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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上开花

 刘耀兰图书馆 2018-11-16
这天上午,我正在处理病人。这时,就听治疗室外传来一阵“噗踏、噗踏”的声音。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年青女人人搀扶着一个男青年,左右摇摆着进了我的诊室。这个男青年两个腋下还柱着拐杖,由于共济失调走路呈醉酒状。他站在屋里,身子前倾,两个膝盖弯曲着,似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我问他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羞涩地说,想来扎针灸。
我继续追问道,是哪个地方有问题,检查过了吗?
他吞吞吐吐地说,药物中毒,引起手脚麻木疼痛无力。
什么药物?我问,是农药还是治病的药物?
他低头嗫嚅着,嘴唇动了动,便不再作声。
看他遮遮掩掩的,知道他有难言之隐,出于对他隐私的保护,便不再追问。
我说,是谁让你们来做针灸的呢?
那个年青女人说,我们村有很多疼痛病的人,都是扎针治好的。
我不再问他们什么。
这个男青年的四肢肌肉出现了萎缩状态,我猜测很可能是服农药后,重度中毒引起感觉一运动型多发性神经障碍。
我有意让他留在最后治疗。等其他病人全走了后,便详细地向他了解情况。
他说,去年在石家庄打工时,因一个人与另一个人有仇,便把一个饮料瓶里灌上毒药,心想那人下了班回来就会喝。可是,那天很热,我走进宿舍就看到有一瓶饮料,因口渴难耐,拿起来就一气喝了下去。喝下去人就不行,我就给我小舅子打电话。电话还没打完,就倒下去不知人事了。经石家庄医院抢救后,又转到北京一家医院,住在重症监护室里几天没醒过来。在重症监护室的二十多天里,先后三次下了病危通知书。经过两个多月的治疗,命是救过来了,可手脚出现了疼痛麻木无力。医生说,命捡回来就不错了,想不落下残疾也是不可能的。我打过多次不知名的针,打一针四千多元,但都没效果。已经近一年了,我其他什么办法都用了,唯独没试过针灸,现在就想试试,看有没效果。
他这些话,我半信半疑。我提出来要看病历,可他说为打官司,病历拿走了。
我到是接触过服农药的病人不少,唯独只有一个病人出现了这个问题。那个病人在三十多年前,与一个姑娘自由恋爱,因女方家人不同意,两人相邀服农药。被人发现后,男的抢救过来了,女人却死了。这个男人留下的后遗症就是他这种情况,走路呈醉步状态。他一年总要到我这儿来扎几天针,扎一次他就会感到腿有一些劲了。
听了他的自诉,到底能不能治好他的病,我心里也没把握。心想:既然那么多的大医院没办法,我能把他治好吗?如果治不好,影响多不好。
他说,连那么大的医院治不好,我恐怕也治不了。
他的妻子说,医生,你就尽力治吧,治不好我们不怪你。
看着两双渴望的眼神,我便在心里想:没有试一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再说,一个男人生了这样的病,轻易地宣告不治,那不断了一家人的希望吗?
我一咬牙说,好!既然你们相信我,我就尽力吧!
根据他肢体萎缩、麻木无力这一病理特点,与中风后遗症很类似。虽然病因不一样,但病机相同:都是正气不足,脉络空虚,营卫失和,肾阴亏虚。阳主动,肢体活动受限,其病在阳。阳明经为多气多血之经,这个年青人肢体麻木无力、肌体萎缩,因此治疗上多以阳明经证为主。
大约治疗一周后,他欣喜地告诉我,他手脚有一些劲了,而且不需要别人搀扶。到了一个月后,他把拐杖丢了。原来离我诊室几十米外能听到他走路的声音(因他喜欢穿皮鞋),二个月后,声音就小多了,醉态步也大有好转。他在二个月后,就断断续续地来做针灸,半年后,他到上级医院做肌电图,医生告诉他基本恢复了,他能出外打工了。
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个俄国人失足掉进河里,他喊救命,岸上警察却不理。于是,他急中生智地大喊:“打倒沙皇!”这还了得!警察立马跳下去,把他救了起来。
当一个人被逼入绝境时,智慧会突然开花,这一现象被称这“悬崖上的智慧”。这次偶然的成功,也可以说是古老而神奇的中医种子,在悬崖上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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