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游记－2：芝加哥的巴哈伊教堂(Bahai Temple)

2887westbury 2018-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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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的Bahai Temple与大同教

- 庆新 -

芝加哥的巴哈伊教堂(Bahai Temple)

     芝加哥是个国际大都市，地处五大湖的密歇根湖畔。芝加哥保存着传统的欧式仿古建筑，又有现代壮观巍峨的摩天大楼。不过这些建筑在其他城市、其他国家都还能看到。唯独这座宏伟建筑，令任何人过目不忘。笔者在芝加哥大学工作五年，自己去、陪朋友去，不下十次。
     那就是巴哈伊教堂，静卧在密歇根大湖畔的一颗璀灿明珠。
     沿芝加哥湖滨大道驱车往北，东望浩瀚似海的密歇根湖，西边是连绵不绝的高楼大厦。车到北郊，穿过昂贵小楼毗邻的富人区，再经过西北大学后三分钟，路左侧一座高大的白色建筑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这是世界最大的巴哈伊教教堂。


图1 芝加哥北郊的巴哈伊教堂	图2教堂庄重典雅肃穆宁静，和谐大气，是难得的建筑范例

白色圆顶塔式的教堂，似有伊斯蘭建筑风格，让人联想起印度泰姬陵（注）。它被美丽的花园环绕，离浩瀚的密歇根湖不过几十米之遥。独特的建筑造型，优雅宁静的周边环境，给所有人都留下了很深印象，可说是圣洁的印象。教堂高三层，搂空的拱顶划分为九页花瓣；下接九扇大窗在第二层，又配以九个柱头；底层是九个大门，大门之间的石质角柱雕刻着美丽的花纹图案。每座大门外是九个扇型展开的花坛。每个花坛靠近大门处，又有九个喷泉。所有的建筑元素都以“九”为单元，在美丽肃穆庄重典雅之余，透露出一点神秘信息。整个教堂通体和谐对称、大气磅礴，是难得的建筑范例。即令像我们这些不信教的人，对教堂那种肃穆庄严的氛围不由得的景仰。本着对他人宗教信仰的尊重，屏声息气心怀虔诚小心翼翼地进入大厅，生怕冲撞亵渎冒犯了神明。


图3 大厅内部，无神像，无佛雕	图4 大厅穹顶，雕刻精美繁复，对称和谐，灿若星空

大厅内，无神像，无佛雕，无香火，无神父，无祈祷声，一片安宁。九扇落地大窗上有一个九角星，左右配以雅致的花纹图案。正前面是大花篮安放在讲坛上。一排排的坐椅，有些人静静端坐，在默默祈祷还是打坐沉思？最令人惊叹不已的是大厅穹顶灿若星空，雕刻精美繁复，但让人感觉那么和谐圣洁。从笼罩在整个大厅上方的穹顶花纹空隙看到蓝天，你仿佛就是宇宙苍穹下渺小的芸芸众生，感觉你的迷茫、你的渺小。


图5九角星，內置字體為至高者的名字	图6教堂外拱柱建築上的宗教符號

穹顶中心及九角星中心都有阿拉伯字，是为巴哈歐拉，即巴哈伊教創始人。教堂外拱柱建築上的雕花符號，实际是世界几大宗教的标式符號。我认得的有：基督教十字架，犹太教六角星，伊斯兰星月， 佛教「卍」字，是否还有拜火教的火等等。

教堂西侧地下有一个讲解大厅，里面放映建造这座宏伟教堂的经过，连带简要介绍巴哈伊教。这部片子十多分钟长，有游客就放。影片介绍芝加哥巴哈伊教堂的建造，完全由巴哈伊教教徒捐助，从一次大战开始建起，建建停停，或是因资金短缺，或因打仗，一直到二次大战结束后1953年方才落成。由打地基，铸造雕刻图案繁复的角柱或穹顶，再吊装组建。工程浩大而艰辛。放映厅外墙上有图片，介绍什么是巴哈伊教；又有几个单间供小范围会议；长桌上是世界各种文字的巴哈伊教介绍。只有一两个义工在讲解。

每年四月初，郁金香开放之时，我总要来此。他们的花坛总是那么精美。各式各样的郁金香，以各种鲜艳的颜色竞相开放。洋红的，粉红的，杏黄的，菊黄的，金黄的，白色的，有金边的，园瓣的，尖瓣的，复瓣异色的，应有尽有。甚至还有黑郁金香，是为极品。有时是一种颜色一片；又有时两种或多种颜色的郁金香间隔栽种，也十分好看。脱去冬装，呼吸着大湖的清风湿气，看那大片大片的郁金香在春风中摇曳，又有既庄重典雅又温柔和谐的巴哈伊教堂，你即使不信巴哈伊教教义，也会被它的氛围所感动。或端坐大厅，或流连花坛，或凝神专注，或空无思念。你可以在心中对佛祖念经，可以对耶稣祈祷，可以对安拉默祷，但没人出声。一切在宁静与肃穆之中。郁金香开败后，各种花卉接连上场，直至冬天。

