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吴敏树年谱

吴敏树:（1805—1873）,字本深，号南屏，晚号乐生翁、柈湖渔叟等。今岳阳县荣家湾镇公诚村吴伏一人氏。因筑书斋于家乡南屏山，学者称其为南屏先生。是清代著名的散文家，经史学家，柈湖文派的创始人。

 

                 吴家渊源

（吴敏树语）我吴氏上世，明初曰伏一公者，始自南昌徙来巴陵之南乡，十有四传而至府君。我高大父府君讳书泰，曾大父府君讳宅揆，大父府君讳传经。是生先考研田府君兄弟三人，府君次居长。始吾家故贫，先大父之世起有资产，为里中富家。
　　府君始读书，即笃信宋儒之学，期必行之于身。尝扁于其塾曰“学四字，”而为之序以自励，取朱子淳熙入对时答人语也。为文章，理致深厚，朴而不华。试有司，辄不利，年三十，尚困童子试中。时昆明钱公沣为湖南学使，待士严，府君当入场，人拥失屦，觅屦乃复入。钱公怒其迟，退之不令入，既而召之，府君叹曰：“所以就试者，为进其身也。岂可受辱如此哉？”而先大父年且老，家务多，府君遂弃举子业，佐大父治家，家益起。（见文录卷七《先考行状》）

 

吴敏树一辈人从他长兄石林先生开始起，也热衷于读书，从乙酉（1825）壬辰（1832），到甲午（1834），二兄杰人，与敏树，与梦松弟，参加乡试考中举人的有三个。

 

1805 乙丑岁，嘉庆十年，1岁。

吴敏树七月二十四日出生。因为生下来身体羸弱，吴母将儿子寄名在僧庙之神那里，那人叫薛和尚，也叫汝和尚，答应到十二岁送出来。

这一年，吴母四十三岁，吴敏树兄长友树已经二十六岁，为前母所生。大姐十七岁，二姐细贞十三岁，二哥福缘六岁。中间吴母又生了二女，抱养他家，均夭折。三哥神赐二岁。

是年，二姐细贞和三哥神赐相继死亡。

是年，大姐出嫁刘氏。（以上见文录卷七《先妣氏墓道述》）

 

1806　丙寅岁，嘉庆十一年，2岁。

    生活在吴伏一。

 

1807　丁卯岁，嘉庆十二年，3岁。

吴母生下庭树，字云松，自号半圃。

 

 

1808　戊辰岁，嘉庆十三年，4岁。

    生活在吴伏一。

 

1809　己巳岁，嘉庆十四年，5岁。

    大哥友树入学为郡诸生。（吴敏树语）君年三十，始入学为郡诸生，初，九龄丧母，依继母氏，读书资苦钝，后于仲季两父。（见文录卷七《万石冈阡碑》）

    塾师给他写了联句赠给他说：“苦心人天不负，有志者事竟成。” 老师还写信来表示祝贺。已经入学，尤其一心一意喜爱文辞，这方面的代表是明朝的名家金陈氏，以及我大清朝方灵皋张百川储礼朋友，悉心探求着他们文意而进入他们的世界，已经考试了总是不利。（见文录卷七《万石冈阡碑》）

 

1810　庚午岁，嘉庆十五年，6岁

    生活在吴伏一。

 

1811　辛未岁，嘉庆十六年，7岁。

    生活在吴伏一。

 

1812　壬申岁，嘉庆十七年，8岁。

吴敏树小时候羸弱多病，其父可怜他，八岁才入塾启蒙，首位塾师是孙万伟先生。孙万伟，字翘楚，是吴敏树继祖母的小老弟，吴敏树的叔叔以及兄长都在他手里启蒙读书，吴敏树的老弟和子侄辈也是在他手里启蒙读书。

    （吴敏树语）八岁时始令入塾，塾中儿杂有族人邻里十余，后多为田夫或贱艺役去者。敏树始读，已颇异诸儿。先生喜曰，此真读书材矣。（见文录卷七《业师两先生传》）

 

1813　癸酉岁，嘉庆十八年，9岁。

    （吴敏树语）启蒙后，吴敏树既表现出读书异质，孙先生说，这孩子真是个读书的料子，便给他讲三皇五帝故事，有一天吴敏树问孙先生说：“尧舜禹和周文王，他们父亲的善恶都很著名，商汤王的父亲怎么样？” 孙先生惊喜地告诉吴敏树说：“他的父亲叫主癸。”于是孙先生疾速地举起吴敏树对别人说：“我所幸的是不为这个小孩所难住。”接着又书写两句话黏在墙壁上说：“不要欺侮这里读蒙学的小孩，这其中将来有翰林人。” （见文录卷七《业师两先生传》）

    （吴敏树语）嘉庆癸酉那年秋天，父亲和叔父商议说：“我家田产足可以撑起家业，积谷已经很多，这样不停地积下去，把很多的财产留给子孙，我怕这是不义的行为。今年年成不好，借谷的人很难借到谷，我们不如把谷借出去，这是两赢的事情。”叔父以为我父亲说的对，就借出了万石谷子，借出去了也不曾收回来。其实父亲平时治家是很节俭的，舍不得浪费一厘钱，有人怀疑他吝啬，等到他放谷万石，地方上的人都惊呆了，有人在父亲面前称颂他，父亲则说：“我年老力衰，这是自讨安逸啊。” （见文录卷七《先考行状》）

 

1814　甲戌岁，嘉庆十九年，10岁。

　　（吴敏树语）孙先生多次考童子高等，没考上，年过七十岁了，还步行去郡城参加院试，他的目标无非就是考一个博士学生，却不能如意。考试完后，孙先生来到吴敏树嫂子家里喝茶，一边喝茶一边痛哭流涕向吴敏树嫂子背诵他考试写的文章，然后说：“这不是好文章吗？”我妈说嫂子是个不识字的人，人们就将这事当做了一个笑话。（见文录卷七《业师两先生传》）

 

1815　己亥岁，嘉庆二十年，11岁。　

    秋，在孙先生那里读了三年书，五经还没读完，吴敏树大哥石林先生考虑到塾师里一群孩子在一起嬉戏，会让吴敏树变野，就带他去下荷塘的荷塘寺读书。他要亲自督导和教育吴敏树。（见文录卷七《业师两先生传》）

吴敏树随大哥石林先生来到荷塘寺读书。荷塘寺始建于唐高宗年代，在下荷塘曾米二后山（今属黄沙街镇荷塘村），吴敏树故居吴伏一屋场之南五里路样子。其时，寺有僧众数十，分为八九家。

    孙先生送吴敏树远行，走了半里多路，流着泪水回去说：“将我最好的学生带走了，空了我的学堂。” （见文录卷七《业师两先生传》）

    石林先生教吴敏树读书，不教他写文章，他说：“我的文笔不聪慧敏锐，不要耽误你。” （见文录卷七《业师两先生传》）

    年底，石林先生带着弟弟回到了老家，将他交到另一个塾师那里读书，这个塾师就是秦石畲先生。（见文录卷七《业师两先生传》）

 

1816　丙子岁，嘉庆二十一年，12岁。

在秦石畲先生书塾里读书。

    秦石畲先生，讳维城，字西臣，别字石愚，是岳阳县著名诸生。秦先生读了很多古书，通晓古今各种体裁的文章，不专门从事四书章句教学，而石林先生实际是苦苦研究八股文的，与秦先生互相切磋砥砺写文章的窍门。他们所说到的学问，一定是前明归有光、张岱、正希、大士，以及本朝的熊、刘、韩、方、储、张各位号称大家的几个。吴敏树在一旁听熟了，因为私下里看他们所抄写下来要读的书，非常高兴，想要效法去做。（见文录卷七《业师两先生传》）

    （吴敏树语）冬天，我已经回家，就读于秦石畲先生的家塾，秦先生在家后高斋教学，大哥移居南屏庵。（见文录卷七《万石冈阡碑》）

    （吴敏树语）我十二岁的时候，开始学写文章。人称西垣才子，我惊讶而害怕听说他名声。（见文录卷八《祭毛西垣文》）

 

1817　丁丑岁，嘉庆二十二年，13岁。

二月二十日傍晚，城陵矶突起大风暴，17艘运粮船沉没，淹死水手和搬运工数十名。

在秦石畲先生书塾里读书。

    有一天，秦石畲先生把吴敏树叫去诘问说：“你一个少年写的文章，应当叫它幼稚的，为什么写成这老成的样子，然而字句之间又苦苦寻觅不可改动，这是你的能力，你要谨慎不要这么急躁。” （见文录卷七《业师两先生传》）

    （吴敏树语）丁丑五月，先生放学回去。敏树自学写文章，来到庵中请教于大哥，大哥则大喜说：“不说你的文章，就你的志向也是可嘉的。西山学舍建成后，秦先生就馆教书。大哥也住在馆侧，与石畲先生互相切磋相正写文章。不时教导敏树与烈侄读书不用心的”（见文录卷七《万石冈阡碑》）

 

1818　戊寅岁，嘉庆二十三年，14岁

在秦石畲先生书塾里读书。

秦先生好饮酒，饮酒就喜欢谈诗。吴敏树尤其愿意听他谈诗。每夜饮酒时吴敏树就在一旁侍立执壶，在一旁问他所说的话，酒到了酒盅话语更多。

秦石畲先生向学生讲课只用试贴体诗，不用他饮酒时所说的诗。

秦石畲先生书案上摆着汉魏人的诗和陶渊明的诗，还有唐宋八大家古文，吴敏树学习写诗和写古文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秦石畲先生不教应试文章和应试的试贴体诗，专教唐宋八大家古文写法，对吴敏树作文影响深刻。（以上见文录卷七《业师两先生传》）

    （吴敏树语）第二年戊寅，敏树十四岁，第一次参加童子考试，经过三次考试入学，而烈侄没考入，大哥很忧虑。（见文录卷七《万石冈阡碑》）

 

1819　己卯岁，嘉庆二十四年，15岁

在秦石畲先生书塾里读书。

若有空闲时间，秦石畲先生也附带选择医卜风水书，仔细研究它们的技巧，间或也偷看科场从乡试、会试试卷中选择刊印的文章，用来准备应试。

    秦石畲先生多次参加乡举考试不中，他愤而对吴敏树说：“我因为不取悦时人的范文，所以不能精巧地做到献媚的样子，用来选择投合。现在想用三年时间尽量屏蔽各种各样的书，日夜手拿一册子，穷尽我老力去做好它，那么可以吗？”吴敏树回答说：“就为江东罗秀才，为什么不可以，硬要如此吗？”秦先生露出哑然笑意。（以上见文录卷七《业师两先生传》）

    （吴敏树语）大哥己卯考乡试，获得房官所推荐的文卷，落第，终于没有中举，大哥叹气说：“我四十岁仍不成功，命运啊，这个愿望将用来交付我弟。”（见文录卷七《万石冈阡碑》）

 

1820　庚辰岁，嘉庆二十五年，16岁。

在秦石畲先生书塾里读书。

入县学，结婚，妻子为平桥河（今岳阳县黄沙街镇苍坪村）何锦云妹妹。

 

1821　辛巳岁，道光一年，17岁。

　　是年，仍受教于秦石畲先生。

    又过了六年，敏树我年龄十七岁，就考为巴陵县学生。（见文录卷七《业师两先生传》）

    候补为县学生。吴父教训吴敏树说：“你现在是学校中知识分子，知识分子品行道义必然可观，你能不自勉吗？”（见文录卷七《先考行状》）

 

1822　壬午岁，道光二年，18岁。

是年，仍受教于秦石畲先生。

秋，参加乡试，杰人二兄送乡试诗。

（吴敏树语）壬午，我们兄弟同去长沙参考，回家后，大哥就停止了学业，引用惯例为附贡生，叔父大人分给他劳务。 （见文录卷七《万石冈阡碑》）

 

1823　癸未岁，道光三年，19岁。

是年，仍受教于秦石畲先生。

岳阳重修学宫。

 

1824　甲申岁，道光四年，20岁。

是年，仍受教于秦石畲先生。

    是年，在岳阳吕仙亭认识郭建林，后来二人成了朋友。（见诗录卷二《郡南吕仙亭感旧示郭建林及方道人》）

 

1825　乙酉岁，道光五年，21岁。

    是年，仍受教于秦石畲先生。（吴敏树语）敏树侍奉受教于石畲先生在学舍满十年，学习写文章，从未更换过其他老师。（见文录卷七《秦石畲先生墓表》）

    （吴敏树16岁入县学，如果在秦石畲先生处学写文章满十年，那么，入县学后五年，也曾在秦石畲先生处学写文章——编者）

    关于写文章，（吴敏树语）石畲先生说：“浅薄平庸的老师教人以八股文为正规课业，而其它的诗和文学都称之为杂学，这是最大的谬误，人类社会各种文化现象无从谈起。”关于写文章，石畲先生不喜欢写科举墨体文，试帖诗，一定推举周秦两汉以来古文诗的传统，与他们相接续修道。石畲先生教授我读书先选择古文，有地方不理解，就说：“只读熟它，以后应当有用。”他高兴地自读左氏传、战国策、柳宗元文章、苏东坡文章，曹子建和陶渊明的诗。（见文录卷七《秦石畲先生墓表》）

正月二十日，吴敏树父亲去世，享年七十一岁。就在这一年十一月初五日，葬在黄板桥的新阡，正南面离家十里远。

    吴父临终时，给子孙留下的遗言是：“愿意后世子孙不失为读了书的好人，我不希望你们大富大贵。” （见文录卷七《先考行状》）

满二十岁后，和郭建林交为朋友，郭建林常去郡城吕仙亭，和道士一住就是几个月，有时也来到吴敏树家住几天，吴敏树也去郭建林家住几天，也一起住过城南，二人一早一晚都在一起谈天说地。

房兄杰人参加乡试中举,吴伏一家族第一个中举的人。

二十岁后，在本县得到两个朋友，一个叫毛西垣，一个叫方大淳。（见文录卷七《方稼轩传》）

方大淳这年参加乡试，和房兄杰人为同年，吴敏树开始认识方大淳，结为朋友。只见方大淳相貌丰满白皙，秀发照人，翩翩然没落官僚地主家的公子。（见文录卷七《方稼轩传》）

西垣会写诗，（吴敏树语）西垣写诗，早得于天赋，而愈到晚年成就愈高。从他八九岁时，老师用诗考他，他就写成数十章不停，诗中的词语往往流传人口。已经过了二十岁，我与他结为朋友，那时我开始有某种爱好，学着写诗，高兴得到西垣这个朋友，邀请他与他一起用诗词应答，西垣的诗一出，使得我惭愧异常。（见文录卷七《毛西垣墓志铭》）

 

1826　丙戌岁，道光六年，22岁。

    正月，杰人北上，吴敏树送他到郡城，正逢大雪，和方大淳住在岳州城下湖湾里的湖船上，二人说话合得来，一连说了三天三夜，方大淳对吴敏树说：“你在将来一定是个名人。”从此后，方大淳就常常来吴敏树家里聊天。（见文录卷七《方稼轩传》）

    好友方大淳早年研究毛诗，继而研究四书章句。见《寄方驾部稼轩五十韵》。

    好友毛西垣来到吴伏一吴敏树家族开馆教蒙学。

    夏，某日傍晚经过荷塘寺，作诗《晚过荷塘寺》，古寺的暮钟已经敲响，过去的老朋友一个个走了。

不久，杰人就死了。（吴敏树语）捡箧得杰人二兄壬午秋送余乡试诗，凄然泣下，赋以述哀，作诗《少年得意登高科》，以纪念同年杰人。“杰人去岁秋赋归，锦裘快马生光辉。名花乍开风雨妒，昨日欢喜今日悲。”

作诗读史记三首《东南云气绕龙光》、《呜哑英雄盖世强》、《大泽乡前狐夜鸣》，叙写刘邦开创汉代皇朝大业、项羽乌江悲歌、陈胜吴广乘势而起等英雄人物。

作诗《冬夜》，在清静的夜晚斟着茶酒，悠闲地拨弄着炉火吟咏着短诗。

作诗《雪》，雪花的寒威之态何以或横或斜，它们随着春天的临近在天空中开出了各样的花。

    （吴敏树语）十二月二十二日同云松至南屏禅院，作诗《逍遥步屧踏禅林》。

 

1827　丁亥岁，道光七年，23岁。

（吴敏树语）过了二十二岁，气概变得稍微强大起来。西垣来我族上教蒙馆，我们在一起欢欣踊跃考查。在西山书斋，读书种花。同父异母兄弟一样往来送诗，仆人一样流汗为了口牙。拔竹笋拾柴菌，在家里讨酒喝。西垣喝醉后就大叫，我用喧哗附和着他。当时的神气，茫然没有边际。不考虑一万世，哪怕百年怎么样啊。（见文录卷八《祭毛西垣文》）

    （吴敏树语）西垣馆余族兄家，余与定交，赋诗二首赠之《开眼逢君识大巫》、《公瑾同年颇似无》。打开眼睛遇到了西垣先生，就像认识了一名法术高明的巫师，看你志向与气概不凡就使人心输了一半。

道光丁亥七年，吴敏树偕友人游君山岛，未住宿，一日而返。

（吴敏树语）丁亥，庭树考中的捷报传来，大哥说：“这是我父亲的回答，我可何如呢？”（见文录卷七《万石冈阡碑》）

 

1828　戊子岁，道光八年，24岁。

    是年，游学岳麓书院。（见文录卷八《励志赋》）

    在岳麓书院认识浏阳士子黎诚斋，二人结为朋友。（见诗录卷二《别黎诚斋孝廉定矣》）

（吴敏树语）道光戊子之岁，游学岳麓书院，乃更讲求时俗应举之文，斤斤唯恐尺寸之不合有司。其秋复被黜于乡，作文《励志赋》，以申其志。（见文录卷八《励志赋》）

（吴敏树语）我开始进入岳麓书院读书，克轩先生年过四十岁也到了，我认为他是急着要考举人。然而他天天与人下棋，他进出长沙城也用的轿子，遇到路旁有茨藿和红了的桑葚，就从轿子上跳下来采摘着吃它们，每天大多步行，轿子就寄在半路上。来到省城的第二日早晨，带着他的轿夫，从铁佛寺到白沙泉，城外城内可以观览游玩的地方，大概都行走尽了，于是就回到岳麓书院。（见文录卷七《徐克轩先生传》）

（吴敏树语）敏树我过去游学岳麓，与我朋友欧阳子能相交至深，到湘潭，升堂拜见他父母。当时麓樵先生和周孺人，虽然年老还算健康，孙子勋功甫才几岁。（见文录卷八《欧阳功甫墓表》）

（吴敏树语）戊子，敏树得到房官所推荐的文卷，大哥深为叹惜。那年冬大哥突然缠绕上四肢的疾患。（见文录卷七《万石冈阡碑》）

 

1829　己丑岁，道光九年，25岁。

    是年，游学岳麓书院。

 

1830　庚寅岁，道光十年，26岁。

    好友吴云台1850年病殁于京城长沙会馆，吴敏树作哀辞说：想我们二十年的交情啊，从岳麓书院开始结盟。我说云台君一定会快速地飞翔啊，飞翔在天路将要远征。（见文录卷八《吴云台哀辞》）

是年，吴敏树长兄吴友树去世，五十岁。吴友树有四个儿子，吴母主持分家，用二分法将家产一分为二，一半分给友树的子女，一半分给敏树和庭树兄弟，吴敏树将家产交给弟弟打理。

（吴敏树语）母亲又说：“你长兄活到五十岁而去世，他有四个儿子，与你共同操持家事很好，只因为人多，一切食用，难以周到详尽，不如分家。习俗的分家，一人一定应当得家产一分，不计算人口的多少，我们分家不是按照这意思。现在用二分法剖析家产，拿一半给你大哥的几个儿子，你和你弟共有另一半，靠着你弟弟治家产，不牵累你读书，足可以了。” （以上见文录卷七《先妣氏墓道述》）

(以上是吴敏树转述母亲的话，吴母算年龄是计算的周岁，吴敏树计算的年龄一般是虚岁)

　　（吴敏树语）庚寅夏四月初四日，大哥中风忽然发生不能说话，于是去世。年龄五十一岁。五月临时置棺待葬彭仙山祖坟，这年冬，在来家山看一块地埋葬了他，不吉利。（见文录卷七《万石冈阡碑》）

其父去世五年，作诗《清明日拜先大人墓下》以纪念。先大人生前的抱负应该传之千载，他躺在九泉之下已经五年了。

    （吴敏树语）斋前见落花凄然有感，时杰人二兄亡后也，作诗《瞥眼成零落》，杰人二兄转眼就凋谢了，想起他的容颜只会增加忧愁。

    作诗《恶鸮》，憎恨邪恶，遵从天性，谈起猫头鹰都说该杀。

    作诗《秋老》，晚秋时节北风悲鸣，夜雨滴在落空的台阶上。

    作诗《薄病》，小病不是坏事，闲适是病后的心情。

来到郡城，作诗《吕仙亭》，吕洞宾早已飞到了蓬岛，已经望穿云水千年。

    来到老家，作诗《松林独坐》，客人到家了找不着我，小孩子就寻到了这里。

    来到长沙南，游览真文忠公祠，作诗《真文忠公祠》，在长沙南追念古代的事情，常常想起我们真德秀这个读书人。

    来到长沙岳麓山，作诗《初入岳麓书院示同舍》，我从青草湖北边过来，（和他们）同住在白云深处（高高的山上）。

    在岳麓山认识湘阴的芸台兄并和他结成朋友。（见诗录卷二《寄家芸台兄》）

    从长沙回到老家（吴敏树语）余弟云松辟馆前地为花圃，因自号半圃。作诗《半载名场客》、《山斋锄半圃》。

    冬，大雪，江湖水面结冰可以走人。

 

1831　辛卯岁，道光十一年，27岁。

    作诗《时节》，窥园输董相，聊欲索闲吟。

    作诗《春晚》，青山上飘着黄昏时的云雾，云雾冉冉而上笼罩了郊外的住宅。

    来到郡城（吴敏树语）郡南望湖楼暑憩小饮二首，作诗《出城无野马》、《天风吹远渚》。

    和云松弟来到岳麓书院读书。

    在长沙岳麓山读书时，（吴敏树语）后来和芸台兄定交在辛卯岁，当时商定共同爱好欧阳修文章。互相呼啸着涌起风云，每到半夜就闻鸡起舞。写文章时早就摹状刘向砌墙一样，扔掉笔拟好主意，建立班超之勋。（见诗录卷二《寄家芸台兄》）

 

    （吴敏树语）石君，是我的砚池名字。过去在辛卯那一年，我与亡弟半圃在岳麓书院读书，用二万钱，从朋友家里买来。（见文录卷八《石君砚铭》）

　　湘资沅澧四水同涨，洞庭湖大水，县境沿湖堤垸都被冲溃。湖南湖北大饥，瘟疫开始流行。

作诗《寄胡四》，秋色来得何其习以为常，和你分别快有一年了。

 

1832  壬辰岁，道光十二年，28岁。

1831年湖南湖北大饥，瘟疫流行。今年又遇大旱，春，饥饿更甚，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人死于这场饥荒，荆州沔阳一带流离失所的百姓死得更多，瑶民造反，祸乱六七县，写下《壬辰书事》四首诗。（吴敏树语）：辛卯之岁，湖南北饥，其冬疫起，至壬辰春饥益甚，疫乃大作，人死者盖三之一焉，荆沔流移尤甚，而楚瑶乱江华，残毁六七县，余并书其事，为诗四首。沿途塞满了饥民，逃难的人吃着榆树皮和观音土，水旱灾害加上瘟疫，老百姓一家家死绝，地方官吏把治水当作儿戏，让诗人想起了大禹治水，想起了贾谊的治河三策。

作诗《蛙》，春天的夜晚不宜寂寞，田里的青蛙参与进来喧声鸣鸣。

作诗《吹香亭即景兼怀伯乔弟》，“春翠一塘涵岳色，晴红十里散花光。”

来到岳麓书院（吴敏树语），岳麓书院侧古樟一株，相传晦翁手植，呼为朱子樟，作诗《万木仰一秀》。

　　弟半圃邀请熊谷初来家，熊谷初住月余。

(吴敏树语)壬辰七月初九日赴长沙应省试午泊云田，作诗《维舟柳树下》。

（吴敏树语）这年秋天徐法绩先生主试湖南。徐先生对于科举文章，主要看重那些雅正宏大名声贴近的，次一等的进入评卷过程而完毕。徐先生一心一意对待这事，从房官所推荐的文卷之外，一定搜取那些有疑虑的。同在一起的考官忍到发声责骂，徐先生不为所动。皇榜张贴后，中举者多为知名人士，而得于遗漏的有六人，杨性农、李东坪、吴敏树与后来做到陕甘总督左崇棠在其列。（见文录卷七《太常徐先生传》）

（吴敏树语）我参加乡试中举，西垣因为父母亲丧事没有考取。（见文录卷八《祭毛西垣文》）

游览岳麓山上的道林寺，作诗《道林寺》，道林寺在各名寺中很古老，空山上长着荒凉的秋草。

游览蔡道烈墓，作诗《蔡忠烈墓二首》，赞扬蔡道烈坚强不屈、殉节长沙的英雄气概。

大哥石林先生多次参加科举考试未取，将科考的任务交给弟弟们，不久，大哥就死了，作诗《中乡榜追赶先伯兄石林先生有述》。

（吴敏树语）大哥曾说：“我辈不能扬名成就家业，先人的多多积蓄，是我们不能胜任吗？”又说：“为人首要的是应当不辱没先人，何况像我家先人的，能够近似于先人的事业，行为也足可称道。”又说：“我不说你的瑕疵，你喜欢读书，有想要的书，由你自己去买来，其他方面花钱不可以，这方面花钱不会吝惜你的。桌子上乱堆书，这是你散漫率真的地方，必须稍微弄整齐它们，家里藏有买自他家藏史一大柜，等你读它。”到壬辰那年，敏树我考乡试中举，就哭着说：“我不及大哥的学识啊！”（见文录卷七《万石冈阡碑》）

作诗《读杜于皇诗集》，盛赞杜于皇为官清廉，写诗雄奇放逸。

    三伏天，作诗《寓舍喜雨》，接连数旬住在旅馆遇到了三伏热天，江城下了一场透雨秋意十分凉爽。

作诗《岳麓爱晚亭》，赞美岳麓山秋天的美景。

作诗《初秋月夜寄怀欧阳晓岑》，寄托对友人的无限思念。

作诗《寄家芸台》，老天要折磨英武刚强的气质也是很难做到的，鬼魂喜欢悲歌更帮着穷尽。

秋末，客居湘潭，认识欧阳晓琴的儿子阿韶（即后来成为吴敏树弟子的欧阳功甫）。

冬，下大雪，作诗《雪中晓行》，“密添山树艳，寒上客衣娇。”

 

1833  癸巳岁，道光十三年，29岁。

正月四日赴京城会试，启程时写下《癸巳正月四日赴都会试》，表达了男子奋发向上的心志。

    进京途中，经过城陵矶，作诗《城陵矶》。武昌和夏口迷迷茫茫看见了，任意山川感觉到了霸才。

路过赤壁，作诗《赤壁》。触景生情，一时想起了三国英雄，“我唱大江去，谁知流慨长。”

经过武昌作诗《武昌》，山围着故国黄鹄在上空盘绕，江流和流逝的年华离瑞鸟赤乌越来越远。路途拜祭了祢衡墓，写下《祢衡墓》诗一首。

经过河南河北，作诗《汝阳怀古》，汉代的黄叔度是个高人，人品学品堪称当世无双，颜渊式的人物。作诗《汝宁咏怀韩碑》，千载元和犹如一块巨石，行军司马自己建立了功勋。在兰阳度过黄河，作诗《兰阳渡河》，浊浪滔滔向东犹如下雨，站在中原大地北望，只觉得寒云滚滚。作诗《鄚州驿》，清波最容易被开阔的沙尘遮住人的眸子，在赵北燕南之地有一个古鄚州。

到山东聊城，经过高唐，作诗《高唐》。 高唐是齐国名都，越往北就越寒冷了。

到京城后，作诗《到京》，叙写草根文人奔驰在考皇榜路途上的艰辛和感想。

（吴敏树语）方大淳从河北迁安来京城，一见到吴敏树就大声朗诵他写的诗，这诗是头年秋天听说吴敏树中了举而写的，二人互相欣赏到了这地步。方大淳考取进士，做了兵部主事。（见文录卷七《方稼轩传》）

考试完后回程中作《下第后得家芸台寄书》。长安米贵居住在这里不容易啊，还是带着你的琴和剑写一篇《归去来辞》回去吧。听说春天来了雨会下得暗而无光，四千里外的江南最为动魄惊魂。

经过河北，作诗《西山》，“雪犹千嶂白，烟自九州苍。形胜争斗辅，雄风引太行。”作诗《河间》，汉代的河间国，儒家经典大行其时是在汉武时期。作诗《旧县》，想起了燕昭王的黄金台，想着遥遥无期的南归路，满怀惆怅。

一路奔波劳苦，先后作诗《南归途中感怀二首》，叙写炎天暑热中旅途的艰辛。作诗《观麦场河南道上作》，歌咏新麦登场，一片繁忙的景象。经过河南省南阳唐河，到达湖北襄阳的樊城，作诗《自南阳唐河小舟至樊城》、《樊城晚晴望襄阳诸山》，诗人由坐车转而乘船，顿时轻松起来。在襄阳遇到大雨，雨后初晴，远望着高山峻岭，遥想着古代先贤，当年意气何其壮丽！作诗《朱仙镇庙》，不忍看见南枝横陈此地，遗憾的是几道金牌夺走了你（岳飞）精忠报国赤诚。作诗《过尉氏》，天天被沙尘风暴吹得冒着热浪行走，越是往南风景就越是阴晴不定。

五月，经过湖北，作诗《汉江舟中》，五月间的襄樊就送来了湍急江流，波浪流过了客人却在发愁。

七月间到家后，作诗《到家二首》，离家只有半年，老母亲见了“我”惊喜得要哭，健壮的弟弟见了“我”喜得狂颠。儿子怪他父亲离开太久了，妻子说老母亲一天到晚就是叨念。

七月，作诗《初秋夜坐忆西垣》，今年看着月亮思念你的夜晚，忽然想到去年秋天我们分别的时候。

深秋，作诗《红菊》，在彭泽做县令的陶渊明先生带着沾染上酒滴的痕迹，和东篱相对谁也不说话。

作诗《牡丹》，桃花本来不是妖媚李花还未盛开，山药和荼菜忽然就相逢了。

（吴敏树说）咏香山馆芍药盛开，邀同张兰叟罗懒农孙由庵毛西垣置酒，余弟半圃琴窗伯乔同赋，得围字，作诗《邺下春华刘庶子》。

29岁的吴敏树会试中举。

是年，作诗《渡黄河》《路尘二首》《宿东明村庄》。

 

1834  甲午岁，道光十四年，30岁。

二月二十二日，鹿角司在鹿角镇立有示禁石碑，严禁丁役人等强买勒索，维护集市贸易。

春，害了一场小病，作诗《小病》，刚经历一场小病懒得翻书，摆着一盘残棋闲敲着棋子，清静的夜晚徐徐来临。

作诗《柳塘》，柳塘的水在长高春田落满了雨，麦垅吹来香风，地里开着油菜花。

初夏，作诗《初夏书事》，雨水送走春天后天放晴了，初夏的风光愈来愈明朗。

（吴敏树语）道光十四年甲午，石畲先生五十五岁，再拟定进入乡试，在长沙住所中洗澡，突然感觉半身不遂，就患上了中风偏瘫疾病。（见文录卷七《秦石畲先生墓表》）

好友方大淳考取军机章京，留京供职。作诗《寄方驾部稼轩五十韵》，写二人的友谊和方稼轩的才干，期望他尽职守责，守卫好天门。

    （吴敏树说）叟刘氏，名忠墉，巴陵学生，余友毛西垣之妇翁也。为人简朴，而其诗独深，有情致。初，叟为诸生，尚早岁即弃去不治举子业，居高溪课读数童子，以给衣食。暇则钓于溪，因自号高溪钓叟，诗亦绝不多作，尽一生才得近体五七言一卷耳，然皆清婉可诵者，为题其卷端。作诗《书高溪钓叟诗卷》。

夏，大旱，作诗《久旱四首》，酷旱使得禾苗枯死，鸟在喊渴，鱼儿无处躲藏，“我”有心救民，却束手无策；祷告求雨有用吗，答案是肯定的；灾害连年发生，阴阳失调；为争水打架不断，“我”徘徊不前啊！

秋，作诗《我去长沙三百里》、《送伯乔弟北上》。

秋，作诗《同云松斋前踏月》二首，夜深霜浓，和云松弟在承天寺赏月。

（吴敏树说）甲午九月长沙喜晤家芸台、徐麓樵并庾、曹识山光照，因拉饮酒楼醉后赋此，时诸君新落解，作诗《我去长沙三百里》，西风吹着落叶铺在回去的路上，穿着短衣佩着孤剑走上定王台。

作诗《方稼轩见示汤海秋诗因索其文》。

作诗《读集异记所载徐卿化鹤事因题》，重阳节在沙苑围场狩猎，秋风平平安安卷起旌旗。

作诗《赠表兄罗懒农》，因为爱吟诗表兄就自号懒农，春风秋月寄托他的欢乐。

作诗《王昭君》、《明皇》、《虞姬》，对历史人物和事件提出自己见解。

冬，（吴敏树说）冬暮偶检文选，曹颜远思友人诗有怀，吾友欧阳筿琴因录以寄系之短章，作《岁暮空堂风雨悲》。

伯乔弟进京，作诗《送伯乔弟北上》，少年时代都是羡慕登科容易，远道而来初次尝到了在京城做客的难处。

冬，吴敏树弟弟云松修建听雨楼，（吴敏树语）后山书堂西北隅小屋数间，因势改构面远为楼，延引湖山骤成胜赏，外治花圃列植名卉，皆余弟半圃之所为也。余题之曰“芥子山房”，其楼曰“听雨”云，作诗《地原多胜解人难》、《片影微茫是洞庭》，这地方原本就多美景解人困苦，觉得它奇妙最初是从法眼的角度来看的。床对着床倾听夜雨从来是件美事，不要问什么时候清净了才一起来听。

