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十八 随着刘备入川，刘璋作了如下的安排： 刘璋敕在所供奉备，备入境如归，前后赠遗以巨亿计。备至巴郡，巴郡太守严颜拊心叹曰：“此所谓‘独坐穷山，放虎自卫’者也。”备自江州北由垫江水诣涪。璋率步骑三万馀人，车乘帐幔，精光耀日，往会之。张松令法正白备，便于会袭璋。备曰：“此事不可仓猝！”庞统曰：“今因会执之，则将军无用兵之劳而坐定一州也。”备曰：“初入他国，恩信未著，此不可也。”璋推备行大司马，领司隶校尉；备亦推璋行镇西大将军，领益州牧。所将将士，更相之适，欢饮百馀日。璋增备兵，厚加资给，使击张鲁，又令督白水军。备并军三万馀人，车甲、器械、资货甚盛。璋还成教，备北到葭萌，未即讨鲁，厚树恩德以收众心（《资治通鉴》建安十六年十二月）。 建安十六年（211）十二月，刘璋在迎接刘备入川时，命令沿途各个郡县为刘备提供所需的物资。这样刘备进入益州就好像回家一样温馨。为此，刘璋前后赠送刘备的各种物资数以亿计。当刘备到达巴郡时，巴郡太守严颜（字希伯，今重庆市忠县人。初仕刘璋，后归刘备）扶胸叹息说：“刘璋迎接刘备，这正好应验了‘独自坐在穷山中，放出老虎来自卫’呀！” 严颜的叹息没有唤醒刘璋，刘备继续从江州县向北经过巴郡垫江县（治所在今重庆市垫江县。应该是秦惠文王在公元前314年灭巴国时设置，而网络上垫江建县是西魏恭帝二年【555】，按照这一说法这时应该称巴郡临江县，而不是垫江县）到达涪县（治所在今四川省绵阳市涪城区）。刘璋率领三万多步、骑兵迎接刘备，其车辆悬挂着帐帷，帐帷与阳光相互辉映，浩浩荡荡地来到涪县接见了刘备。与此同时，张松让法正向刘备建议，就在涪县会面刘璋时袭击刘璋。刘备反对说：“这件事不可草率行事！” 刘备说这番话时，表情严肃，仿佛在指责张松提出的就在涪县袭击刘璋。可是他的谋士庞统理解刘备仍然在顾忌名节，执意说：“眼前趁机捉住刘璋，正好让将军不必动用武力就可以坐得益州。” 对于庞统的观点，刘备不是不能理解，而是觉得操之过急，所以他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说：“我们刚刚进入别人的地盘，因为我们的恩德与信义还没有体现出来，所以不能这样做。” 在刘璋与刘备的欢迎会上，刘璋推举刘备代理蜀地的大司马，兼任司隶校尉；刘备也推举刘璋代理镇西大将军，兼任益州牧。他们的官兵也相互交往，在涪县一起欢宴了一百多天。随后，刘璋给刘备增兵，调拨了大量的军用物资，让他到汉中去进攻张鲁，又授命让刘备指挥驻扎在白水关（位于今四川省广元市青川县营盘乡五里垭，距垭下古白水县城仅一江之隔）的益州部队，这样加上刘璋调来的部队，刘备一下子就拥有三万多人，车辆、甲胄、器械及粮草钱财等都很充足。刘璋回到成都，刘备向北进军到达葭萌关（位于今四川省广元市剑阁县东北约二十公里处），可是刘备没有立即进攻张鲁，只是先施恩德用来收买人心。 转眼到了建安十七年（212）正月，曹操从征战马超的前线回到了邺城。 春，正月，曹操还鄴。诏操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如萧何故事（《资治通鉴》建安十七年正月）。 