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深深浅浅的夕阳斜照在小巷深处，仿佛要唤醒一段久远的记忆，小巷尽头是古色古香的湖广会馆，从会馆出发，再沿着江边走几分钟就能看到一座修建于明代的东水门。 东水门是重庆九开八闭17座城门中的一座开门，因城门位于东方，面临滚滚东流去的长江水，故名东水门。 东水门是一座石头砌成的建筑，城门洞用条石作拱顶，城门上的题字风化严重，已无法辨认。因城门处于依山傍水之地，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因此该门未设瓮城。东水门上还残留着一段明清砖石搭建的古城墙，城墙依山就势而修建，墙上生长着几棵粗壮的黄葛树，绿色的叶子在风中摇曳，盘绕的老树根深深地扎进了城墙的砖缝里。历经数百年风雨的东水门至今犹存，这不得不说一个奇迹，它躲过了战争的炮火，躲过了日本敌机的轰炸，躲过了城市拆迁，才使得我们见到了它前尘的模样。 这座幸存的城门是重庆母城厚重历史的展示。在歌谣《重庆歌》里唱道：“东水门，有一个四方井，正对着真武山，鲤鱼跳龙门”东水门里也许真有口四方井，只是荡然无存了，城门对面就是南岸的真武山，长江中有巨石，王尔鉴编纂的《巴县志》记载：“水中二巨石，各大书楷行‘龙门’二字，皆宋绍兴中刻。”这大概就是“鲤鱼跳龙门”的来处。  东水门是一个古战场的遗址，朝代更替的烽火也曾燃烧到这里。南宋末年，宋军和元军在这里交战，击败了元军的一个将领，大扬了宋军威风。 东水门是最繁华的商业区之一，明清就有会馆云集，江南会馆、湖广会馆和广东会馆分布在东水门附近，这些会馆成了同乡聚会、商贾云集的地方。来自全国各地的特产在这里登陆上岸，又分散到重庆的各个地方。 东水门是一个古码头，是重庆去云南和贵州的必经通道，码头上人来人往，十分繁盛。到了抗战时期，因扩城运动，很多城墙拆除，出城的道路多了，人们便去望龙门渡江，东水门码头渐渐冷落下来。 东水门是文脉兴盛之处，门内有一个气势恢宏的高塔，名叫文星阁，酷似南昌的滕王阁武汉的黄鹤楼，曾是重庆标志性建筑之一。文星阁内供奉着魁星神像，文星阁下有书香气息浓厚的“洗墨池”，有寓意试第登高的“状元桥”，这些令人神往的人文胜景，于1925年被拆毁殆尽。 一张拍摄于1912年的黑白照片，为我们留住了那个时代的影像记忆。穿越时光的隧道，清末民初的东水门展现眼前：当时东水门的城门上有一个古色古香六角飞翘的门楼。城门内有高大的文星阁，城门下面是陡峭的石梯通向长江，青石板阶梯因被上下来往的苦力与船客的双脚长年累月地蹬踏，已被打磨得光滑圆润。江上船帆林立，船夫赤裸着上身坐在船边等生意。岸边是一排排吊脚楼，像鸟笼一样悬挂在悬崖峭壁上，虽然险峻但也稳固。 拍摄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东水门照片，让我们看到了岁月流转的痕迹。东水门上的门楼已被拆除，有市民见缝插针地在城门上搭建了几座水泥房子并居住在里面，看起来极为窘迫拥挤。悬崖上的吊脚楼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砖木混合的小楼房。   九十年代初，东水门成为重庆市文物保护单位，城门经过一番整治，乱搭乱建现象消除，城墙干干净净，石阶整整齐齐，虽然少了些沧桑感，但却更加稳固，而现在的东水门和城墙，已成了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以东水门命名的东水门大桥把南岸区和渝中区的朝天门连接在一起。轻轨在气势恢弘的东水门大桥上呼啸而过，仿佛历史和现实的交替。 时代更迭的往事渐行渐远，六百年的古城门静默着，当现代人一次次回望乡愁的时刻，那斑驳的岁月之门依然有着情深意长的韵味。 文 | 钱昀 图 | 王加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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