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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门》导演郭宝昌:算命先生曾说准了我的所有事情,躲劫难

 青云道者 2018-11-21
不苦居士 昨天

特别提示:本文转载自世外家园。

郭宝昌:算命先生曾说准了我的所有事情


   许戈辉:其实我想不管是电视剧体裁也好,还是这个话剧或者是以后的舞剧啊,这个歌剧啊,京剧啊,我觉得其实最重要的是“大宅门”这个题材,它所传递的那种巨大的这种时代变迁,还有人物的命运,人格的魅力,那您其实就是从大宅门里走出来的,您自己坐在那当说书人和站在侧幕条看着演员表演的时候,会不会过回到了自己的从前?

 
  郭宝昌:是是是,因为这个,你看拍戏的时候我有一次我的眼泪都下来了

 
  许戈辉:哪一段?

 
  郭宝昌:就是杨九红那一段,因为,因为这个人物我跟她一起生活了差不多有20几年,因为那会大家其实一直到解放以后,到她去世以前在家族中间依然没有地位,依然没有人拿她当回事,所以她就,她实际上很孤独,而那会跟她谈话最多,每天能够到她,有时候能到她屋里坐一坐的就是我,所以你看很多事情在演出过程中间,或者在排戏过程中间有很多事都会引起我的回忆,都会使我动情啊,这个没办法,因为毕竟都是太熟悉,太熟悉的人和事。

 
  画中音:你这样对我,你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呀。

 
  娘这会都不知道该恨谁,你是我的亲闺女,你这样对我,你是要我去死。

 
  去死,你去死。

 
  嘉丽。

 
  许戈辉:中国人呢咱们比较喜欢把12年划一个段落,12年划一个段落,就您12年还是13年前,《大宅门》电视剧,现在这么生肖的一轮就过去了,现在刚好这个人生,您的人生渡过了6个12年是吧?您要是回过头去看看的话,您觉得这有一些结点吗?有一些段落吗?您怎么总结这个人生?

 
  郭宝昌:你问这个问题太好玩了,因为什么呢?因为我在我小时候算过命,有一次是北京一个很神的一个算命的先生,那会60多岁、70岁,双目失明的,那会无数的大师、大家都去找他算,非常灵验,而且他的灵验的故事我也知道很多很多,那么我16岁的时候我去找他,偷偷的,我都不敢让我妈妈知道,我就想算一算我到底从什么地方来的?谁买的我,谁卖的我,我的父母在哪?我那会是个谜,我完全不知道,因为有人透露了,说你不是这家的人,我就特别想摸摸底,就找了这位师傅,他的,他给我算的命几乎让我目瞪口呆。

 
  许戈辉:你是当时就目瞪口呆是吧?

 
  郭宝昌:对,头一句就目瞪口呆。

 
  许戈辉:你是当时就目瞪口呆是吧?

 
  郭宝昌:对,头一句就目瞪口呆,他头一句说我到现在非常清晰的记得,他说你自幼父母双亡,姑妈养大,恰恰买我的这个老太太,先放在她的娘家,我管她叫姑妈,而且那会所知道的是父母双亡,我当时就觉得我说你是不是知道我的事?我当时我说你不要再讲了,我说谁告诉你的?他就急了,他说你可以不算,你可以走,你可以不信。

 
  许戈辉:但是你不能置疑我的人格。

 
  郭宝昌:对,结果最后我说那你往下说吧,他就说你是12岁,12年的运,就是一个12年一变,一个12年一变,一个12年一变,就像你刚才说的真是这样。

 
  许戈辉:真是这样啊,那当时他往后说了吗?

 
  郭宝昌:前面后面全说了,没有一条不准的,所以为什么后来我说这好多事,他们都说我迷信,我说我不能不信,假如说他有一条说错了,那我肯定说他胡说八道。
 
  

解说:在《大宅门》中,香秀就是郭宝昌口中的这位姑妈,也是他的养母的原型,而白景琦则是他养父的原型,郭宝昌原名李保常,1940年出生于一个贫困的工人之家,父亲冻死于街头,两岁时他被母亲卖掉,几经转卖之后被同仁堂乐家乐四老爷收为养子,随母姓改叫郭宝昌。

 
  许戈辉:当时你才16岁,他只能说到你这第一个12年是吧?

