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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渝线散忆:隧道贯通之后(二)

 陆安桥1871 2018-12-07

黄康全

事故后的第三天下午,团部通知我们连:两名牺牲学兵的家长已到了安康,晚上要进行遗体告别。指导员带了五、六名吴利新的同学,去团部准备接待家长,让我帮助连长在灵堂做准备工作。灵堂还是设在那间从未启用过的澡堂里。晚上7点半左右,第一辆拉着家长的车到了灵堂外面公路边上。两名学兵陪着武冬雨的父亲走进了灵堂,见到那黑漆漆的棺材,老人泪如雨下,紧走几步来到棺木近前,我们连忙扶他在椅子上坐下,老人叫着:“冬雨、冬雨我来看你了!部队派车到厂里接我,我就知道你出了大事。去年你哥哥冬雪动那么大的手术,当时也没通知家里。一路上我就想,你就是伤得再厉害,我也要接你回去,你就是残了,我养着你呀!可你现在⋯你让我怎么回家跟你妈交代呀?!冬雨呀冬雨,你睁开眼,看我一眼吧……”。规定的时间到了,躲在墙角满脸泪痕的连长示意我搀扶家长离开。连长总觉得他对不起家长,无颜面对,其实连长心里比谁都难过。我们准备搀扶冬雨的父亲离开,可是他老人家伸手抓住棺木的边,恳求:“让我再看一眼吧!我再陪陪冬雨,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呀!”我们只好让他老人家再停留一下。


襄渝线散忆:隧道贯通之后(二)


外面公路边,第二辆车到了,喇叭声在催促,我们再次扶起冬雨的父亲,他一步三回头,无奈地离去了。第二辆车来到门前的坡道前,吳利新的父亲由4个学兵架着,很艰难地走上门前那段短短的斜坡路。吳利新是家中长子,又是长孙,去接他的部队干部只说是受了伤,到安康后才逐歩告诉说是危重正在抢救,一直了到团里才告诉他实情。吳利新的父亲听到噩耗当场就昏了过去。现在过来见最后一面,也是打了镇静剂,由军医跟着,乘救护车过来的。见到棺木他拼命地往前扑,想要抱住他的儿子,我们护着棺木,把他搀到椅子上。吳利新的父亲边哭边往棺木上扑,我们拼命地挡住他,不让他抓到棺木。当我们搀扶他离开时,他说什么也不肯走,要再看孩子最后一眼,我们几乎是把他老人家抬到了车上。军医马上给他量了血压,打了针。我从车上退了下来,指导员一把抓住我,让我上车跟去团部,帮助他做完这次善后工作。救护车在团部下边的公路旁停了下来,在土坡上的一块田里临时搭建了两顶帐篷,外间屋是一排通辅,供我们几个服务人员休息,里面还放着一张长桌和十几把椅子。帐篷的另一端与里间相通,里间中放了五张单辅,是给两位家长和单位陪来的干部休息的,其中有指导员一张。屋里也有一张桌子,比外屋的小一些,还有五个脸盆和盆架。那几天里一日三歺都有团部领导坐陪,讲一些安慰的话,问问他们家里还有什么困难,需要部队方面帮助解决。在家长和遗体告别的第二天就进行了遗体安葬,安葬时没有让家长参加,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太残酷了。我们几个站在帐篷外,朝清凉关山坡上望去,隐约可以看到竖在坟前的花圈。

襄渝线散忆:隧道贯通之后(二)

家长离开部队的前一天晩上,陈股长把抚恤金交到两位家长的手里时,吳利新的父亲嚎啕大哭,双手颤抖着,钱都掉落在了地上,我们赶紧上前,把拾起来的钱交到了陪同干部手里。“头七”的早上,部队派了三辆车,由团长、政委亲自陪同,来到清凉关山坡上,两位家长在我们的搀扶下来到墓地,他们用双手捧起地上的土,一捧捧地盖在孩子的坟上,流着泪焚香告别。小车开出了很远,我们还能听到两位家长撕心裂肺的哭声。

整理:尤兴益《白浪情》网友群

责编:方迎欣《白浪情》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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