用刚被废黜不久的南阳王元宝炬为太尉。

七月初十(壬寅),这时已是丞相的高欢率军进入滏口,大都督库狄干率军进入井陉,出击逃回到晋阳的尔朱兆。七月十八(庚戌),魏孝武帝派骠骑大将军兼仪同三司高隆之率领步骑十万和高欢在太原会合,并趁机任命高隆之为丞相军司。高欢驻军在武乡。尔朱兆在晋阳纵兵大肆抢掠,然后往北逃到尔朱氏的老巢秀容。并州因此平定。高欢觉得晋阳四面环山,地形险要,便在那里建大丞相府住了下来。从此晋阳成了高氏的大本营。

同时,魏夏州的移民郭迁占据青州造反,刺史元嶷弃城逃走。魏孝武帝下诏派行台侯景等人前往讨伐,很快就攻拔了青州城。郭迁投奔南梁。魏东南道大行台樊子鹄将逃到南梁并被封为镇北将军的原北魏宗室元树包围在谯城,然后分兵攻取蒙县等五城,以断绝援兵的来路。元树请求率领部众南归,将地盘还给北魏。樊子鹄等答应了,并和他誓约。元树的一半部众刚出了城门时,樊子鹄出兵袭击他们,结果生擒了元树和谯州刺史朱文开,然后带着他们凯旋而归。南梁的羊侃一行来到官竹,听说元树已经战败,只好回去了。九月,元树回到洛阳。许久之后,他又打算南奔,结果被魏人杀了,这是后话。

九月十三(乙巳),梁武帝萧衍任命司空袁昂兼领尚书令。

十一月初七(丁酉)冬至,魏孝武帝到圜丘祭祀。十一月十四(甲辰),北魏杀了被废的顺文帝元朗和东海王元晔。十一月十九(己酉),北魏任命汝南王元悦为侍中兼大司马,同时还安葬了被尔朱氏杀害的灵太后胡氏。

梁武帝得悉北魏的皇室已定,便于十二月二十一(庚辰)重新任命太尉元法僧为郢州刺史。

魏孝武帝觉得汝南王元悦是皇室的近亲,对自己很有威胁,居然于十二月二十八(丁亥)把他杀了。接着,北魏大赦,改元为永兴;但因为和魏太宗(拓拔嗣)的年号相同,又改成永熙。

魏孝武帝娶丞相高欢的女儿为皇后,于是命令太常卿李元忠前往晋阳纳币(即男方给女方送聘礼)。高欢设宴接待李元忠,论及旧事。李元忠说:当时举义的时候,真是轰轰烈烈,高兴得很。近来却是寂静无声,无人过问。高欢抚掌笑道:就是你这人逼我起兵。李元忠开玩笑道:如果你不让我担任侍中,我打算再找个地方举义去。高欢说:倒不怕没地方举义,只怕未必能遇上像我这样的老翁(其实高欢这时才三十六岁)。李元忠说:正是因为这老翁难遇,所以不去。因而捋着高欢的胡须大笑。高欢完全懂得他的雅意,非常器重他。

再说尔朱兆到了秀容后,分别派兵把守险要的关隘,然后经常出入抢掠。高欢声言要前往讨伐,然而出兵先后四次都是去而复返。尔朱兆开始麻痹大意了。高欢估计他在岁首一定会举行盛大宴会,便派都督窦泰带领精骑兼程去袭击他。窦泰领兵一天一夜急行了三百里,高欢派大军继后。

翌年即公元533年正月初二(辛卯),窦泰率军突然来到尔朱兆的庭院。尔朱兆的将士都在盛宴后十分休闲懒惰,忽然见到窦泰的军队,无不惊慌地逃走。窦泰追赶到赤洪岭,尔朱兆的部众非降即散。尔朱兆带着少数亲信逃进穷山。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让身边随从西河人张亮和奴仆陈山提砍下自己脑袋去投降,但他们都不忍心。尔朱兆于是杀了自己所乘的白马,然后在一棵树上自缢而死。高欢亲临现场,隆重地安葬了他。慕容绍宗带着尔朱荣的妻儿以及尔朱兆的残余部众到高欢那里投降。高欢因为他的仁义,待他非常优厚。尔朱兆在秀容时,身边的人无不跟高唤暗中信件往来,只有张亮没有。高欢赞赏他的忠义,任命他为丞相府参军。