作文《听雨楼记》。吴敏树说：我高兴地登上楼去看，则凡是湖与山入于栏杆的，入了窗户的，向来不知道它有这样的好景色。而村落附近的墟里，田畴的上一块下一块，山溪的曲折，耕夫樵人也历历在目，抑或不是常见的景色。于是就和云松相对着在楼上架两间床铺，放了一些书来读,给这座楼取名叫听雨楼。

作诗《听雨楼》，从《听雨楼》一诗中，可以得知楼名为吴敏树效仿二苏（苏轼和苏辙）对床共听夜雨而取，希望能和弟弟云松在此楼中一起读书，共赴白首。极写此楼为观景佳所，村庄炊烟，洞庭水波，春日山原秀色，秋日湖水傍岸，还有花圃里的鲜花，尽收眼底。

是年乡试，房兄梦松（守斋之子）在长沙参加乡试中举。这时，正逢梦松父母亲五十大寿，梦松吟咏着《鹿鸣》诗回家，举着酒杯跪在地上为他的双亲祝寿。吴敏树穿戴整整齐齐，率领着子侄辈，也跟着跪拜祝颂，并作文《为守斋五叔父暨五叔母五旬双庆之序》。

 

1835　乙未岁，道光十五年，31岁。

　　正月，同郡好友方大淳（即方稼轩）在京城去世，未满三十岁。清朝重臣左宗棠说:“此君不夭,当为吾楚第一人”。 吴敏树为其痛哭，作诗《闻方稼轩凶讣哭之四首》。《惊绝闻传说》，十分惊恐地听到传说方君死了，满县人都是悲叹哀声；《少日求同志》，从今往后他的意愿凋零飘落了，“我”和谁去论说平生大事？《弱植多中断》，他为什么早死啊，是不是不知道调理身体，太劳累自己了？《兵政初观日》，他成为军机章京后本可大有作为的，谁知道我们空喜欢一场。

春，作诗《鹿角早春》，这时候的鹿角有点县城的味道。

    （吴敏树语） 清明日西垣偕张亨衢家弟襄臣过余书斋，谐谈竟日，叙事言怀，戏为长句《风风雨雨清明节》：西垣胸中装满了韬略甲兵，昨天论诗时，他锋芒毕露。襄臣写诗来作和解，看到我意态还没有平静下来。可惜我将肝胆向人尽诉，平原君赵胜走了也难于成名。

（吴敏树说）同毛西垣、孙由庵游南屏禅院，路逢庵僧赤脚荷锄自田中归，西垣指云渠是和尚几代传法孙耶，以余尝自署前身南屏庵僧也，余笑曰故当不失家风，因占一偈，作诗《栽田吃饭本来存》。

    作诗《暮春书感》，园圃里的花离开了树，树叶显得闭合圆润，整天整天在楼上思考着忧愁。

    端午节到了，作诗《端午食粽》，汨罗江一勺水飘着寒冷的涟漪，江水里浸泡着屈原千载忠魂。沿江两岸的乡人自古以来在这里致哀致吊，带着楝叶裹着的粽子和彩丝系着的仙桃。贾谊为之写赋，司马迁为之叹息，过往的行人吟哦了多少痛哭辞。何况长沙父老的眼泪，没有穷尽地洒向了汨罗江。

    （吴敏树说）半圃作诗颇言夏时树色不如春日之佳，拈此正之，作诗《浅夏于春大半强》。

    夏，小暑时节，作诗《高斋纳凉》，一边纳凉一边读《南华经》。

    业师秦石畲先生去世，（吴敏树语）第二年，秦石畲先生还在我家兄弟书塾教蒙馆，数月后回去，六月初六日再次中风而仆倒在地，就去世了。（见文录卷七《秦石畲先生墓表》）

    作诗《即事怀伯乔京师》，回想起在平地上骑马奔走于京城街道的往事，旧梦什么时候都落下残余。

    仲秋，害了一场小病，作诗《病起》，自己笑自己身轻得要像神仙样，也想着从此解脱去参禅理。

    四儿隽孙去世，作诗《顷刻人间世》、《生汝怪多子》以纪念。

　　作诗《王宸画》，评介王宸水墨画的肃静。

    作诗《沈石田画晴雨风雪四景》，晴雨风雪四景实际上也是春夏秋冬四景。

    秋，吴敏树来过一趟长沙。

    作诗《西风》，在西风里望着远方一人独自孤吟而发愁。

    作诗《廖胡子歌》，廖胡子是桑植人，六十岁了还孑然一身。他白发飘逸来到洞庭湖边，一年来寄居在岳麓山讨生活。

    作诗《过张兰史先生故居》 ，张兰史先生鹤化登仙到了何处？

    作诗《昭山》，周昭王南游没来过这里，昭潭的传说极为荒唐。当时的荆郢一带为蛮荒之地，这里杂居着一群群蛮夷。（昭山，即今长株潭交界处。）

十月二十一日，长嫂彭氏去世，葬同夫。（见文录卷七《万石冈阡碑》）

（吴敏树语）乙未年十一月十五日，决定在这冈上（为长兄葬地）占卜一块地方，于是有吉兆。（见文录卷七《万石冈阡碑》）

    腊月，准备装束再去北京。（吴敏树说）乙未腊月二十七日作，时理装将北上，作诗《久托诗书愿显扬》。年关来临人和事愁得难以诉说，互相勉励后随即奔赴科举的考场。

 

 

1836　丙申岁，道光十六年，32岁。

　　去京城参加会试， 作诗《丙申正月六日舟发郡城》，晴日行船，破浪前进，我们这是去求功名啊！

    作诗《舟中阅陶榖清异录题二绝句》，读史让人想起了陶翰林。

    经过湖北，作《黄陂早行》，麦晴的日子里山气变得润泽，早春的日光格外新鲜。

    过武昌，作诗《黄鹤楼》，“江流吞汉抱城斜，城郭春烟十万家。”

    经过湖北孝感小河驿，作诗《小河驿龙灯》，新年举行的灯节有狮龙戏玩耍项目。

    经过河南、河北，作诗《旅店夜起》，歌咏旅店夜晚的月亮。作诗《河南道上见竹》，歌咏竹子的明净和美德。 作诗《汝上》，汝上的春天怎么样， 这里的风味与南方大不相同。作诗《兰阳渡河》，在兰阳渡过黄河，想到了汉武帝亲临黄河决口现场所作的瓠子歌。作诗《路尘二首》，路上灰尘多，天上雾霾浓，洪水说来就来；一路上很多不习惯，由此想到了广阔的云梦泽。作诗《真阳晓发》，只有天上的晓星残月照着汝南鸡啼。作诗《河南道上见归雁》，以南雁北飞比喻自己进京赶考。作诗《杞县》，河南的柳树长齐了叶子。作诗《富庄驿》，寒门学子三年踏雪求学难识旧痕，离家才一月梦做得刚刚稀少起来。作诗《赵北口》，船行江里，十里长堤如画，江南风物触动我的愁绪产生。《北酒》，叙述自己也适应饮北方浓烈的烧酒了。《行人》，通过秋冬之旱，旅客无钱交旅费，叙写羁旅之苦。

    经过山东东昌，作诗《东昌》，回忆前明朱棣靖难之师在东昌弃戈而走的故事，歌颂古人鲁仲连的高义。作《车中读左传十首》，天子正名在于一个“严”字；齐晋秦楚四强纵横交错；郑庄公老奸巨猾，用兵戈威胁四邻；楚国强大后欲争霸天下，周室衰微；各国大夫，思想敏锐，明白事理；晋鲁大国，六卿三公擅权，国家病弱；古代圣贤做事合乎人情事理；游说家端木赐具有磊落的国士之风；刘汉皇权继承帝尧后世，并非偶然；左公运用生花妙笔，评定人物，定其高下，记载了鲁国十二公经历的四次权变。

    作诗《御河桥上观钓者》，御河桥上有几十支芦竿在那里自由自在钓鱼。

　　到京城后作诗《都门杂感六首》，叙写皇宫形制壮观，高官恣意私怀；都城的人把人划为红黑两种，寒门士子、世俗之人和懦夫各有各的交往；美艳的优伶出入王侯宅第卖笑卖相，自古而然；外官进入京城办事，需要送银子打点；谢御史的高风亮节广为流传，别人却难以企及；来到京城，最愿见到君子，却不知道谁是豪杰。

    （吴敏树说）李东坪同年生日值寒食，邀余作诗歌以赠之。作诗《李三年少髯绝伦》，李家老三今年比“我”后来京师，二人相见眉开眼笑。他说寒食日就是他的生日，祈求“我”作诗一首以为庆贺。

    作诗《琉璃河》，由清清的琉璃河水想到了“我”的家乡。

下第后自东华门外移寓县馆作诗《又别东华转首看》、《满城车马自奔忙》，又告别了东华门回首再看，自嘲辛辛苦苦只为了求官。回去再读旧书应该不会嫌恶，将来不要悔恨白发苍苍还一事无成。

作诗《都下食樱桃忆家园有感》，这时候上街去买来樱桃，惭愧的是远在天涯沦落为失意之人。

    在京城阅读汤显祖的戏剧集，作诗《阅汤临川四梦传奇各题绝句》，谈自己对杜十娘、黄衫客、淳于棼和卢生四人做梦看法。

在京城认识陈太霞。会试后，又和陈太霞游历襄水汉江。吴敏树在《故同年陈太霞遗诗》说：“昔余丙申旋自京，迢迢襄汉同舟行。”

    回程中经过山东博平村，作诗《清明日博平作》，清明节了，想起了故乡。作诗《宿东明村庄》，天气炎热，解开衣襟来喝浊酒，边喝边赏月，忘记了是在他乡。

    作诗《河南道上苦热》，北方早热的天气，让诗人参透了进京赶考不如在家乘凉的禅机。作诗《苦水铺》，用道旁老翁言语讲出人生苦甜哲理。作诗《黄栗留歌》，桑葚熟了，黄鹂吃着桑葚，指着归客回家的路途。作诗《观麦场河南道上作》，家家户户村姑村妇忙着收割，田中小麦成熟了被割倒。

作诗《白沟河》，划断燕云地界的就是这条白沟河，当年的辽宋就是以此作为国界的。

作诗《端午陈留道上作二首》，农民用新麦子粉蒸馒头，对着门遥祭端午节。

作诗《汉阳江口》，对岸就是武昌城了，却看不见它。

（吴敏树语）我会试完了回家，老弟庭树已经病倒，就急忙为他去远地请名医，又跟随他去长沙就医，日夜守候着他，他的病竟然不得痊愈。我从这时起就丧魂失魄，茫然无措地看着天地，一个人独自在荒山中哭泣。（见文录卷七《亡弟云松事状》）

（吴敏树语）胞弟在长沙患病时芸台兄也在，芸台兄伺候医药，胞弟却久病不愈。（见诗录卷二《寄家芸台兄》）

（吴敏树语）已去世的老弟讳庭树，字云松，另外自号半圃，岳阳县学生。在道光十六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去世，年龄三十岁。（见文录卷七《亡弟云松事状》）

（吴敏树语）：我很喜欢读书，不大懂打理家人生计的事情，老弟一个人承任此事，丝毫不用来麻烦我。到有所需要购买的物件，或者其他方面的用费，无论多少，则没有不得到的。老弟又极有办事的本领，事情处理完毕，只和悦相伴着母亲坐在一侧。老弟又喜欢跟着我读书写文章。他喜种植花木，开发建设了一个小园，在小园旁边建造了一座楼，从楼上往下观赏小园，还可以远望三里外的洞庭湖，花树绕着楼下，两人在楼上读书并且睡在楼上，给楼取名叫听雨楼，取自唐代诗人韦应物诗语“山馆夜听雨”。（见文录卷七《亡弟云松事状》）

（吴敏树语）：当初，老弟去叔父家做继子，有遗产钱千贯，老弟理所应当一人独得。然而他不愿有私财，于是拿这钱为族人创办义学书塾，还有剩余，生病时他看着我说，愿意拿这剩余的钱置买义田，整治族人中的穷人。到老弟死时，我去检查他的簿记，那他所给予的借贷，都是亲戚，不能催促他们偿还，而在簿记的开头自己所加的注释说之所以放息，将以息钱作为购买义田本钱的话语。我读了后心痛得很，而不知道要做什么。（见文录卷七《亡弟云松事状》）

    （吴敏树语）半圃喜欢读书，我拿砚池嘱咐他，他很以砚池为贵，不肯轻易使用。到他去世，我因悲痛这方砚池就废弃在那里没用，叫工匠稍微镌刻整治它，磨去旧刻，常供在书案间。一日久雨后开天，日光照在书室，砚池在盖下，喷涌沸腾有声。我感到奇怪而打开它看，砚池里清水漫出，凭这点更知道它特异，更加宝爱它，用姓氏取名叫石君。（见文录卷八《石君砚铭》）

    （吴敏树语）铜盘神，巴陵志所称钱塘君者。事出小说，铜盘，湖名，在县南九十里。《水经注》作同柈，洞庭旁之小湖，水盛则合于洞庭。神盖，湖神也，甚灵应，里人事之甚虔，春秋迎而祷焉，余因作此歌。《铜盘迎神乐歌》，装饰着流苏的铜钲如荆爆样破云发热，长着兰花的洲渚在波浪的涌聚下春雪般跳跃。

    （吴敏树语）小疾多卧枕上，鸟啼，聊为《禽言》二章，一盖有感而云，一以戏西垣子也。作诗二首《割麦插禾禾秧绿》、《不如归去》。

    （吴敏树语）西垣怪仆久不作诗，因戏之，即索观所为时文。作诗《忆昔上章摄提格》。

 

1837　丁酉岁，道光十七年，33岁。

二月初五日，云松弟下葬日，葬在吴伏一附近彭仙塘祖坟山。（见文录卷七《亡弟云松事状》）

大风暴，县境东洞庭湖沉船颇多。

西垣留在京城，二月，作诗《寄西垣都下》，坐在书房里写罢书信想起滞留在都城的老友西垣。

春，来到郡城，作诗《春日湖上寻吕仙亭》，神仙吕洞宾离开后再无消息了，他醉在哪里呢？

（吴敏树语）郡城李东坪杜二如李在庵顾云门集饮鲍鹤舟书斋，醉后书壁 ，作诗《鲍叟能豪者》。

（吴敏树说）余读诗至唐风葛生之篇，以谓词意大类后人悼亡之作，余乃为亡弟一痛，适清明以雨，故未上冢，诗以纪哀，作《怕说家人上冢行》。

暮春，作诗《春晚即事》，再过半月新秧就会绿遍田畦。

作诗《题画》，一首诗写活了一幅画。

秋，作诗《西垣举京兆报捷喜赋三十一韵》，收到好友西垣从京城寄来的报捷书信，西垣已经金榜题名，喜极，作诗三十一韵以示祝贺，叙写西垣科考之艰辛和西垣之才能。

 

1838　戊戌岁，道光十八年，34岁。

    英国人开始向中国大量倾销鸦片烟，损害中国人身体，掠夺中国银币，危害甚烈，作诗《感事》，叙写洋人和汉奸勾结，在中国贩卖鸦片，毒害中国人身体，诗人建议国家要与这些害人的外国断绝外交。

　　戊戌除夜吾弟半圃之亡二载余矣，作诗《谢安丝竹断中年》、《早知天道畏多情》，你留下的诗文书画只剩下碧翠的旧春帖了，你喝的酒味还残存杯中摆在今晚的宴席上。万种想念都成了昨日的梦想，听雨楼满楼风雨还跟半圃弟在世时一样。半圃弟管家的柴米油盐细账摆在那里足以让人痛断肝肠，他的诗文尘封起来“我”怕自己的眼睛看了会害怕。

 

1839　己亥岁，道光十九年，35岁。

作诗《早春行中湖》，早春的物态最为清醒。

（吴敏树说）小园花事落寞久矣，今岁牡丹忽复盛开，余未欲宴客，因招西垣、伯乔小饮二绝句，作《小园风物带愁烟》、《第一伤心听雨楼》。

六月，林则徐在虎门销烟。

    妻兄何锦云在福建做官，作诗《寄何涴溪锦云通判外兄闽中》，荔枝林下谈说风光景物，榕树荫下听着老百姓打官司的讼辞。

 

1840　庚子岁，道光二十年，36岁。

六月，中英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

孟冬，在省城长沙会见湘阴籍家芸台和澧阳的郭青。“我们通宵达旦畅饮欢歌。”（见诗录卷二《寄家芸台兄》）

    （吴敏树语）仆与欧阳晓琴别久矣，近以公车久羁都下，书问不至，怅然有怀，作诗《名山缟纻十年欢》。（这首诗写于1839-1842年之间，欧阳小岑这时期在京城。——编者）

 

1841　辛丑岁，道光二十一年，37岁。

吴敏树家里经营织坊，江苏人屠禹甸在鹿角经营贩布生意，且有几代人了，与吴家一直有生意往来。屠禹甸年老回家休养，本年春日，屠禹甸儿子屠介锡因为父母亲八十岁寿诞，找到吴敏树，请他为他父母亲写一篇祝寿文，故作文《屠禹甸夫妻八十寿序》。

作诗《辛丑三月十一日新晴》，下了满满一个月雨，雨后初晴，春天真正来了。

    树堂五弟入都，作诗《送树堂五弟入都游太学即柬西垣子》，“天下车书集京国，走马红尘争气色。树堂平昔若处女，忽作燕游亦奇特。”

长女劭端出生。（吴敏树语）这女孩出生时，我妻子年龄四十，我三十七岁。而这年是我母亲太孺人，刚刚因为八十岁祝寿，得到一个女孙，贵爱她超过男孙。（见文录卷七《适湘阴彭氏长女四姑墓志铭》）

十月，编纂归有光诗文集，故作文《归震川文别钞序》，吴敏树说：我看归有光的文章，远者尊奉司马迁，近者追寻欧阳修曾巩的踪迹。他做出来的学问博大精深，而他的意见也是绝顶的高明，怎么会微不足道地甘心为迂腐不切时用，白白地终老于科场，困于科场？

冬，在岳阳会见芸台，竟夜长谈。（吴敏树语）我们连床而睡，对烛夜话，讲也讲不完啊，离别的凄凉泪水掉在寒雨中。（见诗录卷二《寄家芸台兄》）

 

1842年 壬寅岁，道光二十二年，38岁。

正月，湖北崇阳县发生钟人杰等领导的反清武装起义，杀死崇阳县知县，义军发展到万人以上，占领崇阳，围攻武昌，震动朝野。作诗《崇阳》，说明崇阳的震动是有来由的。

    （吴敏树说）寄怀西垣，时西垣久客丰润未归 ，作诗《里闬同年友》、《蒋径无朋过》。西垣是我乡里的同科学友， 忘记了他从前的容颜，这个人就是信奉远征；离群索居是中年的感受，取得功名要趁日后相会。

作文《与西原论所寄近作诗》，吴敏树认为，好的诗主要是要有好的诗联，我们二人相知很深，能够互相欣赏彼此的诗，昨天你寄来的你的诗总共有数章，然而就这数章诗议论你的诗，不只是篇章的完整，格调高超卓异，至于其中的诗句，都使人诵读后感知到工整，读了它就不能忘记。

    树堂五弟去年进京，作诗《寄树堂都下》，“我”所知晓的京华滋味，气势磅礴是繁华都市的通路，侵犯欺凌白眼大登是都市的气场。

作诗《寄家芸台兄》，在岳麓书院求学时认识湘阴男子吴芸台，二人共同爱好欧文，半夜闻鸡起舞，写文章摹状刘向，欲建班超之勋，“我”弟云松在长沙诊病时，芸台兄也来帮忙服侍。前年，我们在省城又见面了，通宵达旦欢歌，去年我们在岳州见面，对烛夜话。现在，你在何处啊？

    好友方桐芗赴湖南东安县任教谕，作诗《送方桐芗宗朝之东安教谕》，天下缙绅名门贵族以学官最为重要，湖南的山水永州最为神奇。

第一次鸦片战争结束，作诗《凯旋宴》，讽刺那些怕死而贪功的将军，可怜的广东人，自发组织起来抵抗洋鬼子却遭到将军阻拦。

    七月，英国人攻陷镇江，作诗《闻洋寇陷镇江书事》。天下承平过久，将才缺乏，军威废弛，形同儿戏。这样的军队如何打仗，“我”一介腐儒忧伤地发出感喟，惨淡的秋野吹过来悲风。

八月，清政府签订《南京条约》，向英国割地赔款。

给叔母毛太夫人祝寿，作诗《叔母毛太夫人生日祝寿》，老人长寿，晚辈孝顺，这才是一家人的快乐。

九月初九日，后山登高，作诗《重九日后山登高同孙由庵罗敬业家弟退庵作》，叙写重九登高，欣赏湖波落叶，湘水寒声，花圃黄红。

吴敏树科考时的老师徐法绩于1837年去世，本年追怀老师，作诗《追挽徐熙庵法绩太常师四首》，今日老师的家门到何处去问，楚云相对秦树眼泪无穷。西方道远美人隐没其中，西岳华山的山峰太高正气横陈。谁知道竟然作了千秋之别，缝帐再没有可问奇字的时间了。报答老师的恩情若他日老天容许，“我”将立下心愿亲自去耕种陆氏庄的土地。

作诗《书感二首》，两广连年苦于洋寇的嚣张气焰，客谈兵事怎么可以听得下去。岭南洒遍灾祸带来的眼泪，没约束地把官军埋怨个不停。

好友毛西垣从京城写信来，报告归期，喜极，作诗《有传京讯者云西园来有日矣》，期待着朋友快快来到身边。

西垣在京城五年，现在已经回家，吴敏树和从弟退庵往访，一起住了几天几夜，聊了几天几夜，谈时事，也读诗篇，只觉得西垣长得比过去好看，语言中夹杂北音，读起诗来，慷慨激昂，才气充沛在北方莽莽山川中，作诗《西垣到家偕退庵往访因留宿》。

毛西垣从京城回来，在吴敏树从弟伯乔家里教蒙馆，两家相隔几十步，日夜在一起读书聊天。（吴敏树语）西垣于是回到原来的蒙馆，我们族上的孩子来就学。我们朝朝暮暮跟从在一起，老脾气还是兴起来了（见文录卷八《祭毛西垣文》）

孙由庵来吴家，陪同他在山园看菊花，作诗《同孙由庵山园看菊示儿侄》，秋风劲吹， 各种不同的菊花争奇斗艳。菊花虽然美艳，色泽倾国，它们却是一一恬淡平和而趋于纯正，毫不妖邪。由此想到了可怜而短命的弟弟，想到了孙由庵对菊花的培育。

    作诗《我年行》，我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头发日夜变白，飞霜一样。 我所悲哀的是平生意气豪迈，却还未遇到尧舜那样的圣君和夔龙那样的贤臣 。

作诗《高丽书笺歌》，盛赞高丽绵纸质量好。

儿子念谋参加县试，吴敏树写诗《儿子念谋入县应试》告诫他：你的性情就是有点懒惰，四书五经未学通一经。

    （吴敏树语）八月四日昼卧山斋忽闻木樨香，往视之花已开矣，作诗《理帙昼乍疲》。

    作诗《中秋夜同孙由庵观月》，在桂花树下一边饮酒一边观赏中天月亮。今夜的秋月是满满的，洁白的光亮照射在山林间。

冬十月初十日，郭建林从郡城来到吴敏树家，约他游历大云山。次日，郭建林、吴敏树吴伯乔三人外加一个挑夫四人上路，走四十里路到达今筻口镇童溪，在童溪住下。十二日又走四十里路来到临湘白羊田。十三日经过八百市，开始爬大云山，山越来越高，过朋湾、案山，晚上，在山峰下投宿罗氏，这一天走二十五里路，人的疲乏程度超过走四十里。十四日开始爬山，过响泉崖、息龟涧、万松磴，来到顶峰道士宫殿。十五日下山，经过鹏湾，住在白羊田彭氏家。十六日，来到新墙，住在苏州吴寄东家书屋。十七日，二吴与郭建林分手，各自回家。

游览大云山，回程中住在朋友李皋门家里，参观李皋门家藏书楼，李皋门藏书颇为丰富，多为别人家所缺之书，这一年，李皋门和三弟以及同族中一人，一同考入学官弟子，为本县盛事。

作诗《同郭建林孙由庵家伯乔往游大云山始至山下作》，叙写游览县东境名山大云山由来已久，及至登山，只见高山巍峨，群峰斗奇，云海荡胸。作诗《上大云峰》，极写登山之难，脚杆子像要折断一样，登上登峰再西望八百里洞庭湖，却何其渺小。作诗《至蒿坪回望大云》，一边下山一边回望半天云中的大云山，还恋恋不舍。作诗《大云八胜八首 》，给大云山八胜取名。

十月十九日，作文《游大云山记》。吴敏树说：站在我们村子而向东望去，差不多啊，有一座山像张开翅膀一样飞在云里，它叫大云山。在大云山祭祀真武菩萨，很灵验，远远近近来祈祷的人很多。常问那些朝拜者，他们说离这里可有百里路，大云山是仙灵的居所，于是我就有了游历大云山的想法。

年底，作诗《岁暮抒怀呈西垣》四首，穷乡僻壤，到了年底，穷人富人都奔驰在道路上，即使饥寒交迫也不得停下来；“我”这时节迎接客人也少礼法，心里也不痛快，“我”爱乡里同伴，愿和他们一起劳动；西垣来访，说“我”人还没出山，诗文就很有名气了，曾国藩都想迎接“我”去京城；写诗是“我”的所爱，西垣回来了，我们一起写出恣肆汪洋的诗篇来气气唐朝的孟郊、贾岛。

 

1843  癸卯岁，道光二十三年，39岁。

二月，作文《毛西原右北平诗草序》。吴敏树说：等到（西垣）不得志，更加穷困，转徙外州作客座教师，奔忙不定又无聊，前面的所为又已经荒废，然而北塞风景苍凉看了悲凄，激于古时候盛衰兴亡争斗的地区，名贤战将的遗迹多有保存下来的，于是大发生平之感，而也以写他的淹留他乡抑郁之思。现在读他的诗百数十余首，大致意气才能出众，声调高朗，汉魏唐宋元明那些才华，没不有的，而最终不是像小生摹拟一样写下来。

次女善端出生。“善端我中女，年仅二岁差。”(见诗录卷一《三女诗四十韵》)

友人方桐芗在湖南东安县做学官一职已经两年，写信去约定明年一起去京城参加科考，作诗《我有古瑜麇》和书信一起寄过去。

内兄何锦云在福建做通判官和知县已经八年，那地方的教化是个难题，近来又有洋鬼子捣乱，更是难上加难，作诗《寄浣溪外兄闽中》，对何锦云做一番鼓励。

西垣来到吴伏一做塾师先生，吴敏树期望他能帮着自己教教儿子念谋，说他书读的不精，科考又不灵泛，考试的好坏在其次，主要是要把书读好，作诗《念谋上学呈西垣》。

作诗《赠西垣》二首，达官贵人大半不是我们这辈人做的，自古以来江湖就有卑贱贫困的人。没事时就为寻欢作乐做点打算，满船都是买来的烧酒和白鱼做的羹汤。

六月间，暑气难耐，拿起韦应物诗集一读，人就清新了，作诗《读韦集呈西垣》，谈自己读韦集的心得。

作诗《有鸟》，赞美超凡脱俗的凤凰同情病鸱。

作诗《读愚山诗集书后》，称赞国朝之初施润章的诗写得好，风姿卓约、高雅。

秋，作诗《感秋九首》，一年四季，气候递变，草木荣枯，盛衰无常，这是自然；农民辛辛苦苦栽田种棉，“我”却一事无成，富贵误人子弟啊；一夜大风让炎热天变得凉爽，科考也一样，考上了就平步青云，没考上就落到平地，成败就在顷刻之间；“我”曾两次进京参加科考，都未考上，隐居起来，终日里闲着宴饮，友人劝“我”再参加一次科考；“我”却有极大的悲惨事啊，兄和弟都早死，一大家子生计靠“我”操持，“我”的鬓发斑白了，为什么还要考呢；“我”的愁闷还不止这些，西洋鬼子近来窥视“我”大清皇朝，就像杜甫哭泣中唐的国势、陆游哀叹南宋的颓运一样，“我”也为大清江山忧虑啊；迂腐的书生昧于世务，却在谈论着国事；马周遇上唐太宗，就表示要做一世的贤臣，轻薄人竟然厌恶做寻常百姓；我们几个志同道合的人在洞庭湖划着船来到君山岛，没找到吕洞宾，自己就成仙了。

作诗《小琵琶行》，叙写西垣去年从京城归来在旅途的一段奇遇。

    （吴敏树说） 晓琴寄示令子韶郎所为文赋，甚俊伟不凡，欣然赋此并寄勉焉。作诗《壬辰晚秋客湘潭》，初见韶郎时，他还是个孩子，就觉得他意志坚强，今天接到欧阳晓岑来信，说韶郎长得矫健，写文章也好，“我”期望他有朝一日登上麒麟榜。

近里李姓修谱，一个叫李霞川的人来请吴敏树为其写序，故月之十六日作文《李氏族谱序》。

清政府同英国签订《虎门条约》和《中英五口通商章程》作为南京条约的补充。

    秋，作诗《得郭秋湖青靖州书》，你辛辛苦苦走在夜郎道上，近来有没有诗词的内容？作诗《湖望有怀》，“我”家就住在洞庭湖边， 老朋友曾经有约，看见了帆影也就是想念中的船儿来了。作诗《晚望》，极写村居生活的乐趣。作诗《风雨》，农事的抢收抢种，天天跟着种田的老头学习，只把自己当做一个野人吟唱。

作文《孙子余曰“风神不下史公”，驳侯方域“燕太子丹论”》。吴敏树认为，侯方域著《燕太子丹论》一文，我认为这文章没有事实而毫无根据的乱扯也很厉害。荆轲谋刺秦王不免为一个强盗，荆轲他不行啊！

 

1844　甲辰岁，道光二十四年，40岁。

正月，同家伯乔欧阳晓岑入都会试，作诗《甲辰正月同家伯乔欧阳晓岑入都会试》二首，四十岁了还强行入仕做官，是想为皇上出力，好友欧阳小岑也来了，二人难得在一起高谈阔论，狂妄怪诞着实可笑，落第。

一路北上，（吴敏树说）杞县城外环以小堤列植杨柳匀齐疏秀，余雅爱之，因忆癸巳已曾宿此县，成二绝句，《郭外环堤柳种成》、《昔岁曾经宿此城》。作诗《邯郸》，歌颂邯郸少年豪侠。作诗《过卫辉泥沟驿》，驿站的雨停了，想起了绝代风流的二苏。

作诗《四十强而仕》、《我友欧阳子》二首。

在京城会见常德人杨性农，作诗《至京晤杨性农彝珍同年》，拿沅水岸边的香芷和澧水边的兰草比喻二人的友谊，期望超过千年。

朱伯韩来访，作诗《朱伯韩侍御琦过访》，位高权重的朱伯韩来拜访“我”，祝愿他发挥谏官的作用，彪炳风范。

作诗《结交长安中》。

（吴敏树语）我在道光甲辰到京城，有瑞安人项几山，知道我喜欢研究古文，有前明归有光文选抄录本，来借去。过了数日，他就带着邵位西过来，一起谈论归有光文，语言也不很合得来。（见文录卷八《梦二友辞》）

常德人杨性农借去《归震川文别抄》，瑞安人项傅霖在杨性农处看见这本书以及吴敏树写的序言，遂向吴敏树索要《归震川文别抄》及序言，吴敏树在项傅霖处首次会见梅曾亮，言及此书及序言。梅曾亮阅后在文人圈内广泛宣扬，就有不少人来吴敏树处阅读此书，吴敏树因此认识了许多文人。

（吴敏树语）在京师的时候，在项几山的寓所，几次见到先生（梅伯言）您，于是因缘进见上司，承蒙告知您的大著文集。伏在案上读您的文集，都像读古人的作品，不是当今世上人写的，于是就知道天下最好的文章，原来在先生您这里。随后又得到您接见一二次，我在一边陪着，尽知您的议论，浏览到我自己的文章，也哪里敢与您说。（见文录卷六《与梅伯言先生书》）

离开京城时，作诗《甲辰都下留别春潭伯乔两弟》。“我”连考三次都失败了，回顾一生无所成就。匡正时世、挽救时局确实要有能人，“我” 愿意在南津湖边做个茅草屋，造一只小船，有鱼做鱼汤，有书可读。春潭和伯乔你们两个就努力干朝廷大事吧。

作诗《漫吟》，近来烦愁喝酒时也常常推辞着不喝，很想看花又怕辜负了春天。

返回路上经过河北省定兴县拜谒杨椒山祠，作诗《定兴杨椒山祠》。向皇帝死谏的臣子当属明代，杨椒山先生极得大仁。他的事迹千秋万代激励着我们这号人。

    过新郑，（吴敏树说）新郑城北道旁有碑题云“宋太师欧阳文忠公之墓”，墓在旌贤乡，距此西二十余里，碑侧有小庵，僧亦欧氏子，余与晓琴访之，因为长句叙其事。作诗《欧公宋代儒者先》，欧阳文忠公是宋代先儒，他的正色浩气传到今天已经快有千年之久了。他的礼乐文德自有多种状态，不碍风骨齐天。后代仰望欧阳公如望天上星斗，只见他流光溢彩，弥漫在遥远的边际。韩愈在前，苏东坡在后，难道他们不同轨辙，曾巩和王拱辰接续，难道他们不能比肩。

