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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发于2018年11月24日的证券红周刊。这是未经删节的原稿。今天公众号上线的内容是《银行11月同业存单分析》，欢迎关注。

信用卡成为最近几年银行应对经济疲软的救命稻草了，各家股份行都在拼命的发信用卡，鼓励大家做信用卡透支取现，分期付款。但是，信用卡业务真的像看上去那么美么？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弄清楚信用卡业务的收入都有哪些。

信用卡是由商业银行或者发卡机构对信用合格的个人客户发行的信用证明，客户可以在设定的透支限额内进行透支消费，并享有一定的免息期。银行将客户的透支消费记为客户的信用贷款，并在贷款超过免息期后收取利息。银行的信用卡收入主要有两部分：刷卡手续费和利息收入（分期手续费本身也是一种利息收入）。

在信用卡的2部分收入中刷卡手续费取决于交易金额和交易场景。相同的交易金额在不同的交易场景返佣是完全不同的，比如国内的电器商城总体返佣率只有0.4%左右，而且这个返佣还要按照1:2:7的比例分别返还给银联，收单行和发卡行。而国外的高级酒店和奢侈品商店返佣高达2~3%。由于，刷卡手续费完全不占用银行的资本金，也不用承担坏账风险。这部分钱对于银行来说基本算是是白赚的，银行的单卡刷卡金额越高，刷卡场景越高级，银行的手续费就越多。在所有的大中型银行中只有招商银行，浦发银行和平安银行公布了流通卡数，所以只能观察这三家。具体的信息参考表1：

表1

除了刷卡手续费以外，剩下的就是利息收入（包含分期手续费），而且通常利息收入是远超手续费的。不过，银行在收取利息的同时要承担不良贷款的风险和资本金的消耗。这几年信用卡业务的发展和这块业务在中国有天然的优势有关。第一，中国没有个人破产保护法，所以银行对个人有无限债权追索权。这点是中国和欧美等国家最大的不同点，欧美国家允许个人宣布破产，一旦破产所有的债务可以一笔勾销。这大大增加了银行信用卡坏账的生成率。第二，信用体系逐渐建立，失信人群未来在国内几乎寸步难行。最近几年国家加大了对信用体系的建设，飞机、高铁等交通工具都不允许失信人群乘坐。买房买车更是无法使用按揭。第三，总体来说中国的储蓄率还是比较高的，老一辈中国人不太喜欢欠债过日子。所以，信用卡业务最近几年成了典型的高收益低风险业务。

但是，随着最近2年银行，互联网金融，小贷公司等各种势力杀入个人信用贷款领域，信用卡业务的风险也在逐渐累积中。中国从2000年到现在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经济危机，所有的个人信用风险评估模型都没有经过实战考验。信用卡业务潜在的风险包括：1，随着90后大批进入社会，新一代的消费观念和70后，80后有很大的差别，月光族，养卡族越来越多。很多90后的消费观念十分令人担忧。实际上，国际上曾经出现的信用卡违约危机，都是发生在婴儿潮之后的一代。这一代的人，从小生活衣食无忧，习惯了消费优先的理念。一旦经济危机来临，这批人没有足够的资产和财富储备应付债务。2，我国的储蓄率正在逐步走低，而居民的杠杆率这两年正在快速走高。这成为了未来个人债务危机爆发的温床。3，我国的信用体系尚不完善，个人的信用画像和资产画像在各个金融机构之间是不共享的，因此，一旦出现失业潮，共债危机很容易在金融机构之间传播。

现在信用卡的不良率偏低是多方面作用的结果，银行这两年信用卡贷款的快速增长实际上也稀释和掩盖了信用卡业务不良的真实情况。一旦信用卡的发卡量和循环贷款余额停止增长，过去积累的风险就会集中爆发。按照行业经验看，信用卡的不良一般在发卡12~24个月后进入爆发期。这一轮银行的信用卡狂奔开始于去年，一直持续到今年中报。所以，估计明年和后年如果信用卡发卡量和贷款增速维持不了高速增长，不良就会显现。如下表2所示，笔者统计了2017年中报-2018年中报的信用卡不良余额和不良率。可以看到3个非常明显的样本：1，招行发卡量属于中速增长，不良余额和不良率比较稳定。2，浦发银行去年信用卡业务大跃进，到今年中报急踩刹车，结果不良率立刻大幅攀升。3，平安银行，信用卡业务还在高速狂奔中，但是不良余额1年内暴增80%以上。只是依靠贷款余额高速增长稀释了不良率。

表2

一旦不良率进入2%的范围内，信用卡业务很可能变成一个鸡肋。因为，信用卡部的利息或分期收益率虽然高达15%-18%，但是由于信用卡存在最长45-50天的免息期，所以平摊后实际的收益率大概在7%左右。信用卡部本身没有吸储手段，负债只能靠同业拆借。同业拆借的利率现在基本在3.5%左右。而且信用卡为了吸引客户刷卡，还搞了很多权益和积分计划这些都会降低息差。再算上信用卡的系统运维和发卡成本等，息差也就是2.5-3%。如果不良率进入2%的范围，信用卡业务本身实际上已经不怎么挣钱了。

另外，一个问题大家可能都没有考虑过，就是信用卡未使用的额度实际上是要计算资本消耗的。信用卡未使用额度是被计入到表外资产的，要按照一定的比例消耗资本。所以，信用卡并不是发的越多越好，也不是给客户的额度越多越好。如果将各家的信用卡额度使用率列一下可以看到有意思的事情，如表3：

表3

表3列出的银行分三类：最激进的额度使用率在60-80%之间，中庸的使用率在40-50%，最低的在30%。使用率太高，风险就比较高，月月刷爆卡额度的人让人担心；使用率太低，说明银行的信用卡额度设定不合理，浪费资本。所以，相对来说中庸的招行，建行，兴业这三家是比较好的。

所以通过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信用卡业务并不是像投资者看到的那么美好。难怪，某股份行的高管曾经私下表述过，拉长时间周期看信用卡是一块看上去很挣钱，但其实不那么挣钱的业务。未来信用卡业务应该会结束跑马圈地进入到精耕细作的阶段，只有对客户群体进行精细化分，风险可控才能保证业务的可持续发展。而近两年信用卡业务超常规发展的银行，明后年必然会面对不良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