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苏珊?桑塔格的电影理解

 置身于宁静 2018-12-23
   [摘 要] 被誉为美国当代“目光最敏锐的评论家”、美国公众的良心、真正的知识分子、著名评论家、思想家、小说家苏珊·桑塔格(Susan Sontag)对20世纪兴起的“影像”情有独钟。本文从《反对阐释》与美国电影理论、桑塔格眼中的电影与戏剧及其电影迷恋的概念三个方面探讨了她对电影的理解。

  [关键词] 反对阐释;电影与戏剧;电影迷恋
  苏珊·桑塔格(Susan Sontag)是近代西方最引人注目、最有争议性的思想家、文化批评家和小说家之一,她生平著作颇丰,尤其以文艺评论与思想哲学随笔和札记见长,那些涉猎广泛,涵盖了电影、戏剧、文学、艺术、政治等领域的充满力度和深度的评论,成就了真正的苏珊·桑塔格,使其被誉为美国当代“目光最敏锐的评论家”, 美国公众的良心,真正的知识分子。苏珊·桑塔格尤其对20世纪兴起的“影像”情有独钟,她一再宣称自己最爱的是“影像”。 桑塔格没有通过大量的评论文章构建她的影像理论体系,但我们依然可以从她众多的散文、评论及札记感受到她独有的电影理解。早在20世纪50年代,苏珊·桑塔格在欧洲求学期间,便阅读了大量的欧洲哲学著作,并结识了一批先锋艺术家,他们组成了一个由摇滚乐、新浪潮电影、新小说写作和存在主义哲学的新兴欧洲文化圈,苏珊·桑塔格深深被其吸引,并从此爱上了电影。60年代末,她还自编自导了电影Duett for Cannibals。桑塔格在她众多的散文、评论及札记中不乏对电影独到的评论,其评论的文章大致可分为两类:对电影理论的评论以及对电影导演的评论。
  一、《反对阐释》与美国电影理论
  苏珊·桑塔格认为各类艺术形式都能在“新感受力”的体验中复活美感,她说:“这种新感受力必然根植于我们的体验,在人类历史上新出现的那些体验——对极端的社会流动性和身体流动性的体验,对人类所处环境的拥挤不堪(人口和物品都以令人目眩的速度激增)的体验,对所能获得的诸如速度(身体的速度,如乘飞机旅行的情形;画面的速度,如电影中的情形)一类的新感觉的体验,对那种因艺术品的大规模再生产而成为可能的艺术的泛文化观点的体验。”而她对电影的态度正是对这种新感受力的体验,她认为札记的形式似乎比论文的形式(它要求一种线性的、连贯的论述)更能很好地把握这种独特的难以捉摸的感受力。
  作为苏珊·桑塔格最重要的代表作之一,《反对阐释》这本评论集涵盖了当时欧美先锋的文学、戏剧和电影,以其“新知识分子”“反对阐释”与以“新感受力”这样的新视野重估整个文学、艺术的革命性姿态和实绩,奠定了苏珊·桑塔格的美国“现有的目光最敏锐的论文家” 的地位。该书写作时间在20世纪60年代,当时美国风起云涌的反文化运动与先锋艺术探索极大地撼动了保守主义的根基,黑人民权、妇女解放、反战运动、环保运动、同性恋平等权利等政治革命与摇滚乐、性解放、吸毒、嬉皮、神秘主义及自我主义等的文化革命所造就的社会环境为桑塔格提供了契机,《反对阐释》可以说是一则争取平等话语权的战斗檄文。苏珊·桑塔格在明确指出:“我这里所说的阐释,是指一种阐明某种阐释符码、某些‘规则’的有意的心理行为。谈到艺术,阐释指的是从作品整体中抽取一系列的因素(X,Y,Z,等等)。阐释的工作实际成了转换的工作。阐释者说,瞧,你没看见X其实是——或其实意味着——A?Y其实是B?Z其实是C?”可见她并非是在反对阐释本身,而是反对保守主义简单的系统模型,她努力寻求在“反对阐释”的统一框架下,各类艺术形式都能在“新感受力”的体验中复活美感。