曹操回到邺城后，献帝下诏，让曹操在拜见献帝时，曹操只称他的官职，不称“曹操”二字；准许曹操入朝见献帝时，不必恭敬地迈着小步急行，并可以带着佩剑、穿着鞋子上殿，一如汉朝开国丞相萧何的先例。 也就是说，曹操到了准备篡位的时候。然而，在曹操西征马超集团时，后方出过叛乱。 操之西征也，河间民田银、苏伯反，扇动幽、冀。五官将丕欲自讨之，功曹常林曰：“北方吏民，乐安厌乱，服化已久，守善者多；银、伯犬羊相聚，不能为害。方今大军在远，外有强敌，将军为天下之镇，轻运远举，虽克不武。”乃遣将军贾信讨之，应时克灭。馀贼千馀人请降，议者皆曰：“公有旧法，围而后降者不赦。”程昱曰：“此乃扰攘之际，权时之宜。今天下略定，不可诛之；纵诛之，宜先启闻。”议者皆曰：“军事有专无请。”昱曰：“凡专命者，谓有临时之急耳。今此贼制在贾信之手，故老臣不愿将军行之也。”丕曰：“善。”即白操，操果不诛。既而闻昱之谋，甚悦，曰：“君非徒明于军计，又善处人父子之间。”故事：破贼文书，以一为十。国渊上首级，皆如其实数，操问其故，渊曰：“夫征讨外寇，多其斩获之数者，欲以大武功，耸民听也。河间在封域之内，银等叛逆，虽克捷有功，渊窃耻之。”操大悦（《资治通鉴》建安十七年正月）。 曹操西征关中时，河间郡人田银、苏伯造反，煽动幽州、冀州的百姓，引起混乱。五官中郎将曹丕想亲自去征讨，五官中郎将府里的组织部长（功曹）常林反对说：“北方的官民厌恶战乱，服从朝廷的时间已经很久，遵守法令的人占多数。田银、苏伯等人不过是聚集在一起的狗、羊，对朝廷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眼前我们的大军在远方抵抗强敌，将军镇守邺城身系天下的安危，如果轻率地对田银、苏伯征讨，即使平定叛乱也不足以显示您的武威。”曹丕不听，连忙派遣将军贾信出征，随即打败了叛军，只有剩下的一千多人请求投降。对于这些投降的敌军，讨论的人都说：“曹公曾经下过命令，凡是被包围的敌军要求投降，一律不准。”程昱见这些人教条，连忙解释说：“我们现在处于战乱时期，是采取的一种临时应变策略。目前天下已经基本平定，我认为不能随便杀人；即使要杀，也应该先向曹公汇报。” 那些人仍然坚持说：“军事上的举动可以专断，不必请示。”程昱生气地说：“专断是指临时发生的紧急情况。必须当机立断。现在这些叛民控制在贾信手中，因此我不愿将军们擅自作出决定。” 正当大家争论不休时，曹丕支持程昱说：“程昱的说法很对。”随着曹丕的表态，就立即派人向曹操作了汇报，曹操果然下令赦免。后来曹操才知道这是程昱的建议，非常高兴地说：“你不仅明确了军事策略，还善于处理别人父子之间的关系。” 按照以前的惯例，消灭敌军报表一般以杀一报十（虚报功劳）。而长史国渊在报告所杀的人数时，都据实上报。曹操向国渊问明原因，国渊坦然地说：“征讨境外的敌寇，多报杀敌和俘虏，是为了炫耀武力，这样好激励民众参战。河间郡在我们的疆界之内，平定田银等人的叛乱，我军虽然取得了胜利，但让我心中感到羞耻。” 也就是说，国渊认为平定内乱是一种耻辱，他不想以杀统治区的民众为光荣。 曹操打败马超后，对马超的父亲马腾就不再客气了。 夏，五月，癸未，诛卫尉马腾，夷三族。六月，庚寅晦，日有食之。秋，七月，螟。马超等馀众顿蓝田，夏侯渊击平之。 鄜贼梁兴寇略冯翊，诸县恐惧，皆寄治郡下，议者以为当移就险阻。左冯翊郑浑曰：“兴等破散，藏窜山谷，虽有随者，率胁从耳。今当广开降路，宣喻威信。而保险自守，此示弱也。”乃聚吏民，治城郭，为守备，募民逐贼，得其财物妇女，十以七赏。民大悦，皆愿捕贼；贼之失妻子者皆还，求降，浑责其得他妇女，然后还之。于是转相寇盗，党与离散。又遣吏民有恩信者分布山谷告谕之，出者相继。乃使诸县长吏各还本治，以安集之。兴等惧，将馀众聚鄜城。操使夏侯渊助浑讨之，遂斩兴，馀党悉平。浑，泰之弟也（《资治通鉴》建安十七年七月）。 九月，庚戌，立皇子熙为济阴王，懿为山阳王。邈为济北王，敦为东海王（《资治通鉴》建安十七年九月）。