尔朱兆字万仁,是尔朱荣的侄儿。他少年时就骁敢勇猛,善于骑射,还能手格猛兽,敏捷过人。他多次跟从尔朱荣游猎,每到无人能爬得上去的穷岩绝涧时,总是尔朱兆先上。尔朱荣因此对他特别欣赏喜爱,任他为爪牙。尔朱荣曾去送别朝廷使者,回来路上见到两只鹿,便命令尔朱兆上前,只给了他两支箭,说:可打了这两鹿供今天食用。于是停下马来,烧起篝火等他。很快尔朱兆就打了其中一只。尔朱荣故意要表现得矜持夸张,居然反而责骂尔朱兆说:干嘛不把两只都打来?还打了他五十大棒。

尔朱兆战斗勇敢,每有征讨,他经常身先士卒,当时将领们都佩服他的勇气和武艺。然而他过于粗犷,缺乏智谋,没有大将的才能。尔朱荣虽然对他的勇猛感到惊奇,却总是说:尔朱兆不过能带三千骑兵而已,多则乱了。 他后来的故事基本在前头都已详细叙述过了,就不再重复。

尔朱兆被平定后,北魏取消了各个行台的职位。正月二十八(丁巳),魏孝武帝追尊他父亲元怀为武穆帝,太妃冯氏为武穆后,母亲李氏为皇太妃。

同时,南梁营州刺史曹凤和东荆州刺史雷能胜等举城投降北魏。

魏侍中斛斯椿得悉高欢杀了尔朱仲远的降将乔宁和张子期,内心十分紧张不自在,便和南阳王元宝炬和武卫将军元毗以及王思政暗地里劝魏孝武帝对付高欢。元毗是元遵的玄孙。舍人元士弼又在孝武帝面前说高欢受诏时表现得非常不敬,孝武帝因此很不高兴。斛斯椿劝孝武帝设置御阁内的都督和部曲,又增加了武卫入值的人数,自直阁将军以下,又另外挑选了好几百禁卫将领,全都挑选全国各地骁勇善战的壮士担任。孝武帝多次出游,斛斯椿总是亲自负责警卫,还另外安排行阵。于是所有的朝政和军谋,孝武帝总是专门和斛斯椿一块决定。孝武帝觉得关中大行台贺拔岳拥有重兵,便秘密和他连结,又让侍中贺拔胜担任负责三荆等七州军事的都督兼荆州刺史,想倚靠贺拔胜兄弟制约高欢。高欢因此越来越不高兴。

侍中兼司空高乾在信都时,遭遇父丧,但没时间服满丧期。当魏孝武帝即位后,他上表请求解职前去服丧,孝武帝便下诏允许他解除侍中职位,保留司空。高乾虽然求退,却没想到朝廷这么快就答应了。不再担任内侍后,他很多朝政都无法参预,因此在家里经常怏怏不乐。孝武帝既然对高欢产生猜疑,便希望高乾能被自己使用。他曾在华林园宴请大臣后,将高乾单独留下,跟他说:司空是旷世忠良,今日又再次建立殊功。朕和司空虽然是君臣,但却情同兄弟。所以应当共同建立盟约,以表达我们间的特殊情感。频频地给他施加压力。高乾回答说:臣以身许国,怎敢有二心!当时事出仓猝,而且不知道孝武帝有其他的阴谋,高乾便没有坚决谢辞,也不把这事转告高欢。当孝武帝开始扩置部曲时,高乾才私下跟自己的亲信说:主上不肯信任有功的贤能,身边却围了一群小人。他还多次派元士弼和王思政往来关西,和贺拔岳密谋,又派贺拔胜担任荆州刺史,表面上好像要疏远他,其实是打算树立自己的党羽,让贺拔胜和他兄弟靠近,希望完全控制西部。一旦祸难来临,必定要牵连到我身上。于是秘密写信告知高欢。高欢召高乾到并州,和他当面讨论时事。高乾于是劝高欢接受北魏的禅让。高欢用袖子掩住他的嘴说:千万不要胡说!现在要让你重新成为侍中,到时门下省的事全都委托你了。于是高欢屡次上奏请求,但孝武帝坚持不肯恢复高乾的侍中职位。高乾知道很快就会发生事变,便秘密写信给高欢要求出任徐州刺史。二月初二(辛酉),朝廷任命高乾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徐州刺史;然后任命咸阳王元坦为司空。