    六月回到湖南，作诗《自都偕晓琴南还至洞庭言别》将来值得回忆的事，都是羁旅者的思绪和情怀。

    作诗《农圃》，我未做农圃田园之事，还能说说附近的村子。

作诗《闻人谈海漕事慨然有述》，海鸥不相信甘于淡泊忘掉世俗的事，野马烦愁地吹着满地灰尘。

    来到岳阳游吕仙亭，作诗《郡南吕仙亭感旧示郭建林及方道人》，“我”平生喜欢在亭下一游， 昨日来这里，郭建林也恰巧赶到， 过去我来这里还是个少年，现在我已经满头白发。哪里有神仙啊，“我”说能喝酒就能成仙， 烂醉于庭前可以享受百年。

    陈太霞去世，吴敏树读到他的遗诗，作诗《故同年陈太霞遗诗》说感受：陈太霞是个耿直、不同流合污之人，胸襟泾渭分明，即使饿死也不喝卑微人物施舍的羹汤。

    中秋前一日，西垣预虑无月，恐不得佳赏，余谓西垣旅京数年始归，明岁又当北行，今此中秋，良非虚夕，因兹叙意，西垣不为诗久矣，宜和之。作诗《明月有情物》，将纯洁的西垣比作皎洁的月亮，明年此时，二人又是天各一方，今夜多多饮酒吧，无月可赏也无妨。

致信朱伯韩（《与朱伯韩书》），谈论学习古文和作文之道，吴敏树认为，写文章的路径决定于人的精神状态，人的精神状态衰竭，虽然想要强大而展开，是达不到目的的；人的精神状态实实在在不缺乏勇气而盛大，虽然想要强大而去压制它，也是达不到目的的。人的精神状态旺盛而用他的学识与才能，因此他的文章不能再高了！

在京城认识瑞安人项几山，项几山拿一幅尊太夫人课稼图和行状一书给吴敏树看，请吴敏树为其写点诗章，吴敏树回家后便写了二首诗《为瑞安项几山孝廉题其家课稼课书二图》，并致信项几山（《与项几山书》），寄去诗文，盛赞项母仁爱智慧，十年辛苦，气节坚贞，持家有方，母仪一方，也说到二人分别后的情景。

中秋，与西垣雨饮。吴作诗与西垣，西垣和诗甚伟，中间道吾两人年各四十，尤感人也，复为律句奉酬兼怀伯乔弟都下，作诗《凉雨萧萧欲满池》。

重九日前一天，吴敏树和毛西垣从吴伏一出发，来到鹿角，在鹿角会合孙由庵，住在鹿角一家旅馆，第二日为重九日，三人一起登上湖边的将台山，在山上饮酒观景，洞庭湖形胜一览无余，作诗《九日偕毛西垣孙由庵鹿角将台山登高》，洞庭湖从古到今水波浩浩，风物萧萧已经进入九月深秋。作文《九日鹿角登高诗序》，吴敏树说：湖水尚且盛大，舟帆在湖中上下颠簸，三个人坐下来饮酒以观望湖中，好像有所失望地想着，已经很久了都无人说话。我就称赞说：“唉，秋风吹来啊阵阵清凉,洞庭起浪啊落叶飘扬。”这是屈原诗里的话啊，描写物体景色是多么的无穷，而感到人情世故的不可言说啊，而晋朝的卫玠临江叹息说：“看到这茫茫江水，不禁百感交集。”这话确实伤人心情，然而不可以说没有神韵情致。西垣和由庵说：“是这样！是这样！”

（吴敏树语）偶得一联云“长年渐欲知家事，倦学才能读古书”，西垣子剧为吟赏，合足成之，作诗《南屏归落水云居》。

此后，好友毛西垣从常德远赴贵州，吴敏树送行。作诗《武陵别西垣》。

作文《序意赠西垣》。吴敏树说：我与西垣的年纪，今年各是四十岁，这是古人所说的智力体力皆强，可以出仕的年龄，说这人的学问已经自有成就。当他还没有衰老时，有能力效于我们的君王，有劳于这人，不可以假如以便利他个人罢了。现在我既正当侍养老母亲，又自料才力不能为世所用，我这人不可以再进步而就停止了，西垣我勉励你啊！如果只凭着我们的私交，那么在洞庭之滨，我和你一起做个钓鱼的渔夫，也很快乐啊！ 

（吴敏树语）西垣贵阳书至，西垣书言黔中土物便宜，欲作家，又欲买一妾，且方作竹枝词故云，甚荷诗章，奉答联复戏之《积雨将晴鸟报初》《我共君交欲似谁》。

作诗《奉寄唐子方树义方伯武昌》，长江和汉水在这深水潭的怀抱里会合了，品行才学优良的人和兰蘅在这水泽湖北并存一处。

十二月十二日，作文《先考行状》表于庐墓。在京城时，吴敏树就这件事请教于户部郎中上元梅曾亮先生，先生许诺，为吴敏树写一篇文章。

    朝廷挑选举人任官吏，吴敏树受命到浏阳县任教谕。赴任途中，在长沙会见方桐芗，方桐芗自东安学官来，保举入京。作诗《孙宏六十始对策》。

在长沙游览贾谊祠，作诗《贾太傅祠》，遭贬迁的官员从来是无限的，《过秦论》作者年纪轻轻一开始就足以悲哀。

作诗《初到浏阳官舍除夕》，在炉侧烧柴千种忧愁也没有了，爆竹声中万种感想回来了。迎纳吉祥预示着迎接春天来到的喜庆，宜做什么忌做什么不要教事情有违章法。

是年，吴母开始患病。（见文录卷七《先妣氏墓道述》）

是年，作诗《农圃》、《闷起》、《何代营军土一丘》、《芷生沅江流》。

 

1845　乙巳岁，道光二十五年，41岁。

正月二日，作文《记钞本震川文后》。（吴敏树语）我已经给归有光的文集写了一篇序言，三年后的甲辰岁，拿了它的文集及我的序文来到京师。同科朋友武陵人杨性农，从我那里借去，阅读了数日。瑞安人项傅霖来访问我，他从杨性农那里看见过这本书，藏在袖子里带过来，而请求钞录这本书的序言和目录。因为我说过京师闻名的能通晓古文的，有江南梅曾亮这个人。又过了数日，我回访项傅霖，而梅曾亮先生也刚好来到他住处，因此我们相见于项家，我从此开始认识梅曾亮先生。梅曾亮先生已经看见了我这本书，因此把这件事告诉了朱琦御史，邵懿辰舍人，王锡振户部，这些人都是京师研究古文的学者。这些人都来认识我，都因为这本书的缘故，观看古人的文章，而摘录出他们文章中最让人喜爱的篇章，不时地就手而读之，这是学者经常要做的事。

作诗《乙巳正月十日》，开春了，鸭子在池塘嬉戏洒开着翅膀鸣叫。作诗《雪后园梅》，春寒还有几重，又妆成几树梅花。

　　在浏阳学官任上，三月三日游二贤祠，作诗《三月三日游二贤祠下》。（吴敏树语）二贤祠在浏阳学署后山右地，祀宋待制杨文靖公，元翰林承旨欧阳文公。文靖绍圣间为浏令，文公则浏产也。诸生欧阳左星，文公之裔，教读祠旁。余坐其斋中良久，风日清霁，花木可悦，亦庶几兹辰之适也。

四月八日，吴母去世，八十三岁。十月，葬来家山。后来在这里陪葬者还有一些家族亲人。（见文录卷七《先妣氏墓道述》）

(吴敏树语)观田者治秧畦欣然咏之，作《十家田事及春晴》。

    治丧回浏阳，（吴敏树语）赴浏阳学官舟中作诗《泛宅浮家浏水头》、《暖烘晴日转船头》。

    （吴敏树语）路仰翚少府去任,惠糟蟹为别，以自造小酒答之，作《酒人嗜蟹自毕卓》送其行。

    同李香洲游览道吾山，作诗《同李香洲游道吾山》，状写道吾山的奇秀和隐逸。

作诗《浏阳东乡道中》，雨后初晴在闲斋听到的鸟语温存，户外野情很难让人忍住不欣赏不窥看园景。

秋，作诗《学舍早秋》，读离骚和宋玉诗充满了悲伤，现在看见秋天来了愁绪更加强烈。

作诗《兼讲浏东狮山书院作》，前年访问朋友爱上了这讲学的佛寺，志向相同的人是什么意思让我娱悦。

在长沙送院试，遇到浙江人王立生，作诗《王立生望海图》。

    同西垣由资江入武陵，作诗《资江才作一溪流》。（吴敏树语）龙阳江岸有小集名杨阁老，故明杨太傅嗣昌之墓在焉，感题二绝，作《论才差欲过乌程》、《身后焚丘也作屏》。

    作诗《武陵别西垣》，跟着西垣来到武陵路，西垣要离开了路却还很长。

西垣毛子自秦入蜀，道经定军山武侯墓祠下，从僧人所得铜蒺藜一枚，云耕者出之土中。（见诗录卷2《黄黻卿光禄兆麟江舟咏古图》）

七月二十四日，三女蒿儿出生，父女两同一天生日。（见诗录卷一《三女诗四十韵》）

（吴敏树语）王右军闻人以己兰亭序方石崇，金谷诗序又得人以己敌崇甚，有欣色，右军岂欲为崇者哉，盖赏其豪迈，此当在神气之间耳，作《石家豪迈故无伦》。

（吴敏树语）西江陈君懿叔学受弟广尃溥皆奇士，有文章，来湘潭，余至潭，二君去衡州，读其所为诗、古文、词，有意乎其为人也，作诗《未往衡山从二陈》。

作诗《寄杨性农》，分手快一年了，很是想念。

作诗《后汉三贤》，评价后汉王充、王符和仲长统。

（吴敏树语）得家书表兄罗懒农下世，哭之，作诗《微官随牒在浏阳》《哀歌善哭独情亲》。

罗懒农去世，(吴敏树语) 今余不得哭兄之丧，不得送兄之葬于荒原墟墓之间，长号拜辞，以尽余哀。作文《罗懒农表兄哀辞》。

作文《邱界轩时文序》，我来浏阳做学官，孝廉邱俪云，拿他叔父界轩所写的诗文，嘱咐我经考校定评。

十二月十二日，致信梅伯言，回忆去年在京城相识的缘由，谈论作文之道，说毛西垣已去京城，委托他带去书信和先父行状，请求梅伯言为他先父写墓志铭。并将毛西垣的文才介绍给梅伯言。（见文录卷六《与梅伯言先生书》）

（吴敏树语）郡城岁暮别李在安余天船顾云门，作诗《欲趁先归三日春》、《旧时诗叟余耕石》、《未成旅客归何送》。

 

1846　丙午岁，道光二十六年，42岁。

（吴敏树语）时将访欧阳晓琴于湘潭，作诗《闷起》，烦闷一来，舍弃了忧愁远望，片云开启了野天。

在湘潭访问好友欧阳小岑。

四月初八日，母亲忌日，作诗《四月八日值先慈忌辰旅寓长沙泣赋》，母亲患病三年，风里树一样飘摇，养育我四十载，梦中春天一般温暖。

作《与杨性农书》，说到杨性农去拜访陈吉安不遇之事。

补官浏阳训导，作诗《闻补官浏阳训导作》，学官是个小官，要清廉自贵，不才之“我”难于尊从大道。

    （吴敏树语） 过浏阳狮山书院，山长曹西园孝廉，余旧识也，作诗《爱子精庐好》，在白云深处开讲席，在花树外俯身耕种土地。 只有“我”把这里当做了书房，这里却没有松竹居啊。　　

作文《书孟子别钞后》。吴敏树认为，孟子在那时，一个人高举先圣王的终极真理，写文章发议论，用来晓喻天下之人。我读孟子之书，私下里窥看他的所学，大致是以性善实践为根本，以行事合乎道义养浩然之气为功用，他把这个思想推而出之，为先王不忍心之政治，本末终始，分条列举，秩序井然，他于当时纵横形势之说，公孙龙坚白诡辩破碎之便利，都无空闲时间去诘难，独独地驳斥杨朱墨翟学说以正人心，罢黜言论有利于好战之徒而崇尚王道，他的言论都关乎万世之忧患，时间越久远而更加可信。

    作诗《别黎诚斋孝廉定矣》、《与西垣同宿岳阳楼上》。

 

1847　丁未岁，道光二十七年，43岁。

去湘潭往访欧阳晓琴，作诗《丁未岁湘潭留别晓岑》，回想以前在欧阳府上拜别二老情景，如今自己都两鬓斑白了，一想到生存状态就想对着苍天痛哭一场，感觉倒不辱没美好的名声才是最重要的。

    （吴敏树语）此高季迪句也，三月十三日值清明节，取为题以课儿子试贴，余有感焉，故有是作。作诗《赋得清明无客不思家》。多次吟诵高季迪句，写下这些感怀寄给“我”老家。

夏，善化黄黻卿光禄时以翰林假归，与西垣同舟嘉鱼江中，出观定军山武侯墓祠下出土的铜蒺藜，图咏其事。（见诗录卷2《黄黻卿光禄兆麟江舟咏古图》）

作《再与性农书》，再一次说到杨性农拜访陈吉安不遇之事，申说自己的观点。

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后，西方列强成为威胁大清的心头大患。作文《御夷私议上》、《御夷私议中》、《御夷私议下》文，为抵御西方列强献计献策。吴敏树认为：夷寇的长处就是大炮和诡计，他们的短处就是格斗和力气，要战胜他们，就要避开其长，击其短处；夷寇还一个短处就是不远万里而来，后勤供应必然匮乏，要战胜他们，就要切断与他们的物资流通，海防要用屯军的办法。吴敏树认为，防御夷寇有三大难事：兵力衰弱，一也；形势分散，二也；财力不足，三也。要解决这些问题，只有任人为贤而赏罚分明。吴敏树认为，我国目前最大忧患是台湾和鸦片，英国最强大，他们对台湾虎视眈眈，又通过鸦片贸易来削弱中国的国力，所以，国人应该把注意力放到这二者上去。

临湘诗人李公盖来郡城南吕仙亭访问吴敏树，吴敏树已外出，二人未见面。其时，吴敏树住在湖上道士之庐。

八月，住在常德旅馆，与常德人杨性农多次长谈，杨性农拿来七篇写他们家人传记的文章给吴敏树看，请吴敏树帮他写序言，八月十六这日，作文《杨性农家传序》。

（吴敏树语）我在浏阳做学官，我妻子带着三个女儿一同前往。学官无事可做，我就天天教四姑五姑读书，四姑尤其聪慧，教完四书毛诗曲礼，就教授刘向的《列女传》，她都能说出这些书的大致意思，以及说出事实不错误。背诵唐人诗，用来传教两个妹妹，尤其用她的勤劳来喜欢做这事。遭逢战乱避居他乡，我戏写三女诗五言四十韵，用来自我解忧，很久后用来问各位女儿，四姑举例其中词语一定熟习。我向来不赞成女孩子凭文字工夫被人称赞，有时会蒙受嘲笑议论，召来侮辱耻笑，我妻子尤其认为女孩子读书无用，所以几个女儿都叫她们早断笔砚，学习纺织浆洗的家事，间或学习针绣。而四姑刺绣各种花样特别精工，又能刺绣摹仿小字绣出笔意，秀丽得好像写成的一样，各位女孩争着请教她的刺绣法。（见文录卷七《适湘阴彭氏长女四姑墓志铭》）

    年末，（吴敏树语）熊谷初翚远来见访，偕往郡城，因晤李在庵、家芸台、胡湘舲士琯，同饮岳阳楼，数日言别，别后却寄谷初，作诗《砚北贫居士》。

 

1848　戊申岁，道光二十八年，44岁。

正月十九日，妻兄何锦云六十岁生日。这时，何锦云辞官回家已经四年了，在家乡做善事一天比一天多，家乡人争着为他祝寿，作文《何浣溪外兄六十寿序》。

期间，何锦云和吴士迈在鹿角修建敦善堂，为洞庭湖过往船只不幸翻船溺水的商旅之人提供打捞事宜。

    作诗《怀西垣》，西垣兄久旅南方，三年过去了，两鬓如霜。明月照着空荡荡的房子，今晚上我就到了西垣兄身边。

春，大雨。

    （吴敏树语） 张小华州倅惠题拙集四律兼以送别，次韵答之。《诗句聊为尔》，文学的事情要广远地推崇激扬，正经的诗歌谁敢轻慢它。《我负鸰原痛》，我负着失去兄弟友爱的痛苦， 现在形影相吊，听到孤凄的声音就很悲伤。《早岁不自料》，早年不知道自己估量自己，读书时总期望出仕做官。 燕雀之志不是难于满足，蛟龙大志也未能屈伸。《满酌篱筵酒》，满饮一杯篱筵酒，优美的诗文送给你多又多。

三月，作文《史记别钞序》。吴敏树说：我读《史记》，私下里咏叹古今谈文章的人，一定推崇司马迁序事的长处。

（吴敏树语） 道光戊申四月，敏树我在湘潭访问欧阳子能，学正的儿子传燉，邀请我去他家饮酒吃饭。我推辞他就更加坚决，于是偕同欧阳子能一起去他家。（见文录卷八《文林郎澧州学正郭君墓志铭》）

（吴敏树语）饮酒毕，主人私下里对欧阳子能说：“我去世的祖先虽然葬了，然而给阴间的铭文还没准备，你的朋友出了名的能写文章，愿你放在心里帮我求求他，这可以吗？”我已经不可辞，就为按照情况写出他的大略。因而作文《文林郎澧州学正郭君墓志铭》

本年认识曾国藩，结为好友。

夏六月，作诗《李烈妇杨氏》，作文《书李烈妇杨氏》，通过叙述杨氏一生行迹，赞颂她忠义守节的品行。

夏秋亦大雨不止，作诗《雨水叹》，为农哀歌。

    读史书，作诗《五代史冯道传》，冯道历五朝八姓十一帝，不离将、相、三公高位，容身保位，未尝谏诤。周世宗当权时，他却冒死直谏。冒犯龙颜干预明主，主张荒谬，幸好不庸俗。“我”老了，说起冯道长乐老的事，希望跟上这高人的踪迹。

    吴敏树来到长沙，与陈懿叔广旉兄弟相遇长沙，余就其寓同止数日，筿岑亦在焉，已而广尃内艰信至，懿叔与奔丧贵州，筿岑亦还在湘潭，作诗《二陈西江出》。叙写几个朋友在一起豪饮和畅谈的情景以及离别的惆怅。

    在浏阳，一群读书人聚会，邀请吴敏树参加，作诗《浏阳答邱生景畦兼示诸学子》，“我”一生喜爱的就是读书，满希望大家注重根本，不要错误地去崇尚虚假的荣誉。

    作诗《夜起》，残雪压着茅屋很冷很冷，只有喝一杯清酒才能暖身。

 

1849　己酉岁，道光二十九年，45岁。

自三月至六月久雨不止，县境滨湖堤垸多被大水冲溃。

春，饥荒最甚，退庵（吴士迈）与余（吴敏树）及诸兄子家，共煮粥设法施赈。

秋，大饥荒，斗米3600文，有以1个粉团买1个妇女的，有以400文买1个妇女还带1男孩1女孩的，饥民用观音土和草根充饥。

作诗《书愁》，饥饿滋生乱象，政府又不救灾，去秋连日大雨，今春又是大雨，老百姓一贫如洗，常德那边有三万人在挖金矿，有钱无处买粮，二儿子来浏阳告诉我，家人架棚向灾民施粥，乡下有人劫夺，长沙饥民开始抢粮，这湖南的灾难，谁向皇上奏一本？

与毛西垣住在西楼，说到乡试，二人估计亲家王云湖一定考得上，可事与愿违，王云湖再次落榜，致信王云湖（《与王云湖书》），劝他看开一点。

（吴敏树语）道光末（1849）江西陈懿叔广尃兄弟来湖南，舍人觞之此楼，图所为作。是年，仆亦获与二君长沙连日游饮。

 

1850　庚戌岁，道光三十年，46岁。

道光皇帝于正月丙午日病死，咸丰帝继位。

正月十四日，岳阳县上荷塘何锦云先生（吴敏树妻兄）去世，作挽外兄何浣溪通判诗《万方哀痛此家俱》、《哭声闻遍我乡人》。

长沙送院试毕，请便归家途中，作二首《坐守浏川一亩宫》、《里闾亲戚话如何》。

张即山嗣康司马为其尊公求作墓文，久诺未就，书来见速寄答，作诗《高议逢人一世难》。

作诗《纪事》，海外入境的船舶和金银财物大为承受不了，前朝到死还感到遗憾的事老百姓却很熟悉。

（吴敏树语）西垣贵阳来书浏上讯余，自言已将办归资，且约入都赋答，作诗《廿年挟策求官子》《君诗难避世名称》。

道光年间，从弟吴士迈倡议在鹿角和岳阳两处设立敦善堂，多次请求县府和上级官府奖励这件事，（咸丰初年，太平军作乱，救生局毁坏大半。）

（吴敏树语）二月初十日，浏官吏成服三日后，余素服诣院为生童上学。又先圣庙月朔行香例，止跪拜阶下，而书吏先焚香于神座前，余以为亵，乃躬升殿上香，而后降下拜。某缘此二事，增辞为罪。（见《浏阳学祭仪》）

春，在浏阳当学官，李香洲赠送吴敏树竹笋，作诗《李香洲芸惠椿笋二物》，“我”常在夜里喝一壶酒，还未喝到一半就两眼昏花。汉书也懒得读了，只嚼着竹笋空自嗟叹。李香洲见“我”有这毛病，就将这二物嘉赏于“我”。

　  欧阳左星送吴敏树两盆兰花，喜极，作诗《欧阳左星惠兰花》。

    三月十八日晚亥时地震。

（吴敏树语）吴云台死在京城的长沙会馆，在庚戌四月。他去世的时候，我在浏阳做学官，已经写诗来哭他（见文录卷八《吴云台哀辞》）

    （吴敏树语）家芸台淮会试殁京邸，闻而哭之，作诗《无着平生信若浮》、《不用同姓县居邻》。遗稿留在世间就莫恨诗名不大，与富贵无关死了就万事皆休。打开箱子看到遗稿更难读下去，是饥寒穷贱了却了这个人。

夏五月，作文《春秋三传义求序》。吴敏树说：私下里曾认为《春秋》之学只有《孟子》一书独得其真传，所以它才说这样的话。我私下里不自量力，而想要在这里深究。能来浏阳做学官，学院中老师给弟子讲习之事荒废很久了，我惭愧自己不能把这件事兴办起来，就用在这里为官的日子，撰写了这本书，名字叫《春秋三传义求》。

秋，在省城旅馆会见罗泽南，二人一起谈笑议论，罗泽南拿出自己的舆地著作给吴敏树看，吴敏树阅后，心里十分敬佩。（见文录卷六《与罗罗山方伯书》）

七月，作诗《生日》，纪念母亲伟大的恩德。

（吴敏树语）回浏阳斋署作诗《一年种菊烦妻女》。

吴敏树好友浙江余姚张即山在湖南做官，1849年，他父亲去世，便请求吴敏树为其父写一篇墓志铭。（吴敏树语）浙江余姚的张即山，凭着州同知身份候补湖南，与我的关系很好。前年即山因为继母去世回到浙中，已经再来，将书信送到浏阳，告诉我他所尊敬的人太学君已经去世，并且请求我给他写铭文，故作文《例赠儒林郎太学生余姚张君墓志铭》 ，记述他父亲不平凡的一生。（见文录卷八《例赠儒林郎太学生余姚张君墓志铭》）

 

1851　辛亥岁，咸丰元年，47岁。

  （吴敏树语）辛亥正月初五日喜晴，作六言二首《才过春风一阵》《生事催人老境》。

    一月十一日，洪秀全领导太平军在广西金田起事，旨在推翻清王朝统治。

作诗《麻菌》，盛赞麻菌也是一种上等食材，和茅柴菌子一样好吃。

年初还在浏阳任上,作诗《思归吟》，男子在世就应当做国家督抚，手提着斗大的印绶等待封侯，若是做一介酸儒，还不如去做个钓翁。作诗《袁省斋院长长句赠别酬之》，我昨辞官幸偶然……感君义重千金别。作诗《别黎诚斋孝廉定矣》，黎诚斋诚为人最讲诚信，穿着破衣趿着鞋子无拘无束的样子，都认定你是个奇怪的老者却筋骨雄健。

（吴敏树语）邵阳黑田驿有枯杉二株，宋陈简斋先生寓邵时所尝题咏也，南村邓先生考识得之，护以亭栏，盛为诗，倡和成巨册，仲子仲权孝廉来浏阳见示，且索诗即同仲权韵，作诗《枯杉不朽矗荒驿》。

作诗《告病将归留别诸生》，说明“我”为什么要辞别这个学官的原因，“我”不想无功受禄，家里还有一些薄田，回去督促儿子耕种就是了。

（吴敏树语）三月，府以讦状下县查覆，余乃即日告病去官矣。（见《浏阳学祭仪》）“我”从前在浏阳做学官，在争论圣庙祭祀这事上惹怒了别人，致使他们在上官那里捏造罪名，对我加以攻讦，老弟我于是就产生离开的打算，着力阻止各位读书人为我愤然出头，那一日就回到了老家，而攻讦我的人也感到自己失去时机。（见文录卷五《又与性农》1857年）

（吴敏树语）小韩姓邱，名庆菼，浏阳县学廪生。他在咸丰元年三月初十日去世，四十岁，就在这月某日，葬在他的老家西乡水园塅的屋后通往陵墓的路边。前去参加他的葬礼，他的亲戚某某拿当时的情状来请求我说：“小韩快要死的时候，告诉他家人说：‘我死，一定得学师吴先生为我写墓志，我可以没有遗憾。’”我听了这话而为他感到伤心。不久，吴敏树即为他撰写《邱小韩墓志铭》（见文录卷八《邱小韩墓志铭》）

吴敏树语）投病去官留别诸生欧阳左星、李香洲、王鉴湖三子，作诗《三宿浮图恋未休》。

（吴敏树语）新化邓仲权孝廉来浏上惠诗，次原韵。仲权，湘皋先生子也，为诗有原本，时将以会试入郡，作《未有文章雾豹斑》、《君家诗律自长城》。

作诗《奉赠王云湖姻家》：（王云湖你）意气还能让四座倾情，脱帽后的满头白发更加峥嵘。

罢浏阳学官。（吴敏树语：《长沙赁宅将暂移居三首》：仆以辛亥初元罢浏阳学官，不至会城六年矣。初元，这里指咸丰改号。《毛西垣墓志铭》：咸丰辛亥之元，余免浏阳校官。）

（吴敏树语）咸丰辛亥元年，我被罢免浏阳学官。西垣已经先回去了，因此对西垣说：“我们两人先后在京城，却不得在一起，现在将要老了，明年应当都去参加礼部的考试，并且留在京城，稍微应酬接待海内知名人士，叫他们都知道有西垣你这样的大诗人，不至于让你的名字就这样消失，而我也跟着你有了名声。”（见文录卷七《毛西垣墓志铭》）

（吴敏树语）那时我在浏阳做校官，羁缚我三年。上书弹劾自己自请免职，直到西垣的回来。只见他头发花白牙齿松动，还去求什么进取。（见文录卷八《祭毛西垣文》）

来到岳阳，作诗《慈氏寺塔》，塔中神仙，坐在破寺里，悠闲地看着洞庭湖过往船只。

在岳阳，（吴敏树说）寓郡数日，暴患热痢，李君海门药之即愈，以箑索诗，即书其事。海门之兄在庵，余旧友也，因不胜今昔之感，凡二十韵《避热即西楼》。

    张即山在浯溪探访古迹不辞劳苦，图画出楚地旅游，以这里为奇。作诗《张即山司马嗣康浯溪访碑图》

    七月，喜降暴雨，作《辛亥七月八日喜雨》。

（吴敏树语）与西垣同宿岳阳楼上，酒后成长短句，并示东谷道人，作诗《我昨浏阳做学官》，在浏阳做学官无所事事，很是无聊，人又互相猜忌，不如辞官回家，看洞庭湖波，与鸥鹭对话，喝点小酒。

回到吴伏一老家，（吴敏树说）垂钓余前溪，作诗《几年不钓前溪水》、《遇合从来意外新》。

（吴敏树语）入郡寓宿西楼上方道人所晚望，作二绝句《万顷平波晚自凉》、《每一登楼思渺然》。

李香洲致信吴敏树，建议他参加京城会试，吴敏树回信李香洲（《答李香州》），回答了李香洲提出的问题。　　

 

1852　壬子岁，咸丰二年，48岁。

    正月初四日第四次赴京会试，不第。

    咸丰二年，湖南因为太平天国祸起，停止乡试。

（吴敏树语）太平军初起之时，越过岭南进犯湖南，攻围长沙，湖北巡抚衡阳常忠节公常大淳，设计在洞庭上游进行防御。常公夙来知道我从弟吴士迈的才干，上奏于朝廷，叫吴士迈招募渔民，建立水营扼住太平军的进路。而湖北省提督博勒恭武率重兵驻在岳州，道员王公东槐主持粮饷，兼知水军事，而用知县李某，主管水营杖刑。常公已经上奏，于是亲自来到岳州请吾弟出山。这时候人们开始惊扰，许多人互相扇动趁乱作案，一边为官而一边为贼，我弟以人之难用做借口，坚辞不出。常公强迫他出山，不得已，我弟招合乡勇健卒千人，乘冬天湖水才落下去的机会，用栅栏截断湘阴土星港口，带兵到临资口守卫。所布防很周到，无奈何军队在夜晚哗变要离开这里，抓了七个为首者斩首，正确的道路却坚持不同意为朝廷驱驰，我弟请求于常公，常公最终也没答应。太平军进攻长沙没有得手，经过宁乡而下湘北，我弟带领的水营就溃散了，岳州军也撤走了，武昌随后陷落。常公一家自杀而死。（见文录卷三《送六弟惕安往游军中序》）

致信吴士迈，专门和他讨论如何处置逃兵事，作文《与退庵论兵事书》。

听到前方战事消息，作诗消息四绝句，《消息南来语失声》、《上相专征十万师》、《南抚城门看去人》、《粤西前夕辍秋科》，担忧时局的恶化。

作诗《壬子都下送张晓芸家彪助教出知马龙》，头发白了腰上还系个官印真要感叹您哪，滇南天尽头马头城上飘着白云。

作诗《蛙》，由蛙鸣联想到问计公事私事。

作诗《邹云阶编修焌杰悼二姬诗卷》，上天赐与您两个多情的姬女怎么会没人了呢，可怜您两行眼泪就为这两美人流着。

在京城作诗《邹芝山湘倜孝廉野鹅山居图》，在京师时邹先生请“我”为他的山居图题诗，同时离家在外啊，“我”的心苦苦触动。“我”的家住在洞庭湖边，山上的树木倒映在湖水里美极了。今年失策来到了北地，接近热天就愁要转车去南边。

五月初八日，与曾国藩面谈。（曾国藩日记）：下半天，会毛西垣、吴南屏，久谈。

（吴敏树语）西垣赴馆即墨，五月十二日出永定门与别，还寓，适家书至，赋此《阴云千里入行輈》。

作诗《西垣就馆即墨送之》，今天你就要舍“我”而去，我们各自变得孤单起来何来成双。客舍中送客是自古以来的悲事，何况我们今天就要分别。穷山僻海谁来做伴，孤馆残灯对着谁看？洗尘和冒着炎热又能说什么，平生去四方收拾行稿。

（吴敏树语）囊乙巳岁，西垣毛子自秦入蜀，道经定军山武侯墓祠下，从僧人所得铜蒺藜一枚，云耕者出之土中。丁未之夏，善化黄黻卿光禄时以翰林假归，与西垣同舟嘉鱼江中，出观之，图咏其事。壬子六月，光禄典试福建，临行出图，属题此诗《黄黻卿光禄兆麟江舟咏古图》。通过回忆三国时代往事，道出铜蒺藜的来由。

五月二十七日，与曾国藩面谈。（曾国藩日记）：午初，作《题吴南屏诗后》一律，写好送去，至未正毕。

（吴敏树语）伯鲁窗外新种竹，忽茁一笋异常，赋诗索和，次原韵 ，作诗《舒侯生贵鄙食肉》，盛赞竹子坚贞不屈的节操。

（吴敏树语）溆浦舒伯鲁焘往从上元梅伯言文学，因识余名，相慕甚，余至京来访，遂投契焉，七言长歌见赠，辄以四律奉答，作诗《百种文章未费才》、《论文近代数归方》、《乡关消息古难通》、《未年三十髩微苍》。上百种文章没浪费才华，十年来他的名姓早如惊雷贯耳。说起写文章近代要数归有光和方苞，不才我非常惭愧过不了入流的审度。故乡的消息自古难通，大多在纷纷寇盗中短路。不到三十岁两鬓就有了白发，困顿失意的事是曾经多次参加举场科考。

曾国藩读吴南屏送毛西垣之即墨长歌即题其集，作诗《十载乡园独尔思》、《人间肮脏一毛生》。在家乡十年独独的想您，今日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您的新诗。远离人间肮脏的是那个毛西垣，他与您的交谊亲如弟兄。

吴敏树得到曾国藩二诗后，次韵奉答曾涤生侍郎惠题拙集之作。作诗《廊庙忽作老渔思》、《同年公瑾有毛生》。我像杨云样甘于寂寞，惭愧的是没有元草辱没了十分相知。毛西垣下笔题诗如走波浪，水流之中横句如蛟龙鲸鱼跳跃。

    方大淳去世十七年了，吴敏树还时时想起他，作诗《县邸寓居追悼亡友方稼轩兵部》，在县邸寓所想着悲痛的往事，方稼轩的翩翩风度还记得很清楚。

（吴敏树语）吴云台死在京城的长沙会馆，在庚戌四月。今年壬子，我来京城，每次经过长沙会馆，从未不为云台悲伤的。他去世的时候，我在浏阳做学官，已经写诗来哭他，又想为他写一篇铭文用于留给他儿子而不得，所以写一篇哀辞，用来完毕我交朋友的意义，并且看见云台一生的梗概。（见文录卷八《吴云台哀辞》）

