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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布什悼父词文言本 刘亮呈 译 大统领及夫人阁下，诸位有司执事、友邦人士、嘉宾亲友： 余以悲痛之情，携舍弟杰布、尼尔、多罗，及全体家人，铭感诸位之莅临。 余尝言：人以身心鼎盛之时辞世者善，然岁长益佳也。先父耄耋高龄，犹乐操舟名“忠心号”者，轮机澎湃，飞驰于大西洋焉。保安之舟尾随于后，忐忑以防不虞。即至鲐背之年，先父犹跳伞于空中，降至缅因镇滨海之圣安妮教堂。此余祖父母大婚之所也，亦先父少岁常礼拜之处。先慈尝曰：汝翁择吉而降，防伞包闭紧于万一也。其智勇兼备如是也。 某日，先父恰养疴于病院，故友前国务卿贝克不速造访，私携灰鹅牌伏特加一瓶，并配以默顿牛排。先父大喜，相与扺掌而大快朵颐也。 先父弥留之际，亦启生命意义于后生也。纵年轮渐增，尊严不失，诙谐以恒，纯善以终。蒙主恩垂顾，勇乐以盼天国之门开，从容而迎人生之大限。先父深谙人生之意义，少岁濒死者再。舞勺之年，几死于病菌。弱冠从戎，机毁坠海，荡舟于太平洋中，几死于敌戮，切祷袍泽先至。志诚以承天眷命，全身凯旋，将以有为故也。然家父益自惜，誓言尽人事而应天命于无极矣。 家父甚勤于事，忙碌终日。然乐天知命，善与人共享也。庭训开明，书香之余，教子弟以钟爱运动，纵情户外，喜察爱犬逐飞鸟于绿荫，垂钓鲈鱼于河干。虽老之将至，不良于行，假以轮椅，仍安坐于沃克海角渡口，相对大西洋，看宏壮之波涛，思造化之奇异，诚人生之乐事哉。所观者：日出东方，其道大光，生命不息也。家父性真达观，我等日以熏陶浸润，确信人定胜天。家父恒心立事，果毅不懈，其功业昭然，非偶然也。 家父爱国志诚。高中甫卒业，时值二战，乃暂弃学业，以海军飞行员从戎。家父及同袍，谦和自守，不喜矜夸。然以其负盛名于天下，子弟稍知其功勋。其勇毅绝伦，克尽厥职，座机不幸中弹，同袍因以殉国。家父劫后余生，感念袍泽于一生也。 兵劫之后，余举家西迁德州奥德赛，由繁华而入空旷。父慈并适新境矣。以俭约故，余家比邻诸女士，一房各居左右，厕间共用。无何余等得悉诸女业烟花巷者也，然家父仍善待和颜彼等如故，其容物雅量，有至于此也。 家父与人毋论富贵贫贱，皆可推己及人，感同身受焉。重仁德而轻门第，时戒愤嫉之失，恒以宽厚待人，择优而师之，故多补益也。我等承蒙庭训，名以出仕之宗旨，在至心为民。宦游治家，并以正直而不愧天地鬼神也。家父坚信我等当以所学报效社稷，为众服务，以纯自性耳。我等亦切知，家父所组建之“闪耀繁星”，恰彰显其思想耳。故其遇挫折则勇于担责，从不怨天尤人，以失败为成功之母也。且戒言我等，毋以成败而限人生之大道也。躬行实践，尽人力之所极，必克化挫折而为勇毅也。 家父不幸之大者，爱女之早夭也。余之上有姊，孩提弃世，俾父母痛惜以非常。时余与次弟杰布尚幼，其事依稀。而后乃知家父铭至爱于方寸，日以祷告。蒙主恩眷顾，家父家慈彼此相惜支撑，以共余生。盖家父以为，异日定可复拥其爱女罗宾也。 家父喜笑，尤可自谑。以诙谐而善对纷杂之事。举凡大事，一笑释怀。其生前择参议员辛普森为致悼词，以其诙谐之至也，故可瑧语言艺术以极致焉。家父拥一电子邮件群，专使分享谐语于友朋之间。其有分级体系也，若笑点至七八分者，则多与情色无关矣。 家父切知朋友之道义。夫以慷慨乐助，至交者遍及百业。其虽位尊事冗，然鱼雁不断，躬留墨痕，挚情于相知，励以毅力，体以难处，感以至意也。家父气量超人，器宇豪迈，所识多以其为良师益友，父尊之也。其善与人交，能聆听以倾诉，安慰以低迷。高朋满座，如唐·罗德斯，泰勒·布兰顿，吉姆·南茨，阿诺德·施瓦辛格，尤不可思议者，政争者前总统比尔·克林顿，父执视之，友于我等侔同骨肉也。 家父恒以惜时如金劝戒我等。其优于高尔夫球，运球炫目如飞。我等枯思揣摩其意：夫球运之速，盖因有余暇而为别事也，毋虚度光阴，野蛮其身，文明其魄焉。故其生平两大事：全力以赴，立入梦乡。此作休得时，劳逸有度者也。家父秉承宗风，垂范子孙三世。其恪守原则，激励作为，然从不干涉。我等亦尝过犹不及，然其终以父爱而抚化之。 前乍闻家父大限将至，余仓皇而电话之。回者曰：“吾知乃翁识君声，然其已终日不言矣。”余曰：“老父，我爱汝，汝诚一伟大之父亲。”家父回曰：“我亦爱汝。”闻之恻然。 我等以为，人无完人，然家父几近之。其竞技不擅速胜，然耐力持久。其舞姿远逊于弗雷德·阿斯泰尔。有挑食之癖，不喜食蔬菜，尤厌西兰花。我等缺陷正遗传此也。 家父家慈结褵七十三载，相濡以沫。家父以身作则，知何以尽丈夫之职也。家父家慈互为初恋，相携终生，举案齐眉，悲喜与共，忠诚如一。年事渐高，家父执手家慈，高音以数观电视警察节目。家慈弃世，家父强忍悲恸。我等深知，末年失侣，回思往事，历历如昨，然孤身只影，空手怅然，能不令人唏嘘欤！ 家父尚教余以特别一课。其言传身教，以诚信忠勇，尽总统之职，勤于国是，胸襟大爱，志诚为国民服务。乔治·H·W·布什终以米国之伟大总统彪炳于青史，其折冲列国，措置裕如；观兵两河，强虏灰灭；尊荣昭著，捍卫正义。 家父治国兼举义利，不偏废执一。其就职米国第四十一任总统演讲有语：“我等切不可仅望后生唯知逐利，以豪车与孔方为至乐，此误入歧途焉。我等务必引导以志诚待人，勇于担当，在家为严父慈母，于国为良民栋梁：离世之时，所在城市社区，因其尝来而益佳。夫谋一身之利何异于谋万众之利欤？我等切望共事者何言哉？独优于众而唯望成功乎？抑或平心静气，慰言患病之赤子痊愈否？ 言岂能尽意哉！老父！余今所言当挂一漏万，言语有止，追思无尽也。家父高贵是崇，诚挚是与，仁德是怀，皆与我等同在焉。悲涕之余，感念幸运如我等，此生父子缘深，相爱与共，积德于世，感召子孙。且人于戴履之间，以伟大父爱而益惜。呜呼老父，于天堂之中，怀拥大姊罗宾，复牵手家慈，再续人间之缘分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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