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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文说不清的大院 作者朱兴泽

 朱兴泽 2018-12-03

本文参加了【重阳话亲情】有奖征文活动

“喂,泽娃儿——”她压低声音,神秘地招呼着我。
​她是我的小婶,同爷爷下来的堂叔的老婆。我以为她又要我帮她啥忙。她把我叫到她的厨房,然后围腰下面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裹着的手帕,慢慢打开,认真点着一毛或两毛或伍毛或一元的钱。一边点还一边谨慎地抬头看看外面有没有人进来。
  
​    我正迟疑着,她忙把钱递到我手里说:“我只有这么多,挣不到钱,你去外面上学,不知几年才回来,这十元是我的心意。别让我婆婆看到了。”我惶恐着接下钱。
​    我知道她命苦,挣钱不容易,想拒绝,又怕说太多话,让外面闯进来的人看到了,她又有苦头吃了。堂奶奶不喜欢她,说她嘴巴大,爱说人闲话。我很少听她说别人坏话,当然,她会说堂奶奶欺负她。大人的事,我总觉得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只听,再劝,不跟着参和。
​     可她,因为与婆婆处不好,没少挨叔的揍。叔有时揪她的麻花辫,有时拉她的胳膊,我总看到她像一只小鸡被老鹰叨着一样,一下子被摔到院中或田里。
​     我是我们朱家大院有名的三好学生,年年拿奖状。可爸去逝得早,妈又去老远的地方跟着大儿子过日子,顺便照看小孙女。他们都看到我上学艰难,好心人就会帮我,要么给我补补破衣服,要么叫我去他家吃饭。朱家大院,同族人,我也认为是我的家人,他们有啥写信或读信的活儿,都来找我帮忙。或小孩的作来不会的,也可以随时来请教我。我是大院的小老师。

​     ​   ​可是,我却帮不了小婶,我不能说服叔不要打小婶。因为他整天在外面打牌赌钱,多数时间不在家。回家小婶必须服服贴贴地把他当客人供着。
​        我是小孩,他们说小孩不懂大人的事。我就不懂了。懂也装作不懂。可是,我就要离开这个村庄了,也不知何时能回来。这里没有我想见的家人,没有我想要的温暖,我想远走他乡。考学的目的,就是为了跳儿农门,远离这个让我揪心的大院。

​     不知是不是小婶向人说出我要外出读书的消息,我猜是她,因为她婆婆不是说她藏不住话嘛。然后其他伯伯叔叔也在晚上来我家看,有的送鸡蛋,有的不送东西,也凑热闹似的。
​      当我背着行李离开朱家大院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记得那个后面是竹林和土坡,前面是梯田,有些鸡和鸭自由自在地在院子里或竹林里走着,它们不会留恋我。

​    光阴深处,我想起朱家大院时,就会想起那厚厚的十元钱,还有大大小小,生生熟熟的鸡蛋。当然,也有说不清的落后和野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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