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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仍处在畸形的政治过渡期

 tangaolus 2018-12-22

  一波三折、悬念丛生的埃及大选终于尘埃落定。作为穆斯林兄弟会下属政党自由与正义党候选人,穆尔西当选总统不仅终结了掌握埃及权柄长达60年之久的军人政权,而且其本人也将以当代埃及第一位自由选举产生的总统而载入史册,但埃及在较长时期内仍将处于畸形的政治过渡期。

首先,穆尔西当选埃及总统本身就是畸形的政治转型进程的产物。

在穆巴拉克政权垮台后,埃及社会便进入了混乱无序的政治分裂,军人阵营继续控制埃及过渡政权,成为埃及宗教与世俗反对派都难以改变的现实,而埃及的政治转型就是在这种畸形框架下得以展开的。

一年多来,埃及开启了修改宪法、议会选举、总统选举、审判穆巴拉克等政治进程,埃及社会不断分化组合,社会分裂不断加剧,后穆巴拉克时代的埃及始终缺乏足够的社会凝聚力和明确的前进方向。穆尔西和前总理沙菲克均以在第一轮选举中不足25%的选票进入第二轮选举,在第二轮选举中,埃及5000多万合法选民仅有一半左右投票,而获胜的穆尔西获得超过一半的选票,也就是说,穆尔西代表的仍然是1/4的埃及民意基础。这种“奇怪的民主”不仅是对民主的讽刺,更是埃及社会陷入严重分裂的真实写照,穆尔西如何能够很快引领四分五裂的埃及走向繁荣与稳定?

其次,穆斯林兄弟会与军方势力的历史恩怨以及当下畸形的权力关系,有可能使埃及政治转型难以步入健康的轨道。

在1952年纳赛尔军官革命中,在争取民族独立方面,成立于1928年的穆斯林兄弟会曾经是纳赛尔阿拉伯民族主义势力的同路人。但在革命胜利后,伊斯兰化与世俗化道路的路线之争很快使双方分道扬镳。此后,穆兄会在长达60年的历史中长期处在军人政权的打压之下。穆巴拉克主政后,埃及政权对兄弟会采取了持续打压的政策,迫使兄弟会自身沿着温和与极端两个方向发生了严重的分化,而主流的温和化的兄弟会在数十年的苦心经营后社会基础不断扩大,并终于等到了“阿拉伯之春”的历史机遇。

在埃及变局发生后,从声称绝不参加总统选举的徘徊观望,到逐步取得主导权后的信心满满,从取得埃及议会选举优势,到穆尔西最终胜选总统选举,兄弟会可谓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但是,也就在埃及第二轮总统选举之前,埃及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先后决定撤销人民议会,并发布补充宪法声明,收回了总统的立法权和财政权。这种做法既与军方和兄弟会在长期对抗中形成的严重不信任密切相关,也是军方在沙菲克大势已去的情况下,为避免兄弟会完全控制埃及权力而采取的先发制人之举,进而为约束和限制兄弟会埋下了伏笔。

从本质上来说,此次总统选举是以穆斯林兄弟会代表的伊斯兰力量和以军方代表的世俗主义力量的对决,过去双方是执政者与反对派的关系,而目前则把战场转移到了埃及政权内部。由此可见,新当选总统、国会和军队如何通过新宪法划分和界定权力,无疑是埃及政治转型的严峻挑战。总统及其背后的兄弟会势力与军方的妥协和平衡无疑将异常艰难,双方的矛盾和对抗仍然有可能导致埃及陷入严重的冲突与动荡。

最后,埃及面临诸多现实难题,对穆尔西的执政能力构成严峻挑战。

如何重振千疮百孔的经济,对于毫无执政经验的穆斯林兄弟会和穆尔西本人来说都是绕不过去的难题。如何实现经济发展不可或缺的民族和教派和解,是更为棘手的难题。

穆尔西首先面临的是如何与包括科普特基督教徒在内的世俗力量的和解,为展现自由与正义党温和的伊斯兰形象,安抚严重不满的世俗力量,穆尔西无疑需要在伊斯兰化和世俗化之间找到合适的平衡点,过于伊斯兰化会遭致军方和世俗力量的反对,过于向世俗力量妥协又会遭致兄弟会内部保守势力,以及更为传统保守的萨拉菲派(光明党)等势力的反对。

在对外政策上,穆尔西提出了非常宏大的构想,且不说这些遥遥无期的理想能否变成现实,在近期内,如何处理与西方和以色列的关系,就足以对穆尔西的政治智慧构成挑战。例如,就在埃及宣布穆尔西当选之际,巴勒斯坦哈马斯就表示,“穆尔西当选埃及总统是对巴勒斯坦事业的支持”,这实际无疑是通过表示祝贺的方式警告穆尔西妥善对待巴勒斯坦问题,并暗示其重新考虑埃及与以色列的和平条约。

综上所述,截至目前,所谓的“埃及革命”除了把穆巴拉克拉下神坛外,尚无任何其他标志性成果,埃及在总体上仍处在畸形的政治过渡期,穆尔西能否引领埃及走出困境仍是一个难以预料的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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