巴哈伊教简介

相对于其他大教，巴哈伊教年轻，只有150年历史。創始人為伊朗人，後被教徒稱作巴哈歐拉，意為「上帝之榮耀」，由此產生巴哈伊教的教名。“巴哈伊”的意思则是“巴哈欧拉的信徒”，現遍佈200多個國家信徒逾千萬。

巴哈伊教有一套教义，概言之：天上有位上帝，差遣九位先知聖使来到人间，他们是亞伯拉罕、摩西、佛陀、瑣羅亞斯德、基督、穆罕默德和巴孛等。这些先知在不同地方、对不同人，宣传教化，于是有九门宗教，相互是平等的。在世界各大洲，每座殿堂都有九面，每面有一大門，寓意可從各个方向加入巴哈伊信仰。在这些先知中，亞伯拉罕是猶太教、基督教及伊斯蘭教共同的先知或祖先。摩西是猶太教先知；佛陀即釋迦牟尼；瑣羅亞斯德就是尼采大作《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的查拉圖斯特拉，是流行于阿拉伯半岛东部的拜火教聖使。而巴孛为巴哈伊教的先驱，1844年他公开宣示新教义，尊为巴哈伊教历起点。因其理念不见容于正统伊斯蘭教遭迫害，1850年巴孛殉教。其后，继承人巴哈欧拉成为巴哈伊教正式的创始人。世界各地的殿堂中不賣紀念品，不接受外人饋贈。宗教經費只來源於教徒的捐贈。禮拜儀式非常簡單，沒有固定的地點，只是由一人朗誦巴哈歐拉的作品。但我在芝加哥巴哈伊教堂中从未遇见。

看来巴哈伊似乎主张一神多教，建立一种超越宗教的宗教，或说汇集所有宗教的宗教。如图6所示教堂角拱上的宗教雕花符號，已融为一体难分彼此，也是从建筑艺术上体现其融各种宗教为一体的理念。顺便挂一句：佛教「卍」万字符号为左旋；而希特勒纳粹党「卐」万字为右旋！切莫搞混,亵渎佛教神灵。

根據巴哈伊的教訓，宗教的歷史是神差遣先知到人世，對人類進行教化的過程。巴哈歐拉是其中最新的一位。巴哈伊教相信惟一、不滅的神，是萬物創造者，造就整个宇宙。巴哈欧拉的根本教义是「团结」：上帝只有一个，人类无分种族，所有世界性宗教都是上帝对人类授意的不同阶段。巴哈欧拉认为，现代人类已经集体进入成熟期，正如世界各族的经典中所预言过的，将所有民族团结于一个和平统一的全球社会的时代已经到来。(这有点全球化的意思)


图7印度巴哈伊教堂每年有四百萬來訪者。	图8 德國法蘭克福的靈曦堂

图9 巴拿馬的靈曦堂	图10 烏干達坎帕拉的靈曦堂

图11 澳大利亞悉尼的巴哈伊殿堂		图12 以色列海法巴哈伊花園

巴哈伊教源自伊斯蘭教什葉派，但由於教義發展已經脫離了伊斯蘭教的觀點，形成一個新的宗教。巴哈伊教沒有专门的神職人員和地方教堂，也不做礼拜，其实就是一种信仰，所以又自称巴哈伊信仰。現在每大洲建有一「靈曦堂」，分別位於北美的芝加哥，澳洲的悉尼，非洲的烏干達坎帕拉，歐洲的德國法蘭克福，中美洲的巴拿馬，亞洲的印度新德里，大洋洲的西薩摩亞，另有南美洲的智利聖地亞哥。

巴哈伊教的核心教旨有三条：上帝唯一，宗教同源，人类一家。它认为世界各大宗教虽然对神的称谓不同，如上帝、安拉、佛、主等，但神灵本身是统一的。认为世界九大宗教同宗同源，应融为一体。除规定的教义外， 它还反对任何战争，主张消除各种偏见、两性间完全平等、消除贫穷极端、普及教育、科学与宗教之和谐、政教分离、服从当地政府、天下一家、人类团结等实现世界大同的各项宗旨。在巴哈欧拉的著作中还有「地球乃一国，万众皆其民」的字句。