吴敏树在京城曾国藩处见到鲁一同诗文及他的《邳州志》，鲁一同(1805-1863)，字通甫，一字兰岑，清河(今江苏淮安)人。晚清著名文学家，擅长诗歌与散文创作，有通甫类稿、通甫类稿续编、通甫诗存、通甫诗存之余等诗文集傅世。鲁一同也是晚清著名的学者，生平撰有王右军年谱、邳州志、清河县志、通甫评杜等著作。作诗《盐车骥不称》，贤才屈沉于下潦，好马并不被人相识，伯乐却骤然相顾。

六月初二日，与曾国藩面谈。（曾国藩日记）：未初，拜巴陵馆南屏及龚云甫。

六月，作诗《闻贼行》，闻听太平军破了道州，“我”心里急急不得安宁。

作诗《苦雨行》，燕山今年没有六月，淫雨霏霏，地上的水波浸了城阙。……大水浸倒了房屋毁了家园，孤魂野鬼放声大叫着。繁华的街市惨淡无光，万众骇怕，高高的车马淹没，无人行走。

六月， 作诗《不信》二首，深知战乱带来的苦楚，也难以代替死亡带来的愁苦；勇气还是楚人雄壮，无论团体还是个人都同仇敌忾。

    六月，曾国藩典试江西。

（吴敏树语）送涤笙侍郎典试江西兼假归省觐，作诗《龙光剑气斗牛齐》《烟尘新警羽书飞》。您的声望在今天称雄海内，文章比照于古盛于江西一派。父老很多年没看过衣锦还乡的人如今看到了，高堂老母一月来舞动您上朝穿的礼服。

七月，曾国藩母丧，作诗《曾母江太夫人挽词》二首。诞生在贵族之家的人应该害怕富贵，生在贤良之家的人，他的基础一定贤良。黑云遮蔽了湘岳大道，怒风悲号在开满茱萸花和菊花的秋天。

    （吴敏树语）《陈后山集》有答王直方诗，云永怀忘年友死矣。余令闻自注：忘年友，邢居实也。任渊注云：居实死时年二十七。余读至此废卷益悲。吾亡友伯鲁是集，乃伯鲁家书。今年六月初三日，余早诣君内城寓舍。伯鲁尚卧，闻余至遽起，谈间及陈后山诗，手其集言：“已用朱蓝两过笔，再阅处似少进，子将去视之，意有异者请别识示我。”余自是不复与伯鲁相见。盖以是日病，又八日而死。今是书尚留余案头，余复读之而得是语。乌能无悲乎？后山诗尤工五律，余与伯鲁皆爱之，勉效其体为二章以志焉。作诗《非复少年事》，“我”和舒伯鲁是忘年交朋友，看着这本书籍抚摸着他的遗琴。《早死刑居实》，早年死去的邢居实，才华年纪与舒伯鲁差不多。  

（吴敏树语）咸丰壬子岁，旅居京城，跟随仁和人邵位西郎中，索读他的诗草稿。他的诗篇章很多，文章的风格出入苏轼和黄庭坚之间，才气超脱飘逸，兴趣豁达开朗，我高兴而摘录它们，满五十首。（见文录卷八《梦二友辞》）

（吴敏树语）到壬子那年，我再到京城，邵位西则大喜，与我往来很密切。这时梅伯言先生已经回到江南，而我湖南老乡曾涤生侍郎，卓然突出大有名望，邵位西心思不相让，而我都与他们互相投合。然而邵位西读我的文章，赞许的常不多，有时候看一眼，就掉头说不好，而神色相视才很亲密，看他的精神状态是个坦荡爱人的人。（见文录卷八《梦二友辞》）

    作诗《赠邵位西员外懿辰即题其诗集兼索所著古文》、宣城梅伯言老于文采和道理，我们湖南的曾国藩却是个奇才。你由通晓各种学问擅长古辞，聚集为写叙论和碑碣。多次请求，你为什么不出来？

作诗《食蟹》，食蟹下酒浇愁直破围困。

中秋节来了，作诗《中秋都门》二首，家书阻断，不知道长沙围困战打得如何，心里满是忧愁。

八月，太平军围攻长沙，作诗《闻粤贼围攻长沙》，官军齐集在衡山和湘水之首，太平军竟然绕过官兵。一夜之间，千千万万的豺狼直奔长沙，湖南群盗蜂拥而至，犹如午间群蜂飞集蜂房之状。

太平军围攻长沙一个多月了，吴敏树在京城致信曾国藩，商谈丁忧与从军的问题，商谈如何对付太平军的问题。（见文录卷五《京师寄曾侍郎书》）

    作诗《咏古》，读古书，想到了汉武之事，想到了尧帝之事。

    作诗《闻筹饷新例讶而叹之》，昨天闻听书生的身价好像增加了。

作诗《老骥行》，老马嘶鸣一声，千万匹马跟着叫起来。

作诗《乡居会疏客游密》，在京城会见常德人杨性农。

登密云城晚望，作诗《戎马江湖客未还》。

八月二十八日，致信儿子念谋及家人（《京师寄家人书》），询问家里情况。不久，（吴敏树说）得家书将避地远徙，悲愤书之，作诗《忽接家书泪满衣》。江湖盗窃太多又能去哪里，天地啊，我要活下去将要去何方呢。

    （吴敏树说）李皋门大令镜瀛令密云，以事至京，信宿寓中，要余以重九间至其县，淇游观白龙潭古北口诸胜状，余未竟行，意未尝不勃然也，先赋长句《乡居会疏客游密》，贼兵如蚁围困着长沙城，离乱时期家园可无念想。……白龙潭边秋色绚丽，万山上坚硬的石头争相竞比山势高峻。菊花开放的时候约“我”去游览一番，风流倜傥的名士骑着羸弱的骡子。

重阳节来了，（吴敏树说）九日示郡邸试京兆诸同仁，作诗《功名无分扫尘埃》、《三百青铜也自豪》。

题唐诗钞卷尾，作诗《多写儿童熟诵篇》。

作诗《读陈后山诗悲亡友舒君伯鲁二首（序）》。

    （吴敏树语）壬子都下闻粤贼事感述五首，《老作燕台客》，多次听到长江前线传来捷报，忧愁的就是没有得到家书。《上相军威重》，宰相军威重大，诸位大臣的策略也算稀奇。《疲俗骄群饮》，衰败的风俗就是骄兵群聚饮酒，很担心洪匪们突然袭击于一时。《海内输全力》，普天之下都希望休战，互相帮助就可以挽救弧矢。《平世非无事》，忧劳起始于圣明的君主，安定告急是沿河的百姓。 

作文《苍莨谷图说》，本年，长沙人翰林侍读孙芝房，拿他所作的苍莨谷图，嘱咐吴敏树写一篇文章附在上面。吴敏树说：孙君很年轻，文章学业很丰厚，今年凭着大考升官，才更加兴隆不止。而把心事诚恳、深切地倾注于这幅图，可见，他的志向有不同于别人的地方，所以我为他写下这篇文章作如此之说。

    （吴敏树语）西垣弟子唐鄂生炯孝廉以元遗山诗注本见请因赠，作诗《诗才正使苏黄尽》《尊公硕宿负文章》。写诗的能力纵使在苏东坡黄庭坚一代穷尽了，后一代从元好问老练娴熟的笔法又绽开豪放。你们老师西垣是个有名望的前辈，具有写文章的天分，在才子堆里人们都称呼他为小凤凰。

作诗《次韵奉答黄子寿彭年编修》，作为一代词林须做到雄健的笔调善于为文，黄子寿在武昌为官十年早已知名。

以前作文《书谢御史》，几易其稿，本年来京城定稿。吴敏树认为，像谢御史那样有气节的人，现在实在是难找了，为官的总是瞻前顾后，计较的总是个人得失。

(吴敏树语)十月十三日土地庙市看菊，作诗二首《残花风景逼残年》《逛人庙市太区区》。

（吴敏树说）孙琴西编修海客授经图前充琉球教席所作，作诗《中山职贡旧来臣》《高才下笔杜韩亲》。

（吴敏树语）答西垣即墨闻雁二绝句，时念家最甚，而未知岳州之陷也。作诗《不为人言只浪惊》。

（吴敏树语）十二月十三日，太平军攻克岳州，蹂躏乡里，祸及岳州南乡。清驻防提督博勒恭武、知府廉昌闻风逃走。本县有八仙桥晏仲武聚众响应，旋以败散，而造反者从此接连不断。土匪如同蝗蝻种子，潜滋暗长不可绝迹。（见文录卷五《与欧阳小岑书》）

年末，陈梁叔去往河南，作诗《送陈梁叔克家之河南》，叙写羁旅艰辛，盛赞陈梁叔辞赋的沉雄，却遇到了战乱的年代。

年末，作诗《答孙芝房鼎臣侍读岁暮见简原韵》：“贼势江河决，滔天日漫流。已知无故岸，何处系渔舟。”

农历年底（公历1853年1月12日）太平军攻克武昌，湖北巡抚常大淳举家自尽。十三日作诗《弱龄遘嘉运》《丈夫生有事》《清平二百载》《终军甚少年》四首。作诗《邹云阶编修焌杰悼二姬诗卷》。这时，吴敏树仍滞留在京城。

除夕这日，吴敏树悲愤交加，作诗《岳郡不守》四首，年轻时来京城参加科考，二十年后又来京城参加科考，谁知洪秀全的太平军沦丧了家邦；太平军经过家乡，乡民纷纷响应起事，家书阻断三个月了，令人忧肠百结；太平盛世过了二百年，太平军竟然攻破了荆楚间的大都会武昌，守臣举家自杀，何其壮丽；这时候想起了弱冠请缨的终军和赞助朝廷军饷的牧羊人卜式，想着上书朝廷言说兵事，低头一想，与自己身份不符就放弃了，伫立南望，家里人还好吗？

    作诗《除夕》，莫要在除夕时还在外地做个羁客，今晚上不敢更加想家。

是年，平江才子李元度旅居京城，与吴敏树、曾国藩、邵位西、孙芝房、杨性农过从甚密。

 

1853　癸丑岁，咸丰三年，49岁。

    （吴敏树语）第二年癸丑正月初一，我住在寓馆，单身旅居外地遭乱流离的人的心思，最不堪寄托。邵位西用家车迎接我到他的家，并且邀请陈梁叔和伊遇羹作陪，饮酒到夜半，仍然用车送我回来。（见文录卷八《梦二友辞》）

（吴敏树语）元日位西比部招饮归寓，呈位西陈梁叔伊遇羹乐尧二孝廉，作诗《远客惊身贱》，邵位西是中枢正臣，军机几路不安全。正月初一贪闲走到一起，说起战事就中止了话题。朝廷中兴必须有李光弼和郭子仪那样的人物，战阵对垒，将将相斗，必须有熊罴一样凶猛。

不久，好友邵位西被朝廷派往山东督促河工，又作诗《送位西比部奉使山东运河工兼防御河口》。各位大人赋诗论文的宴会只恨来得迟，您现在又要远赴山东我只有惆怅送您别离。作文《送邵位西员外奉使山东河工序》，你现在急急忙忙束装前往，难道只因为河工的善恶所尽心吗？

（吴敏树语）癸丑开正（正月初），我在京师赶考，李皋门在密云县当县令，他备了车马邀请我到他的治所，我于是前往游白龙潭至古北口，然后返回。 （见文录卷三《李氏族谱序》）十二日道中作诗《故人将我散愁拘》。作诗《登密云城晚望》，登上孤城，望在眼里全都像老家岳州的山。

自密云白龙潭至古北口，行宫数所，圣驾幸热河道也，道光中，先帝辍东巡，宫久不治，过之敬纪，作诗《滦河避暑夏徂秋》。密云还都后答孙琴西衣言编修见简次韵，作诗《北眺关门首重回》。

《密云新城东关外观明万历纪功碑》，想到明朝的谭纶和戚继光，想到首辅王锡爵，如今既没有这样的武将又没有这样的宰相，海盗却异常猖獗，想到此就泪滴横陈。作诗《古北口》，北方边境的安宁是因为有和亲政策，南边的盗窃如若北犯又当如何，“我”由此想到了年羹尧大将。

（吴敏树语）春二月，邵位西因为督促治河工程奉使山东，我买酒为他饯行。三月，我参加礼部考试，出来后就往南回到老家，而这年秋天邵位西因为贼寇渡河被牵累离开官场，也回到浙江老家。后来听说他去过一次曾国藩侍郎的江西军中，不久就离开了。（见文录卷八《梦二友辞》）

二月二十七日，太平军石贞祥、林绍彰率部攻克岳阳，诛杀知县朱元燮。八仙桥晏仲武率领本地造反者在新墙陈牌头、黄福滩与清军交战，晏仲武战死，余部溃散，清军收复岳阳。

四月七日，太平军再克岳阳。

　　此时，湖南湖北和南京已经陷入太平军之手。

西垣弟子唐鄂生炯孝廉以元遗山诗注本见请因赠，作《诗才正使苏黄尽》、《尊公硕宿负文章》。

    同郡何龙臣忠骏上舍李次青元度孝廉并惠题拙集，各次韵奉答，作诗二首，《西垣老诗流》、《文章所萌芽》。认为好文章自古以来只有一家，别动辄就分流派；读文章要讲究渊源，要勤劳，只会狂谈，时间就会像白驹过隙一晃而逝。

    夏天的傍晚，来到京城南郊二坛间，观看人情物态，大人在乘凉，孩子们在打水漂漂，说着京话，“我”因此想到自己天涯孤旅，不免长吁短叹，作诗《晚游南坛下》。

七月二十一日，太平军燕王秦日纲率军欲袭长沙，进至县境杨安桥附近，与清军激战，不利，退还通城。

七月二十七日至八月七日，太平军韦俊、曾天养在城陵矶下游与清水军褚汝航部、陆军塔齐布部激战，太平军失败。

八月九日，太平军与清军再战城陵矶，大破清军水师，清水师将领褚汝航、夏銮、何若澧等人阵亡。

八月十一日，曾天养率三千太平军由城陵矶登陆，与清军激战，曾天养匹马单枪直取塔齐布，被塔齐布击毙。韦俊取代曾天养，率兵击退塔齐布，死守城陵矶。太平军援军到后，于十九日、二十一日、二十二日激战塔齐布和江忠源所部，太平军失败。

八月二十四日、二十五日，太平军与曾国藩水师激战，失败。太平军沿着长江撤退。

吴敏树说，溆浦人舒伯鲁焘往从上元梅伯言文学，因识余名，相慕甚，余至京来访，遂投契焉，七言长歌见赠，辄以四律奉答，作诗《百种文章未费才》、《论文近代数归方》、《乡关消息古难通》、《未年三十髩微苍》。

不久，舒伯鲁死，作诗《哭舒伯鲁焘郎中五十韵》，舒伯鲁是一个神童，早年参加科举，诗文写得极好，才华比得上古时豪杰，师从梅曾亮，二人相交七十天，超过了千万年一般，诗文唱和也很多，舒伯鲁中途倒下，让人呑声同哭。

袁漱六修蠹斋，漱六喜聚书，多得古善本，而汉书有北宋南宋二刻及蔡注，杜诗尤精绝奇宝也，请余赋此诗，作诗《孤生夙所偕》，盛赞袁漱六的藏书。

    （吴敏树）将出都南归，芝房邀于漱六斋中，设饯，有诗送行，梁叔琴西皆有诗，并成四首留别，《翰林文章署》、《溧阳老东野》、《琴西官词曹》、《多书爱袁侯》，大家喝着酒，哀歌送“我”南归；太平军已经霸占了江东，我们为什么还在这里求官呢；孙琴西官做得大，诗也写得好，天下却在变色；袁侯喜爱书，我发财了就来他这里买点书回去。

（吴敏树语）丙午那年，友人毛西垣，在陕西按察使贵阳唐公所做客，写信告诉我说：现在又因为我的话，知道你勤写古文，就想借你的文笔，你现在刚在忧愁中，将来应当答应为他写一篇文章。那年冬天，西垣回到老家，到我家里来，备述唐公的想法。我说：“梦砚者是什么意思。”他说：“以前唐公随侍他在广东做官的父亲时，来到广州市场中，遇到一个卖砚池的人，观看那雕刻，是雪声堂的砚池。明朝忠臣顺德人陈忠愍公邦彦的旧物，那上面的铭款可考查。唐公用重金购得，大喜。今年唐公在湖北担任布政使，写信和敏树互通音信，并且全部送来关中古石刻文字，而嘱咐我写一篇文章的次数更勤。敏树不敢推辞，则恭谨地叙述他所与毛西垣所说的话，而为唐公的书斋写一篇铭文，用来献给唐公。故作文《唐子方方伯梦砚斋铭》。（见文录卷八《唐子方方伯梦砚斋铭》）

从京城回来路上，作诗《安阳》。孝感李家寨有竹林，中立大石数十，甚奇记之，作诗《风号竹林中杳冥》。

归途中作诗《过开封》，开封这个大梁都会崇尚雄州，从古到今天上飘着云和烟气，地上有散客游走。

暑天，作诗《题唐诗钞卷尾》，边读唐诗边坐消暑日排遣忧煎。

秋，经过河南确山，作诗《确山》，看到秋熟了，战火正在燃烧，梦里也想着国门，家乡安稳了吗？

作诗《九峰寓居》，这里阴森得听不到鸟声。

作诗《闻官军已自长沙下发》，官军收复武昌，掌握制江权。

作诗《次韵奉答黄子寿彭年编修》。

六月，吴敏树回到老家吴伏一，吴敏树外婆家徐氏族谱修成，请吴敏树为其写序，七月初一日，作文《徐氏族谱序》。吴敏树说：徐姓，是我的外婆家。我的外祖父母没有子嗣，只生养了我母亲一人，然而他们徐族本来就很大，从前明以来就多有富户长者，他们闻名于乡里，读书做官的人，也是从不间断。

    （吴敏树语）八月中官军屡捷，贼益退下，家人复还里，稍葺理古屋数间居之，中秋日作诗《避乱经时返故丘》。家人从平江回到岳阳吴伏一老家过中秋节。

    作诗《忆吕亭书寄郭建林》，和郭建林来到洞庭湖亭子里游历。

作诗《伤诚斋叔翁》，溪中的鱼在乱跳水流被搅浑。

秋，致信欧阳筿琴，欧阳筿琴此时因避战乱，躲到山中去了。（见文录卷五《与欧阳小岑书》）

九月十四日，好友毛西垣病故。华容人熊秋佩和王云湖来吊唁毛西垣，住在吴敏树家里，夜里，三人挑灯饮酒，诉说着世事艰难，王云湖取下帽子，头发都花白了，还不显老。

（吴敏树语）毛西垣的去世，我对他的孤子学敦说：“你父亲应当以诗传后的，我知道他，不是我谁来铭刻你父亲坟墓？可准备石头等待。”（见文录卷七《毛西垣墓志铭》）

（吴敏树语）十月二十九日，友人吴敏树恭谨地用应时的美味和清酒致祭于西垣老兄的灵柩前。作文《祭毛西垣文》。

（吴敏树语）癸丑我从京师回来，贼寇余党还在很短时间内发动鼓动，有一个富人做他们的首领，竟然远通江右的贼寇，作为贼寇反城内应的事。我暗地里访查到真实情况，按照道义不得回避，不因为这缘故不先发制人，而事情不久又暴露了，官中就用财物买通他们，诛杀贼寇党羽，而他们首领竟被释放。（见文录卷五《与欧阳小岑书》）

冬，作文《毛西垣墓志铭》，记述好友毛西垣仕途上坎坷的一生。

好友毛西垣去世，为他编辑诗集，写序言《毛西垣诗序》，（吴敏树语）他的诗多得于远行寄居异乡、背离老家荒凉冷落之时，他的诗意气情感于中而发之于外，不可禁阻制约而有作者，所以他写的诗极少而可传世。

十二月十四日，长孙期培夭折，年仅六岁，葬在大茅坡。（见文录卷七《培孙圹志》）

 

1854　甲寅岁，咸丰四年，50岁。

　　正月，洪秀全的太平军进攻武昌，湖北按察使唐子方率兵抵抗，兵败被杀，（吴敏树语） 贵阳唐子方先生往陈臬陕西，尽以关中石刻惠余，请为作梦砚齐铭。盖公得余文于毛君西垣，而余固未始识公也。梦砚云者公尝以梦获砚于广州，乃明陈忠愍邦彦雪声堂故物，图传其事，以名其斋。余为文致之，暨公布政湖北，邀余往游，许之，未果，公旋，以病去官。近起湖北按察，办理军务。今年甲寅正月贼犯武昌，军溃，公授命矣，闻而哭之。作诗《哭贵阳唐子方先生》。

(吴敏树语) 直到贼寇攻陷武昌东下，官军不久进入湖北，朝廷命令起用唐公到湖北管理政务，与督抚一起办理军务，唐公才听命奔赴，在咸丰三年（1853）五月抵达武昌，不久凭着二品衔授官湖北按察使，第二年正月官军溃败，唐公于是不惜以死。唐公儿子举人炯，就获得唐公尸体归丧老家，写信请我为他写一篇哀辞。敏树本来曾经因为文字蒙受唐公的相知，又在京城，与唐公儿子在一起很久，后来，就为他作《湖北按察使贵阳唐子方先生哀辞》。（见文录卷八《湖北按察使贵阳唐子方先生哀辞》）

二月二十七日，太平军石贞祥部再次攻陷岳州，吴敏树友人李皋门第三的弟弟六品军功庠生春沂，因为从前惩治过响应太平军造反的乡民，太平军仇视他并且捉住了他，李皋门的三弟骂着赴死，他就是那一年考取学官的三人之一。太平军与曾国藩水师激战数月，失败后退出岳阳。（见文录卷三《李氏族谱序》）

三月，在洞庭湖船上会见曾国藩，又仓卒分离。（吴敏树语）甲寅三月，在我们岳阳洞庭湖上，仓卒分离，感到遗憾的事不可以再想。当时敏树为了逃生，急忙奔走进入平江山洞，深菁丛生的草木之中，天天徘徊不前感慨万千，忽然探头见人，而湘潭之捷有告诉我的，这是老天最终授于先生您以剿贼大事。（见文录卷五《上曾侍郎书》）去年春天曾经在洞庭湖上拜谒过曾国藩侍郎，让我遗憾的是不能荷戈从军，白白地希望寄托在他人的庇覆之下，用来贪图苟且活命罢了。（见文录卷六《与罗罗山方伯书》）

    春，为躲避太平军携家室来到平江岑川，投奔江渊泉秀才，过湘阴长乐，会见黄特轩。 （吴敏树说）家人移居平江之寺洞，远百里，冒雨去，作诗《年年花草送愁惊》 。

（吴敏树语）子余官至翰林，几乎就要为人重用。正遭遇国家大难，家庭又有很多变故，忧虑而病，终于早殁，世人都可惜他的才华没大施于当世，而他的文章之传后世，不可以缓慢，友人李仲云郭意城二君，急忙刊行他的遗稿，意城写信来嘱咐我为子余的古文作序，言说他的大略情况罢了。作文《孙子余古文序》。

    作诗《忽似》，满村叱赶着耕牛犁田，水声溅溅。

    作诗《黄芽和茗》，采茶和谷雨节同步，真忙。

    作诗《书梅村诗集》二首，想起了梁朝的庾信和三国时代的蔡文姬。

    春,贼复自下路上犯，则数十辈持械行劫，遍于县中。（吴敏树语）甲寅春，贼复自下路陷岳郡，土寇作，余室庐被焚，挈孥走湘阴，转寓平江岑川李氏。既而其地亦经寇扰，匿山中仅免，寇退，李氏始昌众团练据险以守，余遂久寓数月不去，日写陶诗读之，觉艰危烦苦之胸，豁然为尽，漫诗书所钞帙首。寓居岑川，作诗《暮鸟思敛翼》，遍地战火，群盗侵扰，家园被毁，鸟雀失巢，一家人奔走流徙，读点陶诗喝点村酒聊以自慰吧！

太平军劫掠乡里，来到吴伏一屋场，焚毁吴敏树房屋，并殃及周围民居。

（吴敏树语）去年，我从京城回家，贼寇余党还在很短时间内发动鼓动，有一个富人做他们的首领，竟然远通江右的贼寇，作为贼寇反城内应的事。我暗地里访查到真实情况，按照道义不得回避，不因为这缘故不先发制人，而事情不久又暴露了，官中就用财物买通他们，诛杀贼寇党羽，而他们首领竟被释放。我家因此遭祸（指房屋被焚烧）

（吴敏树语）我家乡匪徒煽动作乱之后，余党四散，都是凶悍狡黠之辈，还远通江右的贼寇，暗地里招募他们的贼徒，想要杀死命官反城做内应。乡里人知道他们的事情，都不敢首先发起攻击。敏树因为大义所在不敢逡巡耽搁，首先告之于官府，事前进行戒备，我们郡县才能够一时无事，而贼寇的踪迹不久就暴露了，他们那一伙人都被抓了起来，官府中因为有人行贿他们，不肯结案。我弟又因为土港战役，大为贼寇们所忌恨，到去年春贼寇来到我们岳阳，而我家首先遭到焚烧洗劫之祸，幸好家人先去避难了。（见文录卷五《答杨性农》）

    作诗《岑川》，岑川就像桃花源一样是个世外桃源，四周是山，中间是个平原，只有水口供人出入，固若金汤，“我”在梦里还想着洞庭湖，盼望官军打过来。

    作诗《哭西垣二首》，西垣的文才和命都是上天给的，西垣没看到乱离就死了，“我”也不想再写诗了。平时我们二人多要好啊，现在他到“我”梦里来也不定时，他死了，“我”的心里话再对谁说呢？

    （吴敏树语）寓中无书，次男焘携沈尚书所选唐诗本，时以为问，余写陶毕，因沈书抉钞数百首，稍加评语，以为儿辈学诗之要，亦余之遣日计也，复题于卷。作诗《我虽不善诗》，“我”喜爱古人的诗，他们的诗篇就是美妙的音乐，“我”在岑川天天抄写陶诗打发这逃难的日子。

    作诗《从寺僧假法华读之》，在僧房读佛书。

作诗《钟鱼》，旅途艰辛劳累因为无端事愁白了头发。

避居平江西乡净居寺，寺后山中产兰，取数盆供室中，题曰“定香之室”，作《禅榻荼烟此洞林》。

作诗《赠某童子》二首，进入圣道之门有点像孔夫子，小伙子有点像秦舞阳。

来到长沙南城外，看到往日寓止不存，独书院存焉，又为兵占，感慨系之，作诗《南城逮其外》以志之。

（吴敏树说）官军败贼于湘潭，贼退据岳州，复分掠常澧岳之土，盗亦大炽，官军未能急下，因读老杜诸将，不觉放声一哭，追慨今春湖上之溃，兼及去冬庐州之事，时甲寅五月也，作诗《初闻一战捷湘潭》、《侍郎忠胆气驱云》、《济阳忠壮世无俦》。

作诗《郡下》，郡下吹来西风满眼悲凉，一年里人世间的事引来百年悲伤。

（吴敏树语）这一年，湖南兴起乡勇，将要东下围剿太平军，太平军逆江而上，攻陷武汉、岳州，直趋长沙。太平军劫掠船只由水路来到汨罗江新市，长乐人四散惊走。这时，长乐人原有投太平军的回到长乐，叫长乐人给太平军交钱交粮。长乐人集中了钱粮，那些胁迫者自行取走，长乐人认为有诈，就捉住那些胁迫者杀了他们，然后又惊恐异常，害怕太平军前来报复，开会议事，众说纷纭，这时候，富室黄特轩站出来说：“杀掉这些贼寇确实是好事，现在只有组织团练才能自保，你们只要能一心致死，怕什么没有所应当具备的东西？钱物无论出多少，从我开始办理。”于是开始组织团练，准备器械，日夜练兵。（见文录卷七《黄特轩传》）

太平军主力南去，剩下的全是本地追随太平军的造反者，以杨某陈某为首，合起来有几千人，聚集在湘鄂交界的岑川，想趁着长乐团练刚刚成立就去击破它。一天，岑川的太平军派来四百人进攻长乐，黄特轩的乡勇首先杀了其首领陈某，四乡响应，杀了太平军一百多人，逃回岑川的不足一半，他们又仓皇向北逃去岳阳，黄特轩的乡勇追击到新墙才止步。（见文录卷七《黄特轩传》）

是年五月，提督塔齐布在湘潭击破太平军，将要收复岳州，扎营于长乐。黄特轩与他的乡勇，常常为官军向导，官军进退都要依靠他们。吴敏树因为逃难在平江，要经过长乐，因此和黄特轩成为了好朋友，也非常熟悉长乐的故事。（见文录卷七《黄特轩传》）

    作诗《过长乐故提军塔公前年驻营处》，塔布齐三十岁的时候登坛打擂获得第一功，北方名将老练而轻快像风一样。

秋天，曾国藩驱贼来到岳阳，收复武汉，后来在九江打了败仗。（见文录卷五《上曾侍郎书》）

其冬，贼退。官令乡士各立团保，余不得避，乃与同里十余人设局洞天道观，稍清理二三两都之为匪者。先后录二十人，付官行法，余皆惩责教戒而释之。

作诗《寄罗罗山泽南观察》，曾国藩侍郎慷慨宣誓就任主将，罗泽南观察您的勋名实际上与曾侍郎相同。

作诗《寄何龙臣忠骏孝廉》，何龙臣平生文武双全，我们这些人就不要随便说封侯之事。

作诗《寄周午桥郡博同年》，高兴地叫孩儿们倚着门墙，愁风吹着洞庭湖波涛撼动着岳阳城。

吴敏树派儿子念谋去湘潭欧阳筿岑家，这时，欧阳功甫已经害病了。（吴敏树语）前年我派遣儿子念谋，到欧阳家找他们父子询求避乱的地方，将要移家迁到衡峰之下。欧阳功甫听说我会来，则大喜，先写了长律四章，用篆书写下来，做成巨轴用来赠给我，诗精工而篆字又精奇，可是贵爱的东西。又把他所写的诗古文一册拿给我看，看诗文字画的形体结构气势风格都有成就，然而意图是有主张的。我已经没有果断的行动，而我儿子说到欧阳功甫刚刚患病可忧虑的情状，我就写信告诉欧阳功甫，认为他正当年轻力盛时，喜欢写文章，日夜希望汲取古人所能为己所有，这很伤心的生理功能，不是病患者所应当这样的，要把这个习惯戒掉它。（见文录卷八《欧阳功甫墓志铭》）

年底，李东坪死了，作《李东坪学正同年挽诗》，喜欢舞刀弄棍的人却做了学正官，看起来健康的人却忽然死了，感叹人生无常。

作文《方稼轩传》，详述二人结为朋友的经历，议论方大淳的功业文章，认为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早夭。

（吴敏树语）方稼轩做学问早就研究毛诗，大力主张汉以来的传统说法，已经写了一尺多厚的书。方稼轩又曾经研究四书章句，破除俗师的浅陋，他的立身处世坐立语言，一定合于礼法，极少有微小的偏差戏笑。遇到的人虽然平凡卑贱，一定发起问候，说到各种杂细事，都精确恰当尽其条理。至于当今利害，尤其喜欢听闻而深究它，到他在部曹的时候，将要进入直枢机，更加自我激励振奋。向别人借钱用来买书，天下郡国方志的图与书，搜求它使它成为必备之书，并将日夜读它。用来希望将来为天子大臣，建旄节，担任封疆大吏，可以改变施行者。（见文录卷七《方稼轩传》）

 

1855　乙卯岁，咸丰五年，51岁。

　　（吴敏树语）壬子冬,贼陷郡，近里有晏姓者聚众应之，旋以败散，而匪党自此滋矣。甲寅春,贼复自下路上犯，则数十辈持械行劫，遍于县中。其冬，贼退。官令乡士各立团保，余不得避，乃与同里十余人设局洞天道观，稍清理二三两都之为匪者。先后录二十人，付官行法，余皆惩责教戒而释之。今年正月，武汉复被贼闯陷，分据崇阳通城郡。警日至，余遂欲里人户操御贼，而人犹疑之。作诗二章示同事诸君，乙卯二月初五日。作诗二章《握图扼其吭》、《粤寇入我境》，作乱的蠢人和飞蛾赴火一样，到晚年了却生逢乱世，乡民跟着造反，政府要处置，“我”又不得违抗命令，教化乡民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强盗来了，乡民组织起来抵抗就势强，要有视死如归的决心，这就是组织中信团的宗旨。

(吴敏树语)今年正月，下路的贼寇，又从旁边出来进攻武汉，又从旁直闯崇阳通城，用来鼓动当地的叛乱者。我岳州郡天天用来戒备危险情况，而崇阳通城的叛乱者就直接攻入我岳阳县各乡中，杀掠数千人，官军仅仅就将他们赶走。不久塔军门因为久攻九江不下，愤恨呕血而死于九江府，而湖北巡抚胡林翼中丞的湘军，又因为喧哗鼓动而溃败。忽然有人传从江西义宁驱贼出境的消息，大家奔走相告说，罗泽南大人来了，贼寇都走了！一时间我们岳州郡狂跑的老百姓，停止挑担而回家去，如入无贼之境，这样先生您的威名所能改变人们处境的，难道它的威力还小吗？（见文录卷六《与罗罗山方伯书》）

    春，（吴敏树语）贼氛益警，因与近里荷塘合六里为局于荷塘寺，此寺余幼随先伯石林先生读书其中，为嘉庆乙亥岁，距今四十一年矣，夜坐僧窗感怀而作《昔我龄十一》，想起四十年前在此读书的岁月，再比比今天，不免悲怆起来。