北魏正光(520)以前,阿至罗经常依附于魏。当中原发生许多变故后,阿至罗也反叛了。丞相高欢派人前往招抚,阿至罗于是重新归降,总共有十万户人口。三月初三(辛卯),北魏下诏重新任命高欢为大行台,赋予他全权处理西部事务。高欢曾供给阿至罗谷物和棉帛,很多人都认为那是徒劳无益的事,但高欢不听。但当他后来经营河西时,以前的善举产生了很大作用。

高乾即将前往徐州赴任时,魏孝武帝听说了他漏泄机密的事,便下诏给高欢说:乾邕(高乾字)和朕私下早有盟约,今天又反复无常,首鼠两端。高欢听说他曾和孝武帝有过盟约,也开始讨厌他,便将高乾先后几封谈论时事的信函派人送交孝武帝。孝武帝接着召见了高乾,当着高欢来使的面叱责高乾。高乾说:陛下自己有不可告人的密谋,反而指责臣反复无常。人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于是高乾被赐死。孝武帝又秘密敕令东徐州刺史潘绍业去杀他弟弟高敖曹。高敖曹先听说了高乾之死,便派壮士埋伏在路上,结果真的截获了潘绍业,在他衣袍领子里找到了孝武帝的敕书,于是率领十来名随骑赶到晋阳。高欢抱着他的头哭道:天子枉害司空!

高敖曹的兄长高仲密是光州刺史,为政严猛,又从部下那里索取贿赂。魏孝武帝派人取代他。高仲密得悉兄弟遇害后,上路想投奔南梁。他的部属劝他说:明公家有大功于朝廷,皇上一定不会因为兄弟的事而牵连到明公。于是他穿着破衣服推着鹿车又想回渤海。在路上遇到朝廷派来的使者,高仲密只好走小路也逃到晋阳。高仲密名慎,史书也是用字称呼。

同时,北魏太师鲁郡王元肃去世。三月二十九(丁巳),北魏任命赵郡王元谌为太尉,南阳王元宝炬为太保。

尔朱兆进入洛阳时,焚烧了太常的乐库,把钟磬等乐器全都烧毁了。魏节闵帝元恭曾下诏让录尚书事长孙稚和太常卿祖莹等人重新铸造,到这时刚刚造成,还命名它们为大成乐。

魏青州平民耿翔聚众劫掠三齐一带。胶州刺史裴粲专门高谈阔论而不加以防御;夏四月,耿翔率军袭击州城。裴粲身边随从告诉他贼兵来了,他居然说:岂有此理!身边随从又告诉他贼兵已进入州门,裴粲这才不慌不忙地说:耿王来了,可以带他上来聆听政事。其馀的部众,就暂且交给城民处理。耿翔结果杀了他,将裴粲的首季送到南梁,并投降南朝。

