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些年来,小说创作局面堪称天下大乱,五花八门的小说作品充斥图书市场。一些唯利是图的出版商不顾廉耻,在利益的驱使下极力制造文学垃圾,误导青少年的阅读生活。一时之间:渲染色情﹑鼓吹暴力﹑歌颂强权﹑文化复古﹑迷恋封建等级制序等粗制滥造之作;对弱势群体进行人格侮辱的所谓“小说”,都打着文学招牌进入图书市场。而更为可怕的现象是:一些文学掮客为这类文学垃圾大唱赞歌。唯利是图的出版商和丧失学术良知与做人品格的文学掮客们合谋,炒火了文学垃圾!文学垃圾更养肥了唯利是图的出版商和信口开河的文学掮客。面对这一混乱文学现象,许多有正义感的作家和批评家表示愤慨,于是一些文学批评家提出文学应该洗洗脸。我则在《光明日报》发表文章恳请文学批评应该先洗洗。网上更有人呼应:无论作家﹑批评家,谁的脸不干净谁先洗,于是你洗我洗,都想洗出一张干净脸。 ![]() 我们有理由期待文学创作能够出现一批贴近时代﹑贴近生活﹑贴近劳动民众的小说力作;我们有理由期待涌现一批以自己崇高的作家良知表现我们生活中的普通民众﹑开掘底层民众美丽心灵和崇高精神境界的严肃作家。我们更有理由期待一批有实力的作家,能够冷对种种似是而非的文体实验。在食洋不化﹑靠粗糙翻译小说引进的种种西方文学流派面前,我们期待有一批中国作家能够坚持现实主义文学传统,书写中国经验﹑彰显现实主义文学的强大生命活力。坚持底层写作,坚持刻画底层社会人物群像,为读者奉献出一批小说精品。 由《小说选刊》倡导的底层写作,也许就是近年来活跃于学术界的草根学派对文学理论与创作视野拓展的必然结果。草根一说,源于美国淘金年代,彼时淘金者发现:山坡上野草最茂盛的地方,地底下藏金的可能性最大,如是就出现了这个流行语:grass-root﹗草根一说被引进到学术领域,许多学科出现了草根学派,以草根视角观察社会和历史,力求对历史事件作洞彻的解读。 以我个人的理解:草根写作或者干脆叫底层写作吧,是指文学作品应该关注底层民众。其实,所有的文学经典都是以草根民众为作品主人公的;游离了草根民众,文学就失去了色彩。如今我们一些小说所以惹人生厌,其根本原因就是小说人物草根本色的缺失。 ![]() 所谓“新潮人物”全是一些没有时代色彩,没有民众文化背景的符号。他们生活于虚无缥缈之中,感觉和意识都脱离民众,整天生活在无病的疼痛之中。读者不知道他们追求什么向往什么,他们为什么疼痛又为什么快乐?他们自以为活得像一个西方人,而西方人又奇怪这些中国人为什么活得那么不像中国人。这样一些文学形象何以能够打动读者?于是文学创作因脱离人民而与人民疏远。 肖克凡长篇小说《机器》的出版,一方面证明了草根写作或者叫底层写作强大的生命力;另一方面,也是对文学界和广大社会公众健康期待的正面回答。就小说《机器》出现的社会学意义来说,它对我们当今文学创作将产生深远的影响,对扭转当前不健康文风具有重要的意义。 ![]() 机器以及与机器为伴的产业工人们,已经是被作家们忘记了的书写对象。那些一生在机器上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劳动民众,更是早已淡出了作家们的视野。肖克凡能在当今文学创作浮躁贫血的纷扰中,将其文学视角再度投向被文学疏离许久的机器与人;将他的道德情怀投向在机器上实现人生价值的劳动民众,说明了作家高度的艺术自信和严肃的社会责任感。 在肖克凡的表现中,机器不再是没有生命枯燥运转的钢铁猛兽。终生以机器为伴的新老两代劳动者,也不再是屈从命运缺少个性的芸芸众生。在肖克凡的艺术表现中,机器被赋予了社会价值,而那些终生与机器为伴的劳动民众,更成为情感丰富心灵美丽的艺术形象。仅凭这一点,《机器》就是一部难能可贵的成功之作。 ![]() 《机器》描绘了现当代中国的两个时代。在人与机器关系的构筑中:解放前的工人是机器的奴隶,机器是吞噬劳动民众青春和生命的凶兽。那个时代,人与机器是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劳苦民众只是为了生存为了养家活命,才屈从于机器的奴役。而拥有机器的工厂主﹑掌柜﹑老板,则通过机器攫取劳动民众的血汗。他们可以侮辱劳动民众,处罚劳动者,甚至于剥夺劳动者的生命!在那个时代,人与机器的构筑所产生的压迫与被压迫的关系,集结了底层民众向往光明推翻旧时代的巨大社会力量,机器为黑暗的旧中国造就了一代掘墓人。 在肖克凡的《机器》中,那个时代是短暂的,甚至是带有象征性的。历史很快地进入了新中国建设时期,人与机器的构筑发生了质的改变,劳动民众不再是机器的奴隶,机器成了新一代劳动者实现个人生命价值的载体,这个时代劳动民众最高的精神境界,就是新老两代产业工人当家作主的劳模情结。 《机器》中描绘的两代产业工人的劳模情结,是小说众多艺术形象共有的精神气质和时代特征,是两代人共同拥有的人生追求。