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加了【重阳话亲情】有奖征文活动
前两年入冬后在小区门口卖烤红薯的老汉今年一直没有出现。 而今这里多了家售卖西式快餐的店面,是不是这个原因不得而知。 这个其实不重要,因为除了我,大概没人会注意到这个事情。
旁边有个大盆,盆里放着洗净的红薯。炉子上有块圆形铁板,老汉不时把铁板挪一下,从炉子里把烤好的红薯拿到铁板上,再把未烤的放进炉膛里。 有人买时,就直接取铁板上面的,热的,又不至太烫。买烤红薯吃的多是女孩子,她们往往还没给钱,就把一块烤的香味四溢的红薯从中间撕开。顿时一股白气从焦黄的肉中升腾起来。 女孩子们也顾不得烫,便丝丝哈哈地把那红薯连带氤氲的蒸汽塞进嘴里。
就那么在路边静静地等着顾客上门。 有太阳,他就眯着眼睛,静静地蜷着,像只猫;没太阳,他两手相互一捅,依旧蜷着,还是像只猫。 你买,他就尽心挑好,上称,收钱,找钱,脸上看不到一丝的欣喜。 不买,你从他身边走过,他的目光缓缓地从你脸边滑开,落到不知什么地方。 于是你有种被当做空气的感觉。
硬硬的胡茬全白了。咪咪的眼睛从来不会和人对视——你以为他在看你,当你眼光投向他时,他的目光却早已滑开,那一瞬,淡然,蔑视,闲淡,和缓,不屑,拘谨…… 老汉瞬间的一个眼神让我解读出这么多的意涵,多少有点矫情。但是除此,我也找不到更恰当的语汇来表达。
这种感觉源自那些有关战争的记录电影,在纪录片中他们面对镜头含混不清地述说着历史,镜头闪回却是他们叱咤疆场的风姿——我想说的是,谁也不知道一个样貌普通的老人几十年的岁月里经历了什么——光彩夺目的,或者不堪提及的。
也许连喜欢吃烤红薯的女孩子们也没注意到。 而我之所以会注意到,念兹在兹,大概是因为他像极了我那早已过世的姥爷。 姥爷命运多舛,直到晚年才稳定下来,自己做点小生意糊口。 姥爷总是穿着妈妈给他的工作服,工作鞋,自己骑着三轮或推着架子车在街边售卖。脸色也是这样灰灰的,目光也是这样难以捕捉,难以言说。
姥爷徐州人氏,性情彪悍,70岁高龄尚且手持利斧喝退无赖小流氓。这些小流氓当然想不到,他们面前这个上了年纪的市井小贩是一个有着27年牢狱之灾的国民党前军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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