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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驭风 《临江仙》 晏几道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谈恋爱上瘾怎么办？ 那就回到“与表妹青梅竹马，与老婆结婚，与歌女恋爱”的宋朝吧。那是一个“不杀诤臣，不杀文人”的宽松和谐的朝代，是一个富庶奢靡武夫没落的朝代，是一个真龙天子领袖风月的朝代，是一个文人快乐地在青楼楚馆里书写风流的朝代。
古来文士愿千金买笑，豪客宁千金买醉。因而古龙的武侠酒气冲天，江湖的争斗充满了浓浓的醉意。而风流名士的多情岁月，多是在灯红酒绿中快活的吟风弄月，文字里尽是佳人的相思泪，打湿了所有后世感性的女人。
虽然同是寄情歌女，把姐姐妹妹们看得重于浮名，但充满了醉意的小山与“腻柳”七郎不同，小山是歌女之友，七郎是歌女知己。 柳永是混到老才当了个屯田员外郎，因此也叫“屯田”，一生大半光阴都在奉旨吟风弄月，厮混青楼之中，把所有的情感和才华统统献给了供他衣食的风尘女子，甚至后事都是那些歌伎操办，留下“吊柳会”的美谈，逢清明，众妓携美酒佳肴去柳永墓前，低唱浅酌，是为追思，这“风流冢”一上就是百多年。
而小山出生于一个荣华富贵之家，万贯家私可供他少年不识愁滋味，并曾被当今天子的赏识，常自负“锦衣才子”、“少陵诗思”，优越感四溢，因而也成就了他不谙世事盲目乐观自信的性格。就这么一个天真的近乎脑残的人，一旦进入社会，那肯定是跟头一溜摔将过去，至死也摔不明白咋回事。后来家道中落，小山又受官司牵累，这才知道生活不全是和风细雨，它的粗暴让小山由贵转衰，失意的日子让天真的人抑郁悲哀，穷困潦倒的生活让词人更多了浓重的哀愁和深沉的感伤。被放逐到底层而远离了富贵荣华的小山，终于知道了人间的冷暖，世态的炎凉，但从高高的优越的自信猛然跌落，这瞬间的失重颠覆了他的人生，所以从自信到自卑，从乐观到懦弱，真是咫尺天涯。
落魄的人不能没有酒，失意的人不能没有梦。对小山来说，醒时寻醉，睡时入梦，在大醉的失态里修复内心的失衡，在虚幻的梦境里圆满未了的爱情，这是小山最无奈的生活姿态，也是他最后的心灵避难之地。“劝君频入醉乡来，此是无愁无恨处”也好，“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也罢，那缠绵悱恻、哀怨欲绝是小山的醉语，还是小山的呓语？让后世之人，醉了小山的醉意，梦了小山的梦幻，不由得感叹“悲欢合离之事，如幻，如电，如昨梦前尘，但能掩卷怃然，感光阴之易迁，叹境缘之无实也。”
宋时，虽有男女有别之防，但在太祖“多积金，市田宅，以遗子孙，歌儿舞女以终天年”的提倡下，狎妓蓄妓已构成为宋代文人士大夫的一种生活方式和时尚潮流。能与男人自由交往的是那些青楼女子，能时不常就见个面说上一两句话搞搞眉目传情勾当的，就是到朋友家喝酒，听朋友家里的歌女吹拉弹唱。当然，朋友要是不说话，对这些歌女也只能眼巴巴干瞧着或自作多情，或两情相悦，绝不可有“公共关系”。比如义山诗中“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的小调情，得悄悄的躲着，期盼着对方能“心有灵犀一点通”。小山的词，多有表达对朋友家歌女的钟情与爱慕，可惜，却没有个体贴的朋友，没有让小山如愿的“朝云”。小山词中常有“莲，鸿，苹，云”四个歌女的名字，本词中的“小苹”既是其中一位。
这首词是小山怀思歌女小苹，估计是小山在酒后做了一个梦，梦见与歌女小苹赋词唱歌，暗送秋波。半夜，梦残酒醒，想起此梦，更觉孤独空虚。岁月不解催人老啊，人生最留不住的，就是匆匆的时光。去年的春去，那微雨，那落花，那微雨落花中双双飞舞的燕子，反衬着伫立在微雨落花中孤独的的人。小山此处借用五代前作，将微雨落花孤人双燕与袭上心头的去年春恨叠加在一起，构成一幅伤心人在雨中的画面。梦醒后的伤感，酒醒后的惆怅，如一张用“愁”做的网，将风胖子一网打尽，跟着酒气翻滚，按捺不住的想去小雨中寻觅了。
小苹是可爱的，让词人难忘，由“小苹若解愁春暮，一笑留春春也住”一句，可见那小苹的微笑该有多么大的魅力，给了词人多么深的印象。但此时，词人却想起与小苹初见的情景，她穿着有心形图案的薄罗衫子，为小山弹起琵琶。弹得是什么曲呢？那不重要了，恋爱的人，无曲不含情，无字不寄情，弹者脉脉含情，听者含情脉脉，那一见钟情的情愫，在两人的眉目间，交流着爱慕和倾心。然而，时过境迁，明月依旧，彩云安在？孤独的人依旧，小苹何在？
孤独的人看着明月，明月照着彩云一般的俏丽女子，款款飘去。
那一年，在一个咖啡厅避雨。丝丝缕缕的春雨在落地的玻璃窗上写着春天的心事。猛然间，看见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子，被一个撑伞的男子搂着肩膀，俩人说笑着从玻璃窗前走过。春雨如帘，春风挑起帘的一角，那被春雨修饰过的容颜，那被春风带走的笑语，渐渐远去。苦涩的咖啡，升起袅袅的热气，模糊了眼睛，模糊了时光，可是她吗？
是她，怎样？ 不是她，又怎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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