212 年五月十三日，曹操下令杀了马腾，并灭其三族。六月二十九日，出现日食。七月，中原大地发生螟灾。与此同时，马超等人的残余势力驻守在蓝田县，曹操派夏侯渊率部讨平。 马超十路联军中鄜县（治所在今陕西省延安市洛川县东南）的反贼梁兴，抢掠三辅之一的冯翊，导致冯翊地区各县的官员十分害怕，大家认为应该把县政府移到冯翊郡（治所在今陕西省西安市高陵县西南）城所在地。一些参加会议的人认为：应该把县城迁移到险要的地方去。可是左冯翊郡太守郑浑（字文公，河南开封人。东汉名儒郑众的曾孙郑泰的弟弟）建议说：“梁兴等人已经在潼关一战中被打得溃散，躲藏到高山深谷之中，虽然还有人跟随，但大多数人是被胁迫的。现在应当广开招降的途径，宣扬朝廷的威信，而据险自守是向梁兴示弱。” 郑浑说完，立即召集官员和百姓修整城郭，严加守备。同时他还招募百姓攻打叛民，获得叛民的财物和妇女，将战利品的十分之七赏给夺取者。百姓见这一政策非常好，都高兴地追捕叛民。再说失去妻子的叛民，都回来请求投降，郑浑责令投降者送来所俘获的其他妇女，然后才还给投降者的妻子。于是，那些叛民互相攻击，梁兴的党羽纷纷离散。郑浑又派有威望的官员和百姓分别到山谷中去宣传朝廷的政策，出来投降的人络绎不绝。郑浑于是命令左冯翊郡各县的官员把县城迁回原地，这样就能方便安抚百姓和投降的叛民。梁兴等人恐惧，只好率领残部回到鄜城。曹操派夏侯渊协助郑浑征讨、杀了梁兴，其余的党羽也全部平定。 建安十七年（212）九月二十一日，汉献帝封皇子刘熙为济阴王，刘懿为山阳王，刘邈为济北王，刘敦为东海王。 北方在献帝封皇子为王时，南方孙权建立了真正意义上的东吴首都。 初，张纮以秣陵山川形胜，劝孙权以为治所；及刘备东过秣陵，亦劝权居之。权于是作石头城，徙治秣陵，改末陵为建业（《资治通鉴》建安十七年九月）。 当初，张纮认为秣陵山川雄伟，地势险要，劝孙权把秣陵作为东吴的首都；等到刘备从公安县沿长江向东来到京口娶孙权妹妹经过秣陵时，也曾劝孙权到秣陵定都。孙权听了刘备的建议，回想起张纮的提议，觉得秣陵的确有王气，于是在秣陵修建石头城（位于今江苏省南京市清凉山。当时作为秣陵防御的军事城，后来也成了南京市的代称之一），就把东吴的首都从京口迁到了秣陵，将秣陵改名为建业（后来又改称建康）。 东吴迁都后，吕蒙听说曹操想东征，向孙权提出了如下的建议。 吕蒙闻曹操欲东兵，说孙权夹濡须水口立坞。诸将皆曰：“上岸击贼，洗足入船，何用坞为！”蒙曰：“兵有利钝，战无百胜，如有邂逅，敌步骑蹙人，不暇及水，其得入船乎？”权曰：“善！”遂作濡须坞（《资治通鉴》建安十七年九月）。 吕蒙听说曹操想东征，劝孙权在濡须水（古时巢湖湖面广阔，是现在的数倍。史志记载：“巢湖水向东南流，经七宝、濡须两山对峙间，以口名之，即濡须口。”所以也称栅水和巢湖水）入长江出口（位于今安徽省芜湖市无为县北）修建坞（四面高中间凹的防卫小堡）。