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坚者石最灵者人

捂石斋 2018-12-25

展开全文

上海古猗园-顽石斋胡兆康先生捐献藏石展馆

文物及供石鉴赏家胡兆康先生（1918-1996）

上海古猗园-顽石斋中陈列的胡兆康先生藏石

文/胡可敏
我不是一个艺术家，也不是一个作家，我只是一个石头爱好者。我收藏石头是受父亲的影响，我父亲胡兆康是一个中国古董、供石收藏家，他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思想一直影响着我。在他看来，“石乃造化之力，瓷则人类之奇迹”。他一生孜孜以求，收藏古玩与奇石。晚年，他想让赏石者有一观石之处，将毕生收藏的一百多件供石捐赠给上海古猗园。这些供石在“顽石斋”中展出。家父晚年协助表兄沈炳麟先生致力于慈善事业，创办小学和老人福利院九百多所，为纪念家父，浙江湖州双林花园里，有胡兆康纪念亭一座以纪念之。我有幸认识了理查德·罗森布鲁姆先生，有幸认识了伊恩·威尔逊和画家王己千先生。这三位供石收藏家的爱石情怀常常感染着我。理查德夫妇认识我父亲比认识我早，他有着艺术家的敏感，加上他特有的灵性和执着，不愧为西方最大的供石收藏家。伊恩和太太苏珊收藏的供石件件是精品，它们崇尚自然，待石如家庭成员，威尔逊先生平日生意很忙，但他说他总能为石头抽出时间，使我感动的是，王己千先生，他1997年到波士顿参加哈佛大学博物馆罗森布鲁姆供石收藏展览开幕活动时曾来我家看石头。当时上午下午都有讲座，只能用中午吃饭的时间，他说：“饭可以不吃，石头不能不看，有石头看我就有劲。”有人说石头是有灵性的，我认为爱石者更有灵性，这三位美国藏石家。是他们慧眼独具将东方古老的供石带到西方“落户”，让更多西方人欣赏中国供石的艺术和哲理。

中国有一句话“黄金有价石无价”。确实供石的价格与其他物品不一样，对于不欣赏的人来说，一块石头能值多少钱？对于爱石者来讲，心爱的石头再高价也不肯割爱。历史上有许多用房子换石，百金百银买石的价位。唐朝宰相李德裕藏石千余，临终时对子孙遗言：“凡将藏石让与他人者，非我子孙也。”这些藏石对于李德裕而言是无价的。一般来讲，四大名石，尤其是灵璧石的精品，历史名石，名人藏石或刻字配画的石头，有老座子的石头，向来都是上档次的文玩佳品。

赏石与藏石是一种艺术、一种享受。他使我们热爱自然，接近自然。历代文人常将他们的供石收藏取名为“小蓬莱”、“小峨眉”、“小祝融”、“小岱岳”……正如唐代诗人白居易在“太湖石记”中提到的“三山五岳，百洞千壑，视缕簇缩，尽在其中。百仞一拳，千里一瞬，坐而得之。”自唐代以来，许多伟大的艺术家从石头中得到灵感，以石头为题材写诗作画。《素园石谱》作者林有麟认为，米芾的书法纵横千古，就是从藏石中得到的感悟。在所有的艺术种类之中，供石与国画的结缘最深。山石是国画的传统题材。大凡稍微懂得一点画理的人在欣赏奇石时都会有所领悟。山水画中，许多的山石皴法的用笔，便是直接模仿自山石的各种皴裂。石理与画理是相通的。现代国画大师齐白石提出：“作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者似与不似之间，很适合评价供石。

供石饱含了东方哲学（如道与禅）的基本精神与态度。比如，道家主张“天然去雕饰”，推崇天籁之美。在日本，禅院悟道中石头起重要的作用。以禅品石者注重奇石能培养神思、安定心性。有人将供石作为纪念品，表明爱情或友情如石一般坚定，供石还有“石者寿之相”的祝愿。

今天，供石收藏成为一种国际现象。除了在东亚地区常有石展和交流会，在西方收藏家如理查德·罗森布鲁姆和伊恩·威尔逊在美国和欧洲展出了他们杰出的藏品。在东方，大多数收藏家都是男性，但是在西方，收藏就不是男性的专利。琼·狄龙夫人收藏中国的文人石和日本的水石有几十年的历史，现在她的收藏颇丰。洛兰?勒唐德尔将她的石头知识与室内装潢知识结合起来，形成一种优雅鲜明的风格，很受顾客的欢迎。梅根?希尔虽然住在四周都是山石的新墨西哥，但她对中国供石有着特殊的感情，尤其是她收藏的一块灵璧山石，给她带来了很多欢乐。这种对供石的爱好使我们想起中国古代的文人，石头是米芾的石兄，白居易的老友，陶渊明的醒酒石……

古人说：“至坚者石，最灵者人。”如果说石头是有灵性的，那是因为赏石者更有灵性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