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后,我二次请韩师傅给我医治,敢情真叫恶治。他哪里是在剃疮,分明是用刀子将头皮刮下来。好疼!血水随着刀子,顺着脖子、耳朵往下流。他剃一会儿,我就得蹲在一边喘口气,歇一会儿,待疼得轻些再接着剃。“剃头”后我实在无法坚持演出了,师傅让我回家休息。 母亲见我满头露肉,十分心疼,给我精心调治。疮是根治了,但头顶的大部分头发也从此被弄光。 我在家中养疮,心里委实放不下《取金陵》的那段快板,为什么我张不开嘴,跟不上呢?我一边自己念着“望家乡”,拍着板练习接唱,一边仔细地查找原因。我想起来,有很多戏,在“望家乡”后面接唱快板,都不用胡琴过门的叫我试了几遍,觉得不用过门不截气,反而好张嘴。决定以后和喜义师兄提提。我也想起来,很多师兄们的生活箱子里都供着佛像,有什么心事就去向佛像祷告,求老佛爷保佑。我也应该供尊佛像,以求诸事如意。对!和尚大爷也经常说,老佛爷是最大慈大悲的。我找不准板,还应该供一块板!以后,才会心中有“板”。
我忙起来了,寻来一块竹板,大小与鼓板相似,只是略宽些,我用菜刀砍削合意,又用剪刀刮平,认真地擦洗干净收起来。 半个月后,我疮伤痊愈返校了。 又要演出《取金陵》。我匆匆吃过早饭,就去过道打开我的生活箱子,将那块竹板立住,合起手掌: “保佑我吧,接唱快板‘宝刀一举’千万不要打扌客,保佑我……保佑我……” 我虔诚地祷告后,放心地跟大队出发了。这天的演出一切顺利。当然,演出的顺利,关键在于刘喜义师兄同意取消“望家乡”后的“快板”过门,使我便于接唱。但,这一点,当时我并不能理解。反而对竹板的“威力”深信不疑。 后来,盛戎也排演了这出戏,他也演得很精彩,这个角色就由我俩轮流演。双方都觉得,一人演一次不解渴,总想连演几场。先生们不甚过问,只要是我俩,谁演都成。在师兄们的怂恿一下,我们以“石头、剪子、布”的手式比输赢,谁赢了谁演。谁若侥幸连演二、三回,能高兴得蹦起来,演不上的那位,只好自认晦气,眼巴巴地瞧着人家演。 想起少年时代的这段往事,倒也觉得满有情趣。 盛戎后来继承发展了铜锤花脸的表演艺术,创造出众多鲜明的人物形象,如包公、姚期等等。不仅其唱腔韵味醇厚,百听不厌;而且创造出包公踢蟒,姚期闻子打死太师后心惊引起马惊等诸多优美身段,大大丰富了铜锤花脸的表演,使这一行当飞跃发展,进入崭新的时期。这些丰功硕果,与他具备良好的武功基础是分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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