五月,魏东徐州平民王早等人杀了刺史崔痒,在下邳投降了南梁。

六月十五(壬申),北魏任命骠骑大将军樊子鹄为青胶二州大使,总督济州刺史蔡俊等人去讨伐耿翔。秋七月,魏军来到青州,耿翔弃城逃到南边。南梁下诏任命他为兖州刺史。

七月初六(壬辰),北魏任命广陵王元欣为大司马,赵郡王元谌为太师;并于七月二十四(庚戌)任命前司徒贺拔允为太尉。

当初,贺拔岳派行台郎冯景前往晋阳。高欢听说贺拔岳的使者来了,很高兴,说:贺拔公总算还记得我!便和冯景歃血为誓,相约要和贺拔岳结为兄弟。冯景回去后跟贺拔岳说:高欢十分奸诈,不能轻信他。府司马宇文泰自己请求去晋阳观察高欢的为人。高欢对他的相貌感到惊异,说:这孩子看上去非同寻常。便打算将他留下。宇文泰再三请求回去复命,高欢只好让他回去,但很快就后悔了,急忙派人乘驿马去紧追。追兵一直追到关隘都没追上,只好回来了。宇文泰回到长安,跟贺拔岳说:高欢之所以尚未篡位,只是因为害怕明公兄弟而已。侯莫陈悦那样的人,他是不怕的。明公只要暗中作好防备,对付他并不难。现在善于骑射的费也头(河西的一个少数民族)士兵不下一万,夏州刺史斛拔弥俄突胜的士兵也有三千多人,灵州刺史曹泥和河西流民纥豆陵伊利等人也各拥有部众,都还没有归属。明公如果出兵前往陇上,扼住他们的要害,先用威严震住他们,再用恩惠感怀他们,那就可以收取他们的兵马加强我们的队伍。到时候往西平定氐人和羌人,往北安抚沙漠和塞外民众,然后向长安进军,匡辅魏室。这才是齐桓公和晋文公那样的功勋。贺拔岳听了非常高兴,再次派宇文泰到洛阳办事,向魏孝武帝秘密呈上他们的想法。孝武帝也非常高兴,加授宇文泰为武卫将军,让他回去汇报。八月,孝武帝任命贺拔岳为负责雍、华等二十州军事的都督兼雍州刺史,又割了心前的血,派使者带上赐给贺拔岳。贺拔岳于是以牧马为名义,带兵西驻平凉。斛拔弥俄突和纥豆陵伊利以及费也头人万俟受洛干和铁勒人斛律沙门等都归附于贺拔岳,只有曹泥依附高欢。秦、南秦、河、渭四州刺史一道到平凉会合,接受贺拔岳的节度。贺拔岳觉得夏州地处边陲,非常重要,便想得到一位优秀官员出任刺史。大家都推举宇文泰,贺拔岳说:宇文左丞是我的左右手。我怎能离得开他!但经过多日考虑,他最终还是上表举荐并任用了他。宇文泰这时才二十五岁。

九月初八(癸巳,通鉴作癸酉,疑有误),高欢上表辞让王爵,但魏孝武帝没允许。高欢又请求将封邑里的十万户颁授给其他有功将领,孝武帝答应了。

十一月初九(癸巳),北魏任命殷州刺史中山人邸珍为徐州大都督、东道行台、仆射;让他率军讨伐下邳。

十二月初三(丁巳),魏孝武帝到嵩山狩猎;并于十二月十五(己巳)来到温汤;然后于十二月二十三(丁丑)回宫。

高欢害怕贺拔岳和侯莫陈悦的强大,他的右丞翟嵩劝他说:我有办法离间他们,让他们自相残灭。高欢于是派他去了。高欢又派长史侯景去招抚纥豆陵伊利,但纥豆陵伊利不肯归附他。

这年,南梁没什么大事。年初时即正月初二(辛卯),梁武帝萧衍到南郊祭祀并宣布大赦,并于正月二十二(辛亥)到明堂祭祀。二月二十四(癸未),梁武帝临幸同泰寺,再次宣讲《般若经》,持续了七天,与会者有好几万人。三月二十八(丙辰),梁南平元襄王萧伟去世。

十月初五(庚申),梁武帝任命尚书右仆射何敬容为左仆射,吏部尚书谢举为右仆射。

这年年底,北魏荆州刺史贺拔胜入侵南梁的雍州,攻拔了下迮的卫戍,然后煽动那里的各个蛮族起来造反。梁雍州刺史庐陵王萧续派兵还击,但屡次被魏军打败,致使汉南地区震骇。贺拔胜又派兵去进攻冯翊、安定、沔阳、酂城,全都攻拔了。萧续派电威将军柳仲礼进驻谷城抗拒他们。贺拔胜攻打他但无法攻克,只好退兵回去。于是沔北地区经过这场混战成为一片废墟。柳仲礼是柳庆远的孙子。

要想知道北魏和南梁以后的情况,请看下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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