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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我居然是放债体质。 陌生人，跟我聊起几句之后，不多久就会朝我借钱。 熟悉的人，突然聊天话多起来之后，也会张口就朝我借钱。 他们之中有些有交集，有些没有，但张嘴的话术都十分统一：“我认识的人里就你财务管理得好、能攒下钱，不朝你借朝谁借啊？” 有时候我也会问回去：为什么认为我会管理财务？为什么认为我能攒下钱啊？ 对方通常都会回答：因为你单身啊。 通常我一句话就会把对方堵死：单身那么省钱你为啥不单身啊？ 不过也有例外，就是我的一个妹妹。 我妹妹要结婚，但月薪很少，她未婚夫挣得更少，都不够自己花，婚后还计划马上就要孩子，婚前要买房，于是找到我。 理由是：“反正你也不打算结婚，钱放着也是放着，就借我结婚呗，你留那么多钱干嘛啊。” 我说：我得保证我生活质量啊。 妹妹的反应十分迅速：“你又不结婚不生孩子，要什么生活质量啊？我不理解。” 我拒绝之后，妹妹又找到我家，要用我爸的贷款，理由是：“我家那个挣得少，我挣得也不多，如果我再用自己的贷款，那我生活质量怎么保证啊？” 这话我直接转达给妹妹的妈，她妈跟我爸表示：“不用了不用了。” 最后，妹妹结婚到底还是用的自己的贷款。婚后照样每周一次奢华火锅，时不时买个假包，每次火锅发三次以上朋友圈，自拍里的假包每周都换新的。 我第一个姨夫，六十多岁，身体很差，每天就是窝在沙发里看电影，从不运动。看别人家买车，自己也要买个车，于是朝我借钱。 姨夫的理由是：“我不好意思朝你爸妈借钱，因为我体内三个支架的钱都是朝你爸妈借的。” 我姨夫时不常会在家宴上催我结婚什么的，故而我也不会给好话听，直接问回去：“买车干什么，去医院方便啊？” 姨夫的理由很坦荡：人活着不都得有房有车，尤其是男人，车，必须得有，车是男人的玩具啊。 我说：你先好好活着，实在不行，支架也挺值钱的，可以换不少钱，你三个呢。 借钱失败，姨夫在家宴餐桌上会继续找我麻烦。 朝我借钱之后那次家宴，我一句话给他怼死： “让我结婚可以，先把借走的钱还回来，我就有钱结婚了。” 那是姨夫最后一次参加我姥姥家的家宴。 我前前老板，欠了我几个月工资，拖了三年多都不给我，自作主张说创业不易，算我借他的，莫名其妙我就“被借钱”了。 时不常他也会关照我一下：没事别总吃素，我看你朋友圈发的饭菜都太素了，跟和尚吃的似的，现在很多高僧都吃肉了。 我故意说：首先我不是高僧，我没必要跟你所谓的高僧学。其次，欠我钱的太多，大家都把钱还给我，我就吃上肉了。 他：别这样，钱归钱，生活归生活，自己的生活质量还是要保证的，吃得好一点，是对父母的孝顺。 我说这就是我的生活质量，我可不想像你那样都不敢自拍，我得对得起爹妈给的这张脸，这也是孝顺。 又过一年，就在几小时前，我催他还债。 他没说话，先反应飞快地发了几张截图给我——      发完截图，就是长篇累牍的话术，他当初工作提方案的时候嘴皮子都没这么溜索——   这就是我俩最后的对话，之后还有没有，我不清楚。 他的困境我是清楚的，他不是装穷，是真穷，在一起做事的时候去过他家几次，近五十的人了，二婚，家徒四壁，脚下没地板墙上没贴纸，客厅里只有四把折叠椅和一张折叠桌。对门就是他房东，来催要房租，他把人家骂回去了，说每年都涨租金的就是坏良心。他那个媳妇也是不省心的，手机里装了一堆的新闻类APP，每天没事就划手机看新闻，总误以为那些资讯对自己的事业十分重要、跟自己的生活息息相关。 然而还是家徒四壁。 有一次她媳妇求我做方案，见面，脸上一块淤青，我问咋了，她说又被他揍了，喝了酒就回来朝我发火。 她媳妇不服他的生意经，自己注册了一个公司，一年只做成了一单项目，盈利不到四万块钱。 他自己呢，小赚了一笔之后也不还债，而是在前几年文玩最火的时候把钱都换成文玩。 我劝他说这样很危险，钱要流动起来才行，文玩这东西都是一阵，虚火很快会散的。 他说：你不懂，这叫保值！ 还总劝我：你也不结婚生子你那些钱都攒着干嘛，学我买文玩啊！ 结果全砸在手里，到处找人出手也没出去。 他离婚自己带了个孩子过来，他媳妇也是离婚自己有个孩子，俩孩子大学的学费都不够交，于是朝我张口。 我说：对不起，我没养过孩子，我不懂得父母恩。 这话，是当年他总催我结婚的时候的台词：“你啊，赶紧找个对象结婚生子吧，早点当爹，早点懂人事，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不当一次爹，人生总是欠缺一块。” 其实我可以轻而易举解决他的困境，如果我晒一下我其中的一个支付宝账户给他看，他马上就会朝我借钱。他手里多年还是积攒了些客户，如果给我做分销商，我的茶叶生意会给他带来一部分利润；我在大连的珠宝店有强势客户储备，他的那些文玩我可以适当帮他出手折现。 但我也很清楚：虽然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但有些渔夫，你给他买了渔网和渔船，他当天下午就会卖了换酒喝。 偶尔，也会有朝我借钱的人气急败坏：“你天天吃素打坐的，都修哪去了？朝你借点钱怎么就这么费劲呢？怎么一点佛祖的慈悲之心都没有呢？” 他不客气我也不会客气：“你真拿我当佛祖看啊？你跟佛祖就这么说话啊？” 小的时候看《西游记》，总是不理解天上那些神仙为什么看到凡人受苦受罪只会哈哈大笑不伸援手。 长大了，我似乎是有点理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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