    春，在荷塘寺，作诗《寺门观插田者》，湖水在上涨，插秧的季节推迟，也不知道太平军到了哪里。

　　四月八日为先太孺人见背之辰，非惟逢忌之戚，兼融遭乱之痛，为四言四章，章四句，母亲离开十年了，她爱我和我的一家，流徙的日子没完没了，还不知去哪儿筑窝。

    又作诗《崇阳四十韵》，崇阳原本就有暴乱的根源，1841年，此地发生暴乱，登高一呼，万民响应，哄抢钱粮，残杀县官。如今太平军来了，乡民几乎全跟着造反，祸害湖北和我们岳阳，毛田的李氏组织乡民抵抗，太平军杀了一个百岁老人，还杀尽了她的一家，教训是什么呢，军队缺少训练，民众一团散沙。

作诗《群鼠二首》，老鼠很猖狂，它们却很怕猫，猫又不捉老鼠，它来了，也就是逛一逛了事，猫为什么不捉老鼠呢，全是主人惯的啊，捉鱼给它吃，还用被子做它的卧具。

四月，为孙芝房诗集写序言，作文《孙芝房侍读苍莨集诗序》。吴敏树说：今有翰林侍读善化人孙芝房，从幼童起就以才子发声，到他在词馆供职，就名声极大，大考时登上台阶，有做宰相的希望。孙芝房他想学杜甫写忧国忧民的诗，比如《奉先》、《北征》各篇，我虽然身份卑贱缺乏才能，还能跟着应和，使天下都知道我们楚人忠义之风淳厚，茶陵李文正公这样的人确实不够多。

湖南因为太平天国之祸，本年停止乡试。

    多次往访湘阴黄特轩，（吴敏树说）特轩黄君名森例，贡生，湘阴人。居长乐乡，善治生，致富，性颇异，人人呼为黄古董。甲寅春余避地湘阴平江间，过黄君与语，爱其有意度。已而贼千余据岑川，去长乐五十里，闻长乐倡团练以四百人往犯，尽为所杀。少脱者，贼还聚巴陵之新墙，追至遂破散。今夏六月贼复大躏巴陵，声言必攻长乐，雪前憾。未至三十里，闻炮发，炊熟矣，不及食而走。余家寓平江之寺洞，实倚长乐为外蔽，亦数与黄君家往来，因歌以赠之。作诗《黄君歌赠黄特轩（序）》。

六月，太平军由何某领队，带了数千人从湖北通城进入岳阳，沿途杀了几百人，准备途径长乐进攻长沙，途径吴敏树友人李皋门家乡，李皋门住在筻口平原地带，李氏族人组织乡团抵御太平军，战死多人，庐室保存完好，李皋门书楼也得以幸存。黄特轩的乡勇集中了二万人马，太平军走到关王桥，闻听到炮声，就退了回去。（见文录卷三《李氏族谱序》）

 

　　（吴敏树语）七月十六日往平江寺洞省视家寓，夜分始达，作《入山才几里》、《赁舍逢宽屋》二首并示主人江渊泉秀才。

    七月，作诗《净居寺》，闻听洞名就知道净居寺古老，秋天的意趣踩着洁净的苔原来了。

    八月《寓舍夜坐二首》，在客舍里就着灯光读书，凉气渐渐上来，时节到了中秋。捷报从湖口那里传来，成功的围困就发生在鄂州。

八月，（吴敏树语）欧阳功甫秀才以大轴篆书四律见赠，并附示所为古文诗，答之二首《新诗洒珠玉》、《干戈惊乱日》，即呈晓琴老友。

    秋，作诗《小圃示煊侄二首》，坏劫时所发生的大火灾留下了书屋，老天悲悯的意思即是非。空了二十年的听雨楼，还有三生有幸对饮的酒杯。

（吴敏树语）西垣之亡逾二年矣，盖少有一日不思及之，以兵乱之忧亦未觉死者之可哀也，诗成苦诵独叹弥禁，作诗《狼狈烽烟地》、《翻覆人间事》。

    作诗《将帅五首》，一旦战略重城（金陵）丢失，三年时间百股皆空。南康城里一名孤帅，须发倒竖，使尽一身谋略。武昌城还在，黄鹤迎着秋风而哭泣。义旗上写了一个“湘”字，一直以来朝廷都有饱学之士操劳。四方战火终于停止，即使贫穷破败也安全了。

    作诗《虽忧二首》，官税和军须催逼得很急迫，农民家只恨自己的钱少了。总是为丰年高兴，屋场里的嫁娶喜事也多。

    作诗《寺洞莲花庵》，什么事情废了寺庵弄得和尚归不得。

（吴敏树语）八月十二日自寺洞别家人雨中独归，作诗《细雨凉秋正豆花》。

回到老家，来到荷塘寺，作诗《船头钓鱼》，荷塘寺的门前系着小船，坐在船头垂钓在船中睡卧，惬意啊。

作诗《九月十日》，重阳节过了都忘记了。

作诗《山僧》，寺庙里和尚都自己耕种田地了。

还在春天时，吴士迈就邀集族人为始祖伏一公坟山问题和文姓、易姓人达成协议，并根据吴昌节提供的字纸用罗盘找到了伏一公坟墓，十一月冬至日后，作文《始祖公墓道记》。吴敏树说：我吴姓先祖伏一公，明朝初年自江西南昌迁到了现在居住的地方，到今年快有五百年，子孙传了十九代。而伏一公的坟墓，谱牒称与他的夫人杨氏合葬于中嘴山，又叫双冲口，在我吴家稍南三里，那里挨着文姓易姓两个屋场。

致信罗泽南（《与罗罗山方伯书》），谈论二人在长沙旅馆的旧事和太平军蹂躏岳阳城乡事，也谈到了罗泽南在军中的威望和在民间的作用。

致信李次青（《与李次青》），赞扬李次青军事才能，谈论湘军，兼说自己避乱隐居在平江岑川寺庙的事。

腊月底，杨性农寄给吴敏树诗文，征求意见，吴敏树回信杨性农，谈目前战事，也说到了杨性农诗文，作文《答杨性农》。

 

1856　丙辰岁，咸丰六年，52岁。

春，从平江岑川携家人回到吴伏一老家，作诗《丙辰初春》。刚回来儿女们就喜得不得了，又正好遇上了新春佳节。

不久，回到平江西边的岑川洞江氏家避难，本人寓居净居寺，寺有荒隙地，吴敏树借宿在僧舍后，带着家人仆役在这里开荒种菜种瓜，佛寺的住持告诉他，山上有兰花，就和住持一同去寻觅兰花，没寻到。有一老僧知道哪里有兰花，就给他们带路，采来了十本，用瓦盆种上，置于室内，给这间屋子取名“定香之室”。取山兰列盆其间，屋中织竹涂为墙间，堂之大半，开后户向圃，即事四首《生意吾怜汝》、《隙地应无弃》、《幽幽欲谁待》、《倚山宜转看》。讲述锄草、种瓜、觅兰、织竹的乐趣。

又作文《定香室记》。吴敏树说：我来到净居寺，借了一个屋子，洒扫的很干净，而可惜的是这里没花可以自娱。佛寺的住持就告诉我说：“山上有兰花。”我高兴，就与住持一起寻觅兰花，没寻到。有一老僧知道兰花的去处而带着我们前往，得到了兰花，并且满满的十本，就都用瓦盆种上它，供给我室中都摆满了，而给这间房子取名定香之室。

丙辰岁题静居斋壁，作诗《才临小满风成竹》、《山径湿烟啼竹鸡》。

   （吴敏树语）携熊儿煊侄住寺洞，假净居僧舍读书，答清泉上人,作诗《平生爱僧居》。平生喜爱道士的居所，“我”又来到了荷塘寺，住在这里，看着周围的美景，吃着斋饭，读着诗禅，竟然忘记了苦难。

    （吴敏树语）偶读李义山骄儿诗联，戏校之，世人谓陶公责子，义山誉儿，俱未知其趣也。余为女儿诗，乃幸无用低昂其间耳，书寄山中，令女儿辈诵之。作《三女诗四十韵》，“我”喜欢女孩，教她们读毛诗，写字算数，绘画剪花，和她们做游戏，稍大后，女儿们学习女红，“我”在一旁服侍她们，逗她们发笑，女儿们学了一点规矩，却一点也不知道生活的艰辛，现在流徙在外，她们还乐呵呵的，问什么时候可以消灭太平军？

    作诗《古意二首》，年轻时就羡慕四处游说的苏秦，申包胥为了使楚国复兴，在秦廷痛哭七天七夜，功成后不要国王赏赐。

太平军从湖北崇阳通城出发，骚扰岳阳东南乡之汨罗长乐，被黄特轩的乡勇击退。

姻家王云湖去世，（吴敏树语）三月己未，姻家愚弟吴敏树恭谨地用清酒应时的美味致祭于例授文林郎候选州判拔贡生王云湖亲家三兄的灵柩前。作文《祭王云湖文》。

三月，罗泽南战死，（吴敏树语）罗山观察与侍郎曾公同里，相友善，学行最为乡里推重，侍郎募义旅多倚其力。起诸生战贼，常身当矢石，名大著，朝命累擢至浙江巡道加布政使衔。武昌贼久围，骤出冲官军，观察跃马前阵，遇害。仆囊辱与交识，哭之，且闻侍郎在江西亟战，故有第二首。《天教此贼待谁平》、《消息西江昨又惊》。罗军旗下万人悲哭，可以实现收复失地已经冲城了。忽听到凤雏战死教人痛哭庞统，无可奈何失去了闻鸡起舞的祖狄。

吴敏树致信欧阳筿岑，讨论战乱避祸的事情，派长子念谋去欧阳家，寻求提供庇护之所，作文《与欧阳小岑书》。

（吴敏树语）而小儿子回来还没到家的时候，贼寇就已经侵入我县东乡一带，逞凶杀害良民数百人，还没到湘阴长乐乡十余里，长乐乡的农民，一时集合近万人，贼寇害怕他们而逃走了。（见文录卷五《又与筿岑》）

吴敏树好友欧阳晓岑的二儿子欧阳子寿去世。

吴敏树再次致信欧阳晓岑，讨论战乱以及欧阳家子女问题，作文《又与筿岑》。

四月十九日，吴敏树好友欧阳晓岑的大儿子欧阳功甫去世。（吴敏树语）今年夏五月，通城贼寇南出，我刚刚辗转迁移在战火间，而欧阳筿岑来信，那么欧阳功甫就死了。欧阳筿岑很痛苦，嘱咐我为他写一篇铭文。作文《欧阳功甫墓志铭》

四月，因罗泽南战死在武昌战场，作诗二首《哭罗山观察》。

四月，长沙设立厘金总局，县境设岳州、城陵矶、新墙、鹿角厘金分局。吴敏树去县城拜谒黄侯，黄侯给他看上司信札，城陵矶置厘金分局，委派官绅数人监管，有吴敏树名字。吴敏树为此事致信方宗朝（《与方桐芗书》），阐述自己对添设盐茶关卡的意见，叫他转告黄侯，并说到罗泽南战死，自己很伤心。

（吴敏树语）五月，通城的太平军在何某带领下，乘夜晚攻入岳州，旋又进攻长沙，途径长乐，在山里杀死牧牛儿，黄特轩的乡勇仓卒迎战，然后溃散。次日，太平军和黄特轩乡勇相持于汨罗江边。傍晚，太平军往下急走三十里，沿途烧毁民房，渡江来到新市，杀害千余人，长沙闻听后加强城防工事，太平军从醴陵离开。（见文录卷六《黄特轩传》）

    作诗《寄上曾涤笙侍郎江西行营四十韵》，曾侍郎在洞庭湖勤奋地训练水军，高山壮色举着戈矛飘着战旗帮助官军铲除洪贼。高明出奇的方略谋划知道如何筹算，成型之后也可以看得见。

    作诗《寄李次青观察军中》，李次青的豪壮无人可比， 什么时候浩荡东下，千军万马拥入回去的溪路。

    作诗《初夏》，风吹过来，山树声犹如雨打着树叶一样，萤火虫在屋里飞来飞去，流星一般。

    作诗《似闻》，丰收年成还有很多盗贼，饥荒来了无可奈何。

    六月，（吴敏树语）兴国方子白翊元学博自豫章来长沙，过访弊寓，谈竟日，别去，殷勤以后会为念。时兴国兵警粗缓，子白亟归省母，因送其行。作诗《武昌城头汉军帜》，称赞方子白的孝顺。

英法联军发起第二次鸦片战争。

上书曾国藩，商讨太平军兴起原因，请求曾国藩作国家中流砥柱，力挽狂澜，而自己无德无才，只能老死乡里。（见文录卷五《上曾侍郎书》）

致信何龙臣（《与何龙臣书》），谈论太平军在岳阳城乡劫掠之事以及平江湘军将领英勇奋战的事。

（吴敏树语）扩夫竟然殉难可让人痛心，然而这本来是男子汉的事。在京城岳州会馆的时候，和扩夫一起说到贼寇的事情，说到官军的得失，我们各自心中充满了愤恨忧郁，扩夫独自愤怒跳起来骂人，形迹就像短时间里的鲁莽人。昨天来进犯龙门厂的，听说是贼首伪翼王（石达开），大家都说因为势不敌众只能退守，本来也适宜。扩夫独独不肯躲避离开，他战死在他的屯所，难道奇怪吗？又听闻扩夫他亲手砍死了几个贼寇自己才战死，一个书生有这样子膂力，又不同啊，可不是值得深深痛惜吗？（见文录卷六《与何龙臣书》）

作诗《雨醉》，看到平江的薯蓣，就想起了国初平江县令谢公。

（吴敏树语）中秋夜坐兼忆亡友西垣，作诗《旱年秋半尚骄阳》。

    作诗《丙辰九日》，交往无论年少年长，登高就要穷尽高地，地方狭窄兵处危难望远就难。

九月，（吴敏树语）李次青军挫抚州，贵州贼复犯界襄樊间，新有他变，寓中书叹二首《未下江关浪有矶》、《江山何处用丸泥》。

吴敏树三致信欧阳晓岑，说他家儿子去世以及后事。

作文《释饥》，仿韩愈《进学解》文体，释客难，客人提出的问题是：国家到了危急关头，很多读书人投笔从戎，或成就功业，或效死疆场，江忠源战死庐州，罗泽南毙命武昌，吴先生您为什么就要躲在这平江的山洞里苟全性命于乱世？吴敏树回答说：物各有不同，材各有长短，您为什么拿他人之贤，而想要我来效仿呢？听到了没根据的话，没有完结挖掘弄清楚我这人生性原本就钝拙，荒谬悖理不能治理。过去挟其坏册，用来干涉有关衙门，控制法度标准，弄不明白趋向和背弃。形状本来可以容人而变得更丑，打扮得干净而自己涂污，这众人就是易变，我只有昡转而不得追求，而何况是纵横奇变兵家之术呢？老了还求上进，这想法有私心，害怕民间的如意和消失，期望窃取声名于政治清明的时代。家里有去世的先人还有薄田，妻子足可以供给他们食物。书籍虽然不多，自己看也看不完。到老了也不遇（明君），则退下来休息罢了，难道不是最适宜我吗？如果就缘世幸阶冒充军书取速资，我虽然不明事理，还是能知道羞耻的。

致信伯乔（《与伯乔书》），其时，伯乔在湘黔间公干，贵州也有暴乱发生，吴敏树很是担心，又谈论岳阳城防问题以及自己避乱的事情。

　　冬，来到长沙西城，借一处寓所住下。作诗《长沙赁宅将暂移居三首》，茫茫然想要举步前行，天地间到处是战火，能去哪里呢？沧海横流哪有穷尽啊，在深山老林筑屋也不成。园里的葵花谁敢珍惜，回头悲伤太平的日子。

吴敏树四致信欧阳晓岑，与筿岑论文派书，深刻阐述自己关于文学流派的意见。（见文录卷五《与筿岑论文派书》）

    十月，在长沙遇到陈炉青，（吴敏树语），长沙陈炉青洪钧同年官新田教谕，俸满趋省下，挈眷归，行至桂阳州松木圩遇贼，执教谕将杀之。继室钱孺人遽弃幼子，前请代，贼不许，钱遂赴水死。已而教谕及其家人卒得脱，以孺人丧归葬，咸丰四年十一月事也。六年十月，余遇炉青长沙，闻而为之诗。作诗《节烈钱氏殉难诗》，盛赞钱氏的节烈和卓越。

    城备久严而湖北江西复就此募练，侵晨，城外鼓炮不绝，作诗《晴晓走千雷》，长沙是个小地方，要取得胜利就要仰仗时才。

    作诗《游绿溪庵赠种花僧石岩》，来到绿溪庵赏花。

    （吴敏树语）长沙行南城外往时寓止处，不可复识矣，书院仅存，皆兵勇居之，慨然感旧，因及壬子围城之事，作诗《南城逮其外》，来到南城外，想起壬子之围，想起威震长沙的邓将军，“我”来凭吊这荒野，感觉到健儿志在格斗，老死在战场上总比腐儒强。

    作诗《丙辰寄熊秋白绍庚民》，叙说几个老朋友在乱离期间遭遇。

    妻兄何悫庵生日到了，亲戚争着为他拜寿，作诗《何悫庵铨外兄寿诗》。

    在长沙游贾谊宅，作诗《书贾傅祠壁》，来到贾谊宅，就想到了他的治安策。

    作诗《初移家寓宅西城将度岁作》，简陋与否和里巷没多大关系，这里安静得也像山居样。

    （吴敏树语）次青军挫抚州，贵州贼复犯界襄樊间，新有他变，寓中书叹二首《未下江关浪有矶》、《江山何处用丸泥》。

本年，吴敏树好友欧阳晓岑的儿子欧阳功甫去世，年仅三十岁，欧阳功甫极有文学才华，又曾受教于吴敏树，他和另一个极有才华的又英年早逝的舒伯鲁被吴敏树比作唐代的李贺、李观。欧阳功甫去世后，他父亲整理儿子的遗集，请吴敏树为其作序，吴敏树便作文《欧阳功甫遗集序》。吴敏树说：伯鲁的诗文，就像云彩翻涌突兀像火焰样喷发而向古人极速前进，像春树的落花，花也开得好看果实也结得好。功甫刚出道，就深沉敏悟，深奥而通晓，好像大川奔出于山，而将肆溢于广大的平地，然而他们都早死了。

是年，吴敏树长子念谋因为儿子期培早死的事叫父亲写点诗文作为纪念，吴敏树原就写过，可在1854年太平军焚毁他家房屋时，毁于一旦。（见文录卷七《培孙圹志》）（吴敏树语）期培，我的嫡亲长孙，活六年，在咸丰三年十二月十四日夭折，作文《培孙圹志》。

 

1857　丁巳岁,咸丰七年，53岁。

正月，胡中丞已入武昌，作《江汉》。长江汉水是位置重要、实力雄厚的藩镇，过去郁郁苍苍，四年之中三次陷入痛苦的危险境地。

二月，曾国藩父丧，曾拿遭遇父丧而因为不得请终制为疑惑，来询问左宗棠和吴敏树，吴敏树作文《为曾侍郎论金革无辟》，他认为，曾国藩公向来讲究礼数，现在不得已而从事军旅工作，所作所为还可以私自尽孝。哀痛的根本，睡觉吃饭之事，看待这个世界之名为住在守丧的房子中，相去必然太远，如果这样也可以没有讥刺。

吴敏树意犹未尽，又作文《自书金革无辟论后》，他认为曾国藩公对于朝廷大事必不可推辞，何况这又不是剥夺他崇亲的权利，他作为儿子，他作为臣子，无非是一件事罢了！现在曾国藩公实在有不得三年守丧之心，而我幸好没有其他私蔽曾国藩公的意思，然而我发此议论，还是有点害怕。

曾国藩看过吴敏树二文后，还是写信来咨询，吴敏树写回信《答曾侍郎书》。他说：实在因为曾侍郎您今日在军事方面的权力，前世几乎没有可与曾侍郎您相比的，而您的心必然有为父母守丧三年而又不能安心下来，既然这样，那么三年守丧行与不行，也决断于曾侍郎您的心罢了。

二月，吴敏树好友郭嵩焘修家谱，委托曾国藩作序、吴敏树作《郭氏家传》，盛赞郭家两世行善积德，惠泽后人的事迹。

二月，从长沙西城搬家至长沙北城又一村，在巡抚署院及贡举院后，地皆菜圃，税宅也修洁，颇适合居住，这是陈氏故居，宅不是很大而地方却有余，规格制式也高雅整洁，右墙之外的偏屋作为书室，宽一丈进深三丈，用板壁间起来，上下都以板铺着，这居室偏离菜家篱笆，也用板壁隔着，安置窗格，如同舟船的中窗而独有它的一面，吴敏树给它题名叫半舫斋，因为它们的形状太像了。作诗《城郭乡村两院边》，作文《半舫斋记》。

长沙赁宅将暂移居，作三首《露壁峙江边》、《沧海流何极》、《文学初投劾》。城备久严而湖北江西复就此募练，侵晨，城外鼓炮不绝，作《晴晓走千雷》。初移家寓宅西城将度岁。

三月，湘军战将王璞山从岳郡率领湘军老湘营支援江西，经过长沙，来到敏树的寓庐访问，请吴敏树为他的《瞻嶷遥祝图》写一篇序言。作文《瞻嶷遥祝图序》，他躬拜而请求说：“我前年追贼来到宁远，到达舜陵之下，正值我父亲诞生的日子，不得在家举杯敬酒，仰望九嶷山顶峰上的白云，想要有所见识，就取了《诗经·魏风》的一篇《陟岵》的诗义，而为它画了一幅图叫《瞻嶷遥祝图》的，请先生为我写一篇序言。”

三月，妻兄悫庵从平桥河撑船来到长沙，正逢多雨季节，二人日夜饮酒谈天。天晴后，上街看戏剧。这样的生活满一个月。

春雨初晴后，和杨芋庵、汤子惠、高旭堂三人拜谒三忠祠。安徽巡抚宝庆江忠烈公忠源殉难于庐州，湖南提督满洲忠武公塔齐布殁于九江军中，二品衔浙江宁绍台道湘乡罗忠节公泽南在武昌战死，他们的战死却为天下人所痛惜，朝廷增加体恤超过常例。又死后立庙，受人奉祀，享受祭飨无比隆重。祭祀的地方一起为三堂，塔公、江公、罗公，从左而右排列。前面为大厅，与门屋相连接的廊屋宏大壮阔，地方敞亮并且干净，外面有一口方塘，用木栅栏围着它。祠堂左旁为官吏祭祀休息的场所，也很典雅整饬。吴敏树曾有一次在军中拜谒过塔齐布公，曾经和罗泽南公一起游历，独有遗恨的是没有接触江忠源公，故作文《谒三忠祠记》。

作诗《夕坐》，喝着酒春天就走过去了，亲自耕种的事也可抛开。

春，在长沙遇到孙芝房侍读，吴敏树和他说到亡弟云松的事迹，孙芝房侍读自己也遭遇两个弟弟早亡的变故，吴敏树请求他为亡弟云松作文表于坟墓，故撰文《亡弟云松事状》。

    作诗《雨中柬芝房侍读时将别入都》，相逢也好相别也罢牵着您的衣裳。

（吴敏树说）寓宅紫薇盛开，作诗《小院红薇朵朵霞》。

春末，作诗《和汤子惠野花》，野草长满了山径，丛杂的草木长满了山崖，你们就这样相逢，野花的情态最让我发愁。

　　在长沙送王立生灵柩回浙江，（吴敏树语）立生名治模，浙江龙泉人。为诸生，家贫。从其亲友习刑家言者，来湖南，高才，读书下笔数千字。尝以质余，严削之不惮，益勤。遂与密，归及吴门，犹以书相讯。复来，居满洲魁公廉访幕，年止三十余，客死宝庆。魁公意气轩豁，君以肝胆许之。兵起，魁再守宝庆，有先后《守宝录》皆君所与筹画。长沙丁秀才果臣，君所厚，继在魁所，以君殡不归。丁巳春，武昌贼退，秀才起君旅枢来长沙，遂取道，身送之浙。秀才故有学术人，此事人争难之，不顾也。作《王立生挽诗》以送别。你原本是一介书生，辞赋优秀，文采无人匹配，你却要去赞画军机，如今你死了，“我”在湘水之滨目送你的灵柩凄冷地出发，山鬼你莫要带错了路啊！

    （吴敏树语）郭云轩编修嵩焘见示曾少司马西江所为会合诗并自和及湘乡刘秀才孟容和篇，属同作勉次韵《湘乡一袒呼》，郭嵩焘只手撑天，天下援助，雄豪啊！

    （吴敏树语）孙琴西侍读寄诗杨性农驾部，勤讯鄙人踪迹，性农和之并以见寄，因次韵两寄之《吾生习朴野》，杨性农的才能可以车载斗量，孙琴西是翰林之仙，杨性农要是能把岳阳和常德两股力量合起来抵抗太平军就好了。

（吴敏树语）岳郡兵火后更修试院，县士皆为诗，同作《劫火方知未是灾》。湖光山色之胜状今日更增添美好，牢记教训到龙门来作一番颂辞。

    （吴敏树语）丁巳岁湖南补行壬子乙卯两科乡试，余长男念谋中试，述事即勉之《文治二百载》，由于太平军在湖南反复拉锯的缘故，湖南在壬子和乙卯两科停止乡试，今年补考，“我”儿念谋有幸中举，这让我想起了汉代的卜式，这让我们父子惭愧啊，会写书有什么用呢？

在长沙，作诗《长沙赁宅将暂移居三首》。

四月，告假四年在家的友人孙芝房回到京城重新做官，作文《送孙侍读还朝序》。吴敏树说：他从朝廷之上，天下之故，古今利害之变，当世最急迫的事情，无不详加考察而深谋远虑。希望用来拯救当世的穷途末路而平定太平军之乱，（这意图）昭明显赫。

五月端阳前一日，吴敏树自识于长沙北城寓庐作文《浏阳学祭仪》。吴敏树在浏阳做学官时，浏阳有礼器局和乐舞局两个主持春秋丁祭的祭祀单位，耗费巨大，吴敏树意欲合二为一，却遇到各不相让。（吴敏树语）余为此议即特示浏令赵君笛人，盖上札本令县与两学详议，而同官教谕某最不喜余，余商与共此，不肯从，反为浮言以动人。时县人主乐事者为邱榖士年丈，余同年生，紫山之父也。礼局之人本与邱丈为讼，因谓余以私助邱，故余之言必不可得信于人。余遂要赵君令呼集浏士公谕之，而赵亦竟不能也，复议亦竟不申上，于是某又嗾贡生某摭他事讦余。浏东乡有狮山书院，李生芸王生应蘋因元欧阳奎斋先生实产，某乡立是院以兴其学者，二生请余兼主讲事。而庚戌正月遭宣宗皇帝大行之丧，二月初十日，浏官吏成服三日后，余素服诣院为生童上学。又先圣庙月朔行香例，止跪拜阶下，而书吏先焚香于神座前，余以为亵，乃躬升殿上香，而后降下拜。某缘此二事，增辞为罪。辛亥三月，府以讦状下县查覆，余乃即日告病去官矣。（见《浏阳学祭仪》）这就是吴敏树1851年辞去浏阳学官的原因。

（吴敏树语）闰五月五日，偕刘清浦甥往游岳麓，信宿书院，得诗三首《稷下当年会》、《灵麓蟠湘尽》、《信宿缘犹在》。田齐的学宫在当年盛会一时，我们这天来到岳麓书院。湘水环绕着灵麓寺走向尽头，学子在这里被培养成才。连续住几夜的缘分还在，朋友知道了兴许又来陪同。

闰五月，湘阴人郭嵩焘主修的家谱完工，请求吴敏树为他们家谱作序，故而写成《跋湘阴郭氏家谱》。

杨性农来信说今年已经给吴敏树写了七八封书信，吴敏树均未收到，致信杨性农，谈书信的事和步孙琴西原韵和韵的事。（见文录卷五《与杨性农》）

    作诗《诗和汤子惠野花》。

    （吴敏树语）咸丰七年，我窝居长沙，孙侍读子余告诉我说：“梅伯言先生前年已经过世。”我才与先生见过几面，但是与梅先生游历京师的人．说先生说话每次都提到我。我在世上困顿老迈．如今逃避、迁徙，居无定所，而先生也可以说是因为不得志而死的人。他才能高伟明达，本来不是一般的文人，加上兴趣、寄托高远，中了进士不想做县令，又缴纳资财捐官为户部郎中，等到填补官位空缺时，已经年纪大了。回到家乡又赶上乱世，很令人伤感。就为他写《梅伯言先生诔辞》（见文录卷八《梅伯言先生诔辞》）

夏，致信曾国藩（见曾国藩咸丰九年十二月初二日复信）。

雨中柬芝房侍读时将别入都，作诗《湘城烟雨送春归》。

立秋后回到老家，寄信左宗棠同年，作诗《黄梧几树数枫丹》、《谈笑军符火急中》。

回家后，看见秋稼很好，太平军远去，便打算不再离开家乡了。收到杨性农来信以及寄来的诗书草稿，致信杨性农，谈论如何看待别人议论的事。（见文录卷五《又与性农》）

（吴敏树说）王璞山錱廉访引兵战江西，方屡捷而以病卒，帅抑斋远怿编修亦督勇败没于抚州，二君于春夏过长沙先后见访，闻此惊痛，并哭以诗，作《翰林慷慨谈倾席》。在翰林院慷慨激昂的谈吐都要倾倒席中人了，王璞山廉访沉毅雄健的气概毫不避人。

九月，妻兄悫庵做六十二岁寿，作诗二百八十字，为他的寿诞助兴，并且写一篇序来说明原因，作文《何悫庵外兄寿序》。吴敏树说：悫庵君年长我十岁，看我却如同年，然则亲近而不庄重，却更敬重，从未有过一句话是用来侮辱戏耍我的。悫庵君又把他的长女嫁给我的长子念谋，次女嫁给我弟的儿子煊，我又把老弟的女儿嫁给通判君的次子，两家婚配更加隆厚，我们常在一起的朋友互相结亲的尤其多。

年底，吴敏树好友湘阴长乐英雄黄特轩抑郁而死。为黄特轩作传《黄特轩传》，叙述英雄黄特轩组织民众抵御太平军的光辉事迹。

 

1858　戊午岁，咸丰八年，54岁。

港口之役后，从弟吴士迈退隐六年，在家熟读兵书，是年，束装启程，往来湖北和长江水陆营中，谋求军职，带兵打仗，不得志。作文《送六弟惕安往游军中序》以送吴士迈。

作诗《送退庵六弟游军中》，退庵的仗义追得上古时的英杰，心比得上秦孟明，他是岳阳人的一把宝剑，现在，他的战船从洞庭湖开出去了，大丈夫出征就要慎重初战。

给吴士迈写信，谈论官军作战、将帅功名、石达开的太平军远征闽浙以及家事，也提到要与何悫庵去游历荆州沙市的事，作文《与六弟》。

（吴敏树语）思西垣也，吴子检故箧得西垣早岁所与短札数事，怆然有吟。作诗《两女吟》。

作诗《寄吴门陈梁叔克家金陵军中》，自从在京城分别那日起，六年来转战四方竟化为烟尘。

春末，吴敏树动身前往荆州，作诗《渡湖西往荆州作》，太平军祸乱岳阳和武汉上下，所幸荆州和郢都完好，这次出游一定要遍访诸宫，能去四川最好。

经过安乡，作诗《安乡》，破旧不过安乡县，它冷落地处在水泽中。

作诗《处处》，处处设置关卡，搜求老百姓太苛酷，老百姓实在可怜。

　　经过沙市，作诗《沙市》，地势形胜全仗着长江水险，希望多多努力完成最后战斗。

    四月，在江陵会见王子寿，在船中读到王子寿刊刻的的《漆室吟》。后来，王子寿将此书寄给了吴敏树。（吴敏树语）江陵荆南书院晤王比部子寿，题其近作漆室吟诗，皆述兵事者。作诗《相见老翁面》，相见时都是老人了，听闻王子寿大名时我们都还年轻。作诗《江陵怀古》二首，站在江陵纪南地上不要叹息称霸的雄图落空了，历史的遗迹后人还能认得渚宫。莽莽苍苍的江山经过百战后昏暗起来，兴亡大事哪只有两东门啊。

    来到荆州，作诗《荆州四十韵》，荆州西扼巴蜀又兼东控东吴，怀抱陨国，保护着湖南，向来是三楚要地。

（吴敏树语）北抚胡润芝中丞力革漕粮积弊，余在荆州闻见其事，喜而述之《三户人烟北路残》。大地如果都这样和胡中丞匹配，还要烦劳贾谊的治安策么。

作诗《汉江舟夕》，多情的汉江月亮，偏照着快到家乡的游人。

    （吴敏树语）自荆州下大江归，作诗四首《楚王旧国荒墟久》、《西陵两岸有无间》、《吴蜀当年此讲婚》、《江陵才相救时功》。

    回到岳阳城陵矶后，作诗《自荆州还至城陵矶作》，叙写一路见闻和不能远游吴越的愁绪。

5月19日，曾国藩部李续宾、杨岳斌率水陆两军攻陷九江。曾国藩弟国华入李幕。7月13日，曾国藩接上谕命其出办浙江军务，17日起程。作诗《送曾侍郎起督浙江军务》。

在洞庭湖谒见曾国藩（见《文录卷五《甲子上曾爵相》》）。

吴敏树友人湘阴长乐人黄特轩去世。

书汤子惠扇，作六言二首《往日逢迎浯叟》、《昨闻入蜀出蜀》。

    八月初，回到老家家祭。

    八月，（吴敏树语）雨胪名少牧，长沙人，初，以优行生贡成均，时名籍甚。尝梦至一所神庙古屋中，见楹贴“读书延年”四字，心动而觉，因写为图。已而举京兆，冠南士，众谓当立取高第，竟挂他事，除名以归。余闻雨胪名，咸丰戊午秋八月始遇之长沙，出是图，为慨然赋之。为其作诗《延年读书图为熊雨胪孝廉作》。

