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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受万画《聊斋全图》

 zqbxi 2018-11-28

嫉忌已甚杀两妻

贫无立锥老凄凉

白话缩文:

临洮人姚安,生得一表人才。同村宫家的女儿绿娥相貌艳丽,通晓诗书。绿娥的母亲曾对人说,找女婿得找姚安那样的人。姚安闻听心动,狠毒地将妻子推入井中淹死,随即娶绿娥为妻。

绿娥的美艳让姚安很不放心,便整天把她关在家看守着,生怕她有外心。绿娥每次回娘家,姚安都用两肘撑起袍子遮盖住绿娥上轿,再把轿门贴上封条作记号。他外出,就不让绿娥出门。绿娥非常厌烦,等他外出后故意制造有男人来过的假象气他。姚安归来大怒,绿娥愤然不理,姚安越发猜疑。一天,天气寒冷,绿娥头上盖着男人的貂皮帽睡在床上,外出归来的姚安以为是野男人,一刀将其砍死。

官府拘捕了姚安,施以酷刑。姚家倾尽家产上下打点,幸免一死。但自此姚安精神恍惚,若有所失。他睁开眼就看见绿娥与别的男人在床上亲热,持刀过去,却什么也没有;一转身又见此景,再拿刀去砍,席子、被褥被砍得破碎不堪。他坐到床沿上,忽见绿娥在面前站着,便挥刀砍下她的头。刚坐下,绿娥又出现在原地。夜晚熄灯后,房中的淫荡之声不堪入耳。姚安无法忍受,便卖掉田宅,要搬到别处居住。夜里,小偷挖开墙壁,将家中所有钱财全部偷走了。

姚安穷得没有了立锥之地,气恼而死。邻居用一张苇席卷起他,草草地埋葬了。

文言缩文:

姚安,临淄人,美丰姿。同里宫姓,有女绿娥,艳而知书,择偶未嫁。其母语人曰:“门第风采,必如姚安始嫁之。”姚闻之,邪心顿生,哄妻窥井边,乘其不备,挤堕之,遂娶绿娥。雅甚亲爱。然以其美也,终不放心;闭门相守,步则缀焉。女欲归宁,则以袍袖遮之上轿,并将轿门封志,而后驰随其后。越宿,促与俱归。女颇反感,忿曰:“若有私情,岂琐琐所能止耶!”姚以故他往,则锁女于室中。女益厌之。

一日,姚自外归,潜听久之,乃开锁启扉,悄然掩入。见一男子貂冠卧床上,大怒,取刀奔入,力斩之。近视,则女昼眠畏寒,以貂冠覆面上。大骇,顿足自悔。岳父告官。官拘姚,剥其生员冠戴,施以酷刑。姚以巨金赂上下,得不死。由此精神迷惘,若有所失。每独坐,则见女与髯男狎亵床上,恶之,操刀而往,则没矣;返回座上,则又见之。怒甚,以刀击榻,席褥断裂。又见女站立面前,视之而笑。速砍之,立断其首;既坐,女又站面前,笑如故。夜间灭烛,则闻淫溺之声,亵不可言。日日如是,不复可忍,于是卖掉田宅,将移居别处。至夜,有盗入,劫金而去。自此,贫无立锥之地,忿悔而死。里人以苇席包裹,草草而葬之。

腹中自有兵百万

一鼓百箭众匪糜

白话缩文:

明朝覆灭后,战乱频发。於陵人刘芝生聚集起数万人的队伍,准备南渡。一个敞胸露腹的肥胖男子前来求见,自称采薇翁。刘芝生与他谈得十分投机,高兴地请他参谋军事,还要发给他兵器,采薇翁说:『我自有锐利的兵刃,不用你们的矛戟。』只见他憋住气鼓起腹部,肚脐上突然冒出一柄剑把。他随即拔出,白刃如霜。芝生惊问:『还有吗?』采薇翁指着肚子说:『这是武器库,什么没有啊?』芝生让他取弓箭,他像刚才一样又取出一张雕弓,稍微一屏气,便有一支箭飞出。他把剑插入肚脐,立即又不见了。芝生觉得神奇,非常敬重他。

军中时常有人抢劫百姓财物。采薇翁劝芝生整肃军纪,对抢掠妇女、财物者杀头示众。军纪随之好转,但仍没有完全杜绝。采薇翁时常骑马巡视军中,许多骄兵悍将的脑袋会忽然掉下来。大家都怀疑是采薇翁所为。于是,各部将领纷纷诬告采薇翁施展妖术,劝说芝生除掉他。

一日,士兵们见采薇翁正袒胸露腹地睡觉,鼾声如雷,便上前砍下了他的头;可刚抬起刀,那头已重新连接长好,鼾声依旧。众人大惊,又砍他的腹部,肚子裂开却没有流血,腹内无数刀枪剑戟白森森的露出锋芒。众人大惊,站在远处拿矛一拨,弩箭齐发射中了好多人。刘芝生听到士兵报告急忙去看,采薇翁已经不见了踪影。

文言缩文:

明亡后,干戈蜂起。长山县刘芝生,聚众数万起事。忽一肥男子来访,自号“采薇翁”。二人谈兵论法,一拍即合,遂留帐下参谋军事。欲赠之以刃,翁言:“我自有利兵,无须刀戟。”乃捋衣露腹,脐大可容鸡子;忍气鼓之,忽自脐中嗤然突出剑把;握而抽之,白刃如霜。刘大惊,问:“止此乎?”笑指腹曰:“此武库也,何所不有?”略一闭息,则弓、矢飞堕,其出不穷。已而,剑插脐中,既都不见。刘神之,与同吃住,敬礼甚备。

