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祭母文

文/罗余作

 

唯我娘肖氏名梅花老孺人，生于公元1924年12月17日（甲子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因年老患病，于公元2004年12月24日5时（甲申年十一月初三日卵时）离开人世登仙而去，终年八十一岁。

公元2005年1月30日（甲申年十二月二十一日），乃我娘安息之际，不孝子孙全家人等，虔具素汤牲礼之奠，致祭于先慈之灵前，吊之以文曰：

呜呼！天阴阴，地沉沉，我们全家哭我娘。悲切切，泪涟涟，肝肠欲断悲得慌！娘哇娘，千呼万唤不应场，捶胸顿足伤心脏！娘今登仙满四十九日，音容犹在萦胸襟。四九光阴虽不长，日日令儿心难忘。白天想娘到天黑，夜晚想娘到天亮。度日如年想娘亲，日思夜想好伤心。娘为儿孙受苦难，临终未能在娘前。夜间梦中母子见，心事重重口吐言。娘在九天心不平，儿在世间心不宁。往事桩桩千千万，历历在目时时现。手中之笔千斤重，两眼模糊泪湿巾。心头虽有千万语，难书我娘辛苦年。

娘哇！我苦命的娘！您吃尽了人间的千般苦，喝够了人间的苦辣汤。您出世是根独生苗，蕴含聪慧与忧伤，出落能干因健壮，耳濡目染是书香。娘的一生，直心忠良。热爱喜戏，喜欢观场。娘家务农，百事能上。

我的娘，15许配我父相，17那年与父成双。自小生活就离娘，去到罗家度饥荒。我的爹和娘，一根苦藤上的两个瓜，无田无地无瓦房。两人同病且相怜，起早贪黑度饥荒。爷爷脾气显乖戾，家中老小倍惶惶。幼小的孩儿娘，人生地疏旁无亲，怎不思念爹和娘。白天想一想啊，夜里要哭几场哇。我的娘，来到夫家做工忙，起早贪黑样样家务都赶场，忙得眼发黑来心发慌，一不留神打破了碗，提心吊胆进门房，又怕骂来又怕打，你说心伤不心伤！待到后来年长大，从此做鞋纺纱又织布房，推谷舂米又碾米，挑水砍柴样样事情都得做，天天累得心慌慌，忍饥挨饿拚命干，为的是能早日摆脱这般样。

我的爹，是能匠，社里队里勤操劳，一天到晚在外忙。种田种地，车水插秧田间事，要靠我那苦命的娘。披星戴月迎太阳，不分昼夜整天忙。为的是，我们兄弟姐妹不受苦来免灾殃。我弟兄妹十个，十月怀胎辛苦娘。缝缝补补落娘身上。至今儿女，只剩三双。数九严寒忍着冷，盛夏酷暑顶着热，自己吃菜进小糠，为儿掏出心与血，一把屎来一把尿，千辛万苦拉扯大，还要个个送去上学堂。小学、中学和大学，省吃俭用靠爹娘。娘啊娘！累弯了腰来苦断了肠。娘的恩深似海洋，子子孙孙永难忘！

最难忘，那乙酉鬼子年，娘生儿刚落下地，兵荒马乱多惊吓。我的娘，月子里的孩儿相伴走，提心吊胆好害怕，地里躲来树林里藏，身无分文又无粮。农历五月的天，烈日炎炎似火烧，月子里的娃娃月子里的娘，身上晒得起泡泡，腰又痛来脚又胀，眼发黑来心里急得慌。娃娃饿得哇哇叫，奶子挤得瘪瘪央，母子两个命一样，喝了米汤喝菜汤。如此千辛万苦何人知？子子孙孙要永远记心上。

听娘说，儿出生，受了苦难和惊吓，身体劳损质底差，常把老胃病来发。儿刚岁把多，一天半夜里，急病来发作，昏迷不醒吐泡沫，浑身发烧体温高。我的娘着了急，喊醒我的爹。我的爹，冬天里，顾不得自己穿衣服，不怕天冷路又黑，急忙去把医生找。我的爹和娘，一夜到天明未合眼，精心守护在儿身旁，直到儿转危为安脱了险，娘已累倒在床上。

娘啊娘！记得儿刚几岁时，得了疾病在身上，爹爹社里公务忙，孩儿们的事情没顾上。我的娘，不怕那艰难与辛苦，背着孩儿，东奔西走，求医问药请中郎。记得一个黄昏夜，娘背儿求医回家转，天又黑来路又滑，一不留神摔倒在沟旁，娘不顾自己流鲜血，却问是否吓坏了孩儿郎。这般的苦，这般的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分那下雨和落雪天，直到医好孩儿的病，娘心中的石头落地才心宽。

记得孩儿读书时，有人嘲笑无礼事，儿感受辱把人骂，娘见此状要把儿打，儿心害怕拔腿跑，三步没有两步长，几步就把儿抓到，又罚跪来又训导：别人批评为你好，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以铜为镜正衣襟，以人为镜正言行。谦虚刻苦是基本，一时失误是教训。知错能改金不换，不赔礼来定不饶。娘的教诲记心间，伴儿奋斗至今天。

1957年，一次发大水，儿要到远处上学去。儿挑行李娘挑粮，一百多斤大米挑在肩，泥深路滑好艰难。为了家中的小弟妹，平安度日才心安。

还记得，有天已在夕阳时，孩儿遇事被人欺，孩儿被人赶回去。娘一见，着了急，问儿半天儿又说不清，只知道哭来张不开嘴。我的娘，等不到天发亮，只身一人外出问仔细，回到家里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母子两人哭成了堆。儿读书，奋发起，刚刚一年多，遇到了国家三年困难时期，一日三餐总共八两（半斤）米，包括杂粮还在内。娘怕儿伤身体，不怕路途遥，步行五十里，省下米来送到学校里。