将领们都反对说：“我军上岸攻打敌人，洗洗脚就可以上船休息了，怎么用得着修坞？” 吕蒙听了这一反对意见，反驳说：“用兵之道有顺利也会有失利，不可能百战百胜，如果与敌人助巧突然相遇，而敌人的步骑兵紧追不舍，我们连水边也到不了了，难道还能上船吗？” 吕蒙的意思是要有水陆两手准备，做到有备无患。孙权听了赞同说：“这一方案很好！” 孙权说完，下令在濡须口修筑陆地上的堡垒。等这些堡垒修好后，曹操果然来了。 冬，十月，曹操东击孙权。董昭言于曹操曰：“自古以来，人臣匡世，未有今日之功；有今日之功，未有久处人臣之势者也。今明公耻有惭德，乐保名节。然处大臣之势，使人以大事疑己，诚不可不重虑也。”乃与列侯诸将议，以丞相宜进爵国公，九锡备物，以彰殊勋。荀彧以为：“曹公本兴义兵以匡朝宁国，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操由是不悦。及击孙权，表请彧劳军于谯，因辄留彧，以侍中、光禄大夫、持节、参丞相军事。操军向濡须，彧以疾留寿春，饮药而卒。彧行义修整而有智谋，好推贤进士，故时人皆惜之（《资治通鉴》建安十七年十月）。 212 年十月，曹操率部东征。董昭见曹操要东征，可能觉得曹操一定会取胜，如果取胜就一定要篡位。他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应该捷足先登，连忙奉承曹操说：“自古以来，人臣能替君主拯救国家的人，从来没有人能像您曹公有今天这样的大功；即使有您今天这样大功的人，没有人能长久甘心居君主之下。如今您明公耻于篡位会羞惭美德，就乐于保持忠贞的名节。然而您处于人臣的地位，会让一些人以大事（篡位）怀疑您，由此看来篡位之事实在不能犹豫，我请您多加考虑。” 董昭见曹操没有反驳自己，连忙与列侯和将领商议，认为曹丞相应该进爵为国公，由皇帝赐九锡（由皇帝赏给大功臣的特殊物品。即车马、衣服、乐、朱户、纳陛、虎贲、斧钺、弓矢、鬯。曹操有了这一礼遇，标志着拥有篡位的条件），来表彰曹操的特殊功勋。可是曹操的主要谋士荀彧认为：“曹公原来是为了拯救朝廷、安定天下而起义兵，这样怀有忠贞的人就会有严守退让的实意。君子以德爱人，不应该加封九锡。” 荀彧明确反对曹操篡位，可是曹操为了篡位，等到他东征孙权时，连忙上表献帝，请求派荀彧到谯县去慰劳军队。荀彧到达后，曹操就借机留下了他，让他以侍中、光禄大夫的身份，持有调军符节，参与丞相府里的军事谋划。接着曹操率领大军从寿春县向濡须口进军，荀彧因病留在寿春，喝药而死（关于荀彧的死因，有些史书上还有这样的说法：当时曹操赠送食物给荀彧，荀彧打开食器，见器中空无一物，因此被迫服毒自尽）。 对于曹操送荀彧空盒的事情，虽然扑朔迷离，但能让世人相信——因为荀彧反对过曹操篡位。看来曹操随着年龄的衰老，到了迫不急待篡夺皇位的时候。我们回想荀彧对曹操所作的贡献，简直不敢相信曹操会对这位主要谋士下如此的毒手。 接着史料对荀彧的生平作介绍说：荀彧品德高尚，行为端正，富有智谋，喜欢推荐贤才，因此当时人对他的去世都很惋惜。 聪明的荀彧驾鹤西去，212年十月的北风啊，你是知道真相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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