  而在80年代,美国电影理论研究出现了两个维度的转向——历史转向与新美学转向。两个转向的提出都是以反对欧洲电影理论研究的“宏大理论”(grand theory)为基础的,在这样的形势下,结构主义、电影符号学研究、镜像理论、叙事学、女性主义、意识形态、后殖民、文化研究等理论范式纷至沓来。电影理论反对“宏大理论”的转向其实与桑塔格的反对阐释是一脉相承的,桑塔格的“反对阐释”直接影响了美国电影理论的转向。首先,电影理论的研究转向与反对阐释并非反对阐释本身一样,理论与阐释都没有就此消失,不同理论可以在平等协议下进行反思、调和与重构。其次,“宏大理论”(grand theory)与“反对阐释”(against interpretation)反对的都是一种理论的中心主义、霸权主义。再次,举科学大旗的结构主义使得艺术研究索然无味。中间层面理论的探求、美学的重构与新感受力等的提出是“废墟”上重建的方案。几种方案大致都是以身体感官的美感体验为前提的艺术理论。
  二、桑塔格眼中的电影与戏剧
  虽说在电影早期创作从戏剧中汲取营养,使其能从异国风光片的狭小范围内迅速地走出并得以快速发展,然而早期电影理论家一再宣称电影是不同于以往任何一门艺术的独特形式,并非是戏剧的复制,随着电影的发展,人们对电影所独有的巨大表现力的开发和认识,更有诸如欧文帕诺夫斯基这样的电影理论家强调电影优于戏剧,鼓吹在电影中拒绝利用一切戏剧元素和舞台手段,包括戏剧性冲突、线性情节结构、封闭式结尾、语言等,反对电影中的戏剧痕迹。而苏珊·桑塔格在其作品《戏剧与电影》中驳斥了这种极端的电影与戏剧的界限,她认为“就算一部电影对话正式、繁复,机位相对固定,或仅仅在室内拍摄,也不能说它就是戏剧化的——不管它是不是改变自戏剧;与之相反,电影公认的‘本质’也不是必须大范围调动镜头或是让声音从属于影像。”在她看来,黑泽明的《蜘蛛巢城》《底层》、约翰·福特的《日落狂沙》、雷诺阿的《衣冠禽兽》、梅尔维尔的《小捣蛋》以及达尔、布列松、小津安二郎的作品都是不折不扣的好电影,这些电影显然不符合某些电影理论家对于电影的标准。在桑塔格眼中如果电影和戏剧确实存在差异的话,最简单的区别是对空间的利用方式的不同,“戏剧总是存在于一个符合逻辑的、连续的空间里;而电影(通过剪辑基本元素——镜头)则可以表现在非逻辑的或非连续的空间之中。”她试图调和戏剧与电影的不同,但也不否认电影有着不可捉摸的广度与视野,电影另一个典型的非戏剧性的功能就是转录媒介、制造幻象、虚拟幻想,电影从其潜能到其本质,都代表着一种比戏剧更严密的艺术。   三、桑塔格的电影迷恋概念
  1995年,也就是电影诞生的第一百年,苏珊·桑塔格在《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上发表了文章《百年电影回眸》,这篇文章英文题目叫The Decay of Cinema,意思是“电影的衰退、腐朽”或“电影的没落”,在文章中我们可以看到桑塔格在电影百年之际的感悟与回顾,也能感受到过剩影像消费、新感受力等观念的遗迹。桑塔格在文章中写道:“电影百年的历史形同生命的轮回:不由人意地出生,持续获得各种荣誉,在过去十年中开始颜面尽失、出现不可逆转的颓势。这不是说再也不会有令人称赏的新影片出现。但佳片的出现只不过是例外情况。”她说:“电影曾被誉为是20世纪的艺术,而今天,面临本世纪将尽之际,电影似乎也成为一种没落的艺术。”她认为没落的不是电影,而是人们的电影迷恋(cinephilia)。