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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槽大会》点击量几十亿，嬉笑怒骂自黑，迅速捧红了脱口秀这种样式，也捧红了《吐槽大会》的总策划——李诞。 我对李诞，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如果要定义，那他就是有特点。这特点就在，他有化功大法，能够将一切投向自己的尖利问题以及不同声音以自己的方式化解掉，而且， 彼此都一团和气，情智商算不上高，但在他这个年龄确实完爆同龄人。他有自己的节奏感，场上场下都如此，让人感觉真实，这也是他的武器。年轻人不喜欢假装，于是哪怕他在假装，也能故意让你看出来，他在装。他在这两种状态中无缝切换，如鱼得水。 你不看他时，他是无序的波函数，在一边交叠游荡，你看他时，他马上坍缩成你想要的样子。 今年年初，李诞抱着被尴死的心，上了许知远的《十三邀》，长达3个小时的视频，我竟然看完了。 相比之前马东甚至冯小刚的一期，这一期还不算很尴尬。 两个人在一家内蒙古餐厅边吃边聊，话题包括了李诞的成长过程、人生经历以及当下困惑。我也从那时候开始了解到这个小眼睛男子。 李诞，差一年就是90后，但脸上却一点没有20多岁人的感觉。他说自己一切都很顺利，在内蒙古一个小城出生，考上了广州一个大学， 毕业后，去了北京奥美，一流的广告公司，接着就开始给东方卫视《今晚80后》写段子， 写着写着自己做脱口秀，然后就火了。 但是火了，李诞也没觉得自己自由，因为他从一个诗人，一个作家，堕落成了一个段子手。 这是有区别的，因为做一个诗人，面对自己就行了，但段子手，大众娱乐，要面对的是大众。甚至连自己结婚这种话题也要被拿出来说，自己老婆的美貌也成了聚焦点，这对于一个文人来说，其实是很大的冒犯。  在李诞看来，自己是个懦弱而懒惰的人，这导致他没有考上名校，而现在所做的一切，让他没有办法忤逆大众。 这一点，许知远就没有这么大的包袱，因为他的受众永远是小众，他的一些话虽然能够伤害大众，但大众听不到。 李诞说，要赚钱，就不要说太多真话。  他告诉许知远，你不能说自己要死在女人身上， 这政治不正确，大众会讨厌你。 他还告诉许知远，你也不要说“女人”俩字，最好用“女孩”代替，不然，它会显得你特别油腻。 他想要说真话，说实话，但只能将这些话放在脱口秀喜剧效果的隐藏下。 他的抨击， 带着夸张；他吐槽明星的做法， 是打一巴掌，揉三揉，因为吐槽太狠了，下次就请不来了。 他也想一切从心，但他又要赚钱，对于大众，他要讨好。 在最新的一期《奇遇人生》里，他说自己赚钱，是为了赚钱。通过某种方式赚钱，是为了不赚另外一些钱。 李小牧说他太谨慎，他说，李小牧又何尝不是如此。言下之意，他承认了自己的谨慎。 他对阿雅很认真的说，我想过不做艺人了。 转眼，他就在自己的直播里为之前的女朋友现在老婆的淘宝店打call，说着你们不买下次我不直播了。  很有感慨，其实，许知远跟李诞，简直就是这个时代的两面。 一面，是大自我，是我们呼唤的，做你自己，你是最棒的。你只管去做最好的你，不要管那些人要什么。 一面，是大世界， 是我们看轻的，不要太出众，闷声发大财，世界需要什么，你就给他们什么。 其实还有一面，就是在做自己的同时，还能够告诉大众，他们需要什么，并以此影响他们的决定， 这一点上， 乔布斯是其中翘楚。 当然，许知远与李诞，都无法成为乔布斯。许知远至今还被无数人口诛笔伐骂猥琐，而李诞，则是一个更入世的王建国，在自欺与自洽之中挣扎。 整个对话看下来，觉得李诞的追求，并不在于将脱口秀做成一个多么牛逼的存在，他只是希望大家能够快乐的同时，赚钱，实现自己真正的无所谓。  他说，人能活到自洽是很难的。 虽然他说，无所谓。但无所谓，总是有条件的。 要真的无所谓，对收视率，对观众，对投资人都无所谓，他说，自己需要几个亿。 这几个亿，要请很多嘉宾，写很多段子，经受很多打击， 还有一堆堆的屁事儿。他也许真不喜欢钱，但当下时代，钱是最简单的工具。 很多人说，现在的李诞，没有以前那么尖锐了，连自己diss的《奇葩说》也屁颠屁颠过去了，甚至把池子庞博也都带过去了。 是的，以前，他是一个人，可以懦弱与懒惰，可以无所顾忌，致指点江山。现在，他是一支队伍，后面有人在推着他走，他不能停，更不能做自己。 即便说出了“大众是愚蠢的”这种只冒犯抽象的大众而不会冒犯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具体个人的话， 他也要迅速解释，说自己是大众的一员。 战战兢兢， 如履薄冰。在我们看，李诞是年少成名， 在他自己看，自己则是摒弃了著书立说的理想。他不快乐。 多少人年少时觉得豪情万丈， 立下千秋功业，长大了，却只能成为一颗螺丝钉。默默地做着自己并不希望的工作，而且跟这种写段子抖机灵还不一样，工序性的工作，随时都有可能被机器人替代。 老板给你一个命令， 外界给你一个刺激，你就做出相应的反应。但无所谓，就跟李诞一样， 我可以不做诗人，只要我的节目你们看了，笑了，喜欢了就行。 “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做脱口秀也好，做学者也好，做商人也好，不过是都是生存。开心点，人间不值得。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我们做事情太精致了，算的太多了，我们不会考虑，我们做这个东西到底是为了改变世界、发挥自己、支配别人，还是为了适应世界、打扮自己、吸引别人来支配你？ 孔子说，君子不器，意思是，人应该一切从心，做自己的主人，而不去迎合他人，只有作为一个主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才是真正的”主人翁“精神。有”主人翁“精神，你才不是一个器具。 但现在的我们，在互为器具——李诞做了脱口秀，他就是观众们欢笑的器具，反过来，观众则成了他赚钱的器具。李诞参加了《十三邀》，他成了节目的话题，成了许知远的器具，反过来，许知远也成了他增加曝光率的器具……  人一旦出了名，就没有人再关心你真正是谁，他们只是关心， 你能做什么，起到怎样的作用，能给我们带来怎样的谈资与话题，投资与回报。 在李诞看，一切都无所谓，唯一不能无所谓，是你们不看《吐槽大会》。 在人们看，李诞的梦想，无所谓，只要《吐槽大会》多请几个明星，吐槽更狠些，笑料更足些，花边更多些。 这很自然，按照自由市场规律，这太正常不过了。每一个人为自己，社会自然能够进步。 但我总是觉得，一个人再不能纯粹做自己，不能快意飞马，一切随心，而要不断地思考比对迎合，终究不能算上一件好事。 当然，如此的李诞，至少有他赚钱的奔头。我们呢，人生不到百年，每天顾左顾右，纠结来纠结去，时间就在这之间走了， 回过头，照照镜子，法令纹又深了，眼角纹又多了，脑子更空了。 他边说着不值得，边在这圈子里搏杀。 你听着不值得，越来越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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