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丨源の生 原创文章，转载请注明出处
 我今天想要和你说的这部《深夜食堂》（看片点击文末“阅读原文”），拍摄于2014年。 在它问世之前，已有四十集（四季）电视剧在全世界范围播放，鼻祖来自安倍夜郎绘制的同名漫画。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几乎每一位看过《深夜食堂》的观众，都会被其折射出的宁静温暖所打动。 2016年，咱们国家购买了《深夜食堂》的版权，著名表演艺术家黄磊出演了老板。 播出效果，我不说，你们也懂得。 抛开两部剧的优劣不提，我问过很多人，他们都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今天想要与你探讨的这个话题： 你们是否发现了掩藏在《深夜食堂》里的“昭和”时代呢？ 在世界人民的眼中，日本的昭和时代十分有趣：前半段军事怒刚美国，后半段经济碾压中国。 但对日本人而言，昭和时代代表着的是一段美丽时光。 在原子弹的火光之中侥幸挣脱出来的疯狂国家，从废墟中完成了重建。 用几十年的时间，完成了令世界瞩目的经济奇迹。 1950年的日本，生活在城市的人口占到38%。 到1972年，这一数据上升到72%。 可以说，昭和时代的日本，城市化进程迅猛到机毫无保留。 1990年代，有大约50%的日本人生活在东京、大阪和名古屋周边48公里内区域。 从地理面积上说，“东京、大阪和名古屋周边48公里内”这个范围，仅占日本土地面积的6%。 想要生存，当然离不开“报团取暖”。 举个例子，昭和年代，一家人买了电视机，一整个弄堂的人都会捎点酒带去看节目。 个人权利的界限模糊，“私产”的概念在一些稀罕物件上完全消失。 家长里短满巷飞，私人生活很轻易就被邻里干涉，也很轻易可以去干涉别人的人生。 妇孺卧病，整个巷子都会动员起来找来医生。 一巷子的大婶替你高兴，被欺负了，一窝窝大叔给你打抱不平。 在城市的快速扩张过程中，正是这样的民众情绪激励了战后暗淡的岁月。 贫穷失落逐渐被富足希望的新生活代替。 《深夜食堂》像是个“属于过去时代的遗物”，停留在大都市的深幽弄巷。 在这个窄仄的小店里，旧时的日子似乎还未走远，旧时的人们也都在一起喝酒谈天。 在庞大而茂密的高建筑群深处，保留了一处充满人情味的“遗产”。 “下町”是挤满小店主和工匠的城市社区，它的存在让昭和时代的人们能够对新式中产阶级生活进行反思。 下町的生活在骨子里充满了怀旧气息，代表了人们在大变革时代充满希望，但又对不得不告别的过去充满怀恋情绪的一种矛盾心理。 深夜食堂就处于下町之中，这里密集分布着各种小商小铺，和食堂老板一样，这里的居民大多数都住在店铺的楼上，保持着一种近乎前工业时代的传统生活状态。 “巨型的城市中窄小的巷子、旧式的生活方式以及融洽的邻里关系，和外面那鳞次栉比的大厦中的现代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城市化和工业化之外，在富裕的生活和现代文明之余，深夜食堂的存在，表达了人们对于过往的传统文化中美好元素的一种惋惜和留恋”。 除了这里，还有哪里能够代表辞旧迎新的昭和时代的精神风貌呢？ 这间只在午夜时分才开始营业，白日里闭门休息的店铺，是陌生人交织的社会网络中鲜见的熟人社会。 每个常客都有着各式各样的联系，每个新面孔几乎都是由老主顾带来，并且都能很快混个脸熟。 获得诺贝尔奖的大学教授、新宿的黑帮头目与小弟、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同性恋酒吧老板、不苟言笑的刑警与美女搭档、大龄单身的上班族女青年、当红的脱衣舞娘和男友、传奇的AV男优、当红的流行歌手…… 各色人物在夜深人静万物静寂的时间，喝着啤酒或烧酒，点一个自己喜欢的小吃，在幽幽的饭香中，在昏暗的灯光下，聊一聊自己一天的见闻、开心或郁闷的心情。 故事就在这样的气氛里展开。 “人生百味，尽在这四方食堂间” 深夜食堂准备打烊的清晨六点半，一个叫美幸的女孩子小心翼翼地拉开深夜食堂的门，探头进来问老板有没有鲣节片，老板愣愣然后回答有的，原来美幸要把鲣节片撒到米饭上吃，老板在打烊前给美幸做了一份猫饭。 之后美幸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深夜食堂点同样的猫饭。 老板问她为什么总这个时候来，原来美幸是一个并不出名的歌手，每天晚上都要唱歌唱到很晚。 老板为了帮助美幸将她的海报贴到自己的店面里为她做宣传。
