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文明的发展走偏了道路

3.文明的发展走偏了道路

【原文】积壤而丘处，粪¹田而种谷；掘地而井饮，疏川而为利；筑城而为固，拘兽以为畜；则阴阳缪²戾，四时失叙；雷霆毁折，雹霰降虐；氛雾霜雪不霁，而万物燋³夭。菑⁴榛⁵秽⁶，聚埒⁷亩；芟⁸野菼⁹，长苗秀；草木之句萌、衔华、戴实而死者，不可胜数。乃至夏屋宫驾，县联房植；橑檐榱题，雕琢刻镂；乔枝菱阿，夫容芰荷；五采争胜，流漫陆离；修掞曲校，夭矫曾挠，芒繁纷挐，以相交持；公输、王尔无所错其剞劂削锯，然犹未能澹人主之欲也。是以松柏菌露夏槁，江河三川，绝而不流，夷羊在牧，飞蛩¹⁰满野；天旱地坼，凤凰不下；句爪、居牙、戴角、出距之兽，于是鸷¹¹矣。民之专室蓬庐，无所归宿，冻饿饥寒，死者相枕席也。及至分山川谿谷，使有壤界；计人多少众寡，使有分数；筑城掘池，设机械险阻以为备；饰职事，制服等，异贵贱，差贤不肖，经诽誉，行赏罚，则兵革兴而分争生；民之灭抑夭隐，虐杀不辜而刑诛无罪，于是生矣。

【译文】人们同时积土造山而住在山上高处，往田里施肥来播种谷物，往地下深处掘井取水，疏通河川以求水利，修筑城墙以求安全，捕捉野兽以求驯养成家畜，诸如此类便造成自然界阴阳错乱，四季气候失去次序，雷霆毁坏万物，雹霰降落造成灾害，大雾霜雪不散不停，万物因此枯萎夭折。铲除丛木开扩耕种田地，割除丛草以栽种禾苗，正处萌芽、绽花和结果的草木因此被毁掉的不计其数。以后发展到修建高楼大厦重叠耸立，门户连绵相连，屋檐、椽头处处雕琢刻镂，绘刻着草木花纹图案，其枝条舒展修长、其枝节盘曲婉转，绘有的荷花菱角五彩争艳、绚丽斑斓；各种建筑装饰参差错落、屈伸叠曲、姿态万千、交相倚立。就是像公输、王尔那样的能工巧匠，面对这样的绝作也会不知道如何再去加上一凿一锯。然而这样还是不能淡泊统治者的贪欲。因此原本长青不衰的松柏竹子竟在植物繁盛的夏季枯死，原本川流不息的大河大江也竟会干涸断流。神兽夷羊出现在牧野之地，蝗虫遮天盖地，天旱地裂；凤凰不再翔临，生有勾爪、尖牙、长角、距趾的凶猛禽兽却到处肆虐，捕杀生灵。民众则拥挤在狭窄的茅房里，无家可归，受冻挨饿，以致饿死冻死者互相枕藉。而后又划分山川谿谷以区别国界，计算人口多少，修建城池，设置机关险隘以作防备，整治官吏制度，制订服饰等级，分别贵贱贤愚，定出善恶不肖，实施赏罚，于是矛盾兴起、战祸迭起，民众遭受灭绝想法屈藏隐痛，而统治者狂杀无辜、惩治无罪之人的情况，于是也就发生了。

【说明】本节描述的是文明的发展走偏了道路，按照人类文明发展的规律，是人类越来越先进文明，然而人类在发展的道路上，越来越偏了，这是因为，人们自私自利的心思越来越重，自从夏启家天下以后，天下成了个人的天下，国家也成了个人的国家，私有制的发展越来越严重，每个人都想为自己捞取利益，于是这种混乱就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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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粪：(fèn奋)《周礼·草人》：“凡粪种。”注：“凡所以粪种者，皆谓煮取汁也。”《老子·四十六章》：“却是走马以粪。”《孟子·万章下》：“耕者之所获：一夫百亩，百亩之粪，上农夫食九人，上次食八人，中食七人，中次食六人，下食五人；庶人在官者，其禄以是为差。”《礼记·月令》：“可以粪田畴。”这里用为施肥治田之意。

2.缪：(miù谬)《书·冏命》：“绳愆纠缪，格其非心。”《管子·宙合》：“听不审不聪，不审不聪则缪。”《管子·势》：“其事乃不成，缪受其刑。”《庄子·盗跖》：“多辞缪说，不耕而食，不织而衣。”这里用为纰缪、错误之意。

3.燋：(qiáo憔)古同“焦”。物体经火烧或高热烘烤后变得枯黄或成炭样。《淮南子·本经训》：“氛雾霜雪不霁，而万物燋夭。”

4.菑：(zi资)《易·无妄·六二》：“不耕获，不菑畲，则利有攸往。”《书·大诰》：“厥父菑，厥子乃弗肯播，矧肯获？”《诗·小雅·采芑》：“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菑亩。”毛传：“田一岁曰菑。”《尔雅·释地》：“田一岁曰菑。”郭璞注：“今江东呼初耕地反草为葘。”《荀子·非相》：“周公之状，身如断菑。”《淮南子·泰族》：“后稷垦草发菑，粪土树谷，使五种各得其宜。”这里用指为初耕田后的“锄草”之意。

5.榛：(zhēn真)植物名。一种落叶灌木或小乔木。《诗·邶风·简兮》：“山有榛。”《诗·曹风·鸤鸠》：“鳲鸠在桑，其子在榛。”《诗·小雅·青蝇》：“营营青蝇，止于榛。”《诗·大雅·旱麓》：“瞻彼旱麓，榛楛济济。”《左传·庄公二十四年》：“女贽不过榛栗枣脩。”《说文》：“榛，榛木也。”

6.秽：(huì卉)古“薉”字。《管子·形势解》：“地险秽不平易，则山不得见。”《荀子·王霸》：“涂薉则塞。”《考工记·总目》注：“粤地涂泥多草薉。”《文选·班固·西都》：“并稻潜秽。”《说文》：“秽，芜也。从草，岁声。字亦作秽。”这里用为荒废，长满野草之意。

7.埒：(liè列)矮墙，又指边界。《列子·天瑞》：“易无形埒，易变而为一，一变而为七。”《尔雅》：“山上有水埒。”《淮南子·本经训》：“合气化物，以成埒类。”高诱注：“埒，形也。”《说文》：“埒，卑垣也。”庾信《三月三日华林园马射赋》：“弓如明月对堋，马似浮云向埒。”

8.芟：(shān山)《诗·周颂·载芟》：“载芟载柞。”《周礼·肆师》：“尝之日，涖卜来岁之芟。”《左传·隐公六年》：“芟蕰崇之。”《尚书·大序》：“芟夷烦乱，剪截浮辞，举其宏纲，撮其机要。”《说文》：“芟，刈草也。”这里用为铲除杂草之意。

9.菼：(tan坦)《诗·卫风·硕人》：“施罛濊濊，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诗·王风·大车》：“大车槛槛，毳衣如菼。”这里用为初生的荻草之意。

10.蛩：(qióng穷)蝗虫的别名。《淮南子·本经训》：“夷羊在牧，飞蛩满野；天旱地坼，凤凰不下。”

11.鸷：(zhì志)凶猛，残暴。《管子·小问》：“止之以力则往者不反，来者鸷距。”《庄子·马蹄》：“而马知介倪闉扼鸷曼诡衔窃辔。”《后汉书》：“鸷兽毅虫，倨牙黔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