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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欣赏:摘枣

 小桥流水444ohz 2018-10-13

摘枣

散文欣赏:摘枣

文/叶李芬芳

红红的枣圆溜溜大如核桃,疙瘩连鞭,压弯枝条。密密的绿叶掩映不住。

贪吃的一群马翼俏、啄木鸟、斑鸠、麻雀、白头翁从早到晚,围着枣树转圈。喳喳喳----喳喳喳---咕咕咕---咕咕咕------呼朋引伴。哪颗枣俊?哪颗枣甜?鸟儿的眼最尖。

老枣树长在我家老院的东南角,又高又粗,像一把巨伞遮住院子的半边天空,据说是曾祖母的婆婆栽的;老枣树弯着腰,弓着背又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太太。

枣树虽老,依然年年春天准时开花,花如金黄的小米粒,朴朴素素。花落挂果。经过一个酷暑,储满阳光,不怕狂风肆虐,不怕骤雨洗礼。终于在秋天熬一树枣子,密密麻麻,像满天繁星,数不清有多少颗。青枣发白,又甜又脆。红枣发紫,香甜如蜜,闪着宝石般的光泽。怪不得成群的鸟儿老远飞来,站在老枣树上不愿离开。

我的祖父在树杈上扎一个纸人。有鼻子有眼,纸人头戴草帽,手拿一面红旗。红旗随风飘扬,哗啦啦响。一群鸟儿胆怯地站在远处的房顶上张望,就是不敢越雷池一步。不过慢慢地鸟儿也学精了。竟一点也不黑怕那个戴草帽,拿红旗的纸人。仿佛它们知道那是一个假人,甚至有的敢站在纸人身边偷栆吃。我的弟弟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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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从西坑薅一棵麻,做一条鞭子,在院子里啪啪啪甩起来,像打枪。鸟群闻声惊慌,闪电般一哄而散。鸟群飞远。弟弟眨眼功夫爬上枣树,像一只调皮的小猴,在树枝上沿来沿去。哪颗枣最红摘哪颗,摘着吃着,地下不一会落一片枣核。我站在树下流口水。我央求弟弟:“好弟弟,给我摘几个枣,扔下来。”弟弟装听不见,还是一个劲往树下扔枣核。我急得要哭了,弟弟却在树上得意地笑。“有本事上来啊!哭,不是本事!”弟弟明明知道我不会爬树,故意气我。我急中生智。

想了一个笨法子:用尽所有的力气把祖母的太师椅一点点挪到树下,站到上面,还是够不着一个枣,又从屋内搬一个大凳子,凳子放到椅子上。我站到凳子上,还是够不着一个枣。从凳子上慢慢攀到枣树上。我终于站到树杈上。周围全是挂着的枣。一嘟噜,一嘟噜,张嘴就能吃到,举手就能摘到。不过我的腿站在树杈上直打颤,我不敢沿树枝,也不敢往树下看。左手牢牢抓住树枝,右手去摘枣。摘到一颗红红的枣,还没有来得及放到嘴里,就被一只毛毛虫蛰住了右眼皮。一会眼肿得睁不开,又痒又痛。毛毛虫有黄色的,有黑色的,有一寸多长的,有半寸长的,它们有的藏在树叶下睡觉,有的在树枝上蠕动,有的爬的很快。身子一缩一缩的。我看着就黑怕,也顾不上摘枣了,赶紧下树。

可是往树下一看,大椅子和凳子都不见了。我想一定是弟弟搞的鬼。我在树上大声喊着:“弟弟!弟弟!”喊破喉咙却听不见弟弟答应,也看不见弟弟的踪影。弟弟什么时候下树的?我竟然没有发觉。“奶奶-----奶奶-----我下不来树了!-----”我在枣树上哭着喊奶奶。奶奶下地割草去了,正好走到菜园。听到我的哭叫声,奶奶答应着,背着满满一篮子青草,想走快也走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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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曾祖母在菜园附近大树下乘凉,跟素芝的姥姥聊天。素芝的姥姥是一位瞎子,天天坐在菜园边一棵杏树下。曾祖母常常陪她说话。曾祖母也许听见了我的哭喊声,急忙到家,挪动着三寸金莲,费力地把大椅子从屋内搬到枣树下,又从屋内找来大方凳,放在椅子上,扶着凳子,让我小小心心从枣树上下来,又从兜里掏来万金油给我抹毛虫蛰着的眼。

接着,曾祖母抱来一个秫秸织的小薄,扯开放在枣树下,又找来一根长竹竿,用竹竿打枣。一会儿枣儿落一片,我拾满满一笆斗。

弟弟回来了,看见我笑眯眯的,他用棍跟祖母抬着一篮子青草。我的曾祖母把弟弟叫到她的屋内,给他一大把红枣。我听见曾祖母给弟弟说:“你以后再做那事,我用拐杖打你!一个枣也不给你吃!弟弟怎能欺负姐姐!”我没有告弟弟的状,曾祖母怎么知道了?奇怪。

过了几天,也就是中元节前夕。曾祖母却走了,永远地走了,享年七十三岁。我至今仍记得她的模样:个子高高的,腰杆不弯,剪发头,黑发多,白发少,国字脸,皮肤不黑,一双大眼睛很慈善。

曾祖母就像我家的那棵老枣树,熬到子孙满堂,含辛茹苦。

2018年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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