后来得到机会美幸来店里唱歌，一位作曲家听众为她写了一首《迷路的猫》，她凭借这首歌登上音乐巅峰。 频繁的演出导致美幸吐血倒地，在去世的前一个月，她回到店里点了一份猫饭。 之后所有认识美幸的食客们都在深夜食堂悼念她。 第二天清晨同一个时间点，老板习惯地打开门，当他想起美幸已经去世而发愣的时候，一只猫走了进来吃掉了他为美幸准备的猫饭。 有悲有喜，暗合着食物的酸甜苦辣。
“看着大海，在堆积如山的瓦砾中流淌汗水。我才发现，原来我的烦恼如此渺小，因为那种事寻死觅活真是差劲，为自己感到难为情。” 1950年的日本，初中和高中毕业生的一半留在了农村，仅过了十年，这个数字便只有10%了，至1965年，这一数字又下降了一半。 《深夜食堂》里总是点两份“土豆沙拉”的AV男优硬汉大木，由于从事的工作被母亲嫌弃，几十年没有回过乡下的老家。 直到母亲身患老年痴呆，已经不认识他之后，才又回乡看望，病重的母亲为他做了土豆沙拉，却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味道了。 城市化的脚步再快，城市中的生活再好，无法割舍的，还是那份留在故乡的亲情。
“人世如尼罗河中浮沉，不要轻视人生啊。” 20世纪60年代开始，城市化的发展让更多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进入了主流经济领域。 1960年，池田勇人内阁制定了一个长期经济规划，计划自1961年起，用10年的时间，让国民生产总值和国民收入增长1倍以上。 至1970年，日本经济表现远超预期，10年间，人均国民收入从395美元增加到1592美元。 年轻人收入的大幅度提高改变了社会阶层的分布，在大公司领取薪水的白领职员成为了都市中产的象征。
在日本，大众传媒给这种新的中产阶级生活方式取名为“工薪一族”。 这些收入高，预期稳定，前途光明的年轻人把青春和才智奉献给了公司，毫无怨言地忘我工作，社会经济也在他们的努力下快速发展。 白领职员这个群体，就像是昭和时代的背景和底料，在众多文艺作品中，展示了日本人在那个年代的生活面貌。 在深夜食堂里，也有很多这样的角色存在。 “茶泡饭三姐妹”是不断相亲又不断失恋的三位大龄白领女青年，她们为了爱情反目过，但最终还是原谅了彼此。 她们是店里的常客，在不同的故事中经常充当弹幕的角色。 毕竟，这些芸芸众生，才是最真实的社会底色。
在日本人心中，“甲子园”代表的含义不言而喻。 战后日本百废待兴，喜欢棒球的年轻人将“甲子园比赛”视为一种精神寄托。 进入甲子园当然意味着要进入国家决赛。 1970年代后，在大众媒体的宣传及影视动漫作品的催化下，甲子园受到了空前关注，迎来属于自己的黄金时代。 经常光顾深夜食堂的黑社会极道人物剑崎龙，在中学时曾是一名明星棒球选手，根据茶泡饭三姐妹的八卦，当年他是九州地区第一击球手。
就在参加甲子园比赛的前夕，他为了保护喜欢的女生久美不被小混混欺负，与人打架导致全队失去了比赛资格。 这件陈年往事，因为久美入院而被再次提及。 当年，久美经常会给棒球队的队员们做煎香肠，这也是小龙在深夜食堂每次必点的食物。 多年之后，久美已成人妻，身患重病，很快便会阴阳相隔。 小龙带着她来到深夜食堂，吃了最后一次煎香肠。
弄巷深处，从深夜开始营业的食堂，正是人们褪下白日里浮躁与忙碌而置身都市之外，最为感性致命的时间段。 曾听人说“在深夜做决定，很容易一意孤行”，但不知为什么，当你随着镜头步入这间小小的深夜食堂，你会不自觉地与一同赴座的陌生食客谈天说地。 很多事情的发生，不见得一定要有个缘由。
如果你非要让这件事变得合理化，那么我猜，你在深夜食堂里获得的那份温暖，或许正是来自旧日昭和时代的小小遗产： 对普通人而言，那段所谓的“高速成长期”正是在贫困痛苦与迷茫中寻找希望的时期，努力了就可以有回报，工作了就可以换来安稳的生活，那是一个一无所有，又应有尽有的时代。 正如今天的你我，世上 下流 中流 若如有栖川 人生无常……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