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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Growth）是美国教育领域的热门话题。SBAC和PARCC是今天在美国基础教育领域应用最广的两个互相激烈竞争的成长评估系统。从2010年开始，两个系统分别获得联邦政府1.78和1.86亿美元的研究资助。美国联邦政府资助教育科研的方式，可以给我们一些启发。  政府怎样支持教育科学研究？ ——美国联邦政府的一些做法  中国教育固然存在投入不足的问题，但更大的问题是教育投入未能取得预期效益，在教育科研经费的使用方面存在巨大的浪费。毫无疑问，教育事业发展需要科研的支撑，政府需要对教育科研进行投入。怎样才能提高教育科研经费的使用效率，避免浪费？或许，我们可以从美国联邦政府的做法中获得一些启发。  SBAC和PARCC 2015年，经过美国参众两院长期讨论和两党沟通，两院最终通过了新的教育改革法案——《每一个学生都成功法案》（Every Student Succeeds Act，简称ESSA）。同年12月10日，总统奥巴马正式签署该法案。这意味着美国的教育改革进入一个新的阶段。ESSA于2018年正式实行。 小布什总统主持制定实施的上一代教育改革法案《2001年一个都不能少法案》（No Child Left Behind Act of 2001，简称NCLB）的核心的理念是“达标”（Proficient）和“问责”（Accountability）。与NCLB相比，ESSA的突出特点是强调了“成长”（Growth），是以“达标+成长”的评估模型取代了NCLB的“达标”评估模型。 学习，不仅要追求“达标”，更要追求“成长”。对于一些基础好的学生，实现“达标”并不一定能够实现“成长”；对于一些基础薄弱的学生，即使暂时“达标”有困难，仍然可以通过学习获得“成长”。这就是新的“达标+成长”的教育理念和教育评估模型。 进行成长评估，不仅可以更准确地了解学生实际的学习成效（Outcome），同时可以更准确、清晰地了解教师、学校对学生成绩提高所产生的实际影响。 基于成长评估的理念，人们更关注帮助那些可能掉队（Left behind）的学生，帮助那些暂时“达标”有困难的学生获得“成长”，鼓励那些有效帮助这些学生获得一定程度成长的教师和学校；人们更关注那些基础较好的学生，力争帮助他们不仅“达标”，而且获得实际的“成长”，鼓励那些有效地帮助这些学生获得进一步成长的教师和学校。 根据ESSA，今天美国几乎所有的州都已经开始进行成长评估，对学生实际取得的成绩进步进行评估，对教师、学校和学区进行评价和问责。 在各州的成长评估中，采用最多的评估工具是《智者平衡评估联盟测试系统》（The Smarter Balanced Assessment Consortium, 简称SBAC）和《大学学习和就业准备联合测试》（Partnership for the Assessment of Readiness for College and Career，简称PARCC）。SBAC和PARCC都将《共同核心国家标准》（Common Core State Standards，简称CCSS）作为成长评估的依据。CCSS是美国从学前班到高中（K-12）教育的国家标准。SBAC和PARCC的编制都曾受到联邦政府的资助。 SBAC是一项由“智者平衡评估联盟”主持的测试。联盟于2010年由加利福尼亚、康涅狄格、密西根、蒙大拿、缅因、艾奥瓦等30个州的教育主管机构联合发起成立。发起人共同认识到：当时的大多数教育评估系统是孤立的、互相脱节的、过时的、缺乏协调的，不能满足教育发展的需要。对此，需要凝聚中小学教师和大学教师、教育科研人员和教育管理者的力量，开发一个更有效的评估系统，帮助学生改进学习，帮助教师改进教学，最终帮助中小学生做好进大学学习或就业的准备。发起者们认为，这一新的评估系统需要具备的特点包括： ◆适合每个学生的、定制的在线测试系统； ◆可以考查审辩式思维（Critical Thinking）、写作和问题解决等核心能力； ◆资料充足，可以公平地测试不同背景的学生，可以为不同背景的学生提供支持； ◆可以支持教师的专业发展，可以为教师的课堂评估和形成性评估（Formative Assessment）提供支持。 SBAC是一个有效、公平、可靠的学生评估工具，是一个跨年级的纵向学习评估量表，可以为学生、家长、教师、教育管理人员提供可以作为行动依据的评估信息，提供关于学生学习情况的反馈信息，帮助学生改进学习，帮助教师和教育机构改进教学。SBAC旨在帮助学生为未来的大学学习或就业做好必要的知识和能力准备。SBAC由三个模块组成：一是形成性评价过程和数字资料库（The Formative Assessment Process and the Digital Library），包含大量教学参考资料和用于形成性评估的题目，供使用者参考；二是中期评价，即选择性阶段性测试（Interim Assessment: The Optional Periodic Test）；三是总结性评估，即年终测试（Summative Assessment: The End-of-Year Test）。  SBAC是一个基于网络的计算机化适应性测试系统，采用了作文计算机自动评分技术。SBAC由“助力”（Amplify）公司提供技术支持。“助力”公司是一家专门从事网上学习课程开发的科技公司，在网络学习课程开发方面积累了较丰富的经验，拥有较强实力。 从2015年春开始，SBAC开始采用新的测试方式，应用于三至八年级以及十一年级。测试包括英语语言文学和数学两科。