 
  郭宝昌:他前边就说的非常对。

 
  许戈辉:就不由得让你不相信他说你后边的这些事了。

 
  郭宝昌:他说你23、24岁有牢狱之灾,我就特别觉得不可思议,我说我牢狱之灾,我坐大牢这不胡说八道吗,24岁我被揪出来反革命,然后农场劳动改造。

 
  许戈辉:就那时候一定坐大牢的时候就想起。

 
  郭宝昌:就准到这种程度,他说你的中年没有钱花,你没有祖业可继承,我就觉得更可笑了,我没有钱花,我家财万贯,我想要多少钱要多少钱,我怎么会没有祖业继承?我妈妈她的所有的钱都给我了,得,文化大革命哗一下抄光。

 
  许戈辉:但我想知道就是说当你抄光的时候,你要想到这个算命先生的话,会不会觉得说反正这一切看来真的是命定了,那你就认命了呢?

 
  郭宝昌:没有,这些一直到因为那会经历太坎坷,而且太惊险,那会儿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问题,其实我真正考虑是我后来出监狱以后发配到广西,已经开始工作以后,我后来反思当时他给我算的这个卦我说太准了,没有办法再准了,他说你12岁要转运,要转运,改姓移名,我一下从她的娘家进的大宅门是12岁,你24岁转运有牢狱之灾,24岁进监狱,你看看。

 
  许戈辉:36岁呢?

 
  郭宝昌:36岁打倒四人帮,我开始平反了,你看48岁,我到了深圳以后我才进制片厂,你看一直到我的60岁拍摄《大宅门》。

 
  解说:早在上世纪50年代郭宝昌16岁上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创作小说《大宅门》,小说写了一半他便考入了北京电影学院,在老师支持下动笔写了电影文学剧本,到了1964年,郭宝昌24岁,文稿被全部查抄,并且成为他反革命罪行之一,为反动资本家竖碑立传,这些文稿直到落实政策时也未找回一纸一字,接踵而至的是文革,他珍藏的一箱资料也被红卫兵付之一炬。


   时间来到2000年,《大宅门》最终在央视亮相,这个郭宝昌魂牵梦绕40多年的故事在各界引起强烈反响,当年已经60岁的郭宝昌也成为红极一时的影视剧导演。

   许戈辉:他往72岁说了么?

   郭宝昌:他算到我64岁就没有命了,算不下去了,他说你64岁没有了,我算不出来了,我说那是不是我就活到64?他说应该这样,但是人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假如你64岁能过了这个坎,你应该活到七、八十岁。

   许戈辉:64岁的时候您遇到坎了吗?

   郭宝昌:哎呀,我的天呐,我连门都不敢出,我64岁就在家里待着,我都怕房塌了你知道吗,哎呀我老婆也说少出门、少坐车、别坐船,别坐飞机,那一年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结果把这个混过去了。

   许戈辉:那后面的所有的日子就都是赚来的了。

   郭宝昌:都赚的,所以我现在活到70多了,我已经很知足了。

   许戈辉:我在大概有3年前吧采访过咱们国家这个,就是汉语拼音的发明人周有光老先生,我采访他的时候他已经105岁了,今年他过了108岁的寿辰。

   郭宝昌:我崇拜的人物。

   许戈辉:是吧,采访的时候老爷子可风趣了,可幽默了,头脑也很清晰,他就告诉我说他能够在那么多年代,不管是什么样的经历啊波折,能够过来他说就是保持一颗平常心,他说就把这些都想开了,看淡了,我不知道您,您是怎么过人生一个又一个坎的,能不能给我透露透露这个自己总结出了什么?

