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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 的荀慧生 一组珍贵戏剧电影史料解逅记 宇仙 一直遗憾地以为京剧“四大名旦” 中,唯有荀慧生未曾留下保存他舞台艺术形象的影片。 然而, 日前在上海淮海中路西侧“文华里会所”, 上海戏曲学校退休编导、76 岁的徐希博先生抱病前来播放的两部祖传黑白戏曲无声影片录像, 不仅让笔者和其他来宾看到了荀慧生29岁时演出《埋香幻》、《钗头凤》的舞台艺术形象, 而且还看到了同样拍摄于1929 年的另几位几个京剧大师的宝贵电影镜头。 极富艺术个性的荀慧生
荀慧生艺名“白牡丹”。果然，从这部无声电影中, 人们看到舞台上悬挂的“守旧”(即传统戏曲演出时所用的台帐和作为装饰背景使用的底幕, 其上绣有各种装饰性图案。清末用布景后, 传统的底幕习称“守旧”) 上, 绘有一朵朵硕大而精致的白牡丹花, 醒目耀眼。此乃当时荀派舞台艺术的标志性图案, 体现昔时标榜个性特色的艺术风尚。 虽然岁月的磨砺, 已使这部老片子画面的清晰度受到一定损坏, 且因它们当年并非精通戏剧人士拍摄, 镜头剪辑不尽合理,但人们从中仍可看到荀慧生的舞台形象清晰, 身段修长优美, 表情举止生动传神。几位资深圈内人士发现, 在这两出由荀先生主演的戏中, 甚至有剧中人夫妻相会拥抱的动作, 可见其当时表演观念的新颖开放。 与荀慧生同台配戏的名演员有二旦芙蓉草(赵桐珊)、小生金仲仁、文丑马富禄, 其神其态, 同样光采照人。 这部总片长2 分钟的老影片不仅记录了荀慧生的舞台形像,还出人意料地记录了先生与芙蓉草、金仲仁、马富禄在一宽敞的私家住宅庭院欢快聚会的场景。他们身穿浅色长衫或西装等日常生活时装, 手持折扇, 随意走动交谈, 神态轻松怡然。面对着摄影镜, 金仲仁还故意扮怪相逗乐, 性情开而又, 显现其未泯童真, 让人倍感亲切。片中有牌号“327”号的豪华老轿车, 又显示出影片主人的显赫身份。 梅、金合演《霸王别姬》 这部无声电影记录了梅兰芳、金少山合作演出《霸王别姬》的镜头, 也弥足珍贵。那正是梅兰芳于1929 年底离沪赴美巡演之前。时年35 岁风华绝代的大师以其优雅的身姿, 表演虞姬舞剑的场面,节奏较快, 颇具观赏和研究的文献价值。 而曾经轰动剧坛的天才名净金少山在片中以“金霸王” 出场时亮相的功架,气势恢宏、落落大方, 身段动作雄浑阳刚,加上身材魁梧, 脸谱造型绝妙, 真是“ 帅”极了。尤其是项羽左手拿枪、右手执剑的开打动作,何等利索! 他别姬时唱出“力拔山兮气盖世”诀别哀歌的一系列表演身影, 在“追光” 照射下, 更显神采奕奕,令人难忘。据笔者观察, 那天观众中有位以前未看过金少山演出而曾轻易否定金少山表演水平的后辈剧评家, 在观看此片后，而露出由衷的神情而折服。
全场一片叹服声 除上述外，这部旧片还记录了昔日马连良演《打登州》秦琼的镜头和武生泰斗杨小楼演《落马湖》等片段, 同样让所有观众赞叹不已。来自北京90岁高龄的京剧名票刘曾复先生观赏此片后动情地说:“我在相隔74 年后又在这部无声电影里见到了师伯王桂山、师兄芙蓉草、小生徐和才、武生杨小楼、花脸金少山和老旦孙甫亭等人, 仿佛时光倒流, 重见故人, 犹在梦中, 怎不激动万分。”说罢, 这位高龄老人还忘情地摆起京剧身段, 从数十公分高的台上一跃而下, 再现其激动心情。
这部影片能保存至今, 堪称奇迹。保存人徐希博于上海市戏曲学校退休后, 近年来主编《京剧文化词典》, 已经问世。其母陆静岩是梅派名剧《穆桂英挂帅》的编剧; 其曾祖父徐棣山为蚕丝业巨商, 祖父徐凌云( 188 5 一1 965 ) 为昆曲名家, 父亲徐子权则是京昆剧编导。据徐希博介绍, 徐家世代酷爱京昆艺术, 家中曾留存14 部极其珍贵的戏曲名家的无声电影, 大部分在“文革” 中被抄家后下落不明, 至今渺无踪影。只有那天所放映的两部, 因在“文革” 前受挚友昆曲名家顾笃璜先生所邀, 由徐希博携带苏州放映, 后暂存顾先生工作单位“苏州戏曲研究所”的橱柜之中, 至十年动乱起时被封存, 幸未毁。鉴于其留存着前辈艺术大师的舞台艺术风貌,十分珍贵, 因而这些年来一直为剧界人士争相观赏, 连一些热爱京剧艺术的中央领导, 也曾辗转托人前来借阅。一次,荀慧生夫人张伟君不知从何处打听到徐希博存有这样两部影片, 特地赶到徐寓观看。谁知影片刚一开映, 先生身影才现屏幕, 年迈的夫人已经睹物思人、涕泪满面, 不忍看下去了。 上海戏剧 2003-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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