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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乡深情 作者 朱兴泽

 朱兴泽 2018-11-19
作者 朱兴泽

  周末,总是习惯在家里打扫卫生,好像劳累了一周,就必须把自己和家里里外外洗个痛快澡一样,唯有让干净陪伴着干净,让安宁陪伴着安宁才神清气爽。看着一尘不染似的家,连空气也觉得是干净的,深呼吸,舒适着浑身每个细胞。家是心灵的暖巢,在这里,梦与现实自由切换,悲与伤自由来往。我想起了小时候,那个老家,那个重庆小山村的家。我像一只远飞后就再没回飞的侯鸟,我在远方,我把远方的房子叫作了家,但这里不是我的家乡。

  那曾是一个地主大宅院分住给贫下中农的院落。四合院,青瓦房,木壁柱房。我没见过老地主的模样,听父亲讲,他叫谢丹九,斗地主分房分土地,院里就只有他的小女儿谢八妹还在那里住着。小时候,谢八妹常在回忆中给我讲,她是大小姐,年轻时很漂亮,坐车司机都不要她的车费。还说她老公待她特别好,不像现在连正眼也不看她一眼,恨不得她早死。那个久远的历史,人们渐渐忘记她家的祖先,家境没落后的寂寥,她一个人经常独自在我们这些小屁孩面前炫耀她曾经的荣光。偌大的院落,只有一个三房连通的平房是她的家。我觉得她很孤单。人们见她说话反反复复神叨叨的,暗地里叫她外号“八疯子”。

  现在,不知她还在不在人世,是她的影子强化了我对老家的记忆。那竹林深处的四合院,院后一口百年老井,像一个乳娘一样无私地喂养那一方人。井水冬暖夏凉。夏天井边的竹林里不时有蝉的大合唱,让那里显得喧嚣和热闹。井边也有人提水洗衣裳。互相遇见时,都会大方地招呼一声,或随便问一句“吃饭了吗?”或者明知故问地来一句“洗衣服呀?”或者“打水啊?”人们只是用这样的方式问候,联络着暖暖的乡情。

   最难忘的是夏夜,井水供不应求,爸妈常夜里去挑水。夏季热,我们都在院中用高板凳里放一个长长的竹编簸箕,放上被单,望着星空,纳着凉风,听着大人讲各种神话故事,渐渐进入梦乡。哪怕半夜醒来,我发现妈妈不在身边,也不会害怕,我知道她又去忙活了,我也知道这样的院中,我是安全的。因为遇到夏天我们都是这样睡着避暑。纯朴的乡风乡情,在我的心里根植着本真和善良。

  夏天的白昼也是热闹的,我家的土墙上,常有燕子读念着,我妈妈会翻译为燕子在说请求话:不要你的油,不要你的盐,借个屋儿抱个仔呀(生孩子的意思)。

  那些小燕子,在墙上一点一点筑巢,很精致的巢,也不知它们要用多久时间,总之,我会在不久后又看到巢里探出嫩黄的小乳燕的尖尖嘴。那些争先恐后的小燕子,在巢里乖乖地等着,长着,被爸妈喂养着,不知哪一天又独自飞出去了,童年的我总有玩不完的游戏,又总是错过与燕子告别的时刻,总在它们不见时想起它们。

  现在想想,小燕子和我是多么相像啊。老家就是一个初生巢,我被那一方山水养育大,它把最美的记忆存进我的脑海,然后我便四处飞翔着,寻梦四方。

  我总在闲静时,读万家灯火,听车水马龙,看落叶飞雨,画霞落西山,我总会想起一个字——巢。大自然的一切都有个巢,它像一个硬盘一样记载我们的温暖和眷恋,岁月也无法将它格式化。如水的流年,我们都在巢里安睡和醒来,然后逐梦天涯。

   熙熙攘攘,我们牵念着家或家乡,闲暇的周末时分,心情凋落着如雪般的纯净,然后又繁茂一段葱郁时光。我已习惯在每个周末安守在家,拂尘埃,理杂乱,让心灵的安暖有序地存放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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