    陈梁叔从金陵给吴敏树寄来诗，中有一联说“百年饱看无穷事，只有生前酒味真。”（见诗录卷三《追悼陈梁叔》）

作诗《寄退庵六弟吴门》，楚水吴山各有一个洞庭。

作诗《纪事》，想到了唐朝的苏涣和郑薰。

作诗《短句题僧壁二首》，众鸟的喧闹搅乱了幽居的和尚。

作诗《乱中怀友五首》，怀念欧阳晓岑、陈梁叔、邵位西、孙由庵等人。

    作诗《过亡友西垣家宿其书舍怆然有吟》，相交一世已经永别了，你百年之后只剩我一人在世上嗟叹。

孟秋，好友毛西垣从贵州寄来一百多首竹枝词，作文《书毛西垣黔苗竹枝词后》，老朋友毛西垣做孝廉客游贵阳的时候，选取黔中苗人的俗事，拿他们同族列举，各为咏歌，写成竹枝词一百多首，这些词大多言说男女配合值得一笑的事，而其他的风俗习惯也都具备。

致信左宗棠（《与季高》），谈论做人与作文，吴敏树认为写文章的法则，真心、实在要体现在其中。（吴敏树语）写文章的法则，真心、实在要体现在其中，文章有真心然后它的精神就在那里，它的辞也就可以达意。否则，只是一种骄傲的心理罢了，一种虚浮不实的言辞罢了。

致信左宗棠（《又与季高》），谈论家事和自己的打算，也说到左宗棠在军队的作用。

左宗棠寄来除蝗备考书给吴敏树，吴敏树致信左宗棠（《又与季高》），谈论治蝗与政事，提出二策：剿匪和征税。

咸丰五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湘乡刘孟容之弟刘季霞在湖北蒲圻战死，其后，蒲圻知县在刘季霞战死地修一亭子名刘公亭，曾国藩为刘季霞撰写铭文，刘孟容又请吴敏树为他弟写一篇文章，记下这件事情，作文《蒲圻西门外刘公亭记》。

清政府被迫与英法签订《天津条约》。

（吴敏树语）湘潭欧阳兆熊，始葬其父国学府君，母周孺人，皆别营地以葬。既逾十年，而地皆不吉，乃改卜其县城北薛家湖湖头岭之原，以咸丰七年七月十三日，迁葬合祔，而属其友人巴陵吴敏树表于墓。咸丰八年十二月十五日。作文《欧阳府君墓表》。

 

1859　己未岁,咸丰九年，55岁。

（吴敏树语）咸丰九年三月十七日，翰林院侍读芝房孙君，在长沙乡居老家去世。去世前二日，勉力撑起写信，告诉朋友作为永别，而写到敏树这里的信，还嘱咐我为他写一篇表墓。（见文录卷八《翰林院侍读孙君墓表》）

不久，作文《翰林院侍读孙君墓表》。

四月底，吴敏树来到郡城岳阳，奉命协助办理捐输事宜。他丢弃渔竿，拿一把算盘，按乡里家资厚薄苦苦地以利害关系敦促劝说，甚为辛苦。适逢好友孙芝房侍读去世，请郭昆焘代写一副挽联送去。长子念谋从京城回来，说郭嵩焘此时已到天津。为这些事致信郭昆焘（《与郭意城》），特别说到孙芝房的诗文可读。

夏，围困南京的清军溃败。

（吴敏树说）己未春，寇(太平军)复自南安移陷郴桂，攻围宝庆，湖南需饷骤急，上官檄委乡士劝输，吴敏树亦与焉。初夏入郡，逮秋暂还里舍，抚怀悯事，述之以诗《军资仰榷算》。

临湘诗人李公盖几年前去世，作文《李公盖诗序》。吴敏树说：公盖的诗，和乐真诚坦率，五言用古风书写故事情节，尤其明显地自见他的为人。他家在临湘县城，隔江就是监利的螺山，王子寿比部就住在螺山，子寿因诗特出于海内，而他早与公盖有交游，极力称誉公盖的诗，就此公盖的诗可知一二。

孙劭吾先生是吴敏树好友孙鼎臣的父亲，曾在桃源教谕一职上工作多年，兢兢业业，声誉极好，孙鼎臣嘱咐吴敏树为他父亲作传，遂作文《孙劭吾先生家传》。

作文《书西铭讲义后》、《又书西铭讲义后》，湘乡罗泽南，于是说明程朱之意，写了本《西铭讲义》。罗山讲学而见用于世，为书立下的旨意也深远，不屑于有一句话说及现在的邪教，而我暗中看他的意思也在这里，并胡乱地议论张载的言论有点过，人世间的君子，请你们不要急着给我定罪而考察我的言论。

九月，致信曾国藩（见曾国藩咸丰九年十二月初二日复信）。

十月，致信吴士迈，议论定远失陷之事与当前战事，作文《与六弟》。

冬，曾国藩的湘军收复景德镇，平定江西，还师进驻湖南。欧阳晓岑将曾国藩写的《欧阳生集序》寄给吴敏树，曾国藩在序中将文学流派议论一番，并将吴敏树划入桐城派之列，吴敏树作文《己未上曾侍郎书》作为回答。

（吴敏树语）十九岁那年，四姑嫁给彭氏，女婿叫湘阴县学生彭原鎰，夫妇结合很适当而彬彬有礼。（见文录卷七《适湘阴彭氏长女四姑墓志铭》）

（吴敏树语） 岁己未长女归于湘阴彭氏，除夜念之不已，转思八年兵士之劳，为少司马曾公叹息，义自不伦，意乃相逮，连有二绝句《欢喜儿童闹岁除》、《儿女情怀自笑迂》。

十二月初二日，曾国藩复信吴敏树，说明《欧阳生集序》中称引并世文家，列其于桐城派原因；赞同其《书西铭讲义后》之义，抄示部分近作。告杨芋庵尚未授事，说明去夏箴规二事。　　 

 

1860　庚申岁，咸丰十年，56岁。

     (吴敏树语) 正月中我曾去你家（指毛西垣）过访住了一宿，以悲伤的样子写了一首短诗说：“一生就此永别，留下了一个人的百年嗟叹。遭乱而流离所幸的是儿女都在，今夜里就住宿你家里。”（见文录卷六《与熊秋佩书》）

（吴敏树语）庚申首春仍以公事入城，久雨甚寒，逮清明始晴，归游乡村中，意始畅然，作五绝句《今年春雨作寒甚》、《白叟渡前春水生》、《爱趁山边与水边》、《塘上好风吹钓丝》、《割肉家家祀社神》。

平江李次青将军拿着曾国藩命令来到岳阳，叫吴士迈招募乡勇跟随大军作战，吴敏树致信曾国藩，议论曾国藩去年寄来的书信和堂弟从军的事。

春末，（吴敏树语）往岁，芝房都门赠余诗联云“别裁定我苍筤集，方驾何人柏枧翁”。盖芝房尝委余定其诗，余直以鄙意所可否于古人文章者与之，芝房不以为妄，尽如所论。苍筤其集名也，柏枧翁，上元梅先生伯言，古文盛有名，又余辈宿知爱者。今此联尚悬余壁间，而芝房没一年矣，怆然对之，即题其侧。作诗《芝房旧赠诗联书后》。

英法联军火烧北京圆明园。

堂弟吴士迈招募三千乡勇，追随曾国藩参加对太平军的作战，作文《行军私议》。吴敏树认为，如何对待太平军挟制之下的老百姓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官军应该静处如处女，行起如脱兔，这是行军最重要的一条；带兵还要严明整齐有威信；要慎用间离手法；把古代名将带兵打仗的事聚在一起编一本书是个好办法。

致信曾国藩（《庚申上曾制府》），说写文章的事，竭力推荐从弟吴士迈的军事才能。

致信熊秋佩（《与熊秋佩书》），吴敏树说：癸丑那年冬天，阁下您偕同王云湖来吊毛西原的丧礼，绕道来我家过夜，当时虽然经过贼寇骚乱之后，而我家房子还没有遭到毁灭。我们挑灯饮酒，一起悲情地诉说世事艰难，感慨毛西原的已死不兴起了。王云湖因此雄健而豪爽地取下帽子，他的头发都白了，精神充满生机还不肯有少许的衰老。现在内乱外患所造成的灾难一天比一天深重，老弟我也隐遁起来，仅仅剩下一个王云湖，谁知他又因为患病死了。

（吴敏树语）咸丰庚申夏，金陵师溃，吴门诗人陈君梁叔时管记张提帅所，死焉。

是年，好友陈梁叔死于金陵战乱。（见文录卷八《梦二友辞》）

友人李皋门族上修成族谱，请吴敏树为其写序，故作文《李氏族谱序》。李氏一门读书的功效，到现在卓异特出看得见的就这样，我为他们族谱写序，也就是为什么代他们说话。

郭嵩焘南归，经过岳州郡城，去捐局访问吴敏树，吴敏树已回到乡间，未能见面。（见文录卷六《与郭筠轩》）

致信王子寿（《与王子寿》），议论目前战局以及二人分别后情况，说自己现在丢弃诗书，以钓鱼度日。

　　冬，吴士迈在大营拜见曾国藩。

 

1861　辛酉岁，咸丰十一年，57岁。

　　辛酉清明日见桃花，作诗《春来两月少逢青》。

作诗《辛酉开正寄王子寿》，近年以来江汉地区吟哦悲歌的老者是您王子寿，您挥泪在新诗上发出的声音也想着要稠密。

    （吴敏树语）辛酉清明日见桃花， 作诗《春来两月少逢晴》。

作诗《暮山》，暮霭，炊烟，犬吠，种田人晚归，一副乡村图片。

三月十六日，曾国藩复信吴敏树，称赞吴敏树排定付刻毛西垣遗诗之举。曾国藩说：此君要自迥出辈流，七律尤为卓绝。经阁下为之排定付刻，知去取自有义例，逝者为不朽矣。

东洞庭湖大水，穆湖、旧江及沿湖四十八叉高岸田，平时高出湖面丈余，此次洪水遭淹没，沿岸房屋村庄所剩无几，为二百年来未见大水灾。

五月十四日，驻汉口美国海军司令斯伯伦率军舰二艘，来岳阳视察水灾。

六月，吴敏树去城陵矶走访郭嵩焘小儿子，听到郭嵩焘夫人去世的消息，也听到郭嵩焘新近批阅解析庄周的消息。（见文录卷六《与郭筠轩》）

八月二十三日，偕刘甥清浦往湘阴彭氏女家，信宿而返，作诗《同住湖边分两县》记其事。

重阳节在湖上登高， 作诗《九日游湖上登高饮田舍》，十年战火纷飞，没过一个佳节，九日游湖山登高就想高声歌唱一回。

九月，何继槐请姑父吴敏树为他父亲写一篇墓表刻在碑上，作文《例授儒林郎福建候补通判浣溪何君墓表》，表彰何锦云为官有政声，为士有正气的优秀品德。

（吴敏树语）辛酉冬和罗念生出息吟，念生于庚申出息与其伯兄秋浦用东坡下岁暮诗韵，诸公和之成卷，请余继作，时在长沙忠义书局。作诗《我本村迂子》，“我”原本是乡下一个迂夫子，文章大事怎可以帮助你们？《老人迫节岁》，老人接近年岁节庆，都默自感伤年老迟暮。《兵兴已十载》，我们这些人都依赖湘军打胜仗，不想法快乐下又将如何？

此前，吴敏树在湘潭即认识罗念生，是年，二人在长沙忠义书局共事，意气相投，常一起谈论如何写作诗文，吴敏树认为“余乃始知念生子以训诂究经义，实有出于我朝诸儒考证之外。又益健为诗，每与人酬和，叠韵至数十不休，皆妥帖圆妙，出奇无穷，少年才人不逮也。至其为古文又如是，余以是服念生子。”作文《罗念生古文序》。吴敏树说：念生写出来的古文，以典雅详明为体，不为议论纵恣，它的文辞因事而设，能委曲而详尽地写出细微的东西，如同整理丝线上的经纬。他的诗都稳当合适圆妙，出奇无穷，少年才人达不到他的水平。到他写古文又是这样，我因此佩服念生。念生学识渊博而不混淆，才华多而不丧失。

长沙忠义书局编辑忠义录书，毛公中丞邀请吴敏树参加编辑，郭嵩焘任主编。吴敏树十月十二日抵达省城，这时郭嵩焘已经回到湘阴。吴敏树就编辑事访问丁果臣、曹镜初，他们介绍说，郭嵩焘最初想将书名定为《楚军》，不久改名为《湖南》。吴敏树觉得不妥，十月十三日致信郭嵩焘（《与郭筠轩》），详细说出自己的意见。郭嵩焘接信后，写下洋洋数千言回信，驳斥吴敏树，坚持己见，吴敏树遂辞职，郭嵩焘旋起官江苏，该书故未编成。

冬，游青竹寺，作诗《青竹祠》，暮雨萧萧笼罩着青竹祠。（临湘和湘阴皆有青竹寺）

忠义书局在抚署射圃东又一村中，与院墙外村同一地，称不知孰为先后也。余丁巳（1857）岁寓家外村，早起出寻旧赁宅，已为徐氏所买，墙宇加新矣，口占二绝句《平生有分在田园》《花树依然院宇新》。

荷塘寺老僧果明将荷塘寺历代僧人扒梳成一谱，请曾经在本寺读过书的吴敏树为其写序，故作文《荷塘寺僧谱序》。吴敏树说：荷塘寺的开山之祖，就在唐高祖时代，从慈氏而分。果明的谱说明了这样，既然这样，那么他修谱也本来想得远，而这荷塘寺更历废兴经过了几次！

致信曾国藩，议论堂弟吴士迈从军的事（见文录卷五《辛酉上曾公》）。

十二月十九日，吴敏树侄媳妇孙氏去世，孙氏沉静寡言，是吴母喜爱的类型，葬在吴母坟边。

 

1862　壬戌岁，同治元年，58岁。

（吴敏树语）壬戌首春，作诗《腊雪压年三尺强》。

（吴敏树语）正月，吴士迈准备将鹿角敦善救生局置于君山，先在崇圣寺废址后面建构堂屋，用来供奉湘君湘夫人。最初叫佣工斫草，则在那里获得芝草一本，如饭钵子一般大，色彩深紫而发光，茎削去表皮后仍很坚硬。某日又挖得一只乌龟，按它的骨状可开可合，是《尔雅》上所说的那种夹蛇龟，芝草是神仙的诱饵，而这种夹蛇龟因为善于休息而长寿，也是神仙一类的事物。吴敏树请求题写现在所做的这幢屋叫芝馆，而亭子建在得到夹蛇龟的地方，那就叫息亭吧。故作文《君山芝龟记》。

二月，吴敏树侄媳妇孙氏葬在来家山，和吴母合葬一处。

春，吴敏树友人浙江仁和人邵位西死于杭州战乱。（见文录卷八《梦二友辞》）

（吴敏树语）吴士迈退隐君山，在君山崇胜佛寺废址上修建九江楼，供游客观景揽胜之用。吴士迈是个有忧患意识的人，将在这九江楼寻找他的快乐。他收取朝夕登临观览的感觉，而没有悲喜移动改变他的心志。

五月十六日，吴敏树与伯乔乘月棹舟往游，留山中，五日乃归，作诗《远游力苦衰》、《往来孰为主》记之。

五月二十八日又作文《九江楼记》。吴敏树说： 近来的十年间，退庵出入军队间，意志更加宽容，好久都不曾得到表达，将要隐居到这君山上来，就在崇胜佛寺的废基上而创建了这九江楼。退庵这一世是个有忧患意识的人，而将在这九江楼寻找到他的快乐。

（吴敏树语）同汤子惠往君山舟中口占，作诗《问弟寻山又此回》。

作诗《主人》，主人邀请尊贵的客人，请柬都送来了，礼数何其恭敬。

作文《三江解》，吴敏树辨证，所谓“三江”，就是中江、北江、九江。岷江就是中江，汉水流入长江后就叫北江，九江就是南江。

同一时期，吴士迈在君山还营建了福园和听涛阁。

九江楼建成后，为了给“九江”正名，作文《与退庵论洞庭神祀书》。吴敏树说 ,现在在这君山上建九江楼，而附带建设敦善堂救生局，不适宜在这九江楼祭祀湘君湘夫人，因为这是为涉险者祈福，为的是有合于古时候的道义。吴敏树考察的九江就是“湘资沅澧油涔澹汨微”九条江水，微水就是现在的新墙河。

    （吴敏树语）台旧名轩辕，盖以黄帝洞庭张乐故事。地志谬为黄帝铸鼎上仙之所，遂有鼎湖乌号等名。安化陶文毅《洞庭湖志》辩之，谓宜改轩辕为张乐，庶见名台本意。台久毁矣，遗址仅存。退庵将复筑之揉以斯称，余遂为之诗。作诗《君山轩辕台》

    （吴敏树语）君山旧未闻名泉，而响山旁壑中丛荟蒙翳有泉眼，流甚大，稍前即落湖中，问之土人，向呼观音水，亦未详所由，盖山足地洼，未经修砌，故人不知重也。响山中空，人以足踏之有声，古称巴陵地道穴通吴包山，或在此下，即此泉穴也。唐陆羽论茶辨水以山水漫流为上，此泉是已，君山产茗茶，复觍此泉，岂非天地间异美之钟聚耶？作诗《地道何人识》。

    （吴敏树语）咸丰庚申夏，金陵师溃，吴门诗人陈君梁叔时管记张提帅所，死焉。顷长沙太守张公，梁叔故友，余因人访其遗集，追而悼之。作诗《健句陈梁叔》

（吴敏树语）壬戌送试长沙，中秋罗念生、曹镜初、丁果臣来余寓，邀往又一村书局同饮，是夕微雨，月在云际，念生索诗，作《秋宵鼓吹动芳尘》。

秋，作诗《湘湾晓发》，犬吠，鸡叫，轻烟，湘水，一副水乡晓发图。

    （吴敏树语）抚军毛公书命至舍，请与文学诸公同辑咸丰中楚军忠义事迹为书，余赴会城途次，先呈同事郭筠轩编修，罗研生中舍，作诗《谁道天家事》、《义武湖湘士》、《中丞新使节》。

    （吴敏树语）岁逼阻雨不得归，戏柬研叟，时余离书局寓乡贾舍中，在贾复祠侧，作诗《旅况向君道》。

    晚秋作《晓日》，才感觉到寒霜浓重，新知道朝阳很温暖。

作诗《山头》，写远方情思。

   （吴敏树语）时麐伯将赴陕。作诗《同谢麐伯君山夜坐》，只有远赴陕西的谢麐伯，一个人悬着一颗担忧北边的心。

    （吴敏树语）子寿前以望湖吟见答，并视近诗多篇，秋后再寄，作诗《楚歌莫悲悲莫哭》。

冬，江苏阳湖人赵烈文惠甫（曾国藩幕僚）作客湖南，吴敏树在长沙认识了他。惠甫通达聪慧多文采，他是康熙朝名臣尚书赵恭毅公的六世孙。

（吴敏树语）到我长大后读书，稍知赵恭毅公任巡抚时，行省刚开始移到长沙，名称还叫偏沅，他颁行大政，有削除国朝之初没有消除的钱粮积弊，严厉揭发州县贪官罪状和倡导建议湖南湖北的乡试分在武昌和长沙两地进行。雍正朝时，后面的巡抚竟然上奏皇帝颁行湖南湖北分开考试的建议，湖南从此以后就多了事变，这都是从赵恭毅公开始的。于是我写歌诗赠送给惠甫作分别的纪念，大意是叙述赵恭毅公爱护百姓造就学业有成的士子的功效。到如今粤贼祸乱中国，湖南学子民众，慷慨赴死，首次提出募勇抗贼，以报效国家，寻究根源就在于赵恭毅公，用来多多勉励惠甫。作诗《长沙赠赵惠甫烈文》，一百六十年谁见过这样的事，我们老百姓还在讴歌赵抚院。

十一月二十日，作文《从叔守斋府君墓志》，记述守斋府君平凡而勤劳的一生。（吴敏树语）咸丰十一年十月二十日，堂弟任臣去世，我跑来哭他。堂兄伯乔哭着告诉我说：“我弟将要死时，留下遗言对我说一定为去世的父亲写一篇表墓，而要借助你的文笔。” 他去世快一周年，我开始为守斋府君写表墓，并附在其后。（见文录卷八《从叔守斋府君墓志》）

冬至后十一日，作文《孟子考义发序》。吴敏树说：往，余尝为古文之学，详读《孟子》本文，窃见《孟子》之书，实所自著，与《论语》集自门人者不同。

致信吴士迈，专门谈论写诗的事，作文《十月复至君山归与退庵》。

欧阳晓岑东下，经过吴敏树家，二人相约，金陵克复之日，一起去金陵游历一番。

是年，为好友邵位西和陈梁叔作文《梦二友辞》，纪念已经死去的两位好友。

 

1863　癸亥岁，同治二年，59岁。

　　（吴敏树语）癸亥早春，作诗《正月未过二月赊》。

作诗《少日》，“老来愁尽信春游。”

    春，作诗《罢饭》，吃罢饭走出屋来，看见众人赶着牛正在耕田，遂产生很多联想；“我”老了，幸好能饱腹，边走边歌，乐享天年！

    （吴敏树语）刘淡山亲家春林赠诗五言十七韵追道旧事兼及西垣次元韵，作诗《昔在陈庄日》，又想到了西垣老友，想到了他的才华，战争送走衰老，六十岁很快就到达眼前。旧朋友还有几人活着，看看人家就可以衡量自己。

十一月十九日，城区居民遍帖公檄，反对法国传教士来县城传教和建立育婴堂。

吴敏树孙女寿曾去世，十九岁，合葬在吴母左方。

 

1864　甲子岁，同治三年，60岁。

甲子春日，作诗《算老今逢六十春》《纪岁重开甲子春》。花开花落草长草灭无非是几年岁月，水之形态山之容颜无所谓是旧是新。读书人迂腐地议论必须抛弃，生灭盛衰的乾坤自有它真实的一面。

三月某夜，大风迅猛，瓦屋飞腾，损坏民房无数。

(吴敏树语)去岁以患腹疾废不为诗，今春病愈，纸墨遂多别，起本录之曰“乐生草”。乐生者，北庄新居东堂名也，因自号乐生翁云，作诗《新居初卜便题名》。新居处所刚占卜出来便给它题名，自己长居东堂延寿使我高兴地活下去。

退庵君山隐居，作诗三首《豪侠神仙两未知》、《漫说雄楼比岳阳》、《福地因何久寂寥》。斩杀蛟龙射杀老虎，你的才能无处可用，只好在晚年来写万首诗。漫说退庵兄的九江楼雄比岳阳楼，这新地名古地名我都很熟悉。君山这块福地因为什么原因久久寂寥，作为园林开辟还要等待今天。

安徽泾县翟侯来巴陵做县令，商议修复官船，考查前任官员，也有人想拿这建议上奏的，最后也没去做。翟侯就与郡伯陶公，一起向省府详细呈报。这时中丞恽公，方伯石公，实有前面的筹划，得到详细商议，于是都捐出廉金，叫各府各县统计集中他们的捐资，稍稍从岳州的税务中提出一点，就是城中的旧敦善堂，作为官办的救生局。

仲夏，作诗《竹林下作》，竹林的恬静让“我”忘记了多长时间。

六月六日，闻官军克复江宁，在南屏山作诗《晨起观获者》，秋稼熟了，牛儿在悠闲地吃着草，新酿的清酒飘着香味，闻听官军克复江宁。

    （吴敏树语）甲子初秋喜闻大军克复江宁即赋绝句十二首，《西风江上捷音传》、《曾相深谋郭相同》、《和张先日溃长围》、《南疆雄省古王都》、《首夺长江炮舞船》、《安庆环攻未破时》、《左督徽衢饶信间》、《河南狂捻陕回骄》、《助顺洋夷亦未嫌》、《圣主天扶初日临》、《大难新除法治隆》、《洞庭东岸旧渔人》。（吴敏树语）因此当捷音传来时，我欣然地直立着病体，手拿着渔竿，而起来旋转舞动。就写了小诗十二章用来记载我的高兴心情，平生承蒙您和我的文字之交，不漏掉我这个没见识的朋友，草草写成就想敬献给您，因为没有信使，所以迟迟未发。（见文录卷五《甲子上曾爵相》）

初秋，致信曾国藩（《甲子上曾爵相》），说自己写了绝句十二首《西风江上捷音传》等表示祝贺，并说出湘军战胜后自己的忧虑，供曾国藩参考，并且表示想要游历吴越山水。

万楼在湘潭城外，道光末（1850）江西陈懿叔广尃兄弟来湖南，舍人觞之此楼，图所为作。是年，仆亦获与二君长沙连日游饮，今十四年矣（1864），题此慨然。作《为郭意城崑焘舍人题万楼觞月图（序）》，天下的朋友都是相交于宴席前，西江二位有学问的人出自一门之贤。

作诗《寄杨芋庵大合安邸》。为说柈湖过去渔业长久，病来了还把一支竹竿拿着去轻轻点水钓鱼。

刘淡山姻家生日，寿之以诗，作诗《又是春风第一年》。

秋水暴涨，南津港一带的山都涌上了水，滬湖的水往上游深入十余里。

七月二十四日，六十岁生日。女婿王子俊接了客人和朋友为岳父做寿，吴敏树写了《甲子初秋喜闻大军克复江宁即赋绝句十二首》，席间，拿出来给大家看。作文《仙亭倚醉图序》。吴敏树说：我写有闻捷诗十二章，饮酒时拿出来给客人们看。不久，都喝醉了，大家解衣吹风，倚在栏杆上四面张望。虽然湖山还是过去的湖山，像图画上这样的新湖山，难道不是有幸遇到这时么？

三子念榖会写文章，是年考试中副榜，榜题叫镜蓉。开始不乐意这名称，将要上门就读于军中大人，吴敏树奚落他，到这时才答应，走了些日子，念榖疾病发作。（见文录卷七《先妣氏墓道述》）

吴敏树到岳阳，多住在吕仙亭，吕仙亭毁于战火后，吴敏树就没来住过。道士李智亮广为集资，经过一年努力，是年终于重建成功。

（吴敏树语）信宿吕仙亭胜观逾昔，吴敏树应李智亮和尚之邀，为其作文《新修吕仙亭记》以记之，因往信宿亭上，赋此，甲子七月二十又五日，作诗《眼底人间尽劫灰》。道人借一间闲房给我睡觉，一只孤单的黄鹤横过长江从梦里飞回来了。

老朋友郭建林这时年高七十一岁，很久没来吴敏树家了，吴敏树邀请他来做客，郭建林坐轿子走三十里路过来，看见吴家庐室被毁，就叹气说，你家遭兵燹与我家被大水毁灭有什么两样啊？我家现有三间泥砖瓦屋，房子小而面朝南，冬天的太阳便可以暴晒，前面大柳树有大阴，夏天足可以在树下纳凉。往左可以看到连绵的山峰，往右可以看到大湖，气象阔远。你写的文章儒雅可读，为什么不给我的新居取个名字写篇文章记下来，我天天读一遍来帮助我快乐，不也可以吗？于是，吴敏树就给郭建林取名为宽乐叟，给他的居室取名宽乐庐，作文《宽乐庐记》。

（吴敏树语）道光末年，本县奸人冒充县令家丁到民间敲诈财物，有人将他告到上级官府，直到朝廷。咸丰初年，这奸人才得到定罪坐牢。太平军攻陷岳阳后，这奸人得以摆脱牢狱之灾，继续作恶。生员周芝房立誓为他叔父报仇，乘夜色跑到这奸人家里绑了奸人，送到江忠源军营处，江忠源下令将其斩首。周芝房砍断奸人一只胳膊，为叔父报了仇，在本县声名大振。湖北巡抚胡文忠公奏请朝廷给周芝房授官，派他率领乡勇进入江西兴国，周芝房就为朝廷收复了兴国那地方，并且做了兴国的知州。本年，芝房凭着抗击太平军得到军功，作了本县司马官，皇上诰封周芝房父亲桂亭君为奉政大夫，周芝房母亲柳氏为宜人。桂亭君夫妻二人今年都是六十岁。周芝房以此请吴敏树书写一篇寿文，故作文《周桂亭六十寿序》。

（吴敏树语）李季眉星渔六十生日自赋挽诗四律寄示索和次韵，作诗《暑来寒往岁遍推》、《传世何须苦著文》、《东城地敞豁烦扰》、《君家华贵独林泉》，人生百年便觉得日子不多，有限的一杯酒饮下去能解开深深的忧愁吗。传世无须苦苦地写文章，自古以来名士总是接二连三出现。我过去喝醉是因为喜欢清静夜晚的酒，记得去看秋月时卷帘所用的钩子。一会儿和陶渊明唱和生出挽曲，夕阳给人以清冷感觉的物影落在平田上。

新居北庄修建完工，隔原居所五里地，云松的儿子煊住在原地（兵燹后恢复了一些房屋），吴敏树带着家人住在北庄，和云松后人仍没分家，作文《北庄记》、《樊圃记》。吴敏树说：樊圃，就是我家花圃。在我家北庄新宅的偏西，有空隙地很大一块，因此做了花圃。杂种着桂梧桃李梅栗在里面，而种豆瓜的地垄面积，占据了一大半。

是年，李智亮和尚新修了吕仙亭，又值官军平定太平天国，便有人建议募捐倡修岳王庙，作文《募修岳忠武王庙引》。

 

1865　乙丑岁，同治四年，61岁。

正月初一，因为移居在北庄，作诗《移居四首》。 老人住进了新房子，新年来到，春风紧紧相随。快乐的事情不可言说，很高兴追逐着小孩子玩耍；这里为什么叫做北庄，这是有来由的；云松弟还在世的时候就有心事在这里建屋，他死了，有他儿子完成未竟事业；现在海晏河清，经过战乱，晚辈们也知道了生活的艰辛，为长远打算，还是要多读诗书。

作诗《北庄首春》，我爱我家人人不要惊讶，拄杖行吟直到太阳西斜。

侄女婿郭祥庭因避水患从西北方三十里之外迁移到吴伏一，在吴敏树旧居前修建东山别墅，因其父名“东山君”而取名，故作文《东山别墅记》。

（吴敏树语）乙丑岁北庄新居种树，作诗四首《初营五亩少松枬》、《西头闲圃任人栽》、《屋山横额待修容》、《种树栽花趣亦高》。

（吴敏树语）刘氏女生儿淡山亲家有诗次韵，作诗《博得新诗往复回》。

作诗《雨后晚望》，一场春雨催熟了麦子。

（吴敏树语）杜君，讳棠，字荫南，一字召亭，我们岳阳县人。官为知县，从开始做官到最后离任三十四年，中间两次因为病免遣，随后停留父丧，终母养，通山西官场满二十年。共三次补大宁任，前后在怀仁、应州、岳阳、闻喜、蒲、永和做县令，代理隰州。咸丰十年正月十一日，在大宁官舍去世，七十二岁，家里穷得不能把他运回老家安葬，这一年他堂弟赤亭前往大宁迎接他的尸体归丧。又过了五年，叙述杜君的情况。贵墀拿过来，请我为他叔父写一篇表刻于墓。（见文录卷八《文林郎山西大宁县知县杜君墓表》）。不久，作文《文林郎山西大宁县知县杜君墓表》。

孙由庵六十岁生日，弟子为他做寿，作文《孙由庵六十寿序》，孙由庵作为老师，我不能说他和别人很不相同，但他的弟子都很尊崇孙由庵的为人，多谨慎稳重，合乎行动的准则，这也无悖于汉宋儒者的教诲。而现在各位弟子给他们老师祝寿，没有可依附取矜庄自重于世，只相随于清贫寂寞之中，煮肉置办酒食来博得长者一笑，他们更加可贵。孙由庵虽然又穷又老，能不以此为大乐？

秋，七月既望，作文《诗·国风原指序》。吴敏树说：最初的时候，我读书，喜欢思想议论古人的事，拿现在的事情而去揣度古时的事，常常多有疑问而不能解答，而对于《诗·国风》的疑问就最厉害了。吴敏树一连提出五个问题，然后又说：从今往后才知道《国风》的意义重大，继周天子的功业熄灭，辅佐诸侯的政治，保留人治的纲纪，在遍布倾颓流俗的时候。

不久，又作文《诗·国风原指后序》，吴敏树说：《诗》的道理通用于邦国天下，与《尚书》相同，它们的体例有不同。《书》属于直书其事，或者叙述其事的语言，常常以一事为一篇，多篇或者数篇而叙一事，其本末都具备。《诗》则取其事借助乐歌传播，其文辞或者显扬或者微隐，而都用抑扬之调反复吟哦，曲尽其事之情，《书》所不能直言的，言说所不能完备的，都在《诗》里可看见。《雅》、《颂》叙说的事，基本意思章章明了，至于《风》的基本意思则比较隐晦。

 

1866　丙寅岁，同治五年，62岁。

正月，（吴敏树语） 杨崇纯在我家设馆，教小孩子读书，一日跪在地上而请求我说：“（敏树）先生的文章，应当闻名于当世流传后代，而崇纯我的父亲国学君，承蒙与先生结为姻家。到现在他去世将近二十年，还没有给他写一篇表墓，愿先生为我写一篇文章。” 我答应为他写一篇表墓，还没来得及写，而崇纯又遭遇他母亲的去世，已经合葬，于是最终叙写出来给予他。（见文录卷八《国学生杨府君墓表》）不久，作文《国学生杨府君墓表》。

方君山大吴敏树二十岁，吴敏树少年时参加岁试，和方君山同考，方君山得第一名。吴敏树去他家里请求他把考试的文章拿给他看看，方君山凭着记性一气呵成写下来，吴敏树看后觉得深有诗书味道。此后，方君山不得志，一直做童子师，收入微薄，家庭贫困，名气却越来越高，本郡德行才艺出众的人都师从方君山学写文章。是年正月，方君山弟子发起为老师八十二岁祝寿，请吴敏树作文《方君山寿序》。