测试包括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完成表现性任务（Performance Task，PT），一个部分是计算机化适应性考试（Computer-Adaptive Test，CAT）。 与SBAC联盟类似，PARCC联盟在2010年由科罗拉多、亚拉巴马、伊利诺伊、亚利桑那等24个州的教育主管部门联合成立。一些州同时参加了SBAC联盟和PARCC联盟，如特拉华州、北达科他州等。发起人中还包括美国国防部教育中心（Department of Defense Educational Activity）和联邦印第安人教育局（Bureau of Indian Education）。 PARCC也被用于测试基础教育三至十一年级学生的学业水平，包括语文和数学两科。它主要考查顺利完成大学学习和胜任职业所需要的知识和能力，考查范围包括学术知识、审辩式思维、运用知识解决问题、在收集信息的基础上形成个人看法的能力、论证并能够与他人沟通个人想法的能力，等等。许多教育工作者参与了PARCC测试系统的开发，其顾问委员会包含200多位资深教师。 PARCC包含一个被称为“联盟资源中心”（Partnership Resource Center）的资源图书馆，可以计算机适应性测试的方式为教师和家长提供诊断学生阅读复杂文本水平的工具。这个资源库可以帮助学生获取适合自己阅读水平的阅读材料，从而更好地为进大学深造或就业做好准备。 PARCC曾经是一个主要以纸笔方式进行测试的系统。目前，正在实现从纸笔方式向计算机化网络考试的转变。迄今，绝大部分考试已经实现了计算机化。在计算机化考试方面，PARCC得到了国际学习领域的Pearson（培生）和TAO两大巨头公司的支持。 联盟成员各州在使用PARCC的时候，通常会根据本州的实际情况，对PARCC所提供的测试进行取舍和选择。  联邦政府对SBAC和PARCC的资助 从2010年到2014年，SBAC测试系统的开发获得了联邦政府1.78亿美元的资助。在此期间，华盛顿州政府作为联邦资金的财务管理人。2014年联邦拨款结束后，智者平衡评估联盟成为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教育和信息研究所的一个常设公共机构。现在，使用SBAC的各州对此系统有偿使用。联盟成员共同对系统进行管理，制定预算和相关政策，运行系统，继续进行研究和开发，不断对系统进行改进和完善。 PARCC的开发则获得了联邦政府1.86亿美元的资助。资助来自作为2009年奥巴马总统颁布的《2009美国重建和再投资法案》（American Recovery and Reinvestment Act of 2009）组成部分的“力争上游”（Race to the Top）教育资助计划。“力争上游”计划的资助总额度是43.5亿美元。 启 发 由于人的复杂性，教育领域存在许多争议。例如： ◆所有的孩子都爱读书吗？ ◆创造力可以培养吗？ ◆学习一定是快乐的吗？ ◆“学生中心”还是“教师主导”？ ◆“虎妈狼爸”还是“羊妈牛爸”？ ◆何谓“语文”？何谓“语言和文字”“语言和文学”“语言和文化”“语言和人文”？ ◆“集中识字”还是“分散识字”？ ◆“先识字后读书”还是“先读书后识字”？ …… 对于这些争议，不仅今天我们远未取得共识，也看不到在较短时期内取得共识的可能。因此，教育问题几乎在各国都存在公众不满意的情况，都受到公众普遍的批评。在如此复杂的教育问题上，或许最重要的不是选择一个好的、正确的、人人满意的理论或方法，而是为教育引入一种优化和纠错机制，可以使教育得到不断的改进和完善。 这方面，美国联邦政府的做法带给我们启发，值得借鉴。为了改进美国的教育评估方法并开发新一代的教育评估工具，美国联邦政府同时资助了互相激烈竞争的SBAC和PARCC。这时，联邦政府没有自己做出选择，而是在同时提供资助后，让二者同时接受市场的选择。 截止到2018年的今天，看来市场更青睐SBAC。2010年SBAC联盟的发起州中，今天许多仍继续留在联盟之中，仍在继续使用SBAC系统。2010年PARCC的24个发起州和发起机构中，今天继续坚持在联盟的仅剩下新泽西、新墨西哥、伊利诺伊等6个州，以及国防部教育中心和联邦印第安人教育局。  联邦政府是否应该资助SBAC和PARCC？对此，美国教育界存在不同的看法。今天，一些州既不采用SBAC，也不采用PARCC，而是采用其他的一些方法，如田纳西、宾夕法尼亚、俄亥俄等州。一些曾经加入SBAC或（和）PARCC联盟的州，出于经济和政策等不同原因，今天已经退出联盟，不再采用SBAC或（和）PARCC，而是改用其他评估工具，或者开发采用本州测验，或者从大题库中取题自组考试工具，或者采用残差（The Residual Gain）、学生成长百分等级（Student Growth Percentile，SGP）、投射（Projection）等不依赖纵向量表的成长评估方法。但是，每州对三到八年级和高中一个年级统考言语和数学、进行达标与成长评估的初衷没有改变。 市场不仅可以对SBAC和PARCC进行选择，更重要的是，市场可以激励二者都努力地提高自己的科研水平和服务水平，努力地不断改进工作。 在进行教育改革的时候，中美两国的教育评估机构面临同样的风险——失败。但是，美国教育评估机构不改革的风险是死亡，而中国教育评估机构不改革却没有风险。这或许是导致中美两国教育评估机构科学化水平存在较大差距的重要原因，也可能是导致中美两国在高端科技人才培养方面存在较大差距的重要原因。 作者：王晓平、齐森、谢小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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