巴哈伊教中文翻译为“大同教”，十分准确。这拜赐于清華大學校長曹雲祥。曹雲祥 1922年至1928年任清華學校校長，正是在他任内將清華由一個留美預備學校改組成大學部、留美預備部、研究院三部分。1925年5月大學部正式成立，設17個系。這是清華歷史發展的一個轉折點。他翻譯巴哈伊教經典時，認為其教旨與中國儒家「世界大同」理想相通，故此將其翻譯為「大同教」。中国三十年代上海等地有传播，后因战乱而中断。

大同世界的理念为世界普适

笔者从事生物学研究，不信宗教。有位印度朋友曾问我：中国人大都不信教，这怎么行呢？言下之意是无所规范。我回答，中国的孔孟之道已融进了世代中国人的心，是他们行为准则的规范。我又开玩笑说，如果一定要我选一门宗教，那可能是巴哈伊教吧。是的，中华民族大体以孔孟儒学为行为规范。而以家庭血缘情感纽带为核心的儒学教义，和由此而“充之四海” 的仁爱情怀，是维系中华文明的根基。以前中国农民没文化，他们的教化来自家族先辈的言传，来自口头说唱文艺，无非忠孝节义、父母仁爱。孔子的“世界大同”理念已然根植中国人人心。

子曰：「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姑、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必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这里，“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是要在政治方面选有德行有才能的人，包括君主及各级长長。“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是在社會倫常方面人人將心比心，推己及人體貼他人，社會上的每個人都受到妥善照顧。 “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是在经济方面人人要貢獻財力、物力，故为“公天下”。这里孔老夫子所言，与林肯所說的民有民治民享很像；又与孙中山所提倡的“民权主义” 、“民族主义” 、“民生主义” 非常相像。孙中山提出“大同”理想，即所谓‘天下为公’ 。 “大同”世界是人民享有一切，“公天下，……就是把政权公之天下” 。 “大同”主义即民生主义，“贫富均等，不能以富者压制贫者” 。 “大同”原则即人道主义，自由、平等、博爱。孙中山大书“天下为公”，如今所有海外中国城都有牌搂，上书“天下为公”，可见其深得人心。在中国源远流长的传统文化及近代文化中，“大同世界”、“协和万邦”、“亲仁善邻”一直是人们追求的美好梦想。现在的“和谐社会” 当然有更深更广的现代内涵，但也有中国古今文化的深厚渊源。要“共同建设、共同享有”。现实是 “建设小康”，理想为“志在大同”。

孔子的大同理想，与柏拉图的《理想国》和莫尔斯的《乌托邦》在思想内涵上有共性。巴哈伊信仰，则是从宗教角度提出了类似的主张。可见大同世界的理念为世界普适。古今中外的思想家、哲学家、政治家、宗教家，可说是“英雄所見略同” ，只是不同时代、不同国家、不同先贤有不同表述，而共性只有一个，那就是“世界大同”。
巴哈伊教充满理想主义的主张令人赞叹不已。综观人类历史，宗教冲突，宗教战争绵绵不断。公元6—7世纪伊斯兰教战争，点燃了第一场“圣战”。十字军东征是十一世纪开始的二百年宗教战争。两伊战争既是国家利益之争，也是伊斯蘭教内部教派之争。当今世界的大小战争，包括恐怖主义和反恐战争，哪个没有宗教的背影？如果巴哈伊教的教义得以认同，现实中就不会发生那些因宗教信仰不同而导致的仇恨、冲突和战争，整个世界会变得美得多。现在有些宗教排他性太强，你不信我的，你就是邪教、是敌人。此宗教与彼宗教之间的敌视，这教派与那教派的仇杀，有神论与无神论之间的隔阂，剪不断理还乱。有些宗教的等级制度森严，如今还要沿袭封建王朝的一套，封“皇” ，封层层等级。你不服从就不承认你。看看巴哈伊教无专职神职人员，教内人人平等，这对当今许多宗教都应有启迪。巴哈歐拉認為全人類同是一族。在当今全球化的年代，巴哈伊教可说是开宗教界“与时俱进、开拓创新”之先河。

芝加哥巴哈伊教堂给人以启迪，让人多深思。它的理念，也如同它周边的鲜花给人温馨，留下余香。 (Jan. 22,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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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泰姬陵是印度的伊斯蘭风格建筑。泰姬信伊斯蘭教，沙贾汗也改信伊斯蘭。泰姬陵主要为伊斯蘭风格。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在命名泰姬陵为世界遗产时明确写道：“她是伊斯蘭艺术在印度的珍宝”。虽然也混有波斯、土耳其、印度、伊斯蘭的建筑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