   （吴敏树语） 三月二日邀刘淡山、孙由庵、毛孟仁、谷臣、伯乔集饮北庄，孟仁，西垣之子也，末韵属之，作诗《白发苍颜五老人》。

（吴敏树语）由庵次余三月二日韵云“花前把盏几风人，回忆流光卅六春。好事难寻头久白，故交多感眼犹新”，此指余弟半圃道光庚寅岁山馆赏花赋诗事也，读之怆然，仍前韵，作诗《当年山馆韵香人》。

（吴敏树语）署守观察廷公芳宇去郡赴永州真任走别湖上，作诗《永州淡岩天下稀》。

（吴敏树语）九江楼六言二首，时退庵去此南游，余适至此，作诗《南岳游人远去》、《我意十洲三岛》。

作文《书听雨楼记后》，吴敏树说：听雨楼建成后，住了才一年云松就就害痨病而死去。我就让这听雨楼荒废在那里而不再去住，而这种事情常常忍不住拿话来思念，想过之后就一个人暗自哭泣。到今年过去的日子都满了三十年，也就是古人所说的一世年。我已经老了且快要死了，怎么可以不悲痛呢？

作诗《丙寅立夏前一日》，一个春天没做一句诗，明天就是告别春天的日子。

（吴敏树语）端午日王壬秋开运舟过巴陵枉顾，作诗《久卧荒江学老渔》。

五月十八日早晨，吴敏树醒来未立即起床，梦见自己独坐于一室，一边看着新书一边想着，起来在房间里搜寻着。这是邵位西的居所，他仿佛看见了邵位西在这里，不知道他已经死了，作文《记梦》。

    （吴敏树语）君山九江楼东西数百步各为小轩，东倚赭树曰“赭屋”，西在竹中曰“碧薖”，退庵有诗，请余继赋，作诗《秦皇浩劫年》、《湘山郁天秀》。

    （吴敏树语）谢麐伯吉士维藩晤余郡城，随至君山再宿，乃别赠诗一章，答之二首，并厚期焉，作诗《翰林储相材》、《军书代馆课》。

（吴敏树语）夜读东坡寄孙侔诗：蒋济未能来阮籍，薛宣争欲吏朱云。忽忆十年前，督帅曾公军在江西时，以书与郭翰林筠轩，属亲诣余所，邀请从事，书有“小生竟欲吏”云语。昔孙正之与荆公笃交，荆公当国，正之避去，乃以新法故。若余于曾公，宜出相助，而偷自便以就其所，为著书尔，然曾公书云可感也，因次坡韵记之，作《勋业当今第一人》。戏叠前韵道作书解之意，作《本来汉宋有同人》。余读国风得卫庄姜讨州吁，及许穆夫人存魏之功，叹从来说诗者昧昧也，遂著国风原指一书，叠前韵示杨生浩臣，时在余塾教同孙读，作《读诗初识两夫人》。古风诗托兴指物，诗事即存焉，得此意以窥风诗，征之左氏，史记，其事犹多可考者，余为说似新奇，实本事尔，周太史录风与春秋同义，四叠韵，作《本无笺传与何人》。退庵约泛月中秋，适余足创改期重九，五用前韵，作《由来万事不如人》。余所著书未欲即行于世，因念史公言藏之名山，使之其人，欲手写定本，庋之君山九江楼中，亦佳话也，六用前韵，作《龙门藏史待其人》。退庵约重阳前自君山遣舟迎余，及九月，连日大风雨，余足疾未除，欲强起一往。初七日晨，霽，人至，则退庵已于前日遣书止余，且言杨性农当来，须待之，七用前韵，作《跛履殊残似半人》。九日斋中与杨生小饮，八用前韵，作《今朝风雨不愁人》。性农书来，云暂欲他往，君山游未可必，退庵命舟来，余遂以十八日至山，盖不涉湖三年矣，九用韵示退庵兼寄嘲性农，作《三年不见似怀人》。郡守廷公芳宇初莅岳，书来道从前相慕许之意，书辞过恭并惠遗澧人先辈潘相经峰书刻数种，因商及公事，敏树久安谢避，无以答也，自君山便舟入城投谒奉上十叠韵，作《久辞长揖向时人》。

岳州知府陶寿玉，巴陵知县翟宗会同县人吴永固、李谦等将城南鱼巷子敦善堂分局改为救生官局。

同治五年（1866），左宗棠任陕甘总督，吴士迈入其幕。吴士迈星夜疾驰，召集旧部五百人，扩招七百人，去陕甘的三水、淳化镇压农民起义。左宗棠奏请清廷加封吴士迈为员外郎。

作文《御夷私议后》。（吴敏树语）道光丁未年，写成三篇《御夷私议》，我那时略微有治世之志，独身一人居留忧虑悉心探求，不能自己停下来，写成后也不敢就拿出来示人。竟然有人认为防御夷寇就是招来夷寇招来祸隙，现在，夷寇则处处夺去我们的要津，侵夺我们的物力，箝制我们的官吏，像狱卒样监守着我们的京都，这是我们以天下作为属国，哪里还有剩余的土地？

听雨楼建楼三十年，想起了老弟云松，整理旧稿，作文《书听雨楼记后》。

十二月十一日，三子念穀去世，三十五岁，第二年二月葬在来家山吴敏树母亲身边。（见文录卷七《先妣氏墓道述》）

 

1867　丁卯岁，同治六年，63岁。

（吴敏树语）春夏之间得病，几次几乎要死，又活过来了。（见文录卷六《与曹镜初书》）

（吴敏树语）我的堂弟退庵，在同治初年壬戌（1862）之岁，开始在君山营建福园，营建九江楼，营建听涛阁，这些建筑都面临湖面。君山的景观，于是超越了岳阳楼和吕仙亭，而在它们之上，不知道江苏的洞庭山能否有这样的景观。我特别幸运的是自己无才，最是世上闲人，而前年冬死了我的第三个儿子，住在家里就很不高兴，所以就来到了君山隐居。（见《丁卯君山示游客》）

    （吴敏树语）刘孟容罢陕抚归，先以书约郭伯琛期集岳郡，为君山游，伯琛亦以前年罢粤抚归湘也。丁卯四月初，伯琛扯念叟抵岳，遣信要余，孟容亦至，遂偕游以归，各为诗记之。念叟诗先寄示，即次其韵。作诗《君山楼九江》

    刘孟容拿出归卧南阳图给吴敏树看，请吴敏树为他的画图作序。

端午节，作文《丁卯君山示游客》。我看唐朝的诗人，送人归隐洞庭居住，到他们所称洞庭南馆如同别墅之类，按照他们的文意，都是指的君山。那时湖水还不如现在这么大，现在的君山后湖，从秋末到夏初这一长段时间内，水落下去还没长起来时，洲地平阔，广袤数十里。那时都是稼穑的地方，所以避世隐居的人和流落他乡的人，大多在这里安家。

夏，刘蓉和郭嵩焘被罢官，一同来到岳阳，约罗念生游君山，吴敏树做主人，谈及时局和个人遭遇，筠公微多愤嫉，霞公特夷然。数月后，刘蓉信到，说到君山游记文和诗，故作文《跋刘霞仙中丞游君山诗》。

五月，作文《刘孟容中丞归卧南阳图序》。吴敏树说：湘乡人刘孟容，最初跟从现在的相国曾国藩公，在他的家乡募勇起军，在湖南湖北抗击洪贼，不久回到家乡，在家很久都不出山。而南海骆公从长沙发兵将击贼寇于四川，强请刘孟容与他一起去指挥战斗，刘孟容他们的军队到达四川后就平定了贼寇，朝廷首先就知道刘孟容这个人，跳过一些人命刘孟容为四川布政使。这时有人说这样用人太急了，这是指用刘孟容的事。刘孟容急忙停止视事，上书自己弹劾自己。朝廷颁旨安慰留任，用名臣的名义重重奖励他，于是刘孟容就感激涕零服从留任，而时时想着自己遭遇的奇特，想着自己的志向或许不会有成。进入武侯祠，有感而发哭泣不止，于是叫人为他画一幅归卧南阳之图。不久提拔到按察司副抚陕西，过了数年功勋更加显著，不久稍微轻慢，又有诬陷诋毁的人，事情都说清楚了；而刘孟容连上奏章以疾病缘故辞官，于是就因为遭到责备罢官回家。路过巴陵，邀请我游君山，拿出这幅图嘱咐我为之写序。我早就知道刘孟容这人，从没做诸生的时候，他就已经讲学自修，卓然突出，为湖南读书人的希望，到他出山才六七年，而剿杀贼寇、审查鉴别官吏、拯救老百姓的成绩非常大。

六月大暑节，在君山九江楼接待友人高伯陶。（见诗录卷二《庐山谣寄高伯陶京师》）

    作诗《家桐云大廷观察来书却寄》，老朋友惊奇我回到十五年前，从福建寄来书信，意绪茫然。

    作诗《赠家谷臣兄》，我们是愚弟贤兄更没疑问，青青的须发还纷纷下垂。

（吴敏树语）麐伯为古诗十余首，名曰《病言》，皆感叹邑里风习。中一首言罗津罗娘庙古奇孝事，而庙坏不修，他游观近多崇饰者，余读之自愧未能一言及此。按《岳阳风土记》孝烈灵妃孝感侯庙，秦时武陵令罗君用，因督铁运溺水死，其女挈弟求父尸不获，遂相继赴水死。邦人哀而祀之，谓之罗娘庙。灵响日著，舟楫往返，祈之利涉，宋元丰中敕封姊为孝烈灵妃，弟为孝感侯云云。《巴陵志》：明嘉靖间庙毁，都御史顾璘檄有司重建，国朝康熙间修之，余谓此事在曹娥前，显晦特殊，由无文字宣扬之，故度尚之碑，中郎题字不可得，以辄比拟伦类，思播古芬。又宋世灵妃之称，未合名典妃者，配偶罗女盖未嫁者，弟感姊悲父，至性双绝。当时去屈子沉汨未久，而忠孝异人，相续为此，真吾湖湘妙灵之会矣。诗同麐伯以为独侣之和，俟采风焉。作诗《罗娘庙诗》。

    （吴敏树语）送高伯陶归湖口，伯焘以进士监税岳阳城陵矶口，今丁卯初夏刘郭二中丞来游君山，先期君所，余亦造焉，饮且留宿，顷言别山中，以十盆乞桂栽去，为余铭斑竹杖，即诗送之，作诗《下州监税为湖山》。伯陶求斑竹管，此管名在故事，而小裁盈握者绝希，觅得三管，命工就制羊毫，以二奉伯陶为别，余自有其一，连日江上北风，舟停未发，用前韵重送之，作《俄英点玉落吾山》。

    作诗《君山芝二首》，回到家里，就想君山，就想听紫芝曲。

（吴敏树语）丁卯岁复题六言二首前韵，作《去岁偶然来到》、《壮气最怜马援》。（去年退庵欲南游，今年再步韵作诗二首。）

作诗《传书井》，想起了柳毅传书的故事。

作诗《崇圣寺》，君山的崇圣寺在哪里呢？

夏，作诗《午蝉》，君山夏天午间的蝉鸣还是很讨厌的。

作诗《渔妇捞虾》，描画出一副渔妇月夜捞虾的画图。

作诗《打禾》，住在君山看打禾。

七月十五夜，月光皎洁，吴敏树游洞庭湖，从龙口开船出发，前往香炉峰，一同前往的是两个僧人，一个叫“开上人”，一个叫“达上人”，还有客人黎君以及姓费的外甥和孙子吴坡。过香炉峰后，船稍偏北前行，经过观音泉口，来到响山之前，这里有个地道，传说从这里可通江苏的洞庭山，便认为这里是神仙居住的地方。船从北面进入后湖，再转向东面，就可以看见岳阳城的灯火。再转向南，出沙嘴，穿过柳树林，便可看见老庙门。船停泊在庙门前湖里，几人坐在船上饮酒赏月，七月十六日作文《君山月夜泛舟记》。

八月，（吴敏树语）我住在君山听涛阁下，有一日，一个和尚前来请求说：“这是过去崇圣寺佛阁基地，咸丰初年，寺庙毁于兵燹，踏平为瓦砾场。恰巧碰上退庵(吴士迈)居士，建设敦善堂船局，改为洞庭龙君庙在这里，我僧众幸喜得到助益。虽然这样，僧人也没有奉佛的宫殿，凭什么取名？况且这里有大钟以及巨铁水器几件文物，是宋代的古物。寺庙如若不恢复，游客来寻访古迹的，都将认为是僧人的过错，这奈它如何？先生您幸好在此，倘若为我们准备一篇募疏，用来计划恢复旧寺庙于龙君庙旁边的闲地，可以吗？”遂作文《募建君山北渚亭湘灵庙引》

仲丹诗语见推太过，默尔当之，虑有吴楚僭王之罪，复次前韵，作诗《文昌屈韩豪》。

金眉生观察前岁寄诗上海，言余君山隐居之胜，将为楚游，而彼中既不相从，此来楚矣，又未见到，促之，作诗《早认名山误主人》。

前九日登高，本欲集圆通僧辞，屋隘乃之吕亭耳，适又得句，惟圆通似之，而后游诗不及，补之《九日欲何往》。

九月二十一日，长女邵端去世，二十七岁。吴敏树痛断肝肠，作诗哭彭女四姑十二首《满地江湖作泪流》、《爱女心情苦自冤》、《听孙六岁诵风诗》、《薄命云何到听孙》、《已空方觉观如是》、《八十旋惊老姊亡》、《夫婿长沙试未归》、《中年生汝汝娘劬》、《多生辛苦记爷娘》、《姊妹前时候汝归》、《纺车及蚤断诗书》、《佛家曾说有轮回》。

（吴敏树语）长女嫁到彭氏三年，生男孩听儿。隔了二年，生女谨容。又隔了二年，生女重容。又后年，同治六年九月廿一日，四姑患严重的痢疾而去世。重容刚刚满岁，她在母亲去世六日后夭折。而听儿又生病，十月一日又夭折，六岁了，与他母亲都因为痢疾凶起昏厥，药物不能治疗。（见文录卷七《适湘阴彭氏长女四姑墓志铭》）

（吴敏树语）同治六年冬月二十日，南屏老人遣孙期坡致祭于彭门亡女四姑的灵魂，而写祭文用于告诉四姑。《金刚经》如来说：“微尘不是你感知的微尘，只是将它命名为微尘。”如来说：“世界不是你感知的世界，只是将它命名为世界。”这些话讲的是大变化的道理。一个人以此自求解脱我的悲痛，也将用于解脱你魂魄的悲痛。愿为你手写《金刚经》一部，用来窖在你的墓前。你怎么可以没有悲痛，我也不能再为你悲痛。酒食一类的奠仪，你应当喜爱它们。（见文录卷八《祭彭女四姑文》）

    作诗《汤子惠来访赠之因偕至君山》，凛冽的寒风吹在水上将湖面缩小，老朋友跋山涉水投寄村圩。问话前途想要他安心住下，是住江陵还是住汉阳，他踌躇两难。

岳阳重建救生局（前身敦善堂），翟侯在岳阳做县令将回到省会，因为敏树很知道救生局事情的来龙去脉，嘱咐我写一篇序言，期望用来要求后面的官员也这样做下去。作文《岳州官救生局序》，吴敏树说：道光年间，敏树的从弟吴士迈，不自量微小之力，提倡设立敦善堂在鹿角和岳城两处，多次请求于县府及上级官府都要奖励这件事。私下里曾认为古今天下的治理，只有官吏奉公守法是一件难事。

    曾国藩亦为此写一篇《敦善堂更定章程序》。

去年十二月十一日，三子念榖得重病去世，三十五岁。今年二月葬在来家山左边。吴敏树很不高兴，就带一孙子来到君山。作诗《哭三男念榖》，你死了，“我”凄然伤心；过去，“我”苦苦禁止你出来做官，近年来你硬要出来做官，谁知却病了，一命呜呼了，悲伤啊！

 

1868　戊辰岁，同治七年，64岁。

　　二月，大姐去世，享寿八十岁。料理完大姐丧事，决定出游吴越山水。

    （吴敏树语）同治七年二月初八日，胞弟敏树敬具肴酒之奠，告于例授安人刘门老姊氏大人之灵，作《祭姊氏文》。（见文录卷八《祭姊氏文》）

    从洞庭湖乘船顺流而下，一个月后到达金陵。

（吴敏树语）戊辰春将往游江南，三月十二日至黄州，风便径泊武昌樊口宿焉。明晨走寻寒溪寺，遂造西山灵泉，问九曲亭，仅遗址观览，慨然东坡雪堂诸迹，兵后皆荒没矣，待回舟访之，作诗《西山只为东坡好》、《开怀放眼一帆前》。

　　游石钟山，（吴敏树语）湖口游石钟山，此山自楚军破贼，湖口水师彭雪琴侍郎始建昭忠祠，以祀楚军死事者。因旁构楼馆弥亘竟山，游者乐焉。余至时邑人何丹臣敦五观察监税在此，与为主人饮于听涛眺雨之轩。作诗《石钟山》。

    （曾国藩日记）四月初二日，巳正，南屏自湖南来，谈最久，又坐见之客一次。……小睡片刻，至惠甫处与南屏一谈。

    （吴敏树语）“见相国，接之甚欢，因言已上奏请巡海口，可同行也。”（见《东游草序》）

吴敏树来到金陵，曾国藩赋诗《喜吴南屏至》，诗说“愁颜弥月何曾破，故人飞棹从天来。与君握别才几日，已见新火十钻槐。当时酬别洞庭酒，乾坤战伐正喧豗”，“羡君高卧君山顶，吞吐湖月无愁猜”，“苍天可补河可塞，惟有好怀不易开”。吴敏树作诗《金陵奉和相国曾公见赠原韵》，诗说“相公千载论人杰，声华早岁光蓬莱。湖湘一呼子弟出，踊跃妇女连童孩。艰难一身耸天柱，狂啮反走随惊豺。竟扫金陵洗窟穴，清凉山色还佳哉”，我呢，“我生执鞭意诚慕，自顾腐草心弥哀。苦寻章句得微隙，稍觉耳目开昏霾”。

   作诗《江宁上曾相国二首》，日月已经将您扶上大中至正之道，这里的江山仍然等到旅客来游春景。在金陵城追念古代的事情，客满芳庭，眼中所见颇多感慨频频抓头。

   （曾国藩日记）四月初四日，夜阅吴南屏所著《诗国风原指》。二更三点睡，三更后成寐。

   （曾国藩日记）四月初七日，午刻，请吴南屏、陈作人等便饭，申初散。……二更，阅吴南屏所为《春秋三传义求》。三点睡。

   （曾国藩日记）四月十一日，午正，吴南屏来一谈，与同中饭。饭后，同至昭忠祠一看，申正归。

   在金陵作诗《为邓守之传密待诏题其尊人完白先生石交图（序）》、《金陵奉和相国曾公见赠原韵》、《熟麦屑面重罗簁》、《扬州昨拜梅花岭》、《莫子偲影山草堂图》、《答魏刚己耆》、《庐山谣寄高伯陶京师》。

   （曾国藩日记）四月十四日，将昨日《诗》录写送南屏处。……中饭后……至南屏处一坐，昨日搬入署内也。

   （曾国藩日记）四月十七日，中饭，请南屏来便饭。

   （曾国藩日记）四月二十日，至幕府与吴南屏久谈。

   （曾国藩日记）四月二十五日，南屏、惠甫等来船久谈。

    四月二十九日，曾国藩、吴敏树一行开始出游上海。

   （吴敏树语）相国出巡海口，知余舟将东下，命即同行，发日赋呈二首，作《楼船晓日拥麾幢》、《江南佳丽古游乡》。

   （曾国藩日记）四月二十九日，早饭后开船，行三十余里至瓜州少泊。待后帮船至，再行渡江一游金山，看东坡所留玉带。……自金山回船，中饭后至焦山一游。常镇道蔡世俊乂臣置酒于此。酒后登山，天气极热。酉初下山，登舟行十余里，进丹徒口。

    游历镇江金山寺，（吴敏树语）金山寺观东坡先生所留玉带，恭读纯庙御题诗刻，赋呈相侯，作《东坡居士人天师》呈曾国藩，盛赞苏东坡绝代风流。

   （曾国藩日记）闰四月初一日，……开船，行七十里至丹阳县停泊片刻。又行五十里，至吕城泊宿。……旁夕在岸侧乘凉，与南屏、惠甫久谈。

   （曾国藩日记）闰四月初二日，早饭后开四十里至常州府。……上岸至刘开生家一坐，旋即回船。开行数里，李质堂来迎接，与之久谈。酉正二刻至罗山泊宿。

   （曾国藩日记）闰四月初三日……开船行三十里，至无锡，停泊黄浦墩，登岸一观。小金山……旋至惠山观昭忠祠及第二泉。巳正回船。旋又开行，轮舟顺风，行七十里至浒墅关……又行二十里至苏州胥门登岸……

   （曾国藩日记）闰四月初四（在苏州见客）

    游历苏州，（吴敏树语）周缦云侍御次和相侯见赠原韵，妙言盛奖，酬报殊难，行抵阊门，复辱叠章飞递，追送东游，勉有继作，仍用前韵，作诗《熟麦屑面重罗簁》。

   （曾国藩日记）闰四月初五……申正至拙政园、狮子林一观，酉初归。

   （曾国藩日记）闰四月初六日，未初至程公祠，苏州绅士公请小宴，共三席。酒罢，周览园林之胜。

（吴敏树语）同莫子偲、赵惠甫、黎莼斋游苏州，登灵岩，下过无隐庵，复上天平山，晚归二首，作《吴郡西南大好山》、《天平万笏插空青》。

   （曾国藩日记）闰四月初七日，辰初出城。将往游太湖，约丁中丞、李军门及官绅等十余人同游。定以初七日游木渎、范坟等处，初八日游东西洞庭，阅视应设水师之所。开船行二十五里至木渎，至许缘仲所寓葛园，一览水石之胜。旋肩舆至灵岩山，登绝顶极览。归，至端园中饭。饭后，肩舆至天平山，步行登山，有下白云、一线天、中白云、上白云四名，实则从山脚至山顶，尚不及二里……下山后，往谒范坟。西为高义园，因范文正公之义田而立……旋肩舆行三里许，至无隐庵。……酉正三刻回木渎登舟，往返约三十二三里……改议明日不复游洞庭东、西山，但至胥口一览而已。

游太湖，作《自湖州渡太湖入西洞庭湖》二首，来到江苏西洞庭湖，就想到了家乡的洞庭湖。

   （曾国藩日记）闰四月初八日……与丁中丞、李质堂同赴胥口，查阅太湖形声，同登香山之嘴。……阅毕，回至木渎，中饭后开船，自木渎回苏州。……申正至苏州湾，泊盘门之外。……傍夕登岸，在桥上久坐，与南屏等一谈。

   （曾国藩日记）闰四月初九日，早饭后开船，行八十余里至昆山之上停泊，待后至之船。申正又开船，行二十余里，泊宿在昆山之下约十五里。……傍夕，登岸与南屏一谈。

    游扬州，作诗五首《老年初踏扬州路》、《好是天宁寺里游》、《一纸残明表史公》、《平山三过便成虚》、《绿杨城郭王司李》。

   （曾国藩日记）闰四月初十日……开船行七十里，至黄渡湾泊，等候各民船。……南屏等来久谈。停二时许，申初又开船，行三十余里，至野鸡墩以上三里许泊宿。

   （曾国藩日记）闰四月十一日，早饭后开船，行四十里。午初至新栅登岸，肩舆过洋泾滨、黄浦江等处，凡十八里许，至上海南门外新造铁厂居住，未正到。

    曾国藩、吴敏树一行人来到上海。

闰四月，为赵惠甫作文《阳湖赵氏先世图序》，吴敏树说：咸丰辛酉冬，江苏阳湖人赵烈文惠甫作客湖南，我在长沙认识了他。惠甫通达聪慧多文采，他是康熙朝名臣尚书赵恭毅公的六世孙。今年是同治戊辰年，我来到金陵，惠甫实际住在曾相国使府中，一早一晚都与他相处。因为他拿出他家各位先祖图像，联为巨卷交给我看，一共有七幅图，它的总题目叫“耕读传家”，而以世次作为分目。《岱顶看云图》这幅画图，是我的朋友赵惠甫的先人廉访悔庐先生所作，悔庐先生在道光丙戌那年考取进士，当需次县令，回江南的路上，道经泰山下，登临泰山，然后记下他的所见，顺着他的记述画了一幅图而取名《岱顶看云图》。

    游上海，（吴敏树语）时从制府相国曾公至此，作诗《上海五首》。《上海壮哉县》，上海这个县城异常雄壮， 成千的船只停靠在黄浦江岸边，街道交错一下就瞥见了车子。《镜画曾看屋》，王公大臣都羡慕这奇瑰绚丽的景色，众人在夜晚还看到了城市的通明透亮。《忠信行蛮貊》，忠诚信实走在四方落后部落，声威在国家很有威势。《制器天开巧》，轻视啊，美好的东西总灿烂夺目，东海丢失了汉代术士。《正见吴蚕熟》，这当下正好看见吴地蚕山结茧了，家家户户相竞着买丝织锦。

润四月，曾国藩留在上海办公事，吴敏树进入浙江游历。

进入浙江省，（吴敏树说）入浙西舟中寄酬惠甫并呈诸君子，缘和相国韵诗多及鄙人，集述其盛，借自矜幸，仍叠前韵，作诗《我身尽落舟船簁》。诗说“金陵相君旧相识，语燕乍入穿庭槐。府中深严若山静，侧耳已失湘涛豗 ”，“顷年家弟试新构，发秀岩谷苏陈灾。思君便复想君至，已除蒋径芟旁莱。君还客此我忽到，细讯宅眷添啼孩。”

游嘉兴，作诗四首《鸳湖烟雨濛濛里》、《日下云间秀水名》、《往年作令有江公》、《苏州官送枇杷果》。

自嘉兴两日抵杭州，游浙江杭州，作《嘉禾城侧晓风舟》、《我身尽落舟船簁》。

（吴敏树语）阻雨不得游西湖述叹即谏秋樵，作诗《西湖风景天下无》，盛赞西湖胜景。

    游孤山，吊林小岩县尉，（吴敏树语）小岩名汝霖，侯官人，官仁和典吏。咸丰十年二月粤贼陷杭城，死事甚烈。越七年，杭人移葬之孤山和靖墓侧。作诗《孤山吊林小岩县尉》。

   （吴敏树语）囊在都门，仁和绍位西郎中与余交善，后没于杭州壬戌之难。而瑞安孙琴西观察初官翰林，亦于壬子癸丑间以文字见顾为密。前此二岁，观察邮示诗集，诗中道及鄙人乃有数篇，而余诗及观察者顾未能寄达也。闻其主杭州紫阳书院，余来浙游拟得见之，而以初官先春入都椷并诗且述伤悼位西之意。作诗《浙中寄孙琴西观察》，想起邵位西和孙琴西的往事，感慨万千。

（吴敏树语）李眉生鸿裔廉访，闻余于高伯陶，金陵相遇，喜甚，因用相侯赠余诗韵以报高君，其诗甚工，为余书之扇头，自上海别，至杭赋此寄酬，时廉访方欲辞官也，作《眉山才子谪仙家》《并生相遇抵缘因》。作诗《杭州上李筿泉中丞》。沅湘名政通往偏僻的省份，江汉清风刮遍大疆。

（吴敏树语）雨霁，秋樵邀同李笏山观察陶策臣大令，及伯昭星桥二生，为西湖载酒之游，遍历湖中诸胜，明日五月朔，余复偕二生小舟渡湖，步入灵隐，遂至天竺，晚归并成二首，作《晓镜明开西子湖》《西湖湖上峰峰寺》。

三游西湖，两游灵隐，渡过钱塘江，来到山阴，作诗《晓渡钱塘遂至山阴》。

（吴敏树语）余素嗜山谷神，尤爱其题钱塘尉廨绝句云“平湖绕舍山无盗，官事长闲俸有金。安得终身为御寇，不辞儿女作吴音”，适来游山阴，吾邑人李君仪甫官此，因投主其署，遽诵此诗用相拟羡，晨起观署后龙山，用山谷意拈一绝句，即赠仪甫，作诗《赠山阴李少府仪甫》。

（吴敏树语）仪甫新治廨署，甫入居，而余至，处余其前西轩，面有隙地将植花树，余谓仪甫官此县，实可膺先尉称，而山阴有梅里传为子真隐处，此轩前可容梅四株，我欲题轩四梅以号君，可乎，仪甫大喜谓然，返杭州道中得二绝寄之，作诗《汉朝仙尉君今是》、《难忘桑下过三宿》。作文《山阴尉职思居记》。

五月，作诗《山阴同杨生吾明府游兰亭》，于是来到了王羲之写序的兰亭，坐在竹林间的亭子里想着心事。

五月，作诗《杨梅》，五月的吴乡最具风味。

（吴敏树语）湘潭杨生吾恩澍方令山阴，邀同游兰亭、具舟戒早发，会天雨，改由小云栖寺至柯山七星岩，抵暮返郭，以兰亭路须舍舟陆行十里，雨中非便故也。次日复雨，余与仪甫少府游城北戒珠寺，寺即右军故别业，宋王十朋及朱子皆有诗，兰亭更兵后尽毁，独荒址存耳，余意且欲以别业当之，率示仪甫即呈杨侯，作诗《欲访兰亭路滑欹》、《右军别宅想风流》。

（吴敏树语）余前游灵隐，未至韬光，返。自山阴杨君鹤丞、赵君果轩复邀，与秋樵、伯昭、星桥再游，径造其上，还饮水心亭。时戊辰五月十三日，作诗《灵隐如故人》。

在绍兴游览禹陵，作诗《禹陵敬述，》东南一带岩壑美极了，夏禹的魂魄就藏在这里。

    作诗《同韵寄谢麐伯》，正是有倒毙的老百姓要人扶起，难道只有青史等着您回来写吗。

十日后回到杭州。

（吴敏树语）离杭州将再至吴门访眉生闻已辞官先寄，作诗《盛装东道回船酒》。

回程经过吴兴，来到太湖，登上西洞庭山。作诗《西洞庭歌》，“我从君山来，小借杭州住。自称洞庭叟，灵隐题佳处。吴兴东来入湖中，落帆径上缥缈峰。眼看蜿蜒六十里，浪花两胁如穿空。”作诗《洞庭西山赠梁总戎》，湖中船上再无盗贼，山中的果子也无人来偷。

（吴敏树语）泊湖州城中遇雨，作诗《寻山双屐挂船旁》《苕溪三日没深篙》。

   （吴敏树语）寄高伯陶都下，用前赠别韵，作诗《行来万壑千岩山》。秋风缓缓吹着我想回去，小艇走的从从容容好像睡在水里一样。同韵寄谢麐伯，作《仙人须住蓬莱山》。

往西渡湖百余里，又来到无锡，正值伏暑，吴敏树病了一场，留在姻家龚君的官局所，（吴敏树语）龚智轩亲家前有惠山远望，用相侯赠余诗韵，此来复有叠赠，仍韵和之，作诗《午檐双桂日影簁》。作诗《无锡东林书院》，有学问的人就要有高气节，只有庸夫俗子才会耽误人奔放自如。

（吴敏树语）回舟吴锡，龚智轩司马亲家留止税局度暑，复游惠山，作诗《重来闲客春申浦》。游无锡，作《午檐双桂日影簁》。

（吴敏树语）。六月伏天暑热，寓居在吴锡，一夜忽然梦到我业师秦石畲先生，如同少年受学时样子，到这时离开秦先生的去世，三十四年了。醒来后想着这件事，我昨天游惠泉，问秦氏故园在哪里，过去观览一番而叹息，难道因为它姓秦，引起到我老师而梦到他，倘若这就是所说的原因吗？嘻！大概不是这样。我出行的时候，秦先生的小儿子，因为墓碑很久了还未树立，嘱咐我写篇文章，我恭谨地答应他的要求，并且愿意自己买石头用来雕刻，相约回来后办理此事。（见文录卷七《秦石畲先生墓表》）

   （曾国藩日记）七月初四日，酉正二刻，吴南屏自浙江归，与之久谈。

    两个月多后，吴敏树返回金陵，他把前后所写的诗呈送给曾国藩相国看，作诗《病虐无锡十余日起赋》。

    曾相国又叫幕僚接待吴敏树去游元武湖，泛舟清溪秦淮，（吴敏树语）同邓守之、汪梅村、莫子偲、伍嵩生、钱子密、陈啸甫、任棣香、王子云、赵惠甫、黎莼斋、薛叔壬、吴挚甫游元武湖，是日相侯命劼刚为主人，还饮昭忠祠，仍泛清溪、秦淮，诗报劼刚即呈相侯，作诗《未了荷花元武湖》。

    （吴敏树语）周缦云侍御于金陵市上获明阁部史公牙印一方，文曰“督师辅臣史某某章”，属同赋诗《扬州昨拜梅花岭》，赞其“玉带生同文天祥，文宝光芒射斗牛。”

    作诗《焦山诗补作》，“江山百代只依然，相公一度堪千年。”

   （曾国藩日记）七月初五日……是日，吴南屏移入署内，巳初与之一谈。

   （吴敏树语）怀宁邓完白先生石如，故字石如，晚以字行。与上元梅伯言大父世居先生，布衣隐居相得也，共为图于梅氏，寄圃中。今相国曾公题曰“石交图”。余游返金陵，复居相国使府，完白之子守之亦至，年七十有四，长余十年而健过余，以家法为余作篆字大幅，甚工也，出此图属题之。作诗《为邓守之传密待诏题其尊人完白先生石交图》。

