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正儿八经地从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算起的话,海陵王完颜亮是金国的第四个皇帝。此人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我就不赘述了,反正大家伙记住一个评价就可以了:此人道德极其败坏,“天下后世称无道主以海陵为首”——《金史·海陵本纪》。 完颜亮是完颜阿骨打的孙子,他爹是权倾朝野的太师完颜宗干。 完颜宗干至少有五个老婆,正室是徒单氏,但是没有儿子。完颜亮是完颜宗干排名第三的小老婆大氏的长子。 徒单氏虽然是正牌夫人,但是为人很好,对老公的几个小老婆都挺照顾,几个小老婆也挺服这个大姐,一家人和和睦睦地过得挺开心。当然,这里面也有徒单氏自己没能生育的原因,人嘛,总要给自己留点后路,万一完颜宗干死了,自己就没人撑腰了。 特别申明一句:这种观点是当时落后的社会制度和狭隘的道德观念形成的非常具有时代局限性的价值观,我只是按照历史记载阐述,我个人并不赞同,女权主义者别骂我。 完颜宗干的五个老婆一共给他生了五个儿子,徒单氏最喜欢的就是完颜亮。但是完颜亮偏偏特别自卑,总觉得自己的妈是小老婆,成天就幻想两母子相依为命的苦情戏,自己给自己整下了好几平方公里的心理阴影。 1149年,完颜亮纠集一帮亡命之徒杀死了金熙宗完颜亶,篡位成功,第二年正月,也就是1150年,完颜亮按照规矩,把自己的大妈徒单氏和亲妈大氏都尊为皇太后。大妈徒单氏住在东宫,亲妈大氏住在西宫。 东宫西宫关系挺好,本来是可以长期和睦共处下去的,但是这一年,发生了一件很小的事儿,把完颜亮给惹毛了。 十二月十四,徒单氏的生日,完颜亮这个当儿子的自然要大摆筵席祝寿,徒单氏一开心就多喝了几杯。徒单氏喝到晕晕乎乎半醉的时候,大氏就去给姐姐祝寿。 那时候不像现在这样坐一个大桌子,正规的筵席都是分餐制,自己在自己的桌前跪着吃。敬酒的时候,也不会端着酒杯走到对方面前说“领导我敬您一杯”,只需要把自己的屁股从脚后跟上抬起来,挺直上半身,双手端起酒杯,说“为太后寿”之类的吉祥话就行。 但是大氏的时机没选对,徒单氏这时候正在跟旁边的宾客叽叽喳喳地聊天,一群女人谁都没注意到大氏在敬酒,害得大氏在自己的座位前跪了挺长时间没人搭理。 这事儿本来不大,喊一嗓子就能化解的矛盾,但是坐在旁边的完颜亮不乐意了。他看见自己的亲妈受这么大的委屈,从小建立起来的自卑心理和心理防线立刻起了作用,觉得这帮人就是联合起来欺负自己的亲妈,也不管是不是大妈的生日宴了,桌子一掀,起身就走,把全场都吓愣了。 完颜亮那时候还稍微讲点道理,知道徒单氏好歹也是父亲的老婆,自己名义上的妈,不好对她下手,但是其他人是逃不过处分了。 第二天,完颜亮把头天晚上所有跟徒单氏聊天的女人都叫了过来,不管是公主也好,宗室的老婆也罢,统统按到地上打板子,打得皮开肉绽。 这一顿打,打得他的亲妈大氏都看不下去了,赶紧跟完颜亮说,这就是一场误会,没必要整这么一出。完颜亮怒气冲天豪气干云地给自己的亲妈说:“现在你儿子是皇帝了,她们以为还能像以前那样欺负我们吗?(今日之事,岂能尚如前日邪——《金史·后妃传》)。” 板子打了之后,完颜亮依然没消气,对徒单氏的仇恨心理越来越严重。1152年,海陵王迁都,从上京会宁府(今黑龙江哈尔滨市)搬到了中都燕京(今北京市),所有的行政机构、所有的后宫家眷都搬走了,唯独把徒单氏留在了冰天雪地的哈尔滨,摆明了就是放逐,让她在那边自生自灭。 这个举动,把徒单氏吓得战战兢兢。这时候,又是亲妈大氏站了出来,她不断在完颜亮面前念叨,说自己想念远在哈尔滨的姐姐,说姐姐待他们母子俩一向很好,千万别忘记了徒单氏。 完颜亮虽然全身上下都是性格缺陷和道德污点,但是对自己的亲妈还是言听计从,等到十二月十四徒单氏生日的时候,还专门派人去给徒单氏祝寿。 又过了一年,1153年,大氏重病,也不知道是真的想徒单氏这个姐姐,还是想给儿子留一条后路,就把完颜亮叫到床前,说:“我实在是想徒单姐姐得很,这些年,你因为我的事不让徒单姐姐一起来北京,等我死了以后,你就把她接过来,像孝顺我一样孝顺她,好不好?” 亲妈的遗言,完颜亮无法拒绝,只能答应。 但是心里憋着气的完颜亮还是没立即执行,直到1155年,完颜亮下令把祖坟从黑龙江迁过来的时候,才顺手下了一个命令,让徒单氏跟着一起到北京。 大部队走到唐山沙流河的时候,完颜亮从北京城出发,亲自前去迎接。迎接仪式也特别诚恳,他叫了两个手下拿着棍子跟着,走到徒单面前跪下说:“亮不孝,久阙温凊(很久没有嘘寒问暖),愿太后痛笞之,不然,且不安。” 徒单氏还能怎么办,当今皇上在自己面前跪着,当然是原谅他了。 你别说,徒单氏搬到北京之后,完颜亮还真的牢记亲妈大氏的遗言,恭顺得令人发指:徒单氏起身,完颜亮一定亲手搀扶;徒单氏乘辇出行,完颜亮跟着步行;徒单氏需要用的随身物品,完颜亮亲手捧着…… 这个表面工作做得之扎实,“见者以为至孝,太后亦以为诚然”,整个北京城都见识了一下什么叫“演员的诞生”。 但是完颜亮做这些,毕竟不是出于真心实意,始终都是为了完成亲妈大氏的遗愿。他内心深处,从来都没有把徒单氏当成自己的母亲侍奉过。 演了6年之后,徒单氏入戏了,以为自己真的是完颜亮的亲妈了;完颜亮却演腻了,想要换一个角色了。 1161年,完颜亮谋划灭掉南宋,徒单忘记了完颜亮的本性,竭力反对,结果被完颜亮一顿臭骂:“要不是我,你就是一个普通的王妃,真以为你是凭自己实力当上的太后?” 骂完之后还不解气,终于在出发征宋之前,派人把徒单氏勒死,然后焚尸,甚至将遗骨投之入水,让徒单氏死无葬身之地。 这场为亲妈出气的怨念,可真的是持久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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