时,营中号令虽严,而乌合之众,时出抢掠。翁曰:“兵贵纪律,今统数万之众,而不能镇慑人心,此败亡之道也。”刘善之,于是纠察卒伍,有掠取妇女财物者,袅首以示众。军中稍肃,而终不能绝。翁不时乘马出,遨游部伍间;所过之处,军中悍将骄卒,则头自落。兵士不知何故,因共疑翁。翁力主整肃纪律,兵士共畏恶之。诸部之首领,对刘曰:“采薇翁,妖术也。今无辜将士,自失其头,人情汹惧;将军与之共处,亦危道也,不如杀之。”刘从众言,欲待其睡熟而诛之。视翁坦腹酣卧,鼻息如雷。众大喜,以兵绕舍,两人持刀入,断其头;待再举刀,则头已复合,鼻息如故,大惊。又剖其腹,腹裂无血,其中戈矛森聚,尽露锋芒。众益骇,不敢近。遥拨以矛,而铁弩大发,射中数人。众惊散。翁亦杳矣。

伸张正义显威猛

抱打不平有传人

白话缩文:

建昌府大户子弟崔猛性情刚毅,十六七岁时已武艺超群,勇猛无比,可手拄长杆飞房越脊。平日里,他抑强扶弱,伸张正义,常把人揍得腿断胳膊折,并打死过虐待婆婆的邻家悍妇。母亲严厉管教他,并在他臂上刺字,画了十字纹,涂以朱红色,让他牢记训诫。

崔猛与布施化缘的和尚、道士们十分友善。有位道士见他满脸凶气,恐其难以善终,便劝他与逃荒到此的南昌人赵僧哥结为生死之交。崔猛答应,与十二岁的僧哥结拜为兄弟。后来,僧哥随父回了老家,音信中断。

崔猛与母亲去吊唁过世的舅舅,路遇恶少抢夺李申之妻、毒打李申。崔猛欲对恶少动武,被母亲厉声喝住。不久,那恶少被人开膛破肚杀死在床上。官府怀疑李申所为。李申被屈打成招,判了死刑。这时崔母去世了,崔猛安葬了母亲,主动去官府自首。官府释放了李申,李申却不走,坚持说是自己杀了恶少,与崔猛争着偿命。官府将李申逐出,准备处决崔猛。

这时,刑部侍郎赵僧哥巡视建昌。他复审死囚案时,弄清了崔猛事件的真相,极力为其开脱。崔猛以自首情节减罪,充军云南。李申自愿跟从崔猛服刑,一年后,又追随赦罪获释的崔猛回来为他管家,向他学习飞檐走壁、拳脚棍棒。乡邻遇到不平之事,李申总以崔猛名义相助,却从不让崔猛知道。

文言缩文:

建昌府崔猛,世家子。性刚毅。幼在塾中,诸童稍有所犯,则奋拳殴击,师屡戒不改。至十六七,强武绝伦,又能持长竿跃登房屋。喜抱打不平,以是乡人共服之,前来求助者盈阶满室。崔抑强扶弱,不避亲疏;稍逆之,石杖交加,肢体为残。每盛怒,无敢劝者。惟对母孝,母至则解。母谴责备至,崔唯唯听命,出门则忘。邻有悍妇,虐待婆母。使饿濒死,子窃啖之;妇知,诟厉万端,声闻四邻。崔怒,逾墙而过,鼻耳唇舌尽割之,立毙。母闻大骇,呼邻子极意温恤,配以少婢,才得平息。母愤泣不食。崔惧,跪请受杖,且告以悔。母杖之,又针刺其臂,作十字纹,涂以朱色,以为训诫。

一道士见崔多凶横之气,恐难善终。出化解之法,让崔与南昌人赵僧哥结交。僧哥年十二,随父逃荒流寓至此。崔将其留居家中,供给优厚。后僧哥随父回南昌,音信中断。一日,崔舅卒,从母前往吊唁。途遇恶少某甲,率众絷一男子,呵骂捶打。崔问之,知甲为巨绅之子,豪横一乡,因窥李申妻有色,欲夺之。诱李赌,待负债数千,甲使人强夺申妻抵债。申不服,被甲系树上,毒打之,逼立“无悔状”。是夜,有人杀甲于床上,申妻亦裸尸床下。官疑申所为,捕治之。屈打成招,判死刑。后崔母死,既殡,崔猛自首曰:“杀甲者,实我也。因有老母在,不敢泄。”官愕然,释申。申不去,坚以自承,两人争相偿命。官强出之,以猛抵罪。

此时僧哥官至刑部侍郎,来建昌巡视。见崔猛一案,以自首情节减罪,充军云南。申自愿随之服侍。一年后,因大赦获释。申即随崔回乡,为之料理家务。几年中,随崔练就一身武艺。乡邻遇有不平,申则以崔猛名义相助。

时土寇啸聚,焚掠村疃。夜入崔家,崔他出,申越墙伏暗中。贼以报仇为名,抢崔妻,括财物而去。申归,嘱仆越贼巢,登半山,以火爇绳,散挂荆棘中。申则潜入贼营,大喊有警。贼倾巢出。申乘乱救出崔妻。崔回,又共设计,集乡勇,灭贼寇。由此威声大震,远近避乱者从之如市,得土团三百余人。各处强寇无敢犯,一方赖之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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