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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鲁迅先生逝世82周年丨有的人,我们不应忘记

 城北十五里666 2018-11-22



  鲁迅先生的散文充满了人性的光辉和乐趣。小时候,我们读散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见识了一个神奇的儿童乐园。



  我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园,相传叫作百草园。现在是早已并屋子一起卖给朱文公的子孙了,连那最末次的相见也已经隔了七八年,其中似乎确凿只有一些野草;但那时却是我的乐园。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油蛉在这里低唱,蟋蟀们在这里弹琴。翻开断砖来,有时会遇见蜈蚣;还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梁,便会啪的一声,从后窍喷出一阵烟雾。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着,木莲有莲房一般的果实,何首乌有臃肿的根。有人说,何首乌根是有像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我于是常常拔它起来,牵连不断地拔起来,也曾因此弄坏了泥墙,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一块根像人样。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葚要好得远。



  现在的城市里,已经消失了这梦境一般的儿童乐园。


  别了“野孩子生活”后的入学,听老先生抑扬顿挫地朗诵,“我便疑心那是极好的文章”,又和我们既因留恋世外桃源的生活而逃避工作,却又要享受因为工作带来的成就感的快乐心理有何不同呢?



  于是大家放开喉咙读一阵书,真是人声鼎沸。有念“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的,有念“笑人齿缺曰狗窦大开”的,有念“上九潜龙勿用”的,有念“厥土下上上错厥贡苞茅橘柚”的……先生自己也念书。后来,我们的声音便低下去,静下去了,只有他还大声朗读着:


  “铁如意,指挥倜傥,一坐皆惊呢;金叵罗,颠倒淋漓噫,千杯未醉嗬……”


  我疑心这是极好的文章,因为读到这里,他总是微笑起来,而且将头仰起,摇着,向后拗过去,拗过去。


▲《荡寇志》


  小时候读《故乡》,我们一知半解,不解其意,现在回头再读,竟产生了深深的共鸣。



  我冒了严寒,回到相隔2000余里,别了20余年的故乡去。


  时候既然是深冬;渐近故乡时,天气又阴晦了,冷风吹进船舱中,呜呜的响,从篷隙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肃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了。



  长大后,我回到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见到了儿时的小学同学,幼时的玩伴,时光飞逝,沧海桑田,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我们坐在一起,却难以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闰土和鲁迅,多年后鲁迅回到家乡,见到闰土,而闰土却怯懦地叫了他一声“老爷“,鲁迅看着闰土,看着他的孩子水生,看到了他们的未来。



  这来的便是闰土。虽然我一见便知道是闰土,但又不是我这记忆上的闰土了。他身材增加了一倍;先前的紫色的圆脸,已经变作灰黄,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皱纹;眼睛也像他父亲一样,周围都肿得通红,这我知道,在海边种地的人,终日吹着海风,大抵是这样的。他头上是一顶破毡帽,身上只一件极薄的棉衣,浑身瑟索着;手里提着一个纸包和一支长烟管,那手也不是我所记得的红活圆实的手,却又粗又笨而且开裂,像是松树皮了。


  我这时很兴奋,但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是说:'阿!闰土哥,……你来了?......'


  我接着便有许多话,想要连珠一般涌出:角鸡,跳鱼儿,贝壳,猹,......但又总觉得被什么挡着似的,单在脑里面回旋,吐不出口外去。


  他站住了,脸上现出欢喜和凄凉的神情;动着嘴唇,却没有作声。他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了,分明的叫道:'老爷!......'


  我似乎打了一个寒噤;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我也说不出话。



  还记得有一次坐公交车,一个腿脚不好的老人赶公交,司机还特意停下来等了他一会,这本是一件小事,但我想到了鲁迅的《一件小事》,一个普通的车夫帮助碰瓷的老太太。



  “你怎么啦?”


  “我摔坏了。”


  我想,我眼见你慢慢倒地,怎么会摔坏呢,装腔作势罢了,这真可憎恶。车夫多事,也正是自讨苦吃,现在你自己想法去。


  车夫听了这老女人的话,却毫不踌躇,仍然搀着伊的臂膊,便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我有些诧异,忙看前面,是一所巡警分驻所,大风之后,外面也不见人。这车夫扶着那老女人,便正是向那大门走去。


  我这时突然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觉,觉得他满身灰尘的后影,刹时高大了,而且愈走愈大,须仰视才见。而且他对于我,渐渐的又几乎变成一种威压,甚而至于要榨出皮袍下面藏着的“小”来。



  生活中有很多瞬间,让我觉得平凡的人焕发出耀眼的光。


  抛开散文的优雅,鲁迅先生的杂文更是笔底千钧,今天读来,仍然有着深刻的现实意义。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友谊是两颗心真诚相待,而不是一颗心对另一颗心的敲打。


  如果一个人没有能力帮助他所爱的人,最好不要随便谈什么爱与不爱。当然,帮助不等于爱情,但爱情不能不包括帮助。



  怀疑并不是缺点。总是疑,而并不下断语,这才是缺点。


  时间就是性命。无端的空耗别人的时间,其实是无异于谋财害命的。



  我们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辉,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鲁迅先生的学生萧红,在回忆先生的文章中这样写鲁迅先生的最后一段日子——



  鲁迅先生在四月里,曾经好了一点,有一天下楼去赴一个约会,把衣裳穿的整整齐齐,手下夹着黑花布包袱,戴起帽子来,出门就走。许先生在楼下正陪客人,看鲁迅先生下来了,赶快说:


  “走不得吧,还是坐车子去吧。”


  鲁迅先生说:“不要紧,走得动的。”


  许先生再加以劝说,又去拿零钱给鲁迅先生带着。鲁迅先生说不要不要,坚决地走了。


  “鲁迅先生的脾气很刚强。”许先生无可奈何的,只说了这一句。


  鲁迅先生晚上回来,热度增高了。


  鲁迅先生说:“坐车子实在麻烦,没有几步路,一走就到。还有,好久不出去,愿意走走……动一动就出毛病……还是动不得……”病压服着鲁迅先生又躺下了。


  七月里,鲁迅先生又好些。


  药每天吃,记温度的表格照例每天好几次在那里画,老医生还是照常地来,说鲁迅先生就要好起来了。说肺部的菌已经停止了一大半,肋膜也好了。


  客人来差不多都要到楼上来拜望拜望。鲁迅先生带着久病初愈的心情,又谈起话来,披了一张毛巾子坐在躺椅上,纸烟又拿在手里了,又谈翻译,又谈某刊物



  一个月没有上楼去,忽然上楼还有些心不安,我一进卧室的门,觉得站也没地方站,坐也不知坐在哪里。


  许先生让我吃茶,我就依着桌子边站着。好象没有看见那茶杯似的。


  鲁迅先生大概看出我的不安来了,便说:“人瘦了,这样瘦是不成的,要多吃点。”


  鲁迅先生又在说玩笑话了。“多吃就胖了,那么周先生为什么不多吃点?”鲁迅先生听了这话就笑了,笑声是明朗的。


  从七月以后鲁迅先生一天天地好起来了,牛奶,鸡汤之类,为了医生所嘱也隔三差五地吃着,人虽是瘦了,但精神是好的。


  鲁迅先生说自己体质的本质是好的,若差一点的,就让病打倒了。


  这一次鲁迅先生保持了很长时间,没有下楼更没有到外边去过。在病中,鲁迅先生不看报,不看书,只是安静地躺着。但有一张小画是鲁迅先生放在床边上不断看着的。


  那张画,鲁迅先生未生病时,和许多画一道拿给大家看过的,小得和纸烟包里抽出来的那画片差不多。那上边画着一个穿大长裙子飞散着头发的女人在大风里边跑,在她旁边的地面上还有小小的红玫瑰的花朵。


  记得是一张苏联某画家着色的木刻。


  鲁迅先生有很多画,为什么只选了这张放在枕边。


  许先生告诉我的,她也不知道鲁迅先生为什么常常看这小画。有人来问他这样那样的,他说:


  “你们自己学着做,若没有我呢!”


  这一次鲁迅先生好了。


  还有一样不同的,觉得做事要多做……


  鲁迅先生以为自己好了,别人也以为鲁迅先生好了。准备冬天要庆祝鲁迅先生工作三十年。


  又过了三个月。


  一九三六年十月十七日,鲁迅先生病又发了,又是气喘。


  十七日,一夜未眠。


  十八日,终日喘着。


  十九日的下半夜,人衰弱到极点了。天将发白时,鲁迅先生就象他平日一样,工作完了,他休息了。


——萧红《回忆鲁迅先生》



  鲁迅走了,逝于82年前的今天,但正如先生在《墓碣文》里说的那样:“待我成尘时,你将见我的微笑”。在我们的心中,先生仍然刚强而饱含热情的活着,他的思想,依然照耀着今日中国。




阅读公社综合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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