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情偶寄 | 亚麻色头发的少女

在雷诺阿的画展上，我邂逅了《小艾琳》。

那是一个冬阳和煦的午后，我在画馆里刚看完雷诺阿的画作，只觉得视野里满是丰腴的女性身体——印象派大师雷诺阿擅画裸体画及浴女画。看完画展，我走进出口处一个小商品店。那里正在售卖画展的周边产品：印有雷诺阿画作的零钱包、手机套、水杯、冰箱贴、鼠标垫……

我就是在这店里看见了《小艾琳》。我惊讶于世上竟有这么眉清目秀的女孩！她安安静静坐着，一头亚麻色的长发，蓬松地披散在肩上。她的眼睛明亮、乖巧，仿佛六月里清澈的湖水。她穿一条湖蓝色洋装，头上夹着一个同色系鱼形的蝴蝶结。清纯的小艾琳美得让我挪不开眼睛。

画展上有这幅画吗？我以为我漏看了，便想重返画馆去找到这幅画。

“可惜这次画展没能借进来。为了弥补一下缺憾，我们这次特别准备了很多《小艾琳》的周边产品。”工作人员告诉我实情。

无缘真迹，我有些失落，只好选了一块以《小艾琳》为图案的鼠标垫带了回来，算是一种心理安慰。

就这样，我每天看着小艾琳，与日俱增地爱上了她。画中的小艾琳，时年8岁，是当时法国一个有名的银行家的女儿。1880年，小艾琳的父亲找到雷诺阿，让他为小艾琳画一张侧身肖像画。画作完工后，小艾琳的父亲不满意女儿脸上呈现出来的忧伤，拒绝支付全款，拖了一年后才付给原价的一半价格。

然而，有生命的艺术，往往正来源于细节。恰是这份忧伤，让观众对小艾琳产生了怜惜之感，那抹淡淡的哀愁带给观众更多美好的遐想。也因此，这幅画成为雷诺阿最具印象主义风格的肖像画之一。

后来，偶然的机会，我听到法国作曲家德彪西的一首钢琴小品，名字叫《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悠扬委婉的乐曲，仿佛在我眼前打开了一幅画卷：鲜花盛开，一个天使般的小姑娘正优雅地向我走来，裙裾飘飘，那一头亚麻色的长发啊，在风里飞舞着飘动着。那不就是小艾琳吗？

我心中一阵狂喜，忍不住单曲循环地听。德彪西是近代“印象主义音乐”的鼻祖，他总有本事用音乐来写诗作画，让我领略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温柔和宁静。这支曲子，是德彪西根据一首名为《苏格兰之歌》的诗谱写的，那首诗的歌词，清新优美，让我觉得好似就是为长大后的小艾琳而写：

“是谁坐在盛开的苜蓿花丛中，

自清晨起就在放声歌唱？

那是一位有着亚麻色头发的姑娘，

她的樱桃般的嘴唇美妙无双。

在夏日明亮的阳光下，

云雀的歌声在回荡，

爱情在她的心中发芽滋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