cinephilia来自法文cinéphilie,特指电影所激发的某种爱,在她看来,电影所激发的爱曾十分博大,电影既是艺术,也是生活,曾经的影迷认为电影是他们的惟一。她从卢米埃尔兄弟1895年在巴黎卡普拉辛大街14号大咖啡馆的第一次收费放映开始,阐述电影迷恋在电影史上所发挥的巨大作用,影迷被银幕征服和感染,情愿做电影的俘虏,甚至在模仿电影中迷失自己,在电影欣赏中体会自身更多的欲望。电影迷恋强调影迷在电影院的场域中观看电影的仪式性,这种仪式性在黑暗中不被干扰。家庭电视上播放的电影使人无法聚精会神,电视和录影带的产生削弱了电影迷恋的力量,人们已经无法强烈体验完全被银幕征服和感染的感觉,无法成为电影的俘虏。好莱坞的制片厂制度和商业诉求人为地将艺术片和商业片作了区分,“而商业片却采取了过度膨胀、墨守成规的制片方式,无所顾忌地组合或再组合,以图再现昨日的辉煌。每一部希冀尽可能吸引更多观众的影片无不是某种仿效或重拍。”这些商业片不再能吸引挑剔的目标观众。桑塔格认为电影的黄金年代是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欧洲,“在百年电影史中的这一特定时刻,看电影、想电影、谈电影成为大学生和其他青年人的时尚。人们不仅爱剧中演员,还会爱电影本身。”正是由于“电影迷恋多发于西欧”,近20年间才会有大量的杰作涌现;正是由于戈达尔等人对电影的痴迷才造就了电影史上最辉煌的年代。然而从70年代始,好莱坞就在平庸地模仿成功的欧洲新片的剪辑,80年代由于制片成本上升到灾难性的高度,全球范围内被迫实行制片和发行的新产业标准,致使 “天平绝对地倾向了以电影为产业的一方”, 在高度产业化的时代,电影迷恋是没有地位的。电影的颓势也不可逆转,佳片的产生也只是个别情况了。所有这一切都是“对电影的热爱无疑已经降温。……人们至少在青年人当中已很难发现那种对电影特有的迷恋,这种迷恋不仅仅是喜欢,而是一种对电影的审美品位(建立在大量观看和重温电影辉煌历史的基础之上)迷恋电影本身亦受责难,被认为是古怪、陈旧和故作高深的行为。”桑塔格在最后不无感伤地说:“如果电影迷恋死亡了,电影也就死亡了。”她只是想借用电影百年这个历史契机,揭示这个隐藏在电影史背后的精神动力,一直关注电影、热爱电影的“动力”(motivation)或“情结”(complexe),电影迷恋是隐藏在电影历史内部的一条精神线索,是决定电影存亡的关键。桑塔格在文中无一不透露出对新的电影出现的殷殷期待。
  纵观苏珊·桑塔格的一生,无时无刻不在保持着激进的批判精神和思想的独立,反对霸权,反对消费之上而来的虚无。她始终站在时代的潮头,以新感受力在感悟艺术,始终贯彻着后现代的理念——通过不建构的书写以反对霸权,她致力于在旧有的“平衡”难以维系的语境中,提供了新的弹性的、流动的、更诉诸直接感受的“平衡”方式,而她对于电影的理解同样如此。
  [参考文献]
  [1] [美]苏珊·桑塔格.反对阐释[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
  [2] 孙绍谊.电影研究的“历史转向”:理论与方法[J].当代电影,2009.
  [3] 萨义德.知识分子论[M].北京:三联书店,2002.
  [4] 潘小松.读苏珊·桑塔格[J].博览群书,2004(08).
  [作者简介] 陆璐(1978— ),女,重庆人,硕士,西华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