   郭宝昌:过了无数的生命关,过了无数的生死关,九死一生的活下来了,我们不是平常心所能够应付得了的,我也曾经去自杀,没有死成就是了,那是为了维护人的尊严,就是我不愿意去被人蹂躏,被人践踏,人格问题,其实像我这样的太多了,多少人失去生命了是吧,那些人你说是不是都是他们想不开?或者说你在那样的情况下,你应该更豁达一点,不是这个问题,没有经历过生死关的人我估计很难去想到这个,我觉得我能够活过来很幸运,是很幸运的一件事,就是毕竟能活到今天,我那会是想,现在回忆那会想到死我也并不觉得我那会太幼稚什么的,没有,没有,我觉得人活在世上是应该有尊严的,当一个人完全失去尊严的时候,活着没什么意义。

   许戈辉:我是,您在台上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你的那个与时俱进,好多东西特时尚,而现在我感受到的是,是您的那种忧虑。

   郭宝昌:真的。

   许戈辉:嗯。

   郭宝昌:这还真不是一般的那种忧虑,我特别觉得这是我们时代的一个弊病,这个我觉得这种现状一定要改变,现在改变不了十年以后,十年以后不行二十年,但是这段历史,这段过程一定要让我们一代一代人都要知道,都能传承下去。

   解说:正像在舞台上的沉着、随性一样,如今的郭宝昌在性格上更加平和、淡定,然而在和他的聊天过程中,你也会发现对于很多观点的坚持,郭宝昌话语中仍然会透露出性情中人的倔强。

   许戈辉:在这么一个物化的时代,物欲横流,您还相信艺术的力量吗?

   郭宝昌:现在谈不上,因为现在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你包括我做节目,不管谁来请我做节目,我头一句就是不做娱乐节目,我绝不做娱乐节目,我觉得现在在把我们的群众往什么路上引,好的东西几乎大家觉得就没有什么看头,越是恶俗的东西越能引人看,我觉得这个太可怕了,一个全民族的文化水准假如都在往下落的话,这个民族慢慢就完蛋了,我们现在需要提高大家的品位,提高大家的鉴赏力,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知道一个国家的命运究竟掌握在谁的手里,艺术到底应该起到什么样的作用,我觉得这才是我们要做的工作。

   许戈辉:那有的时候是不是也不得已得妥协,你比如说包括话剧,包括一些很严肃的影视作品,它可能仍然还是需要走这种娱乐化的路子进行宣传,推广啊,这个东西。

   郭宝昌:不,这是两回事,艺术绝对有娱乐功能,这是毫无疑问的,没有娱乐功能还要它干吗?有很多纯粹就是娱乐,你说有什么思想性,要有什么深刻的什么什么让你反思的,这完全没有,那就是娱乐,可以啊,这是观众所需要的,但是你主流是什么?你应该引导的是什么?你应该立起来的东西是什么?我们社会总有一个最主要的东西,一个主要的潮流一个主导的方向来面对我们所有的大众。

   许戈辉:也有很多人对现在的年轻人有这样的担忧,就是这些年轻人他们没有经历过苦难,而苦难对于一个人来讲可能是最丰富的一种,最宝贵的一种历练吧,结合您自己的人生经历,您觉得那个年代,您经历的苦难到底给您带来了什么?如果没有苦难,年轻人还能不能成气候?

   郭宝昌:我觉得这种看法我是不同意的,我不同意,因为我们经历过不是一般的苦难,这个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太大了,那是一个整个民族的倒退,不是我个人的苦难,我们的年轻人,假如还去经历这样的苦难的话,这个民族就完蛋了,我绝对不希望他们去经历这样的苦难,他们所经历的苦难应该是他们自己前进路上各种各样的不同的挫折,不同的对事物的看法,他们这些都要去处理,要去解释,他们要去闯,我觉得这才是他们应该做的。

   我有一次跟几个国外的一些朋友聊天,我就说我们当时这些,他们听的目瞪口呆,怎么可以这么活着,还可以这样,完了他们就说哎呀。

   许戈辉:就您说您文革啊什么这些。

   郭宝昌:对,那边还有人在吃饭,就说你们过来,过来你们快听,还有这样的事,我说我觉得我们说这个很普通了,他说哎呀要不你们都能做出好的作品来,因为你们有这样的经历,我说那你是不是也来经历一下,不,我绝对不去经历,代价太大了,因为没有了人性,没有了尊严,这样的苦难永远不要再发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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