这正如战士的立功情结和作家们的杰作情结一样,是社会稳定发展和不断进步的强大推动力。劳模情结创造的不仅仅是生产纪录,不仅仅是老黄牛精神,劳模情结是我们社会的发展动力,更是普通人心灵的美丽世界,是普通人的生存状态!这种劳模情结顺应了历史走向,蓄满战胜挫折纠正时代错误的强大精神和物质力量。 ![]() 对于我们时代的过错,肖克凡无法回避。我们所能够做到的只是正视时代过错,坚定相信我们社会的健康力量。跳出个人恩怨,发掘普通人群中蕴育着的伟大的精神力量!中国有句老话“一正避百邪”。《机器》中的一正,战胜了生活中的百邪。肖克凡在处理民众与时代过错的关系上,做出了独立而成功的探索。这些年来在如何处理时代过错问题上,作家们备受各种困扰。如何描绘错误历史时期人们的生存状态?许多作家感到无所适从。肖克凡的探索,为我们提供了可资参考的经验。不必刻意回避,不必自我设置禁区,以真诚的情感描绘真实的生活,开掘生活中的正面力量,开掘正面人物美好的精神境界,就能够创作出可以得到损益者共同认可的好作品。 小说《机器》以独特的思想力度和艺术感染力,为现实主义做着强力的申辩。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留下了众多经典作品,更造就了一代代杰出的大师。难道现实主义真的走到了尽头了吗?不必讳言,一些枯燥乏味和充满说教的小说,倒了读者的胃口;一批缺少艺术魅力,不能创造出鲜明艺术形象的粗制滥造的小说使文学失去了读者。再加之近年市场化条件下,受资本运作驱使的一些人所谓的“先锋写作”,其形成的文学泡沫对现实主义造成了巨大冲击。一时间现实主义已经完结的叫嚣,使一些缺少自信的作家另辟蹊径,以他们不熟悉的叙事方式,讲述他们不熟悉的生活。而现实主义的衰微,又使中国文学失去了活力。人们期待中的好作品少,是现实主义衰微的必然结果。小说《机器》的出现告诉人们现实主义没有衰微,现实主义依然是文学创作最光辉的道路。 ![]() 小说《机器》的出现,凸显出“先锋写作”的苍白。这些年来,中国当代文学中的先锋姿态曾喧嚣一时,“先锋写作”打着与世界接轨的旗号招摇过市,扬言走向世界的先锋作家们也似是颇得风光。其实所谓的文学世界,从来就是全方位的。在美国逛书店,小说作品是按不同品位摆放在不同位置上的。 例如我们中国那些下半身写作的垃圾,那是要放在成人书店去卖的货色。那些扬言走向世界的中国作家,对于自己到底要走向世界文学格局的哪一个层次,到底要走向世界文学格局的哪一个品位?其实他们是一无所知!如此即使走上了世界,也仍然是一个进城的乡巴佬,提着二两生肉,走进星期五餐厅点一碗炸酱面,招一片哗然笑声罢了。 现实主义的生命力,在于艺术的真诚,而艺术的真诚首先在于她对草根民众的真挚情感和由衷关爱。纵观当今世界文学,即使像在俄罗斯那样比我们开放得更宽泛的文学世界里,也仍然是底层写作或者是草根写作——那些表现普通民众在新体制下生活苦乐的作品是文学的主流。“先锋写作”的艺术生命之所以短暂,就在于它们对于草根民众的冷淡。所谓的孤芳自赏,越过“孤芳”的底线,就是无病呻吟了。 ![]() 二十多年前,蒋子龙先生的《乔厂长上任记》《赤橙黄绿青蓝紫》《锅碗瓢盆交响曲》,为我们塑造了大城市工业人群多色彩﹑多层面的人物群像。不幸的是,随着文学创作思潮的不断嬗变,工业领域中的工业人物形象渐渐退出了作家的视野。 二十多年来工业领域的发展,工业体制的大变迁大震荡没有在文学中得到应有的关注。工业人物群像的缺失,成了当前文学创作的一大空白。肖克凡的《机器》塑造的工业生活人物群像,是对蒋子龙先生工业人物群像的延伸和拓展。所不同的是,蒋子龙先生笔下的人物,譬如以乔厂长为代表的当代英雄,是站在时代的潮头为改革开放探求方向。而肖克凡笔下的人物,却只是这条航船上的水手和乘客。他们不具备探求方向决定航程的能力,更没有站在这条航船导航的位置。他们只是这条航线上福祸喜忧的感受者,他们只有着对改革开放的执著。《机器》后半部社会经济发展和政治体制变革,引导他们走出了旧的生存状态。 ![]() 劳模情结发展为开拓精神,底层社会的劳动群体更成长为中国崛起的推动力量,他们在这场大变革中改变着自己,更改变着我们的社会。 可以预料,小说《机器》的出现将重新激活中国文学的现实主义的生命活力。让我们共同进取,拨正文风,向读者奉献具有强大艺术感染力的优秀作品!未来,一批陆续产生的严肃厚重的现实主义力作,必将恢复现实主义文学的尊严。把那些人造美女、流氓人渣和下半身写作的种种货色扔进垃圾堆。文学永远属于劳动民众,文学也只有属于劳动民众才具有艺术青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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