兄弟们，长大了，成家立业还靠爹娘。带孙儿，煮饭忙。打禾晒谷又筛谷，没有一样离开了娘。带大了子女还要带那小小孙儿郎。我的娘，好福气，五六个儿孙上了大学堂。儿孙满堂心欢喜，到老却病魔染身上，眼睛不好心着急。为了减轻儿孙们的苦，八十多岁我老娘，还要烧水做饭养鸡忙家常。忙家常，难上难，米又淘不净呢，菜又洗不清，柴棍折不断啦，困难自己忍耐，不让儿着急。娘哇娘哇！苦命的娘，您老真是那菩萨的心肠！

还有那，两个小儿郎，自从成家来，一个企业忙，一个行医忙。七十多岁的娘，为帮小儿子，还要带孙郎。泡奶粉，熬米糊，喂孙儿，洗尿布，煮饭挖地还种菜粮。

儿孙们呢细思量，自问自应仔细想，娘的恩情重如山，千苦万难非等闲。炎黄子孙脉相承，饮水思源扪心问，今日之荣何处来，哪一个离得开我的娘？

我的娘，明理义，学习古人教子女：

娘教儿，热爱国家热爱党，永远不忘毛主席。大是大非跟党走，小事小非莫穷究。雄心壮志自己立，逞强好胜何能为。伟大皆从平凡起，步步留在脚印里。

娘教儿，尊老人来敬师长，不厌其烦学张良。团结他人交朋友，赤诚相待学鲍叔。为人办事要正直，为人助乐要真挚。待人诚恳要热心，不讲假话讲诚实。知错改错不为过，增知长智能渊博。日做事来夜思索，善于总结经验多。铺张浪费莫去讲，艰苦朴素永不忘。

娘教儿，要学苏秦锥刺股，要学岳飞沙为纸。勤奋学习永向上，顽强刻苦恒于常。宁学孙武不为官，要留知识在人间。知识到时总有用，不学无术后悔难。虚心好学不自满，天天向上不自傲。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勤学习，莫畏难；勤劳动，莫偷懒。力气去了还会来，尽力而为理应该。莫要少壮不努力，等到老大徒伤悲。脚踏实地步步响，海阔天空任翱翔。

娘的教导难尽言，字字句句千金重，谆谆教诲永远铭心间。

我的娘，受尽了人间苦，长年累月练就了钢筋和铁骨。在当年，一百四五十斤的担子不费力，一丈八尺的水车肩得起，玩龙要玩那头一把，集体工要争那第一。我的娘，要学那花木兰和穆桂英，要做新中国的妇女队长争积极。我的娘，勤劳俭朴、克己恭人人人敬；团结邻里、乐于助人热心肠。温良恭俭是根本，崇高美德人颂扬。

今年阳历八九月，时间正当午，我的娘，还在帮乡下儿媳看谷场。看了谷场回家转。今年农历七月间，吾母染疾卧榻床。儿女孙们，好着急，个个面前来看娘。终了如今十一月，我的娘，又遭殃，突病来了县医院，后回旋来转家乡，了卧榻床。我的娘，心盼儿孙面前站满堂。娘盼儿，儿想娘，不知何因未能如愿望。听仙说，是年十一月初三晨，爹亲天堂来看望娘：“我等瑶池相会论往常，就差你了幺姑娘，天堂有福你不去享，还留在人间受苦忙。人生古来七十稀，八十高龄何必恋世上？夫妻天堂长相聚，胜过人间短时光。”娘听仙言登仙去。娘哇娘，这下急坏了您的孩儿和孙郎。儿悔不该晚来言，让您遗恨终生好心伤！小儿本想：待您身体好转时，接您出来歇时日，安度晚年好时光。谁料想？今日里，再也见不到我的娘。娘啊，我的娘！刹时但见天象变：阴风号，日星藏，冷飕飕，好凄凉，老天有眼怜我娘。一把唢呐一把号，夜歌哀哀催人嚎，鼓乐声声震心房，爆竹阵阵冲天堂。魂难离，惜依依，八十一春秋虽谓长，人间毕竟是故乡，骨肉之情牵住魂，难分难舍实难忘。扯断情，没奈何，雷声阵阵催魂魄。别了祖宗别亲人，辞了土地辞山神。今朝一去成千古，再也不见我娘亲。天苍苍，地茫茫，人间悲歌哭我娘。娘今遗恨在九天，还欠起儿孙们心不安，要读那三字经来女儿经，更莫忘了报母经。五讲四美三热爱，仁义礼信莫忘怀。兄弟团结要和睦，妯娌友爱互帮忙。天地国亲师之位，国事在先理当然。国家之后双亲大，人人要尊爹娘前。二十四孝是典范，忠孝节义德为先。为人要学窦燕山，五子登科传万年。日月如梭催人老，青春过了没少年。莫看如今正年华，百岁光阴一瞬间。想想娘亲想自己，人人要过老年关。老扶幼来幼敬老，优良传统代代传。

儿孙们呢细思量，娘的教导记心房，虽为平平寻常语，却是句句不可忘，今若罔闻等闲看，到老悔恨泪流长，身教更比言教重，要为子孙做榜样。不要哭，莫悲伤，要化悲痛为力量!

呜呼哇，我的娘！痛哉啊，我苦命的娘！愿您今生登仙去，崇高品德传天堂。芳名永留垂千古，世世代代美名扬，保佑儿孙永太平，永保家乡似天堂。

安息吧！我的娘呀娘！

呜呼哀哉！

尚飨！

 

不孝子孙全家坟前泣祭

         公元2005年1月30日（甲申年十二月二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