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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卷书容闲客览,一樽酒待故人倾』 我们“宋词发展简谈”这个系列,按照大致的时间脉络,以作品风格为节点,依次讲述自晚唐至南宋的词人及作品。上一篇讲到苏轼,至此词的表现形式已经很完备了。在篇幅上,长调短调皆备;在风格上,婉约豪放并存;在题材上,也涉及闺怨,景色,历史等诸多的内容。时间来到北宋后期,词的风格还是以婉约为主，一些著名词人也开始思考词的发展方向。这其中,当属秦观和周邦彦最有贡献。 秦观字少游，是继柳永之后，另一位被尊为婉约派词宗的人物，他拥有极高的天赋才情，他的作品“专注情致”，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着细腻到极致的风味。
我们以往读词，是带着人物感情去品读的，李后主词云：“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浮现在读者眼前的，是夕阳下亡国之君落寞的背影；晏殊词云：“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是宰相漫步于庭院，悠闲的看待花开花落；柳永词云：“青春都一晌，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则是落魄举子的自负与故作轻狂；苏东坡词云：“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是一个伟大灵魂的潇洒自若。这些不同的情感与作品融合在一起，在感情上引导读者，感染读者。我们再回头品读秦观的这首《浣溪沙》，这首词并没有寄托，没有具体的事物，也没有文人的修养和怀抱，有的只是一种敏锐感觉的表达。“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自在飞花，无边细雨，都是很实际的描写，却能够”轻似梦，细如愁“，梦是没有质量的，愁也是无法丈量的，整篇作品并没有带入人物的感情,却在描写外在景物的时候,为其赋予了一份自身的情致。秦观用他超凡的想象力将毫无关联的内容放在一处,让人品味这种遣词造句的意境，让读者能体会到“宝帘闲挂小银钩”的可爱与美好，这正是秦观的妙处。
秦观的特色，还表现在对细致情感的把握与表达上。这首《鹊桥仙》以鹊桥会的神话故事为题，歌咏牛郎织女的美好爱情。上片写鹊桥相会，于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下片写依依惜别，进而“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明写天上双星，暗写人间情侣。以非人间的传说为题眼,赞扬人世间爱情的真挚、细腻、纯洁、坚贞。词中有写景，有抒情，末句又引发议论，词文通俗易懂，词意却婉约蕴藉，余味无穷，是千古流传的名篇。而在此中，我们依然能够品读出秦观“专注情致”的特色。
在学术界普遍认为周邦彦是词人中的“学术派”。他掌管国家音乐机关“大晟府”，潜心研究创造词作品，王国维评价他：“唯言情体物，穷极工巧，故不失为第一流之作者。然创调之才多，创意之才少耳”。这里指的创调，正是由于周邦彦通晓音律，创造了很多新的词牌与曲调。我们在前面说到词文化发展到北宋后期，已经在题材，篇幅，风格上涉及到方方面面，新的词人如果一味继承，就没有太多发展空间，于是周邦彦便着力在词文的艺术性上进行深加工，这就是王国维所说的“穷极工巧”。而又正是因为他处处经审法度雕琢字句，词文有明显的思索、运作的痕迹，缺乏自然、直接的情感感发。这就是王国维所说的“创意之才少耳”。我们回到这首《兰陵王.柳》，明显能够感到周邦彦铺陈的表达形式，上片写景色，中片写感慨，下片写愁寂。整篇下来已经不是一首简单的词作品，其中表达的内容宛如一段小篇幅的散文了。我们曾经讲过柳永的《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讲过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这些词尽管也是长调，但始终围绕着一个话题，表达一种情怀，这些作品的优势在于以“意境”取胜，而周邦彦的作品，则体现在遣词造句之中，词本身的优美。
这首《玲珑四犯》是周邦彦的得意之作，所谓四犯，是指曲调的演奏中有多次的变调（可能是三次，也可能是四次）。很遗憾我们现在已经没办法听到这首词的曲调了，但通过想象，依然不难理解其曲调变幻的跌宕起伏。周邦彦还有一首词名曰《六丑》，相传“犯六调，皆声之美色，然绝难歌”，如此可见他曲调的繁杂，这是周邦彦最大的特色，他是一个结北开南的词人，南宋的很多婉约词人都受其影响，并且很少有能够达到他的高度。 小结： 至此，我们完成了唐末至北宋的全部词人的简评， 我的能力有限，水平一般，很多词人并没有讲透，无法全面体会到这些词人的艺术水准到底好在哪儿。但硬着头皮写了一大堆，单纯是希望能够为平日所读说学做个记录，唯愿能够管中窥豹，见微知著。接下来将进入南宋词坛，南宋词无论是在艺术水准还是题材内容上都要远逊色于北宋，我想把重点放在李清照，辛弃疾，姜夔三人上，在此，我要感谢读者长期以来的关注和错爱，并将继续努力完成这个系列的内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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