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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64年开始，第一代国家领导人结合当时的国际环境与实际国情，决定把沿海与中部经济较发达城市的工业、军工企业等搬迁至西部地区，以适应备战备荒的要求，风雷仪表厂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的。 1 1965年，当时的上海金属表带一厂、上海手表厂的一个车间、上海钟表模具厂的一部分，联合南京钟表厂的第五车间，内迁至西安联合办厂，厂址选在西安市长安区子午镇水寨村，最早对外称“子午钟表厂”，其实还有一个代号“618厂”。 从表面上看，它是一家生产手表的工厂，实际上它还生产许多军用表具，其中一种代号为“301”的计时钟，是中国自行研制的战斗机、坦克和舰艇上都必不可少的零件。 风雷仪表厂最早试制的手表品牌为“风雷牌”，由于是内部试制，现如今市面上几乎已经销声匿迹，该厂生产的最知名的民用手表应该是“熊猫表”，它是全国第一家制造出统一机芯的全钢防震男表，17钻，售价七十元。  ▲熊猫手表。图 | 网络 熊猫表机芯标准一经确立，全国其他手表生产厂家都以此为准绳，从而解决了全国范围内手表生产、修理过程中的更换零部件难的问题，风雷仪表厂也就成为了陕西手表制造业的龙头企业。 参考当时的工资水平来说，生产一线的机务工人工资分为1—8级，越往上工资越高，一级工资为每月33元，八级工资为99元。由此可见，熊猫表在当时很轻松就能被划入轻奢品行列，由于其质量过硬、造型时尚，熊猫表在当时被称为陕西三宝（金丝猴烟、西凤酒、熊猫手表）之一。据风雷仪表厂老工人回忆：当时来买表的人非常多，采购的人经常排起长队，有时只有托熟人在厂里直接买才能买到，表的质量很好，有的一直用到现在还在戴着......可见熊猫表受欢迎的程度。 后来到1979年，风雷仪表厂成立了知青厂装配线，试产、试销一种叫“羚羊”牌的手表，知名度与销售量都与熊猫牌手表不可同日而语。 2 鼎盛时期的风雷仪表厂拥有一千六七百名员工，占地440亩，工厂内部设有办公楼、普通职工楼、单身宿舍楼、干部楼、专家楼、食堂、理发室等，设施一应俱全。 工厂到处刷满标语，随处可见的毛主席语录：“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工人们在每天吃午饭前，都会在操场上跳忠字舞，广播里不停地播放某某厂因为实绩突出而被中央领导表扬的喜报，如果哪天听到风雷厂的喜报，大家都会欢欣鼓舞、斗志满满地投入工作。  ▲截图来自电影《山楂树之恋》忠字舞。 工厂定期还会在广场上播放电影，周边村民在听到大队广播以后，也会来和工人们一起看电影，到现在还有人能模仿当时放电影前生产大队的干部用高音喇叭给大家通知的声音。先是干咳几声吸引注意，然后说：“社员同志们注意咧，各小队注意咧，今儿黑风雷放见（电）影，各小队安排好农活，黑咧齐（提）前收工......” 风雷厂工人多为从上海、南京等地迁往西安的南方人，刚开始他们怎么也听不懂陕西话，后来虽然慢慢能明白，但活动圈子仍然是同乡居多。因为爱抱团，风雷厂被称为长安县的“小上海”，他们给当时相对闭塞落后的乡村带去了完全不一样的“南风”，也让村民们感受到了原来世界上还有别样的生活方式。工人和村民相处得也算融洽，风雷厂工人下班的时候，一千多人缓缓从厂里走出来，场景十分壮观。  ▲三线厂风雷仪表厂。图 | 华商论坛@秦岭思思 当地村民也很会抓紧时机，他们把没有打过的麦秆铺在风雷厂门口，人流每天两次从上面走过，过不了多久就把麦子从麦秆上踩下来，省了一道工序，村民乐见其成，厂里也不驱赶。因为风雷厂工资待遇好、工作稳定、工人职业地位较高，周边村民都以能进厂工作为荣，女娃们也以嫁给风雷厂工人为首要考虑，七八十年代，可谓是风雷仪表厂风光无两的时代。 3 到了九十年代，由于政策放宽，计划经济逐渐转变为市场经济，国外市场上价格更低、造型更加新颖时尚的电子表进入到了中国，迅速挤占了钟表市场，机械表厂遭受了很大冲击，所占份额也在逐年减少。 人们的消费理念也在逐年发生改变，钟表的计时意义也在减弱，BB机、大哥大、小灵通等联络工具的出现，逐渐取代了手表在日常生活中的地位。 计划经济时代产品不愁销路带来的销售惯性与惰性，也随着市场经济的到来变得越发不合时宜，机械表厂营业额纷纷呈下滑趋势，而企业生产成本却逐年递增，员工们的工资等基本福利也逐渐得不到保障…… 面对严峻的局面，风雷仪表厂也想要转变，但它改变的速度却被急剧变化的市场远远甩在了身后。虽然陕西政府也出台了许多针对风雷仪表厂的扶持政策，例如免税、联合强势外地企业进行兼并等，还是无法挽救厂里逐年下降的销售额。  ▲修理手表的仪器。图 | 华商论坛@牧羊人 有资料显示：至1996年，风雷仪表厂有职工1435人，其中在职1099人，离退休336人，企业总资产11386万元，总负债15638万元，长期资不抵债的状况预示了大厦将倾的结局。 2004年，风雷仪表厂被列入国家政策性破产计划；2006年2月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裁定对其进行破产清算；2008年12月，西安工业资产经营有限公司完成了对风雷仪表厂政策性破产的清算工作；2011年，该厂北区剩余资产被划归西安航天基地；建厂不到50年的风雷仪表厂至此正式落下了帷幕。 4 深究其破产原因，无非有三点：
在风雷厂最后一次职工代表大会上，厂领导宣布企业破产的时候，很多坐在第一排的老职工代表都泪流满面，低声啜泣。不到50年，对于一个企业来说还很年轻，但对于在这里奉献了青春、奉献了子孙、再也回不去故乡的西迁者们来说，这个结局确实过于悲凉。  ▲三线厂风雷仪表厂。图 | 华商论坛@秦岭思思 还有很多无法接受企业破产现状的工人们，甚至出现了到省政府门前静坐的场面，但社会发展的步伐无法停止、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个人的悲喜又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适者生存的道理，在商海里从来不缺生动而血腥的事例。
作者：文西 西安人 版式设计：霹雳 请关注贞观新浪微博：@贞观clu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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