   作诗《赠李勉亭兴锐》，什么事情相逢于整理大学章句，老夫我日前就已经进入迷津。

   （曾国藩日记）七月初六日，夜饭后，南屏来谈，又同至后园山上久谈。

   （曾国藩日记）七月初七日，中饭，请吴南屏便饭。

   （曾国藩日记）七月初八日，至吴南屏处一坐……

    作诗《汤伊谷皖城旧游图》，伤心的是老朋友都不在了。

    作诗《莫子偲影山草堂图》，赞扬莫家一门节义高扬乡里。

   （曾国藩日记）七月初十日，至南屏处一谈……

   （曾国藩日记）七月十二日，傍夕至南屏、守之处鬯谈。两君一七十四岁，一六十四岁，皆好学君子也。说话太多，疲甚。

    作诗《答魏刚己耆》，赞扬海内佛学家邵阳的魏刚己，他星彩飞扬归悬牛斗之气。

   （曾国藩日记）七月十五日，为南屏写横披，已三百字，尚未及一半。

   （曾国藩日记）七月十七日，写吴南屏横披一帧，约三百余字。

   （吴敏树语）金陵将归，书局诸公饯之飞霞阁上，明日留别张啸山、李壬叔、戴子高、唐端甫四君子，并曼云侍卿，作诗《藜火飞霞阁上然》。

   （曾国藩日记）七月二十日，送吴南屏回湘，写信一封，托雪琴派船照料。

在金陵，吴敏树交到三个忘年交的朋友，他们是阳湖人赵惠甫、遵义人黎莼斋、桐城人吴挚甫。赵惠甫在以前就认识，其余二人新近认识。离别时作文《述别赠赵惠甫黎莼斋吴挚甫》。吴敏树说：我住在曾相国的府中，见到过有年纪比我小许多而乐意与我交朋友的，一共有三人：他们叫阳湖赵惠甫、遵义黎莼斋、桐城吴挚甫。这些人，惠甫在以前就认识，现在就交往更深了；莼斋亲近我，情意似乎过于看重我；挚甫不一定要我去亲，却不因为我是老人就以老人待我。他们三人的才华各不相同，他们的志气与学问则都有值得我相信的。

（吴敏树语）一路上经过濡须河拜谒访问彭雪琴侍郎水师驻地，作诗《谁信飞腾战伐名》《赠李勉亭兴锐》《安庆》《汤伊谷皖城旧游图》。

在大通停留三日，远望九华，来到湖口，然后游船进入彭蠡湖，登游庐山，在山中住了三个晚上，也很因为风水关系滞留连日。作诗《濡须江口访彭雪琴侍郎水师营次即呈》，谁相信飞扬的战伐功名，在江湖原本是作不为世用之人在行走。（见文录卷三《东游草序》）

（吴敏树语）舟中望九华，作诗二首《秋江两岸倚芦花》《好山那似九华山》。（九华山在安徽省青阳县境内）

    经过安庆，作诗《安庆》，皖公时代的山色原不改色，水波流入扬子江可应回旋。

 （吴敏树语）何舟臣监税湖口，请于曾相国，修理九江周子墓，安置守者，余同游庐山途中述赠，作诗《濂溪不是江州水》、《雨夜宿开先寺三首》。

在湖口过中秋，作六言二首《彭蠡正生秋水》、《六十四翁行客》。

（吴敏树语）薛叔壬福成以文送余游匡庐，甚奇，率尔奉答，作诗《薛子逢人敛手轻》。

作诗《小孤山》，在彭泽的中流看见小孤山。

    作诗《庐山谣寄高伯陶京师》，去年六月大暑，吴敏树好友高伯陶游历君山，大家在九江楼相会，说到了庐山的神奇瑰丽。今年，吴敏树来到庐山，高伯陶却在京城。作诗《雨夜宿开先寺三首》，极写开先寺的寒云、松涛、瀑布、秋雨、和尚和幽静。

    在九月朔日（初一）抵达武昌。

（吴敏树语）泊汉口，卧病舟中，风雨连日，杜子仲丹方以活字书局寓晴川阁，会重阳，仲丹邀为阁上登高之饮，余病亦差愈，喜而有诗，作《病肺舟中劳伏枕》《归帆已望洞庭滨》。

过鄂渚，同邑举人杜贵墀于黄鹄矶从游九日，吴敏树喟然曰：“县志旷数十年不修，余不能辞，子其先为余具草，余将独任之。”

过湖北赤壁，作诗《黄州赤壁》。谁说这里不是赤壁旧址，这地方就是重中之重的黄州。

回程中，在黄州得了伤风咳嗽病，一时难愈。致信曹镜初（《与曹镜初书》），说到别后情况，主要说身后之事。

（吴敏树语）涤老近常往来湖北，惠我关茸，副之亭联云：“过客至今怀北渚，名山终古胜南屏。”亦已奢矣。（见文录卷六《与曹镜初书》）

作诗《银鱼寄刘甥清浦》、《自题湖上客谈随笔卷》、《谢伯乔饷潞酒》。

九月，作文《东游草序》。吴敏树说：我到达金陵，写诗二章，送给曾相国看。曾相国就赋长句二十韵用来送给我，他高兴我的到来。曾相国首韵用“簁”字，结韵用“邰”字，中间韵多不是随便逐押的，一时和者云集，大有比赛谁是贤才的意思。曾相国叫人把这些诗稿集中起来，将和我的各篇记游诗合成一册予以刻版，我辞谢过曾相国离开了他。适逢杜仲丹，用活字版摹仿古书印刷行走于江汉间，于是检拾各体诗，一共八十四首为一卷，借印二百本，用来送给亲友。

南京人孙氏家族在湖南做生意，家眷留在金陵老家，1860年，金陵城里的太平军出城骚扰地方，城外的村民四处跑兵，孙氏家族也在其列。孙家三妯娌带着一个幼童（男孩）和一个仆人出逃，家里还留有两个老人。出逃过程中，三妯娌被太平军追至华村一池塘，三妯娌中的耿氏叫仆人带着她的孩子快走，自己跳水溺死，其余一大一小两妯娌被太平军捉住随军，不久，大媳妇因为年老色衰被放回来，溺水的耿氏在池塘中浸了五十日，直到太平军回到金陵城后才被人打捞上来。烈妇耿氏便是耿亢宗的孙女，耿氏家族长期在岳阳鹿角经商，与吴敏树家族长期有生意往来。吴敏树今年游历东南，耿錞在金陵城找到吴敏树，将他姐姐事讲述给吴敏树听，请求吴敏树为他姐姐写一篇传记，赞扬他姐姐重义守节的品德，十一月十三日故作文《孙烈妇耿氏传》。

 

1869　己巳岁，同治八年，65岁。

正月，作文《适湘阴彭氏长女四姑墓志铭》，纪念早死的长女邵端。

正月，作文《秦石畲先生墓表》，记述业师秦石畲先生一生如何教育学生读书作文的教育思想以及秦石畲先生本人奔波在科考路上的足迹。

己巳之春二月初五日，安葬长女邵端。（吴敏树语）才能够从她已去世的婆婆坟边卜得一个侧位。这地方正当汨罗江进入洞庭湖口子，荷包潭上的那座山。荷包潭就是屈潭，屈原所自沉汨罗江的地方。我又用净纸更写经文，把我写的诗摘录在后面，用绢袋子装进去，覆盖在棺材上，用来与四姑同朽，而写下这篇志。（见文录卷七《适湘阴彭氏长女四姑墓志铭》）

七月，整理诗集为七卷，《开山帙》、《复鸣稿》、《浏上语》、《鸣劍词》、《寓陶吟》、《乐生咏》、《东游草》，准备刊印，作文《柈湖诗录序》。吴敏树说：我的诗不容易写就，由甘甜进入苦境，走出苦境而得到甘甜，这样反复有好些年。诗文的章节和句子刚刚学得写好，如果意思也得路，就写下来吟咏一番。有容易写的就又写下来，数日才完。等到这些诗定了稿，如我的意，而不是初稿。这样做有了多年，积累也就多起来，录为一本而取名，这样就达到了七集。

作诗《东游还君山寄退庵陕右军中》，远游归来后还是觉得老家好，你在西北边陲苦战功成，这边的儿女想你啊。

作诗《题汤子惠夫人蕙卿女士画梅册子》，梅花清幽的香气和稀疏的枝影最为传神。

（吴敏树语）长沙杨子楼先生七旬又六，与其配张夫人重宴花烛，合子蓬海仁兄以先生诗及诸和章见示，欣羡盛事，率赋四绝《重宴琼林与鹿鸣》、《谁说人无再少年》、《天然邂逅当年事》、《夭夭灼灼蟠桃见》。

（吴敏树语）次韵答廷芳宇前郡伯蕙赠诗，郡伯在永州旱祷辄应，永人多为诗歌之，郡伯并以见赠及罗池碑永州志，作诗《怪得三年减鬓华》。

八月，回想起二十五前重九日和毛西垣、孙由庵在鹿角将台山登高赋诗，作文《九日鹿角登高诗序》。

仁侯严少韩置备一局在城南文星楼，编修巴陵志，嘱咐吴敏树主其大端。

八月，黄子寿迁徙到湘乡，建一书塾，置匾其上，名曰“训真”，吴敏树为其作文《湘乡黄氏训真塾记》。

八月，吴敏树病体初愈。得了一场小病，病愈后作诗《病起》，病愈后惊疑春天已经走远。

作诗《垂钓》，在风前垂钓把病骨解除了。

作诗《病后录自著诗漫题》，病愈后继续整理自己的诗集。

作诗《亭下》，这里是吕仙亭，就是地道的巴陵。

（吴敏树语）云梦吟寄前郡伯廷公即并呈严明府，作诗《云梦烟花愁里见》。

（吴敏树语）中秋夜月晚出旋雨，忆囊岁甲辰与西原雨饮，怀乔伯都下诗有句云“看人饮酒已无月，与子言愁赖有诗”，因旧韵悲西原即示乔伯，作诗《灯花红穗影缸池》。

（吴敏树语）彭雪琴宫保自水师告归，过巴陵游君山，余以病不及践宿约，用前唱和原韵追寄以诗《旂常落手亦浮名》。

九月，（吴敏树说）九日同李云轩副将胡湘杜学博方恬臣孝廉家伯乔院长吕仙亭登高，作诗《秋深湖始寒》。

作诗《始建君山北渚亭》，建北渚亭，想起了君山古老的传说。

九月，害了一场小病。

（吴敏树语）今年仁侯严少韩，置备一局用于编修巴陵志，而嘱咐敏树，敏树拿来嘱咐能作诗文的人。恰巧碰上病体初愈，秋九月入城，登高吕仙亭，各位朋友竞相写诗应和我，从此才有事。我在君山创建北渚亭，有诗，严侯闻听后就很高兴，于是写诗应和我，我又拿今年的大水灾田为题，写《云梦吟》用来冒犯于严侯，严侯又写诗应和我。从此凡有感应会合，就寄情于诗。伯乔就继续我的做法，各位朋友惟恐落后，到鹿角浩然楼落成，我为这事写文写诗记载，刘汉秋君，本来辞谢不能写，强迫他写，他的诗写成了，还特别的好。我的孙子坡，属于愚钝无知的人，常常跟从我走，就叫他试着学写诗，和侄孙允固，都一样的学写诗，稍加修改使成定稿，都像可以吟诵的样子。我就叫人抄为《奎楼联璧》一卷。

（吴敏树说）芋庵过访君山即送之武昌兼简筿岑，作诗《故人怜我问何如》。

作诗《戏谏伯乔兼呈香杜湘兰恬臣伯昭诸同事》，比伯乔突出的人是他的学徒，心胸极小眼睛更大。

（吴敏树说）奉寄筠轩郭中丞，筠轩书来索拙著，春秋、论孟、国风等书将刻之，甚感其意，先有此寄《生非蓬观马班群》。

    作诗《与筠轩论通志事》，关于九水三江我有自己的说法，白白空谈难道能够多听到好处么。

作诗《奉寄李申夫方伯蜀中》，为官只要像晋朝的潘岳一样笨拙就好了。

作诗《野菊书怀寄筠轩》三首，野菊开着灿灿的黄金花，秋色散布在厅堂的阶矶上，万物的蓬勃生长都出自天机。

作诗《寄呈少韩明府》，匡正风俗只有风行诗歌的正声遗俗。

    作诗《灯下书西原集中且书且读书已题后》，你正以壮士断腕的决心在残年细写着字书。

作诗《秋尽》，秋天快要过完了江边的村子还是水在当家。

（吴敏树语）送何氏侄女之酃任，作诗《酃县官斋足酒钱》、《四妹前年化作烟》、《荷塘湖口是何家》。

初冬，（吴敏树语）乘船送王女携外孙红生还郡城，作诗《两姓朱陈水接连》、《玉雪孙儿娇可怜》、《到岸黄昏不奈何》。

作诗《小春夜月》，寒气，霜月，一定是春天还没来到。

（吴敏树语）余自为摘句之图，王氏女以洋布半幅刺为方格凡九，成井字，中央书诗品标题，四向各以十余联环其外，横斜对之，亦佳式也。若用湖绫绣字为之，世必多仿效之者。往时长女四姑为予绣眼镜袋铭，极精妙，见者艳而诧之，今不可得矣，适以巾裹笔，彭婿星桥见之，余痛而有诗《镜袋吾铭孰策勋》、《我作家诗摘句图》。

游湘潭圆通寺，（吴敏树语）同方南浦徐蔗林彭星桥家崖孙游圆通寺，作诗《才见花宫失市廛》。

作诗《吕仙睡相》二首，不要说仙人一定有预见，吕仙游遍天涯留下的痕迹太奇妙了。

    作诗《自嘲》，不是官家的人就用不着上衙门，也无须劳动操作桑麻之事。

作诗《招隐拟寄曾沅圃》，世事匆忙太阳容易西斜，主人辞官不做快乐无边。

作诗《十载》，十载沧桑事情已不是原来的事情。

作诗《仲长》，高手仲长统富盖王侯，他拥有很多的宅院很多的良田快乐也没完结。

作文《万石冈阡碑》，记述大哥一生在功名路途上的艰难困顿以及大哥墓葬地的几次选择。

（吴敏树语）思为澧浦之游借访前郡伯廷芳宇观察兼讯郭君秋湖青适任秀才往彼附椷并诗《前年过访长沙雨》。

作诗《迭代》，春秋更迭日卷日舒，事情如何像浮云一样的变幻。

作诗《渔父》，小灶煮熟了红米饭，满船的人餐饱着白鱼羹汤。

    作诗《又》，莫要笑渔家的傲慢已奇怪了，沧浪水边的濯缨老者就是我老师。

作诗《乱蝉》，看着隔岸的泉流刚停住了木屐，霜气侵入深夜想要加件衣服。

作诗《吾生》，我这一生有几日经得起人们的呼唤，三顾茅庐的踪迹早已荒芜。

作诗《馆餐》，一生喜欢催唤人的只有布谷鸟，凭借劳力能谋食的只有勤于在春天锄地的人。

作诗《东游补诗》四首，请您听我说说江南的繁华，王府大门暂时打开，秋风里谁在莫愁湖泛舟，江山经过战争的洗礼又重新来过。

作诗《奉和明府严侯见赠元韵》，百里之外的琴声让漫长的白天变得安静起来，老书生还是从前空寂的状况。

作诗《自郡城夜涉洞庭至鹿角》，既然无事为什么要这样急急地赶路，半夜时分驾着一叶轻舟飘荡在洞庭湖。

作诗《郡学刘忠宣碑歌》，刘华容立下的勋业冠盖山岳，刘华容的文笔怎么也人人崇敬。

（吴敏树语）同入往东门外寻地藏庵，兵后无有矣，作诗《我寻地藏僧》。

鹿角人刘汉秋捐献出一块土地，此地建造一座高楼，吴敏树为它取名浩然楼。作《浩然楼诗》，浩然楼建在鹿角嘴的鹿山上，非常雄伟。又作文《浩然楼记》，矗立在鹿角的山巅，而可以看遍洞庭湖景观的，是这山上的浩然楼。

    作诗《堪笑》，可笑先生懒惰有余，有好池塘离家门又近却不去钓鱼。

作诗《夜起》，因为生病住在清闲的门庭，深深知道祸福互相依存互相转化的根由。

吴士迈这时在西北从军，跟着左宗棠，作诗《寄退庵》。

作诗《又怀退庵》，凤凰何时徘徊在岐雍之间，征人远去，把杨柳攀断也怨恨难消。

（吴敏树语）朗吟亭重建，题其壁 ，作诗《亭空树赭似经秦》。

作诗《传书井》，由君山柳毅传书井想到了龙女灯歌放羊故事。

岳阳慈氏寺塔始建于唐朝，是一座砖塔，建在洞庭湖边，作诗《慈氏寺塔》。

（吴敏树语）唐张说诗盛题寺景，盖彼时岸湖树阴敝窥，寺甚幽深，李白诗亦云“剪落青梧枝，滬湖坐可窥”今无树而寺露，反不如吕亭之踞高而面胜矣。白鹤翎，滬湖茶名，故以名山，因以名寺与井，今寺前地尽为田，无藝茶者，北港茶佳者名白毛尖，精致而现白毫者，惟君山耳。作诗《滬湖寺》。

作诗《湘妃》，娥皇女英二女作为天人有帝王家仪容样子，她们唱着《南风歌》挥着曲调在一旁无所作为陪着。

十月，作文《奎楼联璧诗序》。吴敏树说：岳州巴陵，古时候文人聚集之地。从唐朝的张说、贾至、李白、杜甫、韩愈、白居易，有人因为在这里做官，有人因为是这里的过客，无不流连山水赋咏诗歌。而我们本地的人却默默无闻，难道是没有人才吗？抑或刚巧没人兴起这事，寂然就止住了？唉呀，你征诗呀，征诗了于今就有《奎楼联璧诗》。

知县严鸣琦重修普济堂，又将乾隆时东门外汴河右岸的养济院改建到西门内。

十月，住在君山，为阳湖人赵烈文先世图写序言，作文《阳湖赵氏先世图序》。

外甥刘平湘(姊氏之子)拿出千数石稻谷施舍给族上鳏寡孤独、赤贫者以及考学的人，故作文《刘氏义谷记》。

（吴敏树语）罗伯宜便在丁卯还回到湖南参加乡试，中途未尝停止。又过了二年己巳，则听说伯宜在贵州黄平殉难。不久为其作哀辞。（见文录卷八《罗伯宜哀辞》）

伯乔和余题湖上客谈卷云“高阁下黄叶，风寒逼岁除。谁知老病叟，于此著新书”，此四语五言三昧不减，余落叶两联也，余欲和不能别拟其意，作《无事山中卧》。

十月，作文《先妣氏墓道状》，叙述母亲苦难的一生以及身后之事。

（吴敏树语）十一月朔日，大风，渡江至君山，作诗《冒冷冲湖一涉便》。

作诗《橘隐寄嘲退庵》，善于诵诗的人有无可奈何的楚国三闾大夫屈原，幸好偷得锡贡才免去了荆湖百姓的负担。

轩辕故台在君山岛上，作诗《轩辕故台》。

（吴敏树语）次韵仲丹用柬伯乔韵寄怀之作诗《仲丹天下士》。

    （吴敏树语）同胡湘杜岳州竹枝词十六首《燕子双双水面飞》、《郎家作布侬纺棉》、《椒子辛温好点茶》、《湖里君山好贡茶》、《湖边闻说小乔坟》、《罗娘庙里赛神来》、《君山好似青螺样》、《运漕连岁出天津》、《二月初开买翠场》、《洞家山土种红薯》、《四十八洞山如何》、《何处吴王有庙来》、《薛家潭子白棉纤》、《放羊春早在西湖》、《垒石山连鹿角山》、《少小随人唱竹枝》。

（吴敏树语）次韵伯乔秋柳四首《联尽衰翁摘句图》、《江边疏影自垂垂》、《只道王符论著潜》、《畔儿歌罢被无香》。

（吴敏树语）和伯乔文星楼听雨，作诗二首《知否吾家听雨楼》、《谁道州中有此楼》。

（吴敏树语）仲丹诗语见推太过，默尔当之，虑有吴楚僭王之罪，复次前韵，作诗《文昌屈韩豪》。

作诗《濠沟》，濠沟被大江接纳，往西穿过洞庭为洞庭湖所收敛。

     作诗《已无》，柈湖家里寄来了红薯。

    （吴敏树语）伯乔三叠戏柬韵报之兼示诸君，作诗《我不望才高》。

（吴敏树语）得匏叟新堤来书寄惠鹿茸却寄，作诗《斑龙老友勤将药》。

作诗《寄雪琴宫保》，朝廷有事才知道有您，东道主无人有人来访问我。

（吴敏树语）金眉生观察前岁寄诗上海，言余君山隐居之胜，将为楚游，

而彼中既不相从，此来楚矣，又未见到，促之，作诗《早认名山误主人》。

作诗《呈严侯》，广东人才先前留下的规则属于第一流。

作诗《幽人》，隐居之人刚吃过饭，迁徙立即有人逢迎。

（吴敏树语）前九日登高，本欲集圆通僧辞，屋隘乃之吕亭耳，适又得句，惟圆通似之，而后游诗不及，补之《九日欲何往》。

作诗两绝句，《老人兀自不能酒》、《东坡居士作长斋》。

作诗《裁消示伯乔》，您能够多饮那就可以开怀多饮。

作诗《银鱼寄刘甥清浦》，买得银鱼寄给老外甥。

作诗《自题湖上客谈随笔卷》，冬日昼短点着灯又继续读书，夜晚在火炉烧着竹子显得清静。

已经过了冬至日，作诗《谢伯乔饷潞酒》，潞酒为什么酽味多，也禁止小户少用手抚摸。

作诗《以乾雀报饷伯乔》，黄雀制成的肉松细得可爱。

    （吴敏树语）伯乔和余题湖上客谈卷云“高阁下黄叶，风寒逼岁除。谁知老病叟，于此著新书”，此四语五言三昧不减，余落叶两联也，余欲和不能别拟其意，作诗《无事山中卧》。

    作诗《招郭建林》，想要问问建林老头，能不能来看看我的家山。

   过了小寒， 作诗《蚤起》，小寒天气到了燃烧着栗碳烤火，厨舍里劈开松薪做炊。

（吴敏树语）十一月廿六日闻报曾孙喜占《老人何太老》。得一曾孙，喜极。

（吴敏树语）二十九日九江楼书字，作诗《本不能书惟意作》《沿然新作与齐称》。

（吴敏树语）腊初三日入城，别君山，将归矣，作诗《著书那是名山业》。

住在岳阳文星楼，作诗《宿文星楼示伯乔》，选择靠着栏杆看着翼宿轸宿横陈天空，它们徇烂的文采和夜烛把楚江照得分明。

（吴敏树语）次严少韩明府岳阳楼学使宴集元韵，作诗《欲雪天寒岁晚阴》。

作诗《我爱君山好五首和伯乔》，君山的天地清新，君山像骨骼一样真，君山本地的物产很新，君山不要人来评论高下，君山扑实无华。

作文《业师两先生传》，写自己是如何在业师孙万伟先生书塾里启蒙受教的，是如何在秦石畲先生书塾里学习写诗写文章的。

吴敏树姻家龚智轩太守父亲纯斋先生的遭遇和吴敏树有相同的地方，纯斋先生的老弟死得早，纯斋也是将弟媳一家拢在身边三十年，将老弟的子女视为己出亲养，龚志轩请求吴敏树为他父亲写一篇传记，故作文《龚府君家传》。吴敏树说：噫！我对于纯斋有感情啊。我的痛心我亡弟，与纯斋一样的有孤侄，也一起共财产三十年。近来儿子辈因为家口多，我挡在门前用费必大，一定与侄儿子来分家。侄儿子多推给我家产，还有新建的房屋，大的东西要求我做决断。我有所想要的，先求得这东西拿来。我有疾病，急忙趋前侍奉不离开。两个侄女也是这样，在纯斋家也是至今未分。

 

1870　庚午岁，同治九年，66岁。

正月初一日作文《论语大学中庸考异别钞序》。吴敏树说：我读浙江杭州人翟灏《论语》、《大学》、《中庸》考订书籍版本的文字或所记事实的异同的书，别钞而论订正它。

（吴敏树语）有馈甲鱼者，绝大，盖鼋也，余未能独食之，招伯乔开正二日北庄小饮，作诗《客馈圆鱼似笠翁》。

（吴敏树语）大妇万氏制蒜齑甚精，余嗜之，遂连夜进饭，作诗《菜肚阿翁故自癯》。

正月初三日，作文《孝经章句序》。吴敏树说：《孝经》与《论语》不分主次，同等重视，自古以来就是这样。我现在特地刊行这经书，根据唐朝时的官本，反复考虑章句以后决定取舍，很有一些得失。根据世事变化的趋势将它扶正，不白白地用于分析学问之途。

庚午正月十九日作诗《示病维摩起》。

（吴敏树语）小车送行客也，鹿角簿王君将旋于蜀，吴子送之而作诗四首《小车》。

（吴敏树语）浩然楼有怀少韩明府，时将别，人省送之，并寄讯王少鹤通政，作诗《春风湖草小青时》。

作诗《无题》，美女的门庭临近乌桕树，美貌的仙女春意弥漫着牡丹台。

作诗《又无题》，王母娘娘的蟠桃花开三千岁了，阿萨神族居住的地方到十二时漏壶的水快要滴完了。

（吴敏树语）有鲢寄侄女也，因而祝之，作诗《有鲢》。

（吴敏树语）有木乐伯乔也，伯乔方修县志，六十生日从兄南屏子歌以乐之，作诗《有木》。

（吴敏树语）送王虚斋甥起官安庆，作诗《江上美人荷作衣》。

作诗《寄六弟秦安》，在浩然楼上春眠感觉到有点热，甘肃秦安城外鼓声已经停歇。

作诗《寄怀王子寿》，天涯之遥的云树一望无穷，楼上那个思念远方的人就是一患病的老头。

    作诗《怀吕亭寄李道人》，今年没回去不要忘了我，什么人为扫墙留下笔迹。

作诗《奉云轩时新丧其嗣子》，北渚还未收回有老翁垂泪，西河难道就是丧明翁。

（吴敏树语）寄麟伯京师时将考试差，作诗《巧妇苇苕可似今》。

作诗《日夕吟》，我想回去啊，为什么不回到你那里去，追求你那神话中天帝居住的宫阙。

（吴敏树语）望云怀友人也，霞仙刘子归于湘乡，巴陵吴氏作此诗也，《望云》。

作诗二首《陇之山》，千里的明月啊，照见了凉州的军营里，用金钱占卜啊问着你的归期。

    作诗《春日浩然楼》，春风吹着鹿角湖岸，人站在小楼前看着（洞庭湖）。

（吴敏树语）清明日往复鹿角，作诗《平生多分是田园》。

去年十二月， 郭嵩焘的儿子郭刚基年仅二十一岁就病死了，郭嵩焘委托吴敏树为他儿子写传，遂作文《郭依永传》。

作诗《买鱼》，买鱼来办作栽田吃的鲊脯。

（吴敏树语）答严少韩明府禊日见怀之作元韵，作诗《一楼书一卷》。

（吴敏树语）赋得洞庭树寄直督相国曾公，作诗《洞庭之山帝子哭》。

（吴敏树语）撰周易注义补象成书书此，作诗《杨花入砚何曾见》。

    作诗《戏作回文三绝句》，春色铺满了村子周围的山，刚入夜就点上了灯，落花随着晓烟飘了一地。

作诗《二石鸟》我有一块卵文石，平面上黄绿相间。我不是狼贪之人，江海之中宁愿求玉。

    三月初三日，曾国藩复信吴敏树，钦羡吴敏树著书娱老之乐，自叹公私多未适意之苦。曾国藩说：幽居少事，自定平生诗文，惟柈湖二《录》，著书娱老，乐何可言！

三月十六日，作文《周易注义补象序》。吴敏树说：《易》这本书，是伏羲氏创始的，仰观天文俯察地理，用图画出外界事物，那时打猎捕鱼刚刚兴起来，还没有文字。秦始皇焚书，因为《易》经是占卜的书而获全保存，汉代的学者，听说孔子向天借寿延长生命，而效法孔子的遗业，几乎用普遍的说法来解释卦象。

郭嵩焘儿子郭刚基去世，郭嵩焘为儿子编辑诗集，请吴敏树为其写序，作文《郭小云诗序》。吴敏树说：郭嵩焘中丞死了他的好儿子刚基，写信来来给我报丧，并且说：“我儿子写的诗非常悲情，我读过后又为他悲痛，原希望儿子的好诗文可用来堵塞我的悲痛。”

作诗《撰周易注义补象成书书此》。

（吴敏树语）从君山僧人买取上供新茗，为斤三，以二寄奉涤老相国，一奉云公中丞老岑，故雅渴者更命人之山中添取八两致之，副之绝句《近日君山苦病茶》、《陆羽陶家受用偏》、《老岑前岁寄关茸》。

同治九年春夏之交，回军合力攻入陕西陇州宝鸡等地，吴士迈奉命领七个营兵力迎击回军，在凤翔县的陈村、罗局获胜，左宗棠上奏清廷赏加吴士迈四品衔。吴士迈粗衣淡食，与士卒同甘苦，治军极严，投效积极，有时通宵达旦工作，积劳成疾，于是年卒于秦安军次，左宗棠上表清廷，将他的事迹宣付国史馆。　

（吴敏树语）五月初八日自长沙寓邸往游岳麓，作诗《作客长沙只自闲》。

（吴敏树语）长沙将归别罗念叟，作诗《三年不见梦魂虚》。

作诗《廿三日退庵书至》，这是吴士迈写给吴敏树最后一封信。

作诗《浩然楼寄伯乔》，此前，吴敏树已经在长沙住了一个月。

    作诗《兰房》，清晨送来了兰花，香气弥漫而来。

初学文时，写《许孝子传》，数十次易稿，本年七月定稿，赞扬本县学子许伯泰一片孝心。

徐法绩先生孙子从陕西给吴敏树寄来他祖父行状，并转来左宗棠的话：“我与吴敏树因为遗漏的考卷获得先生的赏识，我负责写徐先生的表墓，可嘱咐吴敏树为徐先生立传。”请求吴敏树为他祖父写传，故作文《太常徐先生传》。

严少韩在岳阳做县令，上书严少韩，提出对县政的看法，特别是关于农村水利的问题，（见无赖卷六《上严少韩邑宰书》）

 

1871　辛未岁，同治十年，67岁。

　　作文《姊氏传》，称颂大姐一生的为人处事具有高尚的品德。

三月初五日，曾国藩复信吴敏树，赞吴诗作，并告近况及西陲军务诸事。曾国藩说：大著七律及绝句 淡而弥旨，癯而实腴，有似山谷晚年瘦硬之品。《洞庭树》古风一首尤觉高古雄浑，令人味之不厌，足如齿衰而神固旺也。

七月十六日，曾国藩复信吴敏树，盛赞吴氏文之清旷自怡旨趣，兼议桐城姚氏为文得失。曾国藩说：大集古文敬读一过，视昔年仅见零篇断幅者尤为卓绝。大抵节节顿挫，不用矜奇辞奥句而字字若履危石而下，落纸乃重绝伦。其中闲适之文清旷自怡，萧然物外，如《说钓》、《杂说》、《程日新传》、《屠禹甸序》之类，若翱翔于云表，俯视而有至乐。

 

1872　壬申岁，同治十一年，68岁。

湖南省通志局聘请吴敏树主持编修《湖南通志》，续修《沅湘耆旧诗文集》。此时，吴敏树已是疾病缠身，衰老朽迈，仍毅然赴任。

壬申巴陵县志，吴敏树为其写了十二篇文章，《巴陵东陵说》，主要说清楚巴陵为什么又叫东陵，夷陵称西陵，巴陵称东陵，东陵就是君山，夷陵西陵，后世郡县的名字。《江沱说》，吴敏树认为，《禹贡》说岷山导江，往东分离为沱江，又往东到达澧水，过九江，到达东陵。《岳阳说》，岳州称岳阳楼叫岳阳，以此名于天下，而巴陵作为附郭县，也承蒙岳阳这个名称。其实古郡巴陵，岳阳成为州郡，始自隋朝，它作为县名始自梁朝。《巴陵田赋说》，而我们巴陵的水田，宽广和狭窄又不一致，大略分为三等。赋税以征民粮开始，有三件事，漕米、正银、南米。民粮，另一名称叫毛粮，宽广的品类等级是五升四升，狭窄的品类等级是三升多，三升或者不到三升的，要问他们的实际收入。为五升这个品类等级的收十石，四升这个等级的收六石，三升这个等级的可以是四石或三石，田主和佃农各得一半。《巴陵水利说》，关于用水，我曾为此忧患，想着良好的对策，只有在治塘的时候，按田分水，刻字碑立于塘边，画图册存于村里，每年推举一人负责打开和收检，汲水灌田时听他的召唤指挥，水在塘积贮稍久就足用，人们也不争水。《巴陵积贮说》，积聚储存谷物，是关系到人生命的大事，国家有南仓，乡里的仁义人，向来听闻有社谷，然而都无济于事，为什么呢？《酒禁议》，酒禁自古就有，现在是荒政时期禁酒尤为重要。然而酒是用来养老合欢成礼的，没有它是不可以的，于是只许用高粱做酒而不许熬谷。《巴陵风俗说》，巴陵人表面俭朴而实际奢侈，婚丧礼筵外，多用肉为包，拿到自己怀里而离开，君子觉得这行为可耻，现在一概禁断，理由充足事情就容易行得通了。只有三年袝者祭祀的供肉，可以拿回去。《巴陵土产说》，巴陵之产，有名者布，初邑之山中，多作小布，幅裁尺，红之可巾，且以张彩饰馆柱，青者以为鞋带。茶，巴陵故少种，而君山旧有名，雍正间入贡，岁十八斤。《书院议》，私下里议论说如得改建书院于东门的金鹗山下，会增加它的租入，每年延请名师，课有常额，而学生也不增多，人文不兴，那是没有的事。《乡贤颂》《节孝颂》。

 

1873 癸酉岁，同治十二年，69岁。

    5月，吴敏树抱病赴长沙，去省通志局履职。

8月，吴敏树病逝于省通志局，终年六十九岁。

是年，巴陵壬申志锓版长沙，吴敏树未来得及亲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