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演歌的翻译和津轻海峡冬景色

最近，本地的报章为推动读者到核灾后的日本旅游，接连数周在星期日周刊上，介绍日本北海道的风光。

有一期写到从本州岛的青森，乘坐连络船渡海到北海道函馆的旧式交通方法，并介绍70年代一首描写乘船妇女怀着归乡心情、从东京返回北海道的哀怨歌曲 『 津轻海峡冬景色 』。由於演唱这首歌曲的歌手石川さゆり是笔者的偶像，故特别加以细读，这一读就读出了一些问题。

首先是歌手石川さゆり(SAYURI)，报章的作者把她译作石川小百合，这是没有细查资料的结果。由於同名的石川小百合也是著名的影视艺人，故日本媒体一向把さゆり的称呼留给演歌歌手，汉名小百合、就留给影视艺人。搞不清这个规则，翻译就出了误导。

『 津轻海峡冬景色 』由阿久悠作词，阿久悠是广播作家、诗人、作词家和小说家。一生中获奖无数，而最高荣誉是获得第二回横沟正史推理小说大赏、第45回菊池宽赏、日本紫绥褒章及旭日小绥章。

阿久悠一生写过5000多首歌词，而 『 津轻海峡冬景色 』 一向被认为是他的杰作之一。歌词原文如下：

前述的报章也在介绍文中刊出了歌词翻译，如下：

这歌词的中文翻译版本，和台湾热爱翻译日本演歌的博客 “千寻”所翻译的作品，竟然十分接近，我是指两者在文法错误的部分。

笔者於70年代、曾在香港无线电视替每年的 『日本红白歌合战 』 翻译歌词，并於节目播映时把中文翻译歌词逐句叠放在画面上，故可称作：对日本歌词翻译略有经验。

以下是笔者的翻译：

笔者觉得：歌词翻译，第一要有准确性。要紧跟日文歌词原来的排列，当中、日文歌词同时出现画面时，要让观众感到两者的遣词用字十分接近。例如：不要在日文没有眼泪、矗立这些汉字出现的时候，却在中文那边出现眼泪、矗立的字眼。

第二要注意助词。像歌词中的 “谁都默默无语”， “都”就是日本歌词中的 “谁”后面的 “も”。台湾的千寻用 “大家都默默无言”，没有漏掉 “都”这个助词，但用 “大家”代替 “谁”，在中日歌词并列时，观众会自动觉得：中、日词都同样出现 “谁” 这字眼的话，这中文歌词的翻译一定贴近日文歌词。而在尾段的 “风声在胸中激荡”和 “风声撼动我心”，那是助词 “に”和 “を”的分别，台湾千寻和笔者显然都没有离开原词的意义。

第三是要注意接续助词。像上述歌词中的 “擦了又擦”一句，其实是报章作者和台湾的千寻都没有翻译接续助词 “けど”，这是日本人常说的俗语，是 “けれども”的缩撮语，表示转折或反转，有 “但是、可是、然而”之意。助词和接续助词等都可以决定一句说话的语气，这是在无线电视的日语研习班时学到的。

第四要注意敬语。这是日本特有的，像歌词中的 “ごらん”，它的汉字是 “御览”，在 “看！”之前有恭请的意思。台湾的千寻没有忘记敬语，但在其后加上感叹语 “啊”，表示陌生人的高呼，这似乎超出了歌词并无感叹语的范围，也打破了歌曲所表现的：大家都是孤零零、静默的情况。日本人(在个人行动时)一般有不愿打扰旁人的性格，这会不会是近邻在自说自话、隔着窗玻璃、指点远方时，只引起相邻注意的一阵小小的骚动呢？

第五要注意诗词的格式。像第一段出现的句子： “听到的只有  海浪的鸣声”，和第二段出现的句子 “见到的只有  遥远的薄雾”，这就是排比。笔者觉得：若能照雇到这点，会让翻译出来的曲词更显优美。

此外，日人在日常道别之际(像下课时的同学之间、下班时的同事之间)，一般只会说：じゃ(JIYA)，或是まで(MADE)，这便是我们日常所说的 “再见” 。当使用さよなら(SAYONARA)的时候，那就是很庄重、正式的道别了。在这首歌曲中的さよなら，用 “再见”这两个中文字，似乎会失去遥遥无期等待的悲剧味道，所以笔者使用 “别矣”，增添再会难期的伤感。

你看，翻译一首短短的歌词，里面其实也藏着智慧和趣味。

何维炽原创，保留版权。(JULY 2011)

要听这首歌曲，请到以下网页：
http://www